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有关吗?”萧勰涢转头,看着他问。
“嗯,”李清洋闷声回答,“我许的愿望是:以后的每一颗流星,我都要在你身边,陪你一起看,然后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萧勰涢的手紧紧地攥住衣脚,头低在他怀里,掩饰了即将落下的眼泪,低低地说:“原来你许的愿望就是这个。”
那个时候,他们如此简单,所盼望的不过是他能看得到她,而她能陪在他的身边。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如果那一晚,他们都说出了自己的愿望;那么今天的他们是否会有所不同。
人生的奇妙就在于它的未知,不知道结果,所以也就永远无法判断当时的选择是否错误,而那个选择也永远无法改变。
沉默了一会,萧勰涢试探着开口:“如果明天……”
“没有如果,”李清洋打断她,低头看着她说:“我会在外面等着你们出来。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一家人以后开开心心地生活。”
萧勰涢点头,又说:“清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
她笑了一下,伸手撇开他脸上的一根杂草,无奈地说:“算了,以后再说。”
李清洋宠溺地笑:“那就以后再说。”
两个人躺在草坪上,静静地看着这片夜空,那一晚的夜空是只属于他们的。
萧勰涢枕着她的手,安心地闭上眼睛。
就快要睡着的时候,李清洋却突然收回了他的手,坐起来,在口袋里寻找什么。
萧勰涢奇怪地看他,李清洋对她笑笑,伸出手,摊开掌心。
这条陨石项链,她扔了一次又一次,他一次又一次地捡回来,再放到她的面前,究竟是她太执着,还是他太固执?
李清洋拿起项链,解开环扣,坐到她身后帮她戴上,“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你妈妈曾经有一条陨石项链;你说是因为弄丢了它,你才会那么不幸。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帮你找一条回来,原来它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因为这条项链,我才又见到了你。”
萧勰涢摸着这条项链上的陨石,问:“你信这个传说吗?”
“我信。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李清洋坚定地说,“我相信,它会保佑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让我们得到幸福。”
萧勰涢喃喃地重复:“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戴好项链,李清洋伸出双手,环住了她的脖颈,柔声道:“勰涢,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
三个字,人世间最简单的三个字,也是最俗气的三个字,她听到的时候,却只剩下感动。她一直都知道,他爱她,可是他的爱太过飘渺,就像是周围的空气一样,她想抓,却抓不到。
可是现在,他说他爱她,他终于说了爱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将来他们会怎样,这一分这一秒,她就是相信,她就是他心中全部的世界。
萧勰涢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她微微抬起手,握住了胸前那双宽大而有力的手,那双带给她希望的手,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
“我们一定可以!”
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或者不是爱情,是一种相信的信念。
第二十八章:梦醒'VIP'
像是做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爸爸妈妈都还在,他们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起;梦里李清洋没有离开,直陪伴在身边,走过段又段的路,跨过道又道的坎;梦里易晟也没有遇到满身狼狈的,晨曦也没有疯,还在他的身边温柔地笑着;梦里还是嫁给李清洋,为他生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那是只有梦里才会有的圆满。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个梦太过美好,以至于想要永远沉醉在梦中,不用醒来。
可是,最后,还是醒。就好象以前的每次样,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只是场梦,场空。
萧勰涢睁开眼睛的时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滴下来。
李清洋连忙站起来,急切着:“终于醒,去叫医生。”
然后,季荏和韩磊也走进来,照例是番检查,季荏勉强笑,问:“感觉还好吗?”
只是沉默,过好会,才犹豫着,又似乎只是想确定什么,嘴唇微启:“孩子……是不是……不在……”
季荏没有忍住,转过身去擦眼泪,倒是韩磊上前步叉开话题:“身体很弱,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养……”
萧勰涢没等他继续往下,就偏过头,不再看他们,也不再句话。
李清洋轻声:“想跟谈谈,们先出去吧!”
“刚醒,别再刺激。”季荏走之前,想想还是小声提醒句。
待他们走后,他转到面前坐下,鼓起勇气:“不想谎骗,想自己也感觉到,手术过程并不是很顺利,是最后在手术单上签的字,放弃那个孩子。”
好象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闭上眼睛,言不发。
李清洋叹口气,想什么终究什么都没,默默地陪在身边。
萧勰涢昏迷三,醒来之后,除所问的第个问题,再没开口过半个字。季荏毫无办法,只能召顾蓝回来。
顾蓝每日来次,时间不定,但只要来,就不许任何个人进病房,也不会回答任何与们谈话内容有关的问题。
李清洋本来不同意,但见萧勰涢并不像抗拒其他人样排斥,也就不再反对。
半个月后,顾蓝:“能做的该做的都做,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不过们也别太紧张,从来没见过比意志力更坚强的人。”
那日,李清洋进病房后,看到萧勰涢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空,虽然依旧沉默,眼神却比以前温和很多。
他拿件外套,替披上,温柔地:“身子才好些,别再着凉!”
