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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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难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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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续断衡量了下。
  “你与无念快马先赶回寨子,控制住局面,待我完成交易便速回处理。”
  “方瞳呢?”白元悠点点头,又有些故意地问。
  雷续断静默三秒,狠狠瞪上一记冷眼,才终于吐出两个字:
  “跟我。”
第四章
    他的感觉是,策马狂奔还不如下地狱来得一了百了。
  浑身战傈地抱在马背上,方瞳拼命忍不去听疾风从身边削过的冷飒。马匹风驰电掣在乱岗陡石间,蹄下不时传来的剧烈颠簸,一个急起狂甩再骤降猛晃,吓得他整颗脑袋没命地理入马鬃之间,闷出一嘴呛咳与尖叫。
  雷续断跨坐在他身后,脸上有抹残酷的得意。
  这叫,教训。
  “……呕,我、我知道你很赶,但……但……呕!
  方瞳努力从强风中抬头,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脏就快因上下摆荡的身子而呕吐出来,猛咽了几口水,才有办法再开口:
  “你……你就不能慢些吗?”
  慢?雷续断单眼一挑,伸手举向结实有力的马臀,使  力一刺,马儿在受痛之下奔得更急更快。
  “哇啊”他、他是故意的吗?咬紧牙根,企图再做微弱的争取。“我……我知道一个男人尖叫……唔、唔哇哇……是、是很难看……呀啊……可是如果你能够放慢速度,那么也许……啊啊啊啊!”那么也许,他不就不会叫得那样凄惨了。
  “与其说这么多废话,不如留点力继续尖叫。”会理他才有鬼,都说这是教训了。“当然,你还是可以保持你的无谓挣扎,好让我考虑需不需要再增加速度。”
  “不要!”他乖乖闭嘴不说话就是。
  “很好。照这种还算可以的速度,咱们再两日便可进城。”
  “两日?”方瞳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什么?这种会折腾死人的状况还得持续两天?老天爷干嘛不让他痛快地被一剑毙命?真想哭。
  雷续断好笑地观察他垂头丧气的反应,有点满意自己的教训成果这白痴就是太不知死活,一天到晚拿着擦干净晶莹的细白脖子来刺激他,甚至胆敢在上马出发的前一刻跟
  他讨价还价!
  这白痴不知道,没有人能够跟雷续断讨价还价,他说一是一,没有二上场凑和的分儿。绝对没有!
  那没大脑的蠢蛋竟在出发前还妄想跟他讨回金子,好再去拜托别人下手,他会答应是奇迹,门儿都没有,哼!
  “我……我头晕……”身下传来闷闷的呻吟。
  “还有呢?”
  “也……想吐……”
  “哦,听起来毛病倒不少。”
  “是真的……”方瞳趴在鞍垫上,拼了老命压抑喉间不断急涌上来的胃酸。
  “我好难过……”身为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痛苦到了极点,他发誓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丢脸地哀叫。每说  一句话,他就觉面子尊严又少了一点。
  “听起来是伤风和吃肚子的微兆。”雷续断讥讽地说完,仰天就是一哼,哪来那么多毛病?不过就骑马嘛,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弄得好像快死了一般,简直是笑话。
  他可是在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被经常抱在马上晃荡了,从来也不曾头晕想吐。
  “真的啦……我快忍不住了……”凄凄  惨惨,方瞳由梗住的喉头预感自己快不行了。
  “忍不住什么?”发觉马匹奔跑的速度降缓了些,随即又是使劲策马催前。
  “就是……”啊啊,真的不行了。
  “有话快说。”
  “就是……”
  “有屁快放!”
  “我不是要放屁……”不知道雷断听到他的回答会是怎样的反应?他很有可能会被狂霸的怒气给吼死。“就是……就是……啊呕!”
  他真的让雷续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张嘴,唏哩哗啦瀑布似的秽物酸水直冲而出,随着马匹向前的奔劲,飞洒了一地,最糟糕的是,正中雷续断跨在马侧一边的右腿……
  “方瞳”眯起眼,勒止马步,他不可置信地瞪住自己被吐得一片黏的大腿。
  还真给他吐了?
