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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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不是我的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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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在晚上梦见黑子。那是一个冬天的上午,暖暖的阳光从天窗射进阴冷的屋子。涛哥出去了,空空荡荡的屋子只剩我一个人,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望着从天窗上射下来的阳光发呆。这个冬天太冷了,所以这阳光久显得弥足珍贵。这阳光立刻温暖了我的脸和我的心。我很快就醉倒在阳光里。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轻轻的拍我的肩膀,我敏感的回过头去,却没发现任何人,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黑子正向我走来,他伸出一只手,两片嘴唇缓慢地蠕动着,亮哥,救——我,亮哥,救——我……黑子伸出的那只手慢慢地变大,直向我的脖颈逼过来,很快,黑子的手捏住了我的脖子,我听见“咔嚓”一声,我的喉结断了,我惊叫道,“救命啊”……后来我就醒过来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恶梦,我的内衣全被汗湿了。这个时候,我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决定了,我必须回去面对这一切。于是我拿出一张纸给涛哥留言:涛哥,我走了,我想我该回去面对现实了。我不想整天生活在忧虑与恐惧之中。涛哥,请放心,我会好好处理一切的。

    于是我有点悲壮而决绝地离开了那个曾经窝藏了我三个多月的屋子。我走在蓝天大地之间,恍若隔世,似乎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我决定先去找自豪,不管怎样,我要去好好谢谢他。

    一路上我遭遇了许多藕香村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和善意的劝告。

    亮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快回去吧,亮子!你妈找你找得好苦啊!

    他们都这样对我说。我对他们的话不做任何回答。我继续走自己的路。

    幸好,我到自豪家里的时候,只有他和他咿呀学语的妹妹在家,如果他父母在家的话又会惹出很多麻烦。

    自豪见了我像是见到天外来客一般眼里发出兴奋的光泽。我和自豪相互拥抱了一下。

    亮子,这些天你都在哪啊?你还好吗?

    我一直躲在涛哥家里。今天我是特地来感谢你为我保密的。

    没什么,好兄弟嘛。

    谢谢你,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为我保密吃了很多苦。

    我又拥抱了一下自豪。

    那么,现在你打算去哪?

    去我家,去黑子家,去告诉我家里,告诉黑子的爸爸妈妈真相。

    你?亮子,那你这些天不是白躲了吗?

    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吧。还有,你要快点回学校来,初中不比小学了。你缺的课笔记我都给你弄好了,你一回学校我就给你!

    嗯!

    我谢了自豪,向家里走去。

    我踩着破碎的阳光行走在通向我家的那一条小径上,屋檐和草垛子上稀薄的白霜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地隐去。虽然有阳光,但天气仍然很冷。哈出去的热气也带着一般凉飕飕的寒气。没有一个人影,藕香村的冬天向来比较冷清,家家户户都在封闭的屋里烤着炉火、嗑着瓜子,聊着家常,挫着麻将。藕香村最冷清的季节很容易就这样被打发过去。偶然路过的几家院子,几条看家狗被冷落在外,闭着眼睛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哆嗦。藕香村的冬天太长了,怎么睡也睡不过去。藕香村的狗和人一样,都很讨厌冬天。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预示着藕香村的春节就要来临,也使藕香村的冬天显得更加凄凉。这条小径比较隐蔽,一路上我没有遇到一个熟人。我就这样来到了我家院门口,多么熟悉的院门口,可惜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踏进这个院门了。院门上特大号的牛头锁赫然在目,我还记得这是爷爷装上的,爷爷拿着铁锤“咚咚”的费力的敲着,一不小心,那重重的铁锤就砸在了爷爷的手指上,鲜血立刻从他得指甲逢里流出来了,染红了那把牛头锁。至今,那把牛头锁的锁孔里还留有鲜血的痕迹。每当抚摸着这把锁,爷爷的音容笑貌依稀就在眼前,这个时候,仿佛爷爷就在我身边,也在抚摸着我。

    卖豆腐的张大妈从我家院门口走过。

    亮子,要豆腐吗?老的、嫩的都有。

    张大妈放下担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张大妈还是那句话,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张大妈也是这样说的。爷爷爱吃豆腐,我觉得老人都爱吃豆腐。我也爱吃豆腐,但我和爷爷的口味不同,爷爷爱吃老一点的,我爱吃嫩一点的,所以每次买豆腐都要买一块老的一块嫩的。次数多了,张大妈也就摸清了我和爷爷的脾气,再来的时候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张大妈卖豆腐卖了一辈子,爷爷说,亮子啊,张大妈家那座新盖的楼房就是她卖豆腐卖出来的。如果你不努力学习,考不上大学就跟着张大妈去卖豆腐吧,呵呵,说不定我家亮子也能卖出一座楼房来呢!我看见张大妈的那根扁担已经弯的不成样了,而她的背也差不多跟她的扁担一样弯了,而张大妈自信的笑容和用劳动换来的喜悦依然在她那布满了鱼尾纹的脸上欢快的跳跃。

