他们大都不会到热闹、拥挤的PUB去,万一被公司年轻的职员认出来,又传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他并不是看不起人,只是怕沾惹上麻烦罢了。公众开放的场合,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进出,难免会遇到故意找碴的人,以表示他并没有什么好了不起。
像比尔盖兹到比利时访问时,就有人故意把蛋糕砸到他脸上去,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世界名人,又偏遇到故意找名人碴的人而已。
他以前交往认识的女人,大都装扮得很漂亮,言谈更是玲珑、机伶得让人如沐春风,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虚假、世故、现实。他现在地位不一样,心情也转换了。若她们目睹他昨天发生的事,她们想到的一定是先保护自己,绝不会像林紫莹这样,怀着满腔的侠义心肠,只想要救他,而忘了自身的安全。而很不可思议的,他最后能脱险,真的全都是她的功劳。
王砚隽再次亲了一下她的头顶,她头发的味道有洗发精清香味夹杂着汗酸味,是一股真实、活生生的味道。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是他却睡着了,也许是她的味道令他沉醉,也许是抱着她诱人的胴体,让他感到有所寄托。
当他透过照进来的阳光,看着脸颊紧贴他胸膛的林紫莹时,他舍不得移动,她的眼睫毛又浓又长,鼻子小小挺挺的往上翘,嘴唇微张,深沉的呼吸着,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妩媚和诱人。他一直凝视着她,舍不得离开视线。
她的裙子已卷到大腿上,左腿横放在他腰上,右腿弯靠在他腰际,膝盖正好靠在他勃起的部分。他虽然穿着长裤,但是却抵挡不住她柔软肌肤传过来一阵阵温熟、兴奋、酥麻的感觉。这是一种离他好远、睽违已久几近陌生的感觉。她一定不知道她在睡梦中挑起他的欲望,不然她一定会立刻夺门而逃的。
他享受般的忍受着生理上的折磨,却一点都不想把她吵醒,她看起来很脆弱、很需要保护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暗暗高兴起来。尽管她清醒时表现得多坚强、多富有机智,但是一旦撤销所有的防护后,她仍流露出小女人需要呵护的样子来。
林紫莹睡得并不安稳,可是实在是累,迷迷糊糊的,想翻个身,突然发现睡的地方和平常的不一样,她慢慢睁开眼睛想看个清楚,却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头马上撞到车顶,“哎哟!”一声,她抚着疼痛的头顶又坐下来。她一时之间还以为她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才会被正低着头看她的王砚隽吓到。
王砚隽实在很想摸抚她撞痛的头,但他只是小心的坐起来,一动也不动,免得害她神经更紧张。撞了头后,她似乎清醒多了,他凝视着她问:“妳怕我?”
她脸红的摇头,“不是,我只是不习惯一醒来后就看到男人。”
“我也希望你不习惯。”
她有点迷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又回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样子,好像是她缠在他身上,她的脸更红了。他一定不喜欢自己睡觉后,缠住他的样子,他才会这么说的。
看她迷惘又脸红的样子,王砚隽忍不住将她抓住,在她额上用力印下一个吻。
她更迷惑和脸红了,又有点生气,盖住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问:“为什么这么做?”
“等你清醒一点再说。”他的声音温柔、低沉,散发着磁性。
他的口气让她更迷惑,她傻傻的看着他,他又忍不住在她微张的唇上重啄了一吻,她十分惊讶,“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想要做。”说完,他开了车门走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林紫莹心想,也许,她看错他或者看错自己了,昨晚睡觉以前她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今早醒来,他的表现让她不得不修改一点自己的想法。他“应该”是个正人君子,但却不是百分之百的,虽然她的样子是胜过“母猪赛貂婵”的那条母猪,但在看惯众美女的他眼里,她“应该”没什么吸引力,但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王砚隽又走回来,他很自然的问:“你还要继续睡,或是离开这里?”
林紫莹一骨碌爬起来,她得马上去解决昨晚喝太多水留下来的后遣症。
他好像能猜出她的心意,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说:“那块大石头后面是一小块空地,你可以到那里去。”看到她面有难色,他保证的说:“我看过那个地方,那里没有蛇。”
实在是快憋不住了,她立刻往大石头后面走,一会之后,等她走回车子时,他已将后排的座椅立起来,正倚在车门边等着她。
天气突然变得阴阴的,斗大的雨珠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对应着王砚隽此时沉重的心情。林紫莹停在他前面,很关心的问:“怎么啦?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开心点,和昨天的情况比起来,今天我们算是很幸运的。”
王砚隽有点不解的看着她,“你一向都是这么乐观和好心吗?”
