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的天空- 第5部分

　　　　小马：”我就说，哥们儿几人中，数蓉蓉最聪明，有政治家的头脑，自己解决多好哇，还留得一全尸，否则，嘿嘿……”

　　　　史进正色道：”我说，蓉蓉。在医院没受什么委屈吧？要是有哪个兔崽子脑门上不开眼的，你通知马王一声，让他帮你去立立威、竖竖牌。”

　　　　小马：”操，为什么是我？你他妈干吗去？”

　　　　史进：”哥们几个都有正活要干，只有你一个闲人，你不去谁去？叫你做这么点事，也他妈这么多废话。恩？看你这小样儿，该不是准备叛党、叛国了吧？”

　　　　大帽子面前，再多愤言也只有往肚里吞了。小马悻悻低声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柳蓉蓉：”没有。其实医院也挺好的，工资、奖金虽然不算多，但是福利好，况且，还能拿红包……”

　　　　“噗”

　　　　“咳咳咳”

　　　　有人一口地酒水喷了出来，有人没来得及咽下去、呛了个正着。

　　　　古力一脸肃容：”蓉蓉，违法犯纪、有背医德的事情可不能干啊。”

　　　　柳蓉蓉哭笑不得：”你想到哪儿去了？”

　　　　小马：”蓉蓉，别理他。没见过世面的人都这样，一副大惊小怪地样子。”

　　　　史进：”听上去不错啊。蓉蓉，你一个月能拿多少？”

　　　　古力急道：”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坑害兄弟吗？贪污受贿，这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小马：”什么贪污受贿？你别整的这么严重。这是当今社会的风气、潮流，是一种普遍现象。就凭蓉蓉这种级别的外科大夫，拿个红包还不是正常地事情。”

　　　　古力：”你小子老实交代，你已经拿过多少回了？”

　　　　小马：”操，反正我说没拿过，你也不会信。你估摸着猜吧。”

　　　　老周：”好了好了，你俩吵什么？先听蓉蓉把话说完。”

　　　　柳蓉蓉：”就目前社会上‘医生拿红包’的话题，我觉得，这问题的根源是出在社会主义下的医疗体制上。就我所知道的情况看，我不得不承认，医生拿红包确实是个比较普遍的现象，这一行为也确实是有违医德的。但它既然存在，那必然是有原因的。社会主义有个原则就是‘按劳分配’，通俗点说也就是你做多少就拿多少。这本是件极其公平的事情，但现在问题也就出在这，目前医疗体制下的医生薪金待遇偏低，劳动和报酬不成比例，特别是一线临床的外科大夫。做一台手术，七、八个小时是很平常的事情，让他们干这么繁重和有风险的工作，却拿着不成比例的报酬，心理很容易失衡，拿红包自然而然成了一件很正常地事情。我在这里还要说的是，红包现象也不能全怪医生，这个社会上什么人都有，有些人就有送红包的习惯，他要是不送，就浑身不舒服，千方百计地送这个红包。你们想，这个红包要是没人送，医生怎么会去收啊？当然，我也不排除不拿红包的医生，但相比较而言，这毕竟是少数。哎，医疗制度一日不改革，红包现象就一日不会杜绝。”

　　　　古力强调：”蓉蓉，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能理解。现在的关键在于，你，有没有拿过这个红包？”

　　　　柳蓉蓉眨了眨眼睛：”拿过。”

　　　　古力的痛都反映在脸上：”拿过多少？”

　　　　柳蓉蓉：”记不清了。”

　　　　完了，都已经记不清了，这数还能少吗！众人心里哀叹，赶紧打圆场。

　　　　小马：”哇，身上这么脏，走走走，泡澡堂子去。”

　　　　史进：”咦？这么晚了，没事做，赶紧睡觉去。”

　　　　老周：”好，泡完了再睡。”

　　　　柳蓉蓉叹息：”你们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啊？”

　　　　“哪有？”

　　　　“我在红十字会有一个专款帐户，收到的所有红包，我全打到那儿去了。这应该不算贪污受贿吧？”

　　　　“女中豪杰。”

　　　　“巾帼英雄。”

　　　　“不让须眉。”

　　　　史进：”你们这帮家伙，见风使舵，一个比一个玩的溜。蓉蓉，你可不要相信他们，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人是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柳蓉蓉：”是吗？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史进：”革命的道路上，难免是要打会儿盹的嘛。”

　　　　小马：”小丫你也忒能侃了吧，人民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地，你以为你这个伪革命能瞒得过蓉蓉的眼睛？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古力：”这话我赞同，这家伙当厨子实在是浪费了。要是时光能倒流，把他拉到中国近代去，汪精卫也要被他侃死。到时候，出卖祖国、出卖人民的家伙就是这丫的了。”

　　　　老周：”那咱们是不是应该防患于未燃，先行一步把这还处在萌芽状态地小火星给掐灭了啊。”

　　　　柳蓉蓉：”好主意，我也赞同。你们往前冲，一切有我在后面顶着。”

　　　　“哈哈……”

