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气得牙痒痒的,颜以宁开始后悔跟这种人打交道,但她是个重信诺的人,一旦答应就绝不反悔。
看来,往后他要怎么摆布她,她都没有反抗余地,只有乖乖听命的份了。
相对于她的懊悔,冉烈神情轻松,显得相当愉快。
不知道为什么,那抹讳莫如深的笑容,竟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会吧,一千万可不是笔小数目,他不会拿这么多钱来跟她开玩笑吧——颜以宁惴惴不安的暗忖。
“那就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罗!”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友善的与她交握。
看着自己那被他紧握在大掌里,显得格外纤细的白皙小手,她先是一楞,随即一惊将手迅速抽回。
“我才不在乎跟一个暴君合作愉不愉快,我只要那一千万酬劳。”颜以宁紧握双拳,咬牙切齿说道。
“你还真直接。”冉烈耸耸肩,随即迳自起身。“我们明天见!”留下颇有深意的一眼,他头也不回的结帐离去。
望着他逐渐走远的颀长背影,颜以宁怔怔的的松开拳头,看着方才被他握过的掌心,竟感觉到它正微微——发烫。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如大梦初醒的回过神,而他早就不知消失多久了。
一转头,看见桌边那把黑伞,她惊呼一声,懊恼的跳了起来。
“唉呀,他的伞——”
可恶,被他这么一气,她竟然忘了把伞还给他:
他的伞已经搁在她家里好一阵子了,她早就想把属于他的东西赶紧丢还给他,别跟他有任何牵扯。
偏偏跟他碰面时不是唇枪舌剑,就是状况连连,一把伞搁到她都快有感情了。
看来,明天她不但得开始跟暴君共事,还得拎着这把伞一起去找它的主人。
重新拎起雨伞,她起身步出餐厅外,漫步走向捷运站。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手中这把黑鸦鸦的伞,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噩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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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俗谚说得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来到声阳集团才短短一个礼拜,颜以宁就立刻明白,她不但没有白吃的午餐,还得为这一千万酬劳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根本是行不通的,这不是设计的原理——”
“我是老板,你得听我的。”
“你既然聘请我来,就应该尊重我的专业。”反驳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说过,聘请你来就得接受我的指挥跟监督。”冷沉醇厚的嗓音依旧不为所动。
“你的要求根本毫无道理,设计最重要的是创意,不是听命行事——”
阳光普照的上午,位于声阳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却笼罩着层层乌云。
此时正是十点半的休息时间,门外的秘书群志下心不安的坐在tearoom里,怔怔的拿着茶杯,听着门内传来两个争执不下的声音。
从九点上班时间开始,这两个声音就一直互不相让的争论到现在,谁也不肯服输的激烈战况,简直比一场NBA球赛还要精彩。
但最让这一干秘书瞠目结舌的,是竟然有人敢跟总裁吵架。
但在门内的颜以宁想做的岂止是吵架,她简直想拿根棒子,敲醒这个男人顽固自大的脑袋。
“把扣子拿掉,这种累赘的东西毫无用处,更不符合我声阳集团的精神。”冉烈冷着脸,发出最后一次命令。
“在我的设计里,这些扣子具有象徵性的意义,我会在上面刻上声阳集团的标志,让这些制服更具代表性。”
“我说,我的员工不需要。”他的声音越绷越紧。
终于,颜以宁的耐性被逼到了极限,她将手里的设计图跟扣子样版往他桌上一丢,气急败坏的骂道:
“我为什么要听一个毫不专业、财大气粗的门外汉的话?”
财大气粗?冉烈的脸色瞬间铁青。
“就凭我是出钱的老板。”他咬牙堵回一句。
颜以宁火冒三丈的瞪着眼前一派倨傲的冉烈,几乎想立刻转身离开这里。
一个多星期以来,她真是受够了,她相信一个具专业、有尊严的服装设计师,都无法忍受他这种形同羞辱的干涉。
有时他古怪的脾气跟诸多规矩,甚至让她觉得,他要的根本不是她的设计,只是存心想刁难她,他不惜付出一千万天价,只为了羞辱她,让她的尊严彻底扫地。
颜以宁早该料到,这一千万天价后的动机绝对不单纯。
“是,你确实是出钱的老板,但除了用钱支配人,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请注意你的态度。”他的语气顿时冷硬了起来。“我是你的顶头上司,我说了就算!”他是发号施令的人,不会治不了她。
“我不是你的员工,少拿你大总裁那套来压我!”
