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如深深地陷入了回忆中，嘴角带起一丝幸福的微笑。“我们怎么能不尊敬他呢？……”
“……两年前我和三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家里又穷，复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我便和三姐来到了这里打工，当时我和三姐身上的钱总共加起来也不足一百元，为了省钱，我们一天只吃一碗面条，晚上不敢住旅社，我和三姐就蹲天桥下面，你应该想象的到我们当时的难堪境界吧。”小如苦涩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白天找工作，晚上就到天桥下面过夜，还好我们当时运气不错，我们并没有遇到坏人。就这样我们过了一个星期，可工作还是毫无头绪，而身上已经无分文，我想到了回家，可三姐死活不回，三姐是个要强的人，她不信那个邪，三姐说就算是饿死在这里她也不回去，除非干出点名堂来。三姐就是这样的人。”小如再次苦笑。
“但没有钱又没有工作我们寸步难行啊。那天是我们断炊的第三天，我饿得头晕眼花，只差没有倒下了。而三姐也没有比我好得了多少。而恶运才刚刚开始。那晚我们睡得似醒未醒之时来了三个男人，你知道那时我们怕遇到坏人，我们从不敢睡得太死。那三人看起来到也面善，但人面兽心的人往往就出在这里面。那三人问我们想不想要工作。我们当然毫不犹豫地说要了。那三人说那跟我们走吧。我们感激的泪流满面，直呼老天带我们不薄。但你知道那些畜生们带我们是去干什么吗？”小如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卖淫啊。那三人带着我和三姐到了一家舞厅，他们逼着我们去陪客人，我们当然不愿意，他们就打我和三姐，三姐为了保护我，爬在我的身上，任凭他们拳打脚踢，我当时被吓得只知道哭，而三姐则咬着牙，一句话也不哼。直到他们打累了那三人才停止下来，而这时三姐早已经被打的昏死过去了。血顺着光姐的身上流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衣服染红了一地，我的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哭我已经不知道干什么了。到了晚上三点中三姐才幽幽醒了过来。或许是他们认为不能把我们逼得太紧，也或许是他们良心发现吧，接着一个星期那批人渣也没有来逼我们，那时三姐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但浑身上下的疤痕让人触目心惊。除了脸部，三姐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小如脸上已经泪花满面。安小惠张大着嘴，泪在她的眼里打转。小如愤怒地继续说道：“那晚，那三个人渣又来到我们面前，还带来了一个老流氓，说是如果我不答应就把三姐送给那老流氓，那老流氓眼中尽是淫猥之色。我看得不由地打起寒战起来。为了保护三姐我答应了他们。但三姐死活不答应，三姐当时抓起来身旁的一把水果刀顺着就给那个老流氓一刀，那老流氓当场就倒了下去。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死了，那三个人渣也认为是这样。于是我们被他们无情地送进了公安局，我们当时都绝望了，都认为我们这辈子要在监狱中度过了。在公安局三姐把什么都一个人承担了下来，十五天后我被放了出来，三姐的案子已经上报了法院，就等着法院的判决了。而那时我和三姐的父母也从乡下赶了上来，但他们都是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哭和下跪求爹爹告奶奶他们也干不了什么？而除了遭受白眼，那对三姐的案子没有丝毫实质性的帮助。而也就在那时我知道了那老流氓并没有死的消息，只受了点轻伤。三姐的案子出现了希望，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一丝希望，但举目无亲，我能怎么办呢？最后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把我们的遭遇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整天坐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等待着有心人的帮助，我也知道我的办法很蠢，但我实在没有其它的办法，当时我还只时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啊。我的行为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有很多有心人询问了我们的具体情况，纷纷为我出主意，还有的掏钱帮助我，但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救出三姐，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别人帮助我我应该感谢才对，但……就在我将要失去信心时我遇到了叶大哥。”说到叶凡时，小如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眼中闪着异彩。
不知何时喧闹的迪厅里已经静了下来，震耳欲聋的重音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幽舒缓的轻音乐。迪厅里所有的人都向小如二人所在的地方围了过来。
泪顺着安小惠的脸颊哗哗地流了出来，似两条小溪。
酒瓶已空，叶凡已经醉到，扑在桌上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伴随这音乐的旋律有规律地起伏着。三姐扶摸着叶凡那蓬乱的头发，眼中充满着慈爱之色。身后传来小如激动地叙述声。
※※※叶凡吹着口哨，溜达在繁华的街道上。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从校足球队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来到了这里。每每想起刚刚足球队那几个队友对自己的崇拜眼神，他的脸上就会不由自主地荡起得意的微笑，他完全怔住了足球队的所有队员，包括足球队的教练。那是对他足球技术的一种肯定。难道不是吗？现在他已经是足球队的队长，是将来身披十号战袍中国足球小将，关于这点他从没有怀疑过。他的目标当然不单单是简单的大学生足球联赛的冠军，而是世界杯冠军。这是他的梦想。他为此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精力，但他无怨无悔，他永远记得高中毕业时，队友们交给他一张相片时的情景，那是一张电脑合成的相片，他高高地举着“大力神杯”站在草苹上向世界大声的呼喊着——冠军，我来了。那是他一生中收到最好的礼物。但让他感动的不是这，而是队友们信任的眼神和话语。当时队友们纷纷对他说——去吧，去帮我们实现梦想去吧。我们永远支持你。他哭了，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流泪。