　　　　在这个压抑地社会里待久了，人也受到了感染变得很沉重，连带笑声都显得不是那么很真诚，仿佛那喉咙下面还有另一层含义。但若是此时门口有人路过，那他一定会有感于从屋内传来的嬉笑打闹声，是那么地自然、平和。发自内俯的声音，总是最能打动人。这一切就随着夜风越拂越扬，消逝在每一个路人的心里，无影无形。
第五章
　　　　第五章

　　　　这一次聚会，对史进的促动比较大。

　　　　一直以来，他总抱着一种游戏红尘的心态，冷眼观察着自己以及周围人和事物的改变。有时候，他也惊讶于自己为何能这般地无动于衷，就仿佛有两个自己，一个在红尘中打滚，和天下间千千万万地俗人一样，为了生计忙忙碌碌；而另一个，已跳出这一世轮回，正在另一空间注视着自己。

　　　　对此，他疑惑：难道这就是所谓精神分裂的征兆、前奏？

　　　　史进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地血液。生性如此地史进，即便是在他最为执着地‘艺术’道路上，也从没有想过要主动地去追求什么。他无所谓，无所谓将来的结果怎样，他更享受现在的过程。

　　　　这种人，就是天塌下来也会当被盖。对他们来说，存在就只是为了完成‘人生’这一幅最大的作品，而这其间的种种坎坷、苦难，只不过是这幅作品上的点缀，用来突显作品完美的辅助工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种心态的人，也就很少有烦恼可言。

　　　　史进的烦恼在于他目前的身份问题。

　　　　他一直坚持自己的艺厨身份，也就是艺术厨子的简称。但心知肚明地他，知道自己还远远没有摸到艺术的门槛。再等他看到自己的几号损友，都已经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所作为或正准备有所作为时，他也不禁为自己目前的现状感到了烦恼。

　　　　更何况，处处与他作对的小马，也过来在这一点即燃的火堆上浇了一把油：”你净说自己是个厨师，好，我就当你是个厨师。那你说说，你会炒些什么菜？你别告诉我，你只会炒青菜。”

　　　　这还真让小马把他给说中了，家常菜当然不算。只要是在‘德福楼’厨房里进出过的人，随便拉一个出来，哪个不会做他个十样八样？只有史进是个例外，他是真的不会。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严格说起来，他接触这一行才只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净是待在冷配间和菜刀打交道，虽然刀法是大有长进，但是烹饪菜肴确是一道不会。

　　　　史进被小马咽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小马说到了他的痛脚上。连他自己也觉得：作为一个厨师却连一盘菜也不会炒，那也确实说不过去。

　　　　但想归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史进反击：”你懂个屁！象我这种有非常天赋的人材，还用学习如何炒青菜？告诉你，我正是‘德福楼’全力栽培的对象。但是，天才也需要流点汗，现下，我正处在打地基的关键阶段，将来取得的成就有多高，那就得看现在打的地基有多牢。”

　　　　这翻话史进说的慷慨激昂，尤其是后半段，更是激发了各人的共鸣。当然，某人还是对他前半段的言辞表示嗤之以鼻。

　　　　史进心里也明白，牛皮可以乱吹，但一个厨师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还能叫厨师么？大受刺激的他对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

　　　　雷四海的身子骨很硬朗，与他现在的岁数绝对是不相符。但毕竟是年岁不饶人，厨房这种工作强度过大的地方已不再适合他。他实际上就是个甩手厨师长，难得才会过来转一转、看一看。能亲眼看到这个厨艺界的泰山北斗，‘德福楼’的后进们就已经很高兴了，若是哪个小子福缘好，逢他老人家高兴，得以指点一二，八成就是前天晚上烧香拜佛了。

　　　　‘德福楼’厨房里实际上的掌管人，就是八巨头中最年长的赵师傅。他今年也已五十出头。

　　　　史进找到了赵师傅。除了知道他姓赵，并做得一手好菜外（其实这是史进猜的），史进对他就再无一丝了解，比那个雷四海还要神秘半分。

　　　　赵师傅：”你想学上厨？”

　　　　赵师傅神色如常，脸上也看不出一丝喜、怒、哀、愁，史进不知道他拿的到底是何主意，回答：”是的。”

　　　　赵师傅：”你知道，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什么最重要吗？”

　　　　史进很不习惯他的这张脸，就象死人一样，没有一丝生气。对于他此时提出的这么一个问题，史进心下还是窃窃喜的。为了给他一个好印象，更为了自己的前程，史进努力作出一副诚恳地样子，小心翼翼回道：”是刀功。”

　　　　“刀功只是基础，最基本的东西，岂能算是最重要的东西？”

　　　　史进万万没想到小方师傅告诉自己的答案居然被他否决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你给我好好记住了，我只说这一次。那就是厨师三宝。”

　　　　史进还在发懵，怎么他和小方师傅说的不一样？疑惑道：”厨师三宝？”

　　　　“你不知道？”

　　　　刚才话一出口，史进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干笑几声：”惭愧惭愧，让赵师傅见笑了。”