他知道不会回答,些他们都是样过来的,他,听,就好象回到从前。但是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开口。
李清洋转过身去替整理床铺,:“今见到韩医生的老婆,人很好……”
正着,背后却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他,带嘶哑,吐字却很清楚:“想回家。”
他震惊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又问遍:“什么?”
“想回家。”萧勰涢转过轮椅,看着他又重复遍。
李清洋听清楚之后,欣喜若狂地走上前,蹲下来抱住,激动地话都有些不清:“好……们、们明……就回家。”
“要回自己的家,”萧勰涢任由他抱着,过会,闭上眼睛轻声道:“李清洋,们离婚吧!”
们离婚吧!
窗外,有飞机压低在上空盘旋,前行,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他的耳朵都在微微颤抖,耳畔似有无数的声音飘过,喧嚣的,刺耳的,可他却只抓住句。
瞬间,心好象被撕裂般疼痛,疼得他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他抱抱得更紧,似要把揉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秒也不敢放松,他的语气有隐隐的哀求,但又异常坚定:“恨也好,怨也好,怎样都没关系,但是不要离婚,绝对不会跟分开,绝对不会……”
萧勰涢没有挣扎,只是等待他的力气渐渐散去,才慢慢道:“没有恨,知道,是为,都是为……但是,累,清洋真的累,再没有爱或者恨的力气……就让段婚姻到此为止吧……”
“不,不会让它结束,休想要它结束。还没有累,也不许累。想要孩子,等身体再好,以后,想生多少个,们就生多少个……”
“没有以后,”萧勰涢打断他,“不会再有以后,李清洋,想不想听个故事?”
不待他回答,自顾自地转过轮椅慢慢往下:“知道,从小就没有妈妈,但不知道,妈妈是为生下才去世的,豁出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妈妈死后,爸爸再没有笑过,可是后来知道,他爱,就像他爱妈妈样。是因为他们的爱才会来到个世界上,所以,要活着。可是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好好活着。
后来,遇到,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带走出那片沼泽,给片全新的空。所以,就算不告而别,也从来没有怪过。知道,的世界太小,而的空太广阔,需要时间出去闯闯,但是相信,总相信,总会有,会回来,会回到的身边,实现对的承诺。
四年,就等四年。四年,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让自己越来越接近的空,想等回来的时候,不是陪着,而是陪着。
但是,等四年,却没有等到。是傻,怎么会相信个年幼的承诺,怎么会相信会因为放弃的空?
爸爸是在五年前去世的,他死后段时间,才能理解妈妈走时,他的那种心情。那是和地都崩塌的感觉,爸爸是在世上唯的个亲人。那个时候,刚刚毕业,没有钱,没有工作,最后连家都没有。
走投无路,无所有,可是竟然还以为会回来。所以,自暴自弃,折磨自己,以为样,就会心疼,会出现,像从前的每次样,在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救出苦海。
每晚上流连于舞厅,酒吧,喝很多很多酒,喝到每都要进医院,却始终也等不来救。后来,想,都不珍惜,为什么要珍惜自己?
怀孕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那个跟上床的人,都记不清楚他是谁,只记得,他是个跟拥有同样温暖笑容的人。
那个时候的酗酒症已经很严重,在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时候,易晟出现在身边。或许是因为同情,或许只是因为当时的他也被晨曦放弃,或许只是因为们的同窗之谊,但是无论哪种,都会让感激他生。
他照顾,鼓励,用尽任何方法让好起来。原本不想要那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在的肚子里越来越大,他会呼吸,也会有心跳,最后,还是选择生下来。可是,也许是上惩罚,惩罚,不是个好母亲,孩子出生后不到个月,就得脑膜炎,还是离开……”
“不要再,求,别再……”李清洋哽咽着出声阻止。
得很平静,就像是在别人的故事,可是,每个字,就像是在他身上割刀,割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麻木,连疼痛感都没有,只觉得快要无法呼吸。
“在孤单的时候,在哪里?在最害怕的时候,在哪里?在最需要的时候,又在哪里?现在,跟,不放手。”萧勰涢哭着看向他,“不放手,们又能怎么样?还想听吗?今把切都告诉。”
转过头继续:“那些再难熬都挺过来,也没想过要去怪任何人,怪的只有自己,是自己辈子都想要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愿意面对所犯下的错误,不愿意承认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在已经快要成功的时候,却又回来?回来提醒有过那么段竭力想去忘掉的往事?
可以不恨当年的离开,可以不恨没有信守承诺回来,可是恨为什么在不再等待的时候却又回来,更恨自己竟然还会对有所期待。知不知道,放弃的那个,不是易晟的,更不是别人的,是的孩子,的亲身骨肉?”