  “方瞳”利眼又眯更紧,视线从一腿污秽调移到身前苍白虚脱的脸庞上。“你吐了?”
  “我……吐了。”
  “你就这样吐了?”
  “我……我就这样……吐了。”
  深深吸一口气,雷续断从牙间爆出咆哮:
  “那还不给快我滚下去,装无辜呀!”
  他还当真一脚就把人给踹下马。方瞳内疚惭愧地拍拍衣襟,从身下一片软厚实的草地上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羞赧得连脸都不敢抬,心里直叫丢脸丢到家门外。
  雷续断用眼角瞄了他一眼,俐落飞身下马,牵着马匹走向一棵老树的同时,抬头看看即将转暗的天色。
  “过来。”将马缰系上树干,他朝动都不好意思动一下的人影喊道。
  方瞳怔了怔,随即走过去。
  “我、我真的很抱歉。”那半边腿上的湿黏秽物,连他自己都不敢再多瞧一眼,更别说还散发阵阵足以令人嗅之色变的酸臭。
  “你……”
  “是!”雷续断都没开始说,方瞳便紧张兮兮地先应了声。
  “是什么?”雷续断抱胸斜倚树边,双眼专注地凝视方瞳万分自责的脸庞。
  “我以为……你要开骂了。”尴尬笑了笑,他老实勇敢地扬起视线对上那双分辩不出平静抑或忿怒的冷眸。精光一闪,他吓
  一了大跳。“啊,我、我我我准备好了。”就等着挨骂,谁叫他好死不死吐了人家半身都是。啊,一定是何时得罪过天老爷,自己却不知道,现下是他应得的报应与处罚。
  雷续断冷腔冷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很希望被骂?甚至,为此做了准备?”很好,真是白痴。
  “当然不是!”他急急高叫,拼命摇头。“如果、如果你能够原谅我,那当然是很好,但如果你坚持没度量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也是心甘情愿让你发泄……”
  “骂了你,叫做没度量?”声音开始蕴藏风雨。
  “啊?”方瞳莫名其妙睁瞠圆眼,完全对自己慌忙说
  过的话一点印象也没有。“你真的认为为此骂我是很没度量的一件事吗?那么也就是说,你打算原谅我了?”啊,他好高兴。
  先前内疚惶然的阴霾一扫而尽,被兴奋的神采取而代之,方瞳开心地奔向前,立刻七手八脚解起雷续断系得牢牢的裤带。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连怒气都忘了发,雷续断僵如石柱杵在原地,任自己被剥下外裤,一脸僵硬的古怪表情。
  这……他在脱他裤子?
  方瞳感激零涕地扯下他厚重外裤。
  “我闯的祸,我收拾。将裤子交给我,保证洗……啊,好壮观!”拉扯裤子的手突然停下来,欣羡钦佩的视线降落在他粗壮的大腿之上,发出一声赞叹:“纠结有力的肌肉,真是男人。”真的好羡慕哦。
  一股血气倏地往上冲至脑门,雷续断狠咬住牙,喉头干涩得咕咕作响。这白痴居然半跪在地上扯掉他裤子,还对着他腰部以下拼命叹息,什、什么情形啊?真他妈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为此气血翻腾,脸都红了可恶!搞什么鬼!
  忿忿低咒,他气恼到极点。
  “呀。”方瞳从羡慕中回神,困难地为他轮流抬起双脚,顺利成功将裤子拎在手上。“那,我到前面河边去洗洗,你放心,很快就好了。”
  哼起小曲快步移向林边,一会儿时间,纤瘦的背影便消失在雷续断愕然的注视下。
  太、太邪门了!他错愕低叫。打从遇到这愚蠢有余、白痴有加有小鬼,他数年来一向得意
  的情绪控制竟然严重被莫名其妙地颠覆,动辄抓狂,时而忿怒,连最令他无法忍受的呆滞、发僵、错愕、气恼全一口气找上门,轰得他差点对自己的转变招架不住……真的是,太邪门了。
  心神不定地寻捡枯枝以便生火,却在火苗窜起的刹那,触电似的想起那张老是眨着无辜大眼的雪白脸蛋,以及他曾亲手感触到的那片柔软!