“高不高兴的决定,其实只是在于你的选择,老天爷很公平的给每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以怎样的心情过靠自己决定。人生是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但是遇到时,要不要往牛角尖钻,或者跳出来另寻一片天地,这完全由自己决定,心情的好坏也是自己决定。”
她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看得王砚隽羡慕不已。原来人生并不是因为有钱、有地位才快乐,而是因为内心的满足、乐观、开朗而快乐。
林紫莹看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替他决定的说:“我看你还是暂时住到我那里去好了,避一避风险。谁知道那些绑匪是什么来路,绑架你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不全是因为钱的缘故,所以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什么总经理,你的处境还是不安全。”
※※※
两人上车,往台北开去,可是对山路不熟,绕了不少冤枉路,幸好在车子没油时,他们已开到山下有人住的地方。
林紫莹向附近人家借电话,叫来一辆无线电计程车,先往她上班的地方开去,因为她需要回办公室拿皮包里的钥匙开门,和拿钱付车费,她知道王砚隽身上的现款在昨天已被拿光了。车到公司时,她先下车,将他留在车上当抵押。
她一走进办公室,立刻引来一阵惊呼声,好像她突然之间变成头上长天线,满脸皱纹的外星人。
办公室里的大姊头汪明媚超出异常关心,很亲切的问:“紫莹啊,你到哪去了?怎磨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害得我们大伙为你担心。”她的声音突然降低,很暧昧的问:“这件事,是不是和我们的『前任』总经理有关?”她声音虽低,但“前任”两字又故意说得特别重。
昨天公司高层突然传出撤换总经理的决定,立刻在办公室里引起涛天话题,接着她又在办公时间突然消失不见,当时就引起不少同事好奇。再接着从Sally打来公司的电话里,传出王砚隽被绑架的消息,整个公司的气氛像是一锅煮沸的滚水般,很多话题到处沸腾冒泡不已,直到今天上班后,这个熟度仍持续着。
林紫莹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应。
另一个和她比较合来得的同事李姿仪,拿了一张便条纸给她,“你妈生病住院了,你家人要你马上回去。”
林紫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谢谢你。”又拜托她说:“请你帮我请两天假,我要回去看我妈。”说完她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皮包,快速往大门跑去,留下背后一群吱吱喳喳、议论纷纷的同事。
※※※
看到林紫莹像落荒而逃的钻进计程车,王砚隽关心的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不习惯突然之间变成办公室里人人谈论的话题主角。”林紫莹的口气尽量平顺的说。以前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的闲话,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时,她却感到慌乱和有话没处说的惶恐。
司机问他们,“请问你们要去哪里?”
王砚隽指挥着司机,在公司附近绕了绕之后,要司机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林紫莹付了计程车费后,他带着她下车。
“我们去开我的车。”他对她说。
停车场的警卫看了看王砚隽后,将栅栏放开让他们进去。他带着林紫莹走到总经理专用停车位将车开出去。
车子一开上大马路,他问她,“想去哪里?”
“我先回我租的地方整理一些行李,然后回台中,我妈生病了,我要回去看她,不过你可以住在那里。”
王砚隽想了一下说:“我送你回台中吧,反正我留在台北也没什么事。”
“谢谢你,不过不用麻烦,从台北到台中交通很方便的,我自己搭车就可以了。”林紫莹委婉的拒绝。她内心里最大的理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家庭,知道她有怎么样的家人。
他没有和她争辩,只打算照他所决定的做。
在车上,林紫莹向他介绍她租的房子,“我租的地方是房东在顶楼加盖的房子,有一间客厅和一间附有卫浴设备的房间,原来是盖给他们儿子住的,后来儿子出国留学了,才以便宜的价钱租给我,不然以我的收入,在台北市我可是租不起『豪华』的房子。”
王砚隽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知道一定是自己说,房东以便宜的价钱租给她房子的事,让他联想到什么,她只得解释,“因为房东的儿子是我的学长,他一向很照顾我,所以他才会在出国前,要求他的父母以便宜的价钱将房子租给我。”
林紫莹一回到租屋处,立刻打电话回家问母亲的状况,接电话的是父亲,只告诉她情况很危急,如果她马上回家,也许还可以看到母亲最后一面,听得她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她马上告诉父亲,她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去。
讲完电话,她立刻换上一套素净的衣服,又匆匆拿了些东西就赶着出门搭车。她语气哀戚,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着,深呼吸几次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交代王砚隽说:“你就住在这里,我不在这里时,要睡客厅或房间随你自己决定,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屋子里的东西你全都可以用,冰箱里的食物你也可以吃。”