“咦。”叶凡发出一声惊呼，“那里是干什么的，怎么会站着那么多人呢？”在叶凡的前方不远处一大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凡走了上去，他一向是个好奇心特重的人。他扒开人群走了进去，一个脸上沾满泪水的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女孩的年记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一身花格子衣服上沾满了污垢，两跟小辫子随意地在背后跳动着。似乎在为女孩的不辛遭遇而悲呼而急声呐喊，一张大红纸摆放在女孩的面前，上面写满了黑压压的小字，字很纤细，显然是出于女人之手。
叶凡的脸色变化不定，时而青，时而紫，时而又是兴奋佩服。
“啧啧，多可怜的小女孩啊。”一个大叔发出此感叹，从皮夹里掏出了张百元大抄，放在女孩的面前。
女孩说了声谢谢，声音嘶哑而颤抖，泪不停的往下流着，冲洗着她满是污垢的瓜子脸，形成两条雪白的沟道，显得十分的显眼。
“这还有天理吗？小姑娘你应该去报社跟记者说说，他们应该会帮你的。”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子在旁边提意见道。
叶凡什么话也没有说，双眼血红，眼中除了愤怒已经再容不下其它任何东西了。打抱不平一向是叶凡最爱干的事。他拉住女孩的手腕，也不顾女孩惊慌失措的强烈反应，在人群的一片惊愕声中挤开人群调头就走。女孩挣扎着，脸上充满着惊慌之色。叶凡阴沉着脸，这更让女孩感到害怕，女孩的心正不住地往下沉着，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阴霾少年，难道他跟那批人渣是一伙的吗？女孩的心已经沉到了万怯不复的黑暗深渊，脸色死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我吓着她了。叶凡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歉意地看着女孩，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丝微笑。
叶凡把女孩带进了一间小饭店，给女孩要了一个炒饭。女孩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并不是个坏人。女孩有了这个认识后感激的看了叶凡一眼，喃喃地说道：“大哥我不饿。”但肚子却不合适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女孩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女孩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粒，脸上也粘上了几粒。女孩抹了抹嘴，一副意由未尽的样子，看来女孩并没有吃饱。这也难怪，女孩从早上出来到现在还米粒未沾。
叶凡又给女孩要了一个炒饭，然后对着女孩说道：“你叫李如是吧，我就叫你小如好吗。”
女孩点了点头，认同了叶凡的提议。
叶凡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到小如的面前，和声说道：“擦擦。”
“谢谢。”小如接过纸巾在油腻的嘴唇上擦了擦。感激地看着叶凡。
“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吗？”叶凡严肃地问道。
“是的。”小如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眼中再次被泪花填满。
“跟我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或许我能够帮助你的。”叶凡真诚地说道。他是真的想帮小如。
泪刷刷地往下流，小如哽咽着说起了自己跟三姐的不幸遭遇。
“砰”地一声，叶凡彻底地被激怒了，拳头狠狠地击在了桌子上，牢固的桌子发出一阵滋滋声，饭店里所有的人都吃惊地向二人看了过来。“这世上还有王法吗？难道公安局的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抓人吗？”叶凡不理四周奇怪的眼神，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额上的青筋凸起。
“公安局里有他们的熟人。”小如泄气地说道，口气中透着无奈、悲伤和绝望。“一切口供都是他们强逼着我们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完全不可闻。
“咯咯……”叶凡的双手相互握住，用力的揉搓着。“走，带我去找那些混账王八蛋。妈的。”叶凡粗鲁地骂了一声，然后拉起小如就要去找那些混蛋算帐。
小如慌张的挣扎着，双手死命地抓住饭桌边缘，她似乎对那些混蛋很是害怕。“大哥大哥别去我怕……他们有很多打手。”
看着小如惊慌失措的样子，叶凡的心痛了。为什么会有人欺负这样可爱的小妹妹呢？叶凡以自己的角度分析着，沸腾的内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是的，就这样去找那些混蛋对三姐的案子是没有什么实在性的帮助的。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发热的思维变得敏捷起来。得找个懂法律的人才行。叶凡暗暗的想道。“对了，我怎么把那家伙给忘记了。”叶凡欢呼一声，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惯有的微笑再次浮现在他平凡的脸上。
小如惊讶的看着这个时而爆跳如雷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沉静如死水时而又天真烂漫如孩子般的多变少年，她迷惑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小如在心中发出这两个疑问。但她看到叶凡的双眼睛时她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正直、热情、奔放、豪爽、执着、倔强而又充满着童真，小如深深地迷失在叶凡的眼睛中，她醉了。
