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离忧他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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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离忧他有他-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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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儿子忙,又不是他忙。”
  夏缈瞥他一眼:“他和他儿子协定此生永不分离,不然你以为宋先白那样闹腾的人为什么甘心一直待在苹果村里吃苹果。”
  泓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夏缈递给他手帕,满眼嫌弃:“擦擦干净,一手果汁还摸下巴,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拘小节了。”
  倒是终于轮到他嫌弃他了。
  泓引将手指举到他眼前,笑道:“舔干净?”
  夏缈一帕子砸过去:“禽兽!”
  山上的天气普遍比山下要低一点,泓引是被混乱不堪的争吵声吵醒的。
  “夫人,夫人,你快放下,这个吃不得啊吃不得!”
  “滚开!离忧又不是只有一颗,我吃一颗怎么了!”
  “夫人……!”
  他皱着眉披上衣服走出房间,看见夏缈正将瓶子里的药丸吞进嘴里,他蓦地瞪大眼睛:“你吃的什么!”
  “门主,夫人吃的是离忧啊,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找离忧,我们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是要……”
  泓引几个跨步走到夏缈面前,厉声:“你吃它做什么!”
  夏缈眼眶一红,道:“当年我来离忧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一颗离忧,那是我们的开始。现在,我以吃下离忧作为终结。我要回都城去,我不要记得你,也不要喜欢你。你本来也不喜欢我,对你来说我离开算不得什么,可我不一样,我只有吃离忧才能重新生活。”
  泓引正要说话,却蓦地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才恍然刚才竟是一场梦。
  “夫人夫人,这个不是……啊啊啊你不要吃啊!”
  泓引心下一跳,披上衣服奔出房间,顾萧还张大嘴巴呆立原地,夏缈喉咙一滚,药丸已经安全落肚。
  泓引还在那个梦里没出来,心里跳得厉害,不详的预感嘎嘎的,他问:“你吃的什么?”
  夏缈:“治风寒的啊。”
  泓引松了一口气。
  顾萧幽幽地:“不是啊……”
  半口气悬在肚子里,他转过头去:“什么?”
  顾萧僵硬的:“不是的啊,夫人吃的不是治风寒的啊,他吃的是……门主你新研制的生子药啊……”
  嘎,吱。
  夏缈原本无事一身轻的表情也唰的变脸了:“生子药?”
  泓引什么也不说了,掳走夏缈回房。
  顾萧看看日头,路过送饭来的小银子,拦住了:“不用送饭了。”
  “为什么?小银子奇怪。
  “他们在忙。”
  “……”
  两个月后。
  泓引收回把脉的姿势,严峻的看向夏缈,夏缈忐忑的看着他。
  泓引:“的确是有了。”
  夏缈端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泓引接住了,再摔,再砸。
  砸累了之后消停了,夏缈问:“我怎么生?”
  “该怎么生就怎么生。”泓引把茶杯茶壶什么的依次摆好。
  “风凉话说得很好,仗着不是你生是吧。”
  泓引抬眼:“苏城那对都成功了,你别有太大压力,没事儿的。”
  “风凉话。”夏缈瞪他。
  泓引手指捏他脸,笑道:“胖了。”
  “你儿子给我胖的。”
  “这么肯定是儿子?”他笑。
  夏缈扒拉他的手:“你放开我的脸。”
  “亲我一下。”他谈条件。
  “滚!”
  怀孕过程不尽详述,孩子生下来过后泓引问他孩儿名字想好没有,夏缈瞥自家孩子一眼,说:“糖葫芦。”
  “什么!”