颜以宁才不是被唬大的,尤其是像冉烈这种自我意识过度膨胀、自信心过剩的男人,她很清楚他们喜欢虚张声势的习性。
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争吵不断。
先是冉烈自作主张的,将她的办公桌放在秘书室里,强迫她得在吵杂的环境中工作。
据他说,这样才方便他随时关心设计的最新进度,但颜以宁却老觉得像是被他监视着。
再来,就是为了男女职员制服的样式争论不断,无论她有什么idea跟创意,他总能找出一堆反对的理由。
原以为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完成制服的设计,然后领着她的一千万快乐离开这里
但她恐怕是太乐观了,眼看一个多礼拜过去了,他们还是围绕在胸前的几颗扣子上打转。
依她对工作的执着与择善固执的个性,是绝不会轻易妥协的,但她了解冉烈的脾气,聪明的不想跟他硬碰硬,只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尽快处理掉。
她压下怒气,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平静的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冉总裁,既然你聘请了我,就应该相信我的专业,全权交给我处理,这样,我们才会有个愉快而平和的交易过程。”她也可以尽早脱离这魔鬼总裁的折磨!
冉烈挑了挑眉,幽暗黑眸仿佛洞悉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说过,你得接受我的指挥跟监督,而我并不打算放弃督导你的责任。”
他的态度轻忽毫不经心,好像把她的中肯之言全当成耳边风似的,这让忍受了一个礼拜闷气的颜以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狂妄自傲、冥顽不化的人?表面上你看似呼风唤雨、左右逢源,大家都敬畏你、对你毕恭毕敬,但事实上你冷漠无情,根本没有人会跟你交心,你根本——根本只适合跟北极的企鹅一起生活!”她毫不客气,劈哩啪啦就是一大串。
什么?这个女人竟敢说他只适合跟企鹅生活?
“你再说一次!”他面色阴惊,冷冷吐出警告。
“我说——你、只、适、合、跟、企、鹅、一、起、生、活!”颜以宁不怕死的一字一顿说道。
冉烈双拳捏得喀啦作响,几乎想将手掐上她漂亮的脖子。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更没有人敢公然批评他!天底下唯一破例的,大概就只有颜以宁这个女人,会这样无惧于他的气势跟他对立。
但,想起过去一星期来,自己一点一点从她身上讨回来的,这让他的情绪似乎不再那么气愤了。
没错,这一切全是他的计画。
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替旗下的一万多名员工重新换制制服,说穿了,这不过是个藉口,一个诱敌上钩的幌子罢了。
他不惜花一千万,将颜以宁纳入他的掌控,听命于他、任他操控,只为讨回他的颜面。
她大概没想到吧,一旦她接受了这个案子,他是出资的人,也就是她的老板,她一切就得听他的。
先前被她要得团团转,第一次栽在女人手里的他,可绝不会那么轻易就善罢干休。
突然间,他的怒气迅速消失无踪。
好整以暇的往椅背一躺,冉烈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相较于方才的盛怒,此刻表情出奇平静的他,更叫人猜不透。
颜以宁气呼呼的瞪着他,发现这个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缠。
“冉总裁,这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不会再接受任何否决意见,这个案子您要不就全权交给我,要不就是换个设计师,一切由您决定!”
丢下这句话,她恨恨的转身拉开门,门外一干不知何时贴到门板上的秘书,全狼狈的跌到地板上,七横八竖倒成一堆。
颜以宁看看身后的冉烈,又看看地上好奇成分远超过关心的秘书,脸色不善的迳自绕出了办公室大门口。
门内,一双黑色皮鞋缓缓踱到那堆“人山”前。
“你们没事做吗?”冉烈面无表情俯视着地上的女秘书。
“总——总裁!”
女秘书们仓皇失措的喊了声,一个个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领骂挨。
“今天统统给我加班到十点!”
他咬牙吐出一句,冷冽的声音堪比北极寒冰。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依然为那排扣子僵持不下。
当了设计师这么多年,颜以宁从来不曾感觉这么挫败、沮丧过,多年来建立的信心,在短短一个月内,全叫冉烈这个男人给击垮得彻彻底底。
她自认绝对可以接受不同的意见,也有适时妥协的雅量,但问题是冉烈从头到尾根本不信任她的专业与能力。
他质疑她所做的每件事、推翻她所提出来的每一项创思,说穿了,他根本就是存心来找碴的,只为了反对而反对。
她甚至觉得,他把她当成一个幼稚园的孩子,是那样幼稚而无知。
她曾扬言不再接受任何否决意见,但他显然不把这句警告当作一回事,被扔回她面前的设计稿,依旧是一张又一张。
冉烈那张讪笑、嘲讽的嘴脸,更是看得她难受万分。
才短短一个月,被退回的设计稿已经堆成了半人高的纸山,她还是很尽责的绞尽脑汁,希望能画出让他满意的设计图,偏偏,他挑剔成瘾也就罢了,竟然还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起来。
她相信,没有一个设计师能忍受这种无礼对待,即使那一千万的酬劳有多丰厚动人!
