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陨石 作者:木槿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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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陨石 作者:木槿天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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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是谁握着她的手走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是谁一直在她边上喋喋不休,是谁陪着她走出她生命里的第一个寒冬,是谁说:“我最喜欢冬天,尤其是今年的冬天。”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就算此刻他离她那么近,也再无法与她心里的某个影子重合。 
萧勰涢看着李清洋一杯一杯接过敬来的酒,淡然的笑容,眉头却微微蹙着,然后一口饮入肚中。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整晚,他手中的酒杯竟然没有空过。 
这是一个她不熟知的李清洋,在他离她最近的那两年,在她的世界只有他的那两年,她曾经以为,他们俩都不会改变。即使有一天,他不再在的身边,再见面的时候,她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 
然而时空流转,今天的萧勰涢不再是八年前的萧勰涢,李清洋也不可能是八年前的李清洋,就算她坐着时空穿梭机回到八年以前,她是否还能找到曾经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源? 
思绪被拉得太远,以至身边有人连叫了她两声,萧勰涢都没有听见。最后主任怨怪地看她一眼说:“吃饭的时候都能发呆!” 
“没事,她以前就最喜欢发呆,我已经习惯了。”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陌生? 
这句话细听之下颇值得玩味,当时萧勰涢突然打败何研,坐上这个位子,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不是没有人猜测过,可是后来他们的每次见面都正常不过,最近还收到了她的喜帖,又实在想象不出他们两个之间会有怎样的牵扯。 
林姐最先反应过来,笑着举杯走到李清洋面前,说:原来李总跟萧勰涢还是旧识,那这杯酒可不能推辞啊,来,我们大家都一起敬李总一杯。” 
李清洋微笑着给自己的酒杯再次倒满,头微微后仰,喉结前后起伏颤动,才几秒功夫,杯子里的酒又一滴未剩。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说:“李总好酒量,这里好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敬酒呢!” 
其实萧勰涢是今天喝得最少的人,她只希望这场饭局赶快结束,她真的有些累了。 
可是,她站起来轻声说:“酒可以慢慢喝,上了这么多菜都没人吃呢!” 
李清洋微笑看着她,脸上已经开始泛红,可是他的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清冷。 
又有人起哄:“别那么多废话了,服务员,倒酒!” 
萧勰涢只有无奈地拿起酒杯,说:“李总,我先干为尽,你随意。” 
等她将酒喝完,听到他说:“恭喜你们的收视率创新高,我决定跟你们签一份为期两年的广告合同,祝你们的节目越做越好,就当作我送给萧主播的结婚礼物。”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神智又开始清明起来。 
这意味着这两年他们都不用再为广告费发愁,而他的后半句话分明又告诉了所有人,这份合同必须以萧勰涢是主持人为前提。 
一时间,气氛又达至另一个高潮,又一巡的敬酒开始。 
而此时,萧勰涢已经被推到最前面,就坐在他的边上。 
这样喝就算是再好的酒量都会醉,何况他还替她挡掉了她面前的好几杯酒,一个人喝两个人的份。 
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倒在酒桌上,只有萧勰涢还清醒着。 
她看看边上靠着椅子闭着眼的李清洋,犹豫着应该怎么办。 
这个样子,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开车回去,外面还这么大的风雪,叫不叫得到车都是问题。 
想了一会,终于扶起他,说:“走,我带你去休息。” 
“天外人间”的六楼是几个贵宾房,是用来恭醉酒的贵宾休息之用。 
萧勰涢拿了钥匙,和服务员一起扶着他进了房,把他放到床上。 
放了热水回来时,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喏大的卧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另一个还醉得不成人样。 
她告诉自己,她能做得已经都做了,她应该回去。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一步。 
她怎么可能忘记,98年的那场狮子座的流星雨,她一个人缩着身子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后来,他到她面前,一手撑着高台,一跃而上,坐到她的边上,说:“就知道你在这里。” 
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他们就这样坐着,聊了什么并不记得,只记得他不停地晃动着两条腿,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他说,她听,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他们俩的习惯。 
突然,天空中泛起一阵亮光,先是一颗、两颗、三颗,到后来变成无数颗流星在他们面前划破了整个天空,像下着一场大雨,又不是雨。 
顿时,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他兴奋地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说:“快看快看,真的是流星雨,好美好美!” 
她已经完全被这美景吸引,呆坐在那里,好久才想起来要许愿。她双手紧握,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第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健健康康;第二个愿望,希望身边的人能一直这样快快乐乐;第三个愿望,希望他总有一天能看得到我。” 
李清洋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许一个心愿,然后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 
“为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幸好我没有说出来。” 
“这么严肃,你许的什么愿望?”她转头微笑着问。 
“很重要很重要的愿望,等到实现的那天我再告诉你。” 
后来,他当然没有告诉她,他许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因为第二天,他就没有再来上学,他们说他去了英国。 
开始的时候,她总觉得脑子里出现了幻听,有一个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萧勰涢,快点,晚了看不到我进球了!”“萧勰涢,今天全班只有我一个人解出这道题哦!”“萧勰涢,你笨死了,跟别人说话有这么难吗?” 