  “糖葫芦。”
  好吧,就叫糖葫芦。
  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宋先白携着他儿子来了离忧门,听了他儿子的名字,当时惆怅。
  “你儿子完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那本著作……”
  他竟然称他那本白话文为著作。
  “名字叫:论糖葫芦的‘做’法啊。”
  夏缈:“……”
  “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但名字已经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讲的是当闷骚门主不再闷骚,完全释放他作为男人调戏自家媳妇儿的禽兽样子。
  个人觉得还是挺傻白甜的。

  ☆、月融君陌篇

  十四岁时,他被剥光了送上客人的床,他遇到的是一个床上控制欲很强的女人,让他做这个做那个,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呕吐,污秽物落在女人两个胸脯上,他看见了,捂着嘴滚下床铺,死死皱着眉,那种疯狂翻腾的恶心,仿佛恨不得连五脏六腑也一起吐出身体。
  女人愤怒的尖叫,操起烛台下了杀心的打在他背上,他不能发出声音,全身不停的抽搐着,由内而外。一直在外面监视的人闻声冲进屋内,拉开了女人,把他像一只死狗一样拖走。他任由他们如此对待,双眼空洞,映不出外物的影子。
  那时候,即使是想象,他也无法想象出阳光的味道。
  他被锁在肮脏的黑室,只有楼里的大老板能来看他,她每次来,都妄图改变他与人亲近就会呕吐抽搐的毛病。不知被关了多久,他的症状甚至变得更为严重。
  “你知道有多可惜吗?”她凶狠的拍着他的脸,“你这张脸,如果被送上床,会有多少女人争着要你,就算是男人也说不定想要尝尝你的味道!不就是上个床,你他娘的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这几个月以来,他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骂骂咧咧的离开,不久,门再一次打开,蜂拥而入楼里的丫头奴才,解了他身上的锁链,将他驾着,离开黑室。
  一出室外,阳光瞬间宣泄在身上各个角落,那时,他唯一的感触是,疼痛。
  此后,原本来□□他的人换了一拨,改为教导他譬如琴棋书画之类的各种文艺知识,他很认真地学习,原本灰败的脸色渐渐得到好转,但仍然不能与人过分亲近。他成为楼里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
  来小倌楼的都知道,这个艺妓只能看不能摸,久而久之,人们形成共识,不再对他做出亲近行动,仅仅是私下讨论漫想。就算那些人心中的他多么浪荡不堪,对他来说,都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
  他很久没有再发病,但他知道,这个病将一直存在。
  很多年以后,他遇到她。
  那时他正弹完一首曲子,照例陪一个客人说话。
  这些人,虽是不能摸,但嘴上便宜仍是要讨的。
  他抱着琴,柔声软语低低应和:“听说大人府上金贵的花种开遍庭院,堪为奇观。”
  那人得意大笑,正要说话。
  屏风后蓦地走进来一个玫红衣衫的女子,腰间衣带衬得纤腰盈盈,长发乌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眉目周正,不胜刚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将风情与强韧糅合得如此赏心悦目。
  她上上下下近乎挑剔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个遍,方道:“讲个故事来听听。”
  他的客人当即不爽:“这人现在是我的!”
  她的声线带着行走江湖多年而形成的某中嚣张的压迫,她说:“这个人,将永远是我的。”
  他看清这个局势,发出一声好听的笑声,他的客人痴痴的闭上嘴,他说:“那月融,便讲个话本子上看来的俗事,献丑了。”
  那个人的目的并不在故事上,甚至并不在他身上,她听的是他的声音。他的故事讲到一半,她突然让他用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男人的声音说话,他当时愣住,长久的愣住,这样多年,生存在这栋扭曲肮脏的楼里,每个人在意的,都是他那张脸,为了配合他这张脸孔,老板请人教他如何吐音,如何发声,最能诱惑人。到是没有人,在意过他本身的声音。
  待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拉着他,站在大老板面前,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些钱,够不够。”
  堆满一桌子的金叶子,他不知道她这样年纪轻轻,是如何有这样多的钱,最重要的是,把这些钱,用在他身上。
  “你做什么?”他按住她将钱推向大老板的手,声音发颤,“你想清楚了吗?不,你这样年轻,肯定是冲动。你再想想,再想想,要不要这样做。”
  她拂开他的手掌,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冷笑:“有什么好值得冲动的,你的脸还不至于我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她要的是他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她这笔钱原本是她死去的父亲留给她的嫁妆,很丰厚的一大笔,她却眼也不眨用来赎他。不,或许她眨了眼的,只是他没仔细注意,毕竟,她很在意钱。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带他走出那栋寄存了他这一生最黑暗绝望的楼。走到楼外的那段路程,就像是投奔到光之彼岸。
  他的想象机能逐渐复苏,而他的世界,也从只有一栋楼,扩大到千山万宇,以及永恒的,玫红衣衫的女子。
  到楼外的生活却并不太理想,君陌姑娘的钱所剩无几,不仅要发展事业,还要养他这个大拖油瓶。他看她最多的表情,就是愤怒。她常常恐吓他:“我明天就把你拿去卖了。”
  就像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说:“不听话会有小鬼把你抓走哦。”
  只是口头上吓唬吓唬罢了,真正的行动却一步也迈不出。
  他弯起嘴唇笑:“君姑娘,我可以少吃一碗饭。”
  “谁要你少吃一碗了,你以为跟了我还会让你饿肚子吗,你怎么这么烦!”她突然又暴跳如雷,瞪他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发笑。
  口是心非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有一件事说来好笑,他竟然能够与她亲近。但她却厌恶他的触碰,她以为他在楼里是个千人骑的货色。如果没有那个恶心的病,或许,他的确会是这样的货色。
  如同君陌的逗小孩的吓唬,他却是经常性的引诱她,他眨着眼睛说:“君姑娘,月融可以服侍你。”
  她不为所动的瞪他一眼:“请你搞清楚,一直是我在吃喝拉撒的服侍你。”
  他跟着她四处奔波,他知道她一边行医挣钱一边雇人做事,她让那些人去送药,使得本来已经无病无灾的人重新发病,甚至,死亡。
  她用这样的计谋来对付名震天下的药庄离忧门。
  她曾亲眼看见一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顷刻窒息,那时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他跟在他身后,看见她挺直的脊背,有些冷情。
  他差一点以为她杀人如麻,却在那天夜晚,首次看见她哭泣。
  她哭得抽噎,他想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她却推开他,哽咽道:“你不要碰我。”
  在如此情况下,她还在意他曾经的事,他有些失落,他只好坐在她对面,给她倒了一杯冷茶镇静心神,他柔声问:“做噩梦了?”