  “……王八蛋!”他在骂自己。一边粗鲁凶恶地朝火堆扔下干柴枯枝,等到烈焰冲天,火红的颜色光亮破入净黑的夜空,他才意识到天已完全黑了。
  天黑了。那,小鬼呢?
  “妈的!”洗条裤子要那么长时间吗?又不是孵蛋。还是到河里淹……
  等等等!他猛然跳起身,差点踢翻了火堆。掉、掉到河里?
  没来由心一惊,像是心律跳漏一拍般难受,也不知道在担心害怕什么,他拔腿便往溪河的方向冲。
  “小瞳!”下意识,他呼出白元悠平常习惯的叫法。飞奔到河边,喊了一遍又一遍。“小瞳……”
  这边也没有!入夜山中的凉气颇冷,他竟急出一头热汗。沿着河岸的一侧寻找,终于远远望见披挂在大岩之上的熟悉物件。
  那是他的裤子,那人呢?
  人呢?
  披着湿裤的巨大石块遮住他向前探看的视线,想都没想,霍地脚一蹬,以灵活迅速的身手飞跃上石块顶端,将岩后景观全纳入眼底
  “是你啊。”月光粼粼的水波之上,方瞳光裸地泡在河流中,一半身体没在水面下,开心舒适朝他挥手叫道。
  他倏地背脊一僵。
  月华如练,投射在川流中央,方瞳光洁滑腻的上半身承着皎月,散发出令人自不暇给的光辉亮采,纯洁而性感,无邪而魅惑……看得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混、混蛋!洗裤子洗到自己享受起来了?这深山野岭、一片漆黑,你长不长脑子,有没有危机意识啊?”喘着重重粗气狂吼,看着方瞳吓得从水中站起来。
  这一站,看得他目眩眼花。
  “我不过想洗个澡……”方瞳举步维艰地踩踏河水,朝他所立位置走去。“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等裤子等得这么急……嗯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奇怪?
  “小瞳……”想藉内力调匀气息,可一波波着火般的欲念却像生根似的纠缠住他。单手一扔,慌乱将自己那件湿裤砸到方瞳头上,“先将衣服穿上。”
  “啊,你叫我小瞳?”方瞳惊喜地拉下遮住双眼的长裤,爬上岸,开始擦拭湿漉的身体。“那我也叫你续断,听起来是不是亲切多了?”
  “随你。”从巨石上头翻身飞落河岸,他又“不小心”瞥见擦得正认真的方瞳。真的是………光溜溜啊……
  心一紧、眼一闭,他拼命调息体内四窜的滚滚热力。
  “你要不要干脆也洗洗?,挺舒服的。”耳畔是方瞳清朗的嗓音。
  啊,不行不行!就算闭起眼,他还是得承认自己其实想再看一眼……只要一眼……
  “续断?”
  啊!他妈的!正想背叛自己定力睁开眼,就被这轻轻一叫,惊得整个人背转过身。这上也好,什么都不用看了,省得一发不可收拾,无从克制。
  方瞳困惑地缓缓移到他跟前。
  感觉两人靠近,他睁眼。“……啊!你还没将衣服穿上?”狼狈恼火地沉沉一吼,努力教自己去忽视那一身白暂诱惑。
  “天不很泠。”所以还不急忙穿衣。
  “跟那没干系。快穿!  ”
  “可是,我想等身体再干些。”
  “那么罗嗦干嘛。”
  “没关系的。”方瞳露出微笑,衬着月光,几乎对他产生不可抗拒的莫名引力。“反正四下无人,我也不是姑娘家,不怕给人瞧见……”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重重一喝,震得附近树枝都有些嗡嗡作响。
  方瞳呆住。“你有关系?”
  “我的意思是……”他生平第一次为编派藉口而张惶失措,失控地抓起发根,在原地来回跺步。
  “续断……”
  “干嘛,别吵。我的意思是……”
  “不是,续断……”
  “你到底有什么贵干啦?”他不耐烦地咆哮,直到看到方瞳脸上浓浓不解的疑问表情后,才不得不合上狂吼,一脸傲气万分地等待方瞳开口说话。
  “续断,你流鼻血了。”
  夜阑人静的山林夜间,有着异乎寻常的诡谲,钩月疏星散漫于空,像是千万只闪灿晶光的鬼眼,直直俯瞪林间旷野出没的一举一动。
  柴火高温燃烧得僻哩啪啦响,隐隐掺杂细微的试探。
  “你睡着了吗,续断?”