可是每一次她转过头,才发现,旁边只有一双空的桌椅还立在那里,似乎还在等着它的主人归来。 
所有的人都在为高考忙碌着,渐渐遗忘了那个已经离去的人,只有她还念念不忘,她开始习惯在他的位子上做作业、休息。 
她的成绩逐渐好了起来,她也开始跟别人说话,她也学会牵动自己的嘴角,露出笑容。 
那些改变通通因为他离开前的那一晚,他们看流星雨的那一晚,他说:“我不贪心,一次我只要许一个愿望。所以,老天爷一定会让我实现。等到下次我们一起看流星的时候,我再许一个愿望。” 
“这场流星雨多少年才会有一次,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有机会一起看到?”她笑着问。 
“我就是相信,你也要相信。萧勰涢,你要等我,我们以四年为期,到时候我们看看今天我们所许的愿望是不是已经成真。” 
他那样坚定地看着她,让她不自觉得点了头。 
她相信过的,她竟然真的相信过的。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萧勰涢用已经湿润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那是她记忆深处的脸,她曾经多怕自己会忘记,又多怕自己不会忘记。 
过了今天,他会再一次离开她的世界,他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终于背道而驰,相隔天涯。 
就在她想收回手的那刻,她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萧勰涢的心猛地一颤,挣了挣,却没 
有挣开。 
他的眼睛依旧闭着,嘴里含糊地说着:“不要走,不要走……” 
这些年,她在心里喊过多少个“不要走”,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她问过多少次“你怎么还不回来”,可他听不到。 
她给过他机会的,如果他是一个人回来,她甚至可以忘记那四年的光阴,可是他带着夏晨曦回来了,是夏晨曦,不是别人。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根根地掰开他抓着她手的手指,每掰开一根,他又紧紧抓住,她极有耐心地再次重头开始,就好象在做一个游戏。 
终于,他失去了耐心,趁她专心的时候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他的眼神迷离,可是并不妨碍他准确地寻上她的唇。 
她奋力挣扎,其实他醉得一塌糊涂,那一刻,如果她再用力一些,是可以推开他的。她只晚了几秒,这欲拒还迎的几秒让他全身的血气上涌,力气突然就大了起来,然后任她再用力,也推不开他了。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就快掉下来,可是他完全看不到,只顾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在他挺身进入她身体的那刻,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里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 
她不再挣扎,认真地看着他因欲望而扭动的脸,她要牢牢记住他现在的样子,这样,才足够绝望。 
在他离开的那几年里,她从来没有恨过他,就算四年前,他没有回来,她也没有恨过他。因为在她心里,他始终只是当年带她走出黑暗的那个阳光少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不舍得对他有一丝的恨意。 
可是,那一刻,她那么恨他,恨到与他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 
心如死灰。 
她对他所有的感情和记忆都在最后那一秒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第十章:错误   
依稀记得是在她十六岁那年,有一晚半夜,她偷偷地从床上爬起,穿着睡衣走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往屋外走。 
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生无可恋,没有一丝一毫再活下去的勇气。从她能听懂话起,她的父亲就不断地告诉她,是因为她,他才失去了最爱的妻子,所以,他恨她。 
那时候的她连恨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承受,承受她父亲给予她的漠视和厌恶,承受每一个人的讥讽与嘲笑,承受寒冷与黑暗,承受一切的一切。 
可是当她终于决定不再承受,不再带给她最爱的人痛苦的时候,她手里的刀被那双温厚的手紧紧抓住。 
她试图挣扎,可是他却更紧地抓住,握着刀锋的手掌鲜血直流。她吓坏了,不敢再动,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眼泪落入他的血中,渐渐融合。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悲伤的看着她,最后终于无力地跪在她面前,他说:“爸爸对你从来没有什么要求,我只要你活着就好,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才知道,原来她父亲是这么爱她,比这世间上任何一个人都爱。 
我只要你活着就好,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萧勰涢推开伏在她身上已经睡着的人,掀开被子,直接走进浴室。 
热水冲了下来,她调了很高的水温,烫得她的整个身体都泛了红,有一股灼烧的疼痛,可是她不管,只是拼命地洗,拼命地洗,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他留在她身体里的印记。 
她多恨自己的清醒,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醉,而她却连醉得机会都没有,所以,只能清醒地承受他给她带来的疼痛和伤害。 
即使是在和梁易晟最亲近的时候,他们就躺在一张床上,她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但他只是抱着她说:“我不愿意勉强你,我会等到你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之后再要你。” 