王砚隽好像全没听到她的话,只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半推半护的带着她下楼,将她的行李放进后座,又很有绅士风度的开前座的门,轻轻将她推坐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座的位子将车子发动,他检查一下她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然后车子就往高速公路开去。
上了车后,林紫莹的泪仍是止不住,回想起母亲操劳、备受折磨的一生,更是哭得淅沥哗啦。
王砚隽莫名其妙的被她的感情感动着,他想,她和她母亲之间一定有很深厚的感情。
过了约半小时后,林紫莹的情绪才慢慢控制下来,她看看车窗外的景物,鼻音沉重的抗议,“喂!你要开到哪里去?你只要送我到车站搭车就行了,真的不必送我到台中。”
王砚隽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车子仍继续开,一点都没有要改变方向的意思。
“你很专制哦,别人的意见一点都不听。”林紫莹的声音像又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乖乖坐着,享受有我当司机的乐趣。”他一副她很荣幸,应该乖乖听话不要抗议的表情。
“王先生,谢谢你,可是我真的不想麻烦你。”她的语气虽仍带着哽咽,但是意思坚决。
“那我们换个位子,你来开车,算我麻烦你好了。”他像是耍无赖的说,“反正我也正打算离开台北一阵子,所以和你到台中算是顺道,你并没有麻烦我。”他发觉她是个很独立、勇敢,不想欠人情的女孩。
林紫莹小声的抗议说:“我不会开车。”
王砚隽在心里偷笑,她虽是半工半读的在社会上做了几年事,但是心灵仍很纯洁,没有学到世故与做作,更没有学到“利用别人”,也大概只有她会把他护送的好意努力往外推。
“所以喽,那就理所当然由我来开车,你就安心在车上休息,小睡一下吧,等要下交流道时我再叫你。”说完,他像是抗议又像是提醒的说:“不要那么严肃的叫我王先生,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你高兴叫的名字。”
林紫莹没有回答,调整了一下身体,想照他说的休息一下,但是脑中的思绪偏偏停不住,家中的情景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家,像是宿命的枷锁般,无论她逃得多远总是紧紧套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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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车下交流道后,依照林紫莹的指示,往雾峰方向开去,经过一大段稻田与楼房交错的路后,车子转进了一座三合院的晒谷场。车子一开进三合院,就陆陆续续有些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有林紫莹认识和不认识的。
林紫莹一看到这么多人,直觉反应是不妙,难道妈妈已过世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商量后事?还没等车子停妥,她就推开车门下车,看到父亲,她焦急的问:“爸,妈呢?她怎么样了?”问完也不等父亲回答,整个人就往大厅跑。还好,大厅里没有布置成灵堂的样子,她又往外跑到父亲身边,焦急的问:“妈在哪里?”
她父亲林明龙的双眼一直盯着王砚隽的车,若非亲眼所见,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自己那不起眼的女儿是坐这辆黑得耀眼、价钱更是高贵,有钱人才开得起的“面子”车回来。
林紫莹一点都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她心焦的摇着他的手,重复的问:“妈在哪里?”她终于把父亲的视线从宾士车上转到她身上。
林明龙心里不满的看着女儿,若照以往的情况,他早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先施展一下他的威风再说,但今天有这么多外人在,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冲动,尽量装得慈祥的语气说:“你妈好多了,就在最后面的房间里休息,你去带她出来吧。”
林紫莹不满的看了父亲一眼,又往屋里跑去,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所谓最后面的房间指的是小仓库。他竟这么残忍,将妈妈关到小仓库里,以前她也被关过,但是妈妈仍会背着他照顾她,现在妈妈被关在那里,不知有没有人背着他照顾妈妈?
小仓库虽然约有一般房间的两倍大,但它的用途只是堆放东西,若没有改装过,根本就不适合住人,而爸爸竟对妈妈做出这种事来。
萧文秀一看到开门进来的是女儿,忍不住心疼的埋怨,“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除非是我叫你回来,不然就不要回来,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她叹气的说:“我这辈子是完了,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我既不能帮你什么,就更不要你为了我而影响到你的幸福。”
妈妈一定是病胡涂了,才会这样胡言乱语。林紫莹心里想着,但更高兴母亲的情况并不像父亲在电话里讲的那么严重,母亲除了面容哀戚、憔悴外,似乎没生什么病。她拉着母亲的手,撒娇的说:“妈,难道你不喜欢看到我?”
“憨查某囝仔,我就是因为爱你才不要你回来。”萧秀文感慨的说。女儿和她最贴心,但是为了让女儿远离丈夫施暴的魔掌,她宁愿忍受思念之苦也不愿女儿回来。
小仓库里的空气实在不好,充满着霉味,林紫莹拉着母亲的手往外走。
萧文秀顺着她的手势,跟她走出小仓库,边走边推她,“快走吧,能走多远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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