  她用袖子摸了脸上泪痕,灌了自己一杯茶,说:“我师傅肯定不认我这个女儿,为了一个离忧门,不惜害人性命。”
  她喊她的父亲,时而是爹爹,时而是师傅。
  “可是啊,我已经回不去了。死去的人已无法再复生,犯下的罪孽亦不能赎过。我执着于离忧门,那是我唯一的执着,若是因此放弃,”她泪眼朦胧的抬眼看向他,“若是我放弃,就代表着我为救你一掷千金的行为同样引人发笑。”
  若是放弃,就相当于连同他都要一道放弃。
  “我可不可以贪心的以为,你是为了我而不罢手呢?”
  她在他怀中沉睡,未曾回答。
  漫天星子闪烁,他抱着她,走过青草与露珠,陪同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在都城时,她住在王府,而他守在她租下的店铺里。
  他不能去看她,她每天都出来,带着他行走都城每个角落,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日落黄昏。他看过她每种表情,生气的,哭泣的,狠毒的,冷漠的,但并没有深情的。
  即使是面对泓引,她也只是佯装笑得开心些罢了。
  未曾深情过,何以说情深。
  她那些小伎俩,仅仅能糊弄如夏缈这样深情到盲目的人。
  “君姑娘,可有爱慕之人?”他问过她。
  “爱慕?”她冷漠的笑起来,“能卖钱花吗?”
  她活得太现实,她看重的,只有离忧门和银两。他的那些世俗的感情,她一点也不看重。
  在王府演那场颠鸾倒凤的戏码时,是这么久以来,他碰触她最多的时刻。他懂得哪些地方能迅速挑起人的渴望,可她说过,她只要声音。
  又不是假戏真做。
  他发现,他变得贪婪。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
  “月融,月融,别发呆了,快,她来了。”
  此时是君陌败给泓引,自己终于建立起君氏药堂的第三年。君陌赚了点钱,要给月融找个媳妇儿。月融美人儿一脸不配合,坐在茶馆里全程神游天外。
  第一个来的是个大家闺秀。
  端茶倒茶喝茶的手势都是淑女的标准,就算是笑,也禀行笑不露齿的风范。月融坐得颇为慵懒,抬眼瞧人的模样也甚是傲人。但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说话言语之中充满向往爱慕之意。
  君陌在一旁瞧着,起初挺满意的,看久了之后却不满意了,这姑娘问的问题越来越详细,甚至不在乎她的在场就问:“我与公子成亲之后,是否另有一套房子,与君陌姑娘分开住呢?”
  月融整整袖子,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君陌,君陌回了一个笑,遂向对面的女子:“这个问题到还是次要的,我想姑娘应该更看重月融公子的闺阁之术。你可能并不清楚公子以前的职业,”顿了顿,她到是没有说明他以前做的工作,继续暧昧不明道,“你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很满意的。如果你不信,月融公子可以先给你看看他的技术……”
  “啊啊啊无耻!”大家闺秀脸红成猴屁股,把茶杯咚的一放,跑了。
  后一个姑娘看起来更为秀气,从最初看了一眼月融就一直在脸红。月融到是动了兴致,语言轻佻风流,逗这姑娘逗得欢快。君陌在旁被忽视,脸色变幻不定,在月融说出那一句“姑娘家住何处?月融送姑娘回家如何?”时,打翻了茶杯,滚烫的热水洒了整张桌子,那姑娘惊呼一声,提着裙子站起来。
  “姑娘的腿没伤着吧,能自己回家吗?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么?”君陌阴沉的凝视她。
  小姑娘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道了一句:“能,能的。”匆匆回家了。
  月融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桌子,似是而非的斜睨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暗笑。
  后面的姑娘约莫也就是如此被君陌给吓走了,到最后姑娘们都跑光了也没找到一个中意的媳妇儿。
  月融转着杯子,道:“没姑娘了?”
  伤脑筋地皱着眉:“那可怎么办,这些姑娘回去肯定说我怎么怎么样,城里的姑娘都不会再来了吧?”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君陌说完,面色不改坐到月融对面,嘴唇一弯,娴淑自得道,“小女子君陌,幼年亡母,早年丧父,今有一君氏药堂悬壶济世为从前犯下的罪孽赎过。敢问公子姓甚名何?”
  月融亦是眉眼弯弯,笑容艳丽:“我叫月融,多年前经由一女子救出苦海,至此便下定决心,陪伴左右,不离不弃。”
  她微愣住,笑容僵硬下来,再抬眼看去,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双琉璃般透彻好看的眼睛,当年她初见他时,这双眼睛纵是美丽,却无如今半分神采。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他眼中的光影。
  她却一直未曾发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什么的,写一写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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