叶凡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被污垢掩盖的俏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小如慌张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她连忙低下头，结巴地说道：“没……没……没什么？”
叶凡并没有注意到小如神色的变化，此时他正考虑着怎么帮小如的三姐，一个计划在他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哦，稀客稀客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说吧。”一个高大粗犷的北方男子坐在办公椅上笑呵呵地对着叶凡说道。他是叶凡的好友边天涛，他是一个律师。而且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律师。在春城很少有人不认识他。
叶凡用脚一勾身旁的一张滑动椅子，椅子很听话地滑到了他的身后，他舒服地坐了下去。“去你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叶凡高翘着二郎腿随意的悠晃着，似乎这里就是他家里似的。“小如你也坐下别站着了。”叶凡指着一张椅子对身后的小如说道。
边天涛睁大着眼睛，好奇地审视着小如。我就知道这小子来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果不其然。他在心中暗暗说道。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叶凡坐直身子，严肃地对着小如说道：“小如这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个律师，你跟他说说吧，他会帮你的。”对于叶凡的要求，边天涛一向是有求必应。
边天涛瞪了叶凡一眼，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转头，一副公事公办地架式对这小如说道：“你有什么案子，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切，边大律师，你就不累吗？放活跃点，也不怕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叶凡不满地嘀咕道。
小如感激地对着叶凡笑了一下，然后甜甜地对边天涛道：“没事的。边大哥不会吓我的。”
一声大哥喊得边天涛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他对着叶凡哼了一是声，道：“好说好说有天大的冤枉说出来边大哥帮你申去。”边天涛口无遮拦地打包票道。
叶凡把手伸到背后，对着小如伸出了大拇指，嘴角扯动着，眼中尽是笑意。
小如看到了叶凡的动作，她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句话是叶凡在路上教她说的，她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管用。她的眼中不由地对叶凡露出了敬佩之色。
“谢谢边大哥。”小如发自内心地叫着。她没有大哥。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好的大哥该多好啊！她在心中羡慕地说道。想及自己的苦命，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小如再一次含着泪叙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她已经不清楚自己说过多少次了，她只知道她每说一次她的心就会痛一次，她心灵上的创伤就会加深一分。
叶凡认真地听着，天蓝色的双眼中散发出可怕的光芒。
边天涛打了个冷颤，他担心地看着叶凡。他见识过叶凡的倔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和叶凡的第一次见面。
那事是他大四时发生的。
那是他在“诚信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最后一天，他就是在那天和叶凡认识的。
“有事吗？”边天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愤怒的男孩。
“我找孔律师。”孔律师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所长，也是这个小城内最厉害最有名的大律师。
“哦，孔老师不在。你找孔老师有事吗？”边天涛好奇心加重了几分。
“我找他帮我打官司。我要告那混账王八蛋。”男孩暴跳如雷地拍打着边天涛的办公桌，吼叫道。
“哦，你要告谁？为什么要告呢？”边天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制止了男孩的动作。
“还会有谁，就是那个王天德的王八蛋啊。他竟然敢打小敏我就要告他让他去坐牢。”男孩愤怒地说着。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边天涛听出了点眉目，皱着眉头问道。“你坐下说。”
男孩坐了下来，激动地心情冷静了点。“小敏是我的同学，王天德经常打小敏。我让王天德给小敏道歉，那王八蛋竟然不肯还变本加厉地狠打小敏……”
“什么？”边天涛惊叫一声，打断了男孩的话语，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就为了这些要跟他打官司。”
男孩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边天涛，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打人是对的吗？难道就任由他随便乱打人吗？难道坏人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边天涛的心儿一震，他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是个律师，他的职责就是打赢官司。把白的说得更白，把黑的也说成白的。这是他父亲在他考上大学那天对他说的。他从来没有觉得那有什么错。但现在他觉得词穷了，他避开了男孩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你一定要告他吗？”边天涛摇了摇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