　　　　“厨师有三样东西，虽然称作宝是夸大了点，但也绝对是有道理的。这三宝就是，炒锅、铁铲还有菜刀。一个技艺再高超的师傅，若是没有这三样东西，他也无用武之地。”

　　　　史进些微一愣神，幸好有了刚才的经验，随即赔笑：”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真是至理名言，我记住了。多谢赵师傅指点。”见到他面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又趁热打铁道：”不知赵师傅安排我什么时候开始跟厨？”

　　　　赵师傅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学厨了？你以为学厨就是这么简单的？你这才来多长时间，就想着要跟厨？还有，你不是跟着小方学刀功的吗，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史进：”赵师傅，我一直认为厨艺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学问。正因为学厨的艰难，所以我才想早点接触它；再说，学厨是要看天份的，这不应该与我进来的时间长短划上等号，我认为我有这个天份；至于刀功，我已苦练了有三个月，虽然还没达到众师傅的层次，但也已经通过入门考核。况且刀功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出来的，更多的还是要靠时间来积累，我想，如果我能跟厨的话，以后磨练刀功的机会一定不会少的。”

　　　　赵师傅：”既然你这么有决心，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至于，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史进大喜：”赵师傅放心，我已经翻过族谱了，我祖上曾有三代是御厨，从遗传学的角度上看，我绝对有这个天赋。一定没问题的。”

　　　　赵师傅不理会他的瞎扯，叫来了另一人：”小李，这个学徒你先带带看，如果不行的话，你就直接把他退了，不用来问我。”

　　　　小李：”好的。跟我走吧。”

　　　　后一句是对史进说的。

　　　　简单明了，没有一丝废话，这个小李师傅应该是个直肠子地人。史进凭直觉做出了判断。

　　　　柳蓉蓉对目前的工作还是满喜欢的，之所以，在上次聚会有那回真情流露，也只是因为对命运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发出的感慨而已。现在，她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

　　　　一想到那帮损友，柳蓉蓉就感觉有股暖流流过心头。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也就只有他们能带给自己这种感觉了。

　　　　有时候，柳蓉蓉也会想，为什么从小就天生丽质地自己会跟那几个贼眉鼠眼、一个比一个滑溜地小子相处的那么融洽，比一般地亲人还亲。仔细想想，他们对自己也并不算有多好，反倒是自己有好吃的总会给他们留一份，也经常会为他们背黑锅，为此，自己也没少受家里人责骂，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他们谈的来。难道自己也和他们一样，都是旁人眼中的坏小子？因为臭味相投，所以才觉得他们特别亲？

　　　　随即，柳蓉蓉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们坏吗？其实他们都是有想法、特例独行的人。虽然在旁人眼中，他们可能是很坏、很怪，但他们身上有种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是一种向上的精神，朝气蓬勃、锲而不舍。自己不正就是被这所吸引的吗？他们活在市井中，但绝对不俗。

　　　　想到小马那个骗子、古力这个人民公仆、史进拿把菜刀的样子、老周把钱往门外推的时候，柳蓉蓉情不自禁地笑了。

　　　　院长办公室内。

　　　　沙发上一老一少正亲切地交流着。老的当然就是院长，少的就是那书生般儒雅地李儒。

　　　　“怎么样，你们相处地还好吗？”慈眉目善地院长发话了。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李儒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占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一切都好。谢过院长关心。”文绉绉地李儒显得很有教养。

　　　　“哎，蓉蓉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会这么心烦了。”

　　　　“院长，……”

　　　　“儒子，我和你父母相交数十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用得着这么客气么？工作的时候，你叫我院长无可厚非，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叫我柳叔，我心里更高兴些。”

　　　　“好的，柳叔。其实蓉蓉她很聪明，在医学上也很有天赋，比我要强多了。”

　　　　“你就不要捧着她了，她我还不知道？她是有点聪明，但只是小聪明。小聪明的人往往很自负，其实就是自大，自大原也没什么不好，但盲目自大就显得很低级。他们这种人总认为自己很聪明，凭着聪明可以解决一切。殊不知，这种想法最要不得。有了这种想法，他们做事的时候往往不再努力，总想着少花力气多办事、办大事。这是典型地小聪明人的思维方式，他们的聪明都用在小处，表面、枝叶的东西上，很肤浅。往往，他们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津津自喜，认为占了大便宜时，却不知，他们失去了更多的东西，实是吃了大亏。这颇有点愚人自乐的味道。真正的聪明，大智若愚，要胸怀宽广、海纳百川，拿的起也放的下。这道理，知道的人不少，可做到的又有几个。”

　　　　“怎么会？蓉蓉她很专心，又肯吃苦钻研，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止于此。”

　　　　“这些年要不是有我在一旁督促、监管着她，恐怕她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

　　　　“……”

　　　　“儒子，你觉得蓉蓉怎么样？”

　　　　“她？很好啊。在我们院来说，她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工作又很努力，更重要的是有医德。她很好，我找不到她有缺点的地方。”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