    我没有回答张大妈的问题,我说,张大妈,你该换根扁担了。

    张大妈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知道我是不会要豆腐的了,挑起担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我走到我家大门口,我看见两扇大门已经被我母亲请来的师傅粉刷得焕然一新。我推了一下门,没有开,门是闩着的。于是我就去后门,但后门也是锁的。我不想叫我的父母,于是就靠在门上坐下来等他们来开门。这时候,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从我父母的房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接着,这声音就转移到了堂屋。我透过门缝,看见父亲只穿了一件裤衩,母亲只穿了一件睡衣。看来我的父母已经吵了很长时间了,从床上吵到床下。他们两个似乎在争抢着一件什么东西似的。我看见我父亲的左手紧紧地攥着什么,而我母亲却用两只手去掰父亲那只攥紧的手。力南,你放开,你过给我放开!今天我一定要看清是哪个狐狸精把你迷住了!我母亲叫嚣着,整个身体就吊在我父亲的那只手上。我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一甩手就把我母亲掀翻在地。然后他把手上的东西撕成了碎片,原来是张五寸照片,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然后吞咽了下去。我叫你看,我叫你看!现在好了,你有本事去看啊!有本事拿把刀来,把我的肚子剖开,去看啊。好,徐力南,你有种!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狐狸精揪出来的!到时候我叫你出不了这个家门!于是我母亲开始砸东西,她掀翻一张她亲自买回来的桌子,把桌子上所有的玻璃杯打碎在地,然后又用椅子去砸地上的碎玻璃。可我父亲完全不把我母亲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他点燃一支烟,悠哉游哉的吸着。摔吧,使劲摔吧,摔坏了我看你用什么!我看不下去了,我踢了两下门,然后就跑开了。我不想回去了。现在不是时候。

    我母亲听到踢门声,鬼哭狼嚎似地骂道,踢什么踢!踢你个头!踢你老娘啊!

    我在心里笑了笑,是啊,我是在替我的老娘

    我真的是无家可归了。我失魂落魄地在藕香村游走。

    去哪里呢?去黑子家吧,告诉黑子他妈,黑子死了,黑子被我害死了。

    我来到黑子家。黑子他妈在她的小卖部忙碌着,她把称好的白糖装进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打好活结,忽觉不妥又解开活结,抓出一把白砂糖再称一次。嘿嘿,我就知道多了,你看现在秤杆还敲得老高呢!不行,我得再拿点出去,要不这样下去我不亏死!黑子他妈自言自语,又狠心抓了一把出去,这下秤杆相当平了还有往下走的趋势。好,这样好,这样刚好。黑子他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说着,秤杆迅速地掉下去,秤砣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黑子他妈的脚丫子上。黑子他妈暗地里惨叫了一声,这狗日的秤砣!这时,恰好有一个人来小卖部买白砂糖。我看清了,是那个我在她塘里钓鱼被她抓住了的母夜叉。母夜叉裹了一件厚棉袄,像被砍去一截的树墩。母夜叉说,给我称一斤白糖。黑子他妈就把刚刚称好的那包白糖给了母夜叉。母夜叉掂了掂分量,够吗?不够我可回来找你算账的。放心吧,我柳茹做生意从来不缺斤短两。母夜叉走了,可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她又回来了。柳茹,你的话说得很中听嘛,可是不中用!不知是你的称坏了还是什么原因,足足少了一两!你看着办吧,今天我家里来了客人也不想跟你吵架!黑子他妈装作惊讶的样子,咦,这就怪了,我刚才称的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被你这一拿去又拿来就少了一两?那可真是见鬼了。柳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少了我的称还赖我偷了你的糖不成?今天你可把话说清楚了,想蒙我你还嫩着呢!两张刀子嘴碰在了一起肯定有好戏看了。可我实在不想再看这样的戏了,于是当黑子他妈再一次张大她那张肥胖的嘴时,我向她叫唤了一声。

    柳茹阿姨!

    我记得我以前从来没有叫过他阿姨。

    黑子他妈见了我,惊呆得把手中的一包白糖掉在了地上。她显然没有心思和那个母夜叉争吵了,她换了一包白糖给母夜叉,打发她走了。然后,黑子他妈就从小卖部的窗口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亮子,你可回来了!!我家黑子呢?我家黑子是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我家黑子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啊!亮子,你快告诉我啊!

    我看见黑子他妈的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她使劲地摇晃我的手臂,我感觉我的骨头快被她摇断了。

    我说,你摇疼我了。

    黑子他妈赶紧松开了手,我不摇你了。你快告诉我黑子他在哪里?啊?

    他说,他不回来了,他永远不回来了。他说,他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你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黑子他妈听了我的话,怔了半天,像是失去了知觉,我看见她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黑子他妈抱着我痛哭了起来,仿佛我就是她的黑子一样。

    黑子啊,黑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哪点对你不好啊!你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啊!黑子,我的黑子,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黑子——

    3伤逝

    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里。

    我母亲见了我搂着我亲个不停。

    我说,放开我,放开我,我有口臭,我有好几个月没有刷牙啦。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上初中了!