  背向火堆,雷续断一语不发地静听另一头传来的低语。事实上,他辗转入眠了大半夜,到现在还是很清醒,线毫未见睡意。就着清醒头脑与灵敏耳朵,他没有转身回应,继续假沉睡,细听身后阵阵自言自语的低喃。
  “原来,你已经睡啦。唉,本想找你聊聊天呢。今儿个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失眠了,也许是因为连日催马赶路,碰巧今天赶得特别快,我老觉得心口到现在还七上八下地晃个不停……”停了会儿,感受方圆数哩一片寂静,只好又叹口气。
  雷续断背对他,教那一声孤单的叹息狠狠抽痛胸口。
  “你也许不知道,”又开口说话了。“我是个没爹的孩子,自小就和娘两人相依为命……哎,说了你可别看不起我,据说我爹是沿海一带著名的富商呢,而我,就是没身分、没地位、没头没脸、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娘为了生养我,和所有亲戚断绝往来,独自……啊,你醒了吗?”
  开心地瞧着雷续断重重震动一下,以为自己终于有谈天对象,但终究,四周还是归于平静。
  他又失望叹息一声,“我说到哪儿啦,哦、喔、对了,反正就是这样,那你也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嗯嗯?你醒啦?”
  雷续断无法克制翻转过身,却依然紧闭双眼,让方瞳以为那只是睡梦中一个无意识动作。
  又是期盼落空的轻叹。
  “唉,其实我也不是存心想吵醒你……”
  废话一堆!雷续断藏在厚衣下的双拳使劲握住,额际浮出薄汗这废话一堆的小鬼,干嘛不继续刚才话题,他明明听见他说 有多么喜欢……啊啊,他在雀跃个屁?
  “喔,对了,我方才还没说完,我说,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嘴好干,吞了吞口水,“……的名字,续断续断,延续绝断,多有意思且……”他说得兴奋得意,没注意雷续断闷在衣上的粗话连篇。
  他妈的!一个名字也能长篇大论个什么狗屁,无聊!听这小鬼讲话果然没意思,没内容,还不如睡他的大头觉来得轻松自在。
  可是,他就是睡不着啊。
  挣扎大半天,猛然发觉耳边没了声响,偷偷将一眼睁开一条缝,借着火光看往方瞳的方向。
  人没瞧见,只看到一团包卷成大球人形的厚氅。
  映着火光,轻轻发颤……
  干嘛?他皱起眉头。小鬼会冷吗?
  准备跳起来壮大火势,却在听见鼻音浓重的闷声之后,又赶紧躺回原来姿势。
  方瞳抽了抽鼻子,“能延续绝断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可我生来注定没那个缘断的爹,现在又娘,一个人孤单单……其实,就算娘不是吃了那药方而是自然病逝,我也不见得有勇气自个儿活下去,你知道……天下真的很大,大到……让我觉得渺小,孤单也变得好沉重……好沉重……”
  雷续断静静听着,他知道,方瞳在哭。
  他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躲在棉被里偷哭,他只明白,自己的心竟然没来由地跟着沉痛,像虫啃。
  “也许……;娘的过世只是我轻生藉口。”又是一阵哽咽抽泣。“孤单真的好可怕,那种心底深处的空虚寂寞,经常扯断自己与现实的联系;当你惊觉被世间遗弃,只剩一种不实在的虚无缥缈感,再也抓不到任何足以支撑生存的东西,人也好、事也好,再也没有了……”哽咽地,差点被咬牙强忍的泪水呛到。
  包围在厚氅里的确温暖,但他却通体发凉。因为没有支持的力量,所以冷。
  “如果你要哭,请离开我的毛氅,否则哭湿了后果自行负责。”软厚的布料被快手剥开,露出雷续断背对月光的暗沉轮廓。
  没怒投怨,一迳冷然。
  “哎呀!”大吃一惊,方瞳没预料他会突然醒过来。还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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