终于将所有的过往,原本想埋葬辈子的过去全都出来,终于将隐瞒么久的真相告诉他,原来真的能够如释重负,畅快淋漓,甚至连心痛也稍稍好些。
李清洋往后退几步,要握住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原来那是真的……原来那真的是的孩子……”
萧勰涢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心痛吗?现在有多心痛,些年来就有比百倍的痛。但是最后次,以后,想为自己活着,只为自己活着。”
“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直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守着和的回忆不肯放手,不明白和早就已经成过去,成回忆。总是在自怨自艾,直活在当年的梦里,不曾醒来过。
嫁给,是要求个结果。曾经度以为,是个结局,现在才知道,其实是个结束。结束和之间的纠葛,爱恨,让真正从梦中醒来……”
李清洋用颤抖地声音对萧勰涢:“对不起……不知道会是样……”
“没有关系,现在,和之间唯仅有的牵连也都没有。终于可以心死,终于可以不用再想到底是该爱还是恨,终于可以有个结束。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不如放们两个都自由,结束场短暂又荒唐的婚姻。”
“们真的不可以吗?”李清洋哑着嗓子问。
萧勰涢好象知道他会么问,将直攥在手心的项链拿出来,:“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陨石项链,他们不过是借助个个传。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清楚,陨石会对人体造成辐射,会致癌。如果是条真的陨石项链,根本不会让带在身上。”
举起手,:“看好……”
完,将手中的项链用力往墙壁上砸,项链经过重击,又摔到地面上,终于,碎地。
散落地的,是他们在青春年华里的绚烂,是他们八年的错失,是他们各自的守望,也是他们之间似爱似恨的全部感情。
“和之间,就像条已经散落的‘陨石’项链,再也拼不回来。”萧勰涢决绝地转过头。
李清洋蹲下去,捡起地碎片,最后只句:“如果真的是要的,那么成全。”
他慢慢走出房间,在关上门的刹那,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头,顺着门身体往下滑落。
起先是小声呜咽,后来变成嚎啕大哭,个人再没有骄傲,没有自尊,只如同个孩子般哭泣,他为哭,为孩子哭,也为自己哭。
门内的萧勰涢听着哭声,推着轮椅走到门边,手却始终没有再抬起来。
隔扇门,却真正相隔个世界。
第二十九章:重生'VIP'
萧勰涢出院之后,还是跟季荏住在起。没过几日,季荏的老公过来,萧勰涢想着也是时候放自己个大假,准备离开。
季荏:“怎么那么倔,既然都想通,为什么不能再给他次机会?很多夫妻也是样,路磕磕绊绊走下来的。更何况,他是真心爱。”
萧勰涢收拾着行李,淡淡的笑:“能放下,他就能放下。和他之间,早在八年前就应该结束。样兜兜转转,绕个大弯,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趁们都还不算太老的时候,回到各自的原,重新出发,未尝不是件好事。”
到做到,离开之前,将所有遗留的问题都件件处理掉,先是去梁易晟的父母那里,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二老虽然时之间难以接受,毕竟也还是没有过分地为难。
然后去夏晨曦所在的那间疗养院,医生引进去的时候,正在花园里和群孩子聊着,表情温暖,目光柔和。
夏晨曦转头看到,微微笑:“来啦?”
们俩人在个亭子里坐下,萧勰涢主动开口:“过得好吗?”
头,笑着:“比任何时候都好。谢谢。”
“谢什么?”
晨曦微笑:“谢谢来看,谢谢问过得好不好。当然不止些,么聪明,应该明白的。”
萧勰涢心领神会,只头,然笑:“也不都是为。”
“知道,其实直很羡慕,也很嫉妒。高中的时候,明明那么不起显,冷漠又自私,可是清洋哥哥总是喜欢围绕着,很多事,他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却会告诉。但是那时候还太小,还不知道怎么去争取个人的感情,所以只能放手。后来跟易晟在起,是他教会爱,以为,次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最后,他也还是爱上。”
“其实也直很羡慕和嫉妒。”萧勰涢转头看。
两人相视笑,夏晨曦:“早上他也来问过,过得好不好。跟他好,他却不信。或许,世上最解的人是,也不定。”
当然明白,里才是真正想要的世界。只有在里,才能活得像个正常的人,拥有别人都能容许的只属于个人的世界。以前,想逃,是因为外面有重视的人,现在,都已经放心,所以,里就是的世界。
“想不想知道,出事那他跟什么?”夏晨曦又问,萧勰涢没有回答,径自往下:“他,他直知道为什么好不,所以才会带回来,想让看清楚自己的心。可是易晟却不在,他愿意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辈子,可是如果有事,他不知道自己还活不活得成。”
夏晨曦继续调侃道:“世上,竟然还会有么痴情的种子!易晟死,们俩不都还好好得活着吗?”
“那是因为们都不够爱,萧勰涢嘴角泛起阵苦涩,“他当年何尝不是因为不够爱,才会离开,也因为不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