    可是我母亲并不管这些,仍然在我的脸蛋上不停地亲着。我母亲终于翻开了我,我刚喘了一口气,又被我父亲抱住了。他开始像我母亲一样不停地亲我。我父亲的吻来得又快又猛,我很快吻到了我父亲口中一股酸甜酸甜的酒气。这种酒气使我窒息,我不知道我母亲和我父亲接吻的时候是怎样闻得惯这种气味的。于是我躲避着父亲的嘴,父亲给我来了一个最疯狂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迅速地贴住我的脸颊,然后又迅速地松开,那种怪怪的声音听起来使我觉得父亲在说,阿门,阿门!我挣脱了父亲,站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晚上母亲给我做了一桌满汉全席。一向对母亲的厨艺很不满意的父亲这回也啧啧的称赞起母亲来,我父亲吃得满嘴流油。可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我并不是从牢里放出来的,我在涛哥家的日子过的非常好。我的母亲把我的碗塞得满满的,一个劲儿的叫我吃啊,吃啊。我象征性地每样尝了一点,多吃了几块豆腐。但我吃不出爷爷做的那种感觉来。我为爷爷舀了一碗排骨冬瓜,为爷爷倒了一碗酒,爷爷你吃吧。我爷爷爱吃豆腐,也爱吃排骨,我爷爷说,我的牙齿就是吃排骨吃得越来越硬的。

    母亲对父亲说,看我的亮子,多懂事。

    可我父亲却说,提他干吗,提他只会丢我们的脸。

    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没这个父亲也罢。

    我母亲不与他理论了,我也不与父亲理论。我很累,我想去睡觉。母亲为我铺好了被子,我爬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干脆睁大眼睛,望着屋顶想心事。可是我的脑瓜子一下子钻进了好多烦心事,这么多的烦心事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乱麻。我觉得我的脑袋就像一座火山,快要爆炸了。我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以便使自己快速地入睡。我念到九百九十九的时候,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我睡了过去,但我却看到了一群青面獠牙的厉鬼慢慢的向我压过来。这群厉鬼非常奇怪,每个人都是五颜六色的,只有头和脚,没有身子。他们似乎只是一些影子,不停地晃动着,一会儿离我很近,一会儿离我很远。渐渐地。那一群厉鬼围成了一个圈,把我包围了起来。他们向我压过来,快贴近我的胸口了,这是没有身子的他们伸出一只只利爪,直掏我的心窝,仿佛要把我的心给挖出来。

    救命啊!我惊呼道。我醒了,母亲也衣冠不整地来到了我的床前。

    亮子,你怎么啦?

    有鬼,有鬼……我说。

    我母亲说,哪有啊,你是在做梦呢!

    我也觉得我是在做梦,可是我却是看见鬼了。我在母亲的陪伴下又睡过去。可是我又看见了黑子,黑子的手慢慢的向我伸过来,最里说着,涛哥,涛哥,救——我……

    我又一次叫道,救命啊!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母亲,原来母亲一直没有走,一直守在我身边。

    我说,我又看见鬼了。

    可我母亲却说我病了。

    亮子,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条毛巾来。我母亲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母亲端来一盆水,把毛巾浸在里边,搓了搓,拧干,抚平,然后把它敷在我滚烫的额头上。这样,你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亮子,今晚妈妈不睡了,妈妈在这里守着你。那一刻,我有一种扑进我母亲怀抱的冲动。

    涛哥终于决定去找美莲。

    涛哥去找美莲不是说涛哥要接受美莲。涛哥说,虽然我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当至少现在我能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要保护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欺负而不管。于是,天刚蒙蒙亮,涛哥跳上隔壁小癞子的拖拉机跟上城去了。涛哥之所以走得这么急,是因为他昨晚一个在城里做事的初中同学匆匆忙忙的来到涛哥家里告诉他,美莲出事了。他看见一伙手臂刺青的流氓在美莲回家的路上当众侮辱美莲,并扬言第二天要去夜总会把美莲带走,叫美莲好好准备准备。笨重的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碎石路上颠簸着,涛哥的心也随着拖拉机一起颠簸。拖拉机发出来的咔拉咔啦的声音像催命鬼似的把太阳的美梦给惊醒了。终于到大街上了,宽宽的柏油路上平滑的找不到一粒尘埃,拖拉机开始在人烟稀少的柏油路上像一头小牛犊似的奔跑,感觉有一种践踏的快感。风呼呼的在耳边作响,刮痛了涛哥一只生了冻疮的耳朵。涛哥双手捂住了耳朵,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两边的树木和房屋迅速地倒退。终于到了城里,这座被誉为南方不夜城的F市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涛哥这么认为。涛哥长这么大了,大大小小的城市也见过不少,还是有一点城市鉴赏力的。涛哥看见满街的甲壳虫到处乱跑,美女广告的牌子挂到了眼皮子底下。涛哥用鼻子嗅了一下F市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好久没洗澡了,涛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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