他知道她是害怕,所以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他知道她是在逃避,逃避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一直在都等她,等她真正放下从前,来接纳他的包容。 
她已经想好了的,可是现在…… 
这是多大的一个讽刺?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 
不,她不信。命运要她屈服,她偏不,她偏要高昂着头跟老天爷争个输赢。 
再难的日子她不是也挺过来了,现在,她就要接近她心目中的幸福,她绝对不会放弃。他们不让她活,她偏要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这是她答应过的。 
萧勰涢用手擦了一下被雾气覆盖的镜子,镜中的脸渐渐清晰,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艳丽而娇嫩。 
她微微笑一下,一件一件换=穿上衣服,抓起刚刚摘下的那条项链,走出浴室,将它扔进门口的垃圾筒,然后拿起包,抬着头,扭动门把,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她再没有看床上已经昏睡了的人一眼。 
这一场雪终于停了下来。 
周末的时候,梁易晟给了萧勰涢一条钥匙,说:“这阵子比较忙,你有空,先自己把东西搬过来,别到时候再手忙脚乱的。” 
她将钥匙攥在手中,对他微笑说好。 
他捏了捏她的脸,纵容地说:“这一阵真是辛苦你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一定好好陪你。” 
其实萧勰涢的东西很少,她只花了半天就全部收拾完了。要带过过去的东西并不多,几件衣服,一台电脑,几本书,这些就是她全部的嫁妆了。 
萧勰涢开了门,把她的东西一样样放好,然后开始收拾屋子,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收拾他的房子并不用费多大的力气,然后,她在他的书桌前坐下,将抽屉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再有条理地放进去。 
最后只剩下右手边的那个抽屉,萧勰涢记得平时它一直都是锁着的,可是今天她却忽然很想试试能不能拉开。 
她矛盾了很久,也许它还是锁着的,也许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重要。终于,她闭上眼睛把手放了上去,竟然那么轻易地就拉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里面是什么猛虎怪兽。 
但是,里面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有。 
萧勰涢有些好奇地拿起那个手机,那是一款诺基亚的手机,样式已经很老,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型号了。摁键上已经有些磨损,想是很久都没有用过,可是很奇怪,它的屏幕却是亮着的,这说明有人一直记得给它充电,而现在,那个屏幕上显示,它只剩下一格电。 
就在萧勰涢想把手机放回原处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连带着她的心也开始不安地颤动起来。 
因为抓得太紧,手心里渐渐有汗水渗出,她不敢接起,又不敢放下。可是,它好象就是不肯停止对她的折磨,固执地在她手里一阵阵地震动着。 
萧勰涢深吸了口气,终于把它拿到耳边,说:“喂?” 
“不好意思,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位叫夏晨曦的小姐?” 
“我认识。” 
“那能否麻烦您现在到中医院来一趟,这位小姐刚刚被人送到医院。她的包里只有一个钱包和手机,手机里也只有这个号码,所以只能联系您过来帮我们确认一下。” 
“她怎么了?” 
萧勰涢把另一只手也握上手机,两只手的手心已有黏黏的感觉,这么冷得天,她竟然也会出汗。 
“等您过来,我再详细给您解释。” 
萧勰涢几乎是跑着进的医院大门,当她看清楚对面那个头发凌乱、目光呆滞的人时,几乎无法同她心目中一直纯真善良得像个孩子得夏晨曦联系起来。 
可是明明是的,明明就是夏晨曦。 
“你是她的家人吗?”旁边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她面前。 
萧勰涢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过头,看着医生说:“我是她的朋友,请问,她到底怎么了?” 
“经过我们初步检查,发现她的大脑有些问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神经病。” 
萧勰涢不敢置信地笑笑,说:“医生,你搞错了吧!前不久,我们一起吃饭时,她还好好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的这个病已经有很多年了,或者,不能说是病,只是她习惯于一个同外界不同的世界。我已经给她打了镇定剂,我建议你们送她到专业的疗养院。你能联系到她的家人吗?” 
她觉得自己像听到一个很大的笑话,她很想笑,可是对面的人那么严肃地看着她,每一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庄重,那么,究竟是谁骗了她? 
“对了,这是刚刚送她来的人留下来的,你先帮她保管吧!” 
萧勰涢呆呆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是跟她口袋里同个型号的手机。她慢慢地踱部步到病床前,翻开那个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而这个号码跟她刚刚所接的那个号码紧紧相连,只是最后一位不同,她的是6,他的是7。 
第一次,她觉得前所未有地茫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 
样,以后她又该怎么办,她的世界因为她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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