“你设计的这是什么?简直不能看,拿回去重画。”他的大手一挥,将设计稿摔回她的脸上。
他的动作俐落流畅,全是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练习。
颜以宁屈辱的捡起设计稿,辛苦想了一整个早上的构思,全在他一挥手间,成了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
“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她握着设计稿,感觉心痛得在滴血。
埋首桌前的冉烈,缓缓抬起头来,对她挑了挑眉。
“看来,我永远也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另请高明吧!”
被他磨得几乎失去自信,颜以宁已经筋疲力竭,她愿意承认失败,主动放弃这个挑战。
冉烈沉默不语,只是缓缓眯起眼,盯视着眼前的颜以宁。
他很难不注意到,她澄澈大眼下那两团阴影、微微泛血丝的眼睛,以及抑郁不展的眉头。
在他的面前,颜以宁总是那样活泼开朗、充满生气,一脸灿烂的招牌笑容就像是她的活标签,就算是骂人也总是那样中气十足。
但如今眼前的她,郁郁的垮着双肩,漂亮的脸蛋上再无一丝自信神采,就宛如斗败的公鸡——那是他从来不曾看过的样子。
这是他大费周章、不惜设局请她入瓮的目的。如今计画进行比预期中顺利,而且还圆满达成目标,按理说,他就该好好的嘲讽她、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好一吐过去的怨气,也叫她牢牢记得这个教训,并深刻体认到,他冉烈不是好惹的。
但莫名的,在那个挫败的小小身影面前,他却见鬼的连一句话都吐不出口。该是他额手称庆、幸灾乐祸的胜利时刻,他却觉得——于心不忍。
“你是什么意思?”他压下心底那股异样情绪,冷冷问道。
“我的意思你听得很清楚了——我不干了!”她痛快的丢下一句,转身就往门外走。
“原来,这就是一个知名服装设计师的实力啊?!”
决心跟这个男人彻底划清界线,永远不再跟他打交道的颜以宁,手才刚握上门把,背后就传来他一声冷哼。
她的实力?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仿佛勾起了往日的新仇旧恨。
要不是他,她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要不是他,她何苦为争一口气,不惜屈就任由他指挥命令,几乎连身为设计师的尊严都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你这么知名的原因,设计的本事寥寥可数,架子和脾气倒是大得很。”
他还不放过她,再度从背后丢来冷冷的奚落。
颜以宁又恼又气,紧咬着下唇压抑怒气,用力得几乎沁出血来。
终于,多日来压抑的情绪宛如火山,剧烈的爆发开来,愤怒、不甘的情绪更仿佛溃堤的滔天巨浪,排山倒海而来。
颜以宁火速回头,咬牙切齿的朝他冲过去,纤手恶狠狠的一把抓起他的衬衫衣领。
“你还敢奚落我?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狂妄自大傲慢可恨的男人,你简直可恶这顶”
她彻底失去理智,小手扯住他的衣服拼命摇撼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身上摇出一点良知来。
“住手!”他不耐的问吼道。
颜以宁孩子气的举动,让他无可奈何却又直想发笑。
说实在的,她那点小小的力量根本影响不了他,只是看她像发了疯似的,紧巴在他胸口又吼又叫,他实在好气又好笑。
凭她这个纤细的小不点儿,能对他怎么样?简直就像小白兔对抗大狮子,不自量力。
但几乎是气疯了的颜以宁,还是揪着他的衬衫,气呼呼的骂个不停,一张漂亮的小脸更是涨得绯红。
虽然处于盛怒中,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问起来好香、模样看起来好美。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几乎是沉迷在她的美丽之中,而忘了自己是个受害者。
这一失神,他整个人在没有防备之下,竟被她压进牛皮椅。可怜的牛皮椅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摇摇欲坠两下,终于还是无力的往后倒,两人就这么狼狈的跌成一团。
颜以宁晕头转向的从温暖的“地板”上爬起来,还好底下有个肉垫接住了她,让她这一跤摔得还不算惨。
她悻悻然的爬起来,一回神,就看到一双幽暗的黑眸正定定的望着她,再一低头,更发现掌心熨贴的,是一片坚硬滚烫的男人胸膛。
天,她竟会躺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急忙想跳离他的怀抱,孰料才一动,整个人就被他突然压到身下。
“你——你想做什么?别乱来喔!”她用力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警告道。
她说话向来伶牙俐齿、辩才无碍,怎么会突然结巴,声音也在颤抖?
冉烈没有回答她,唯有一双灼热得像是快将她吞噬的的眸子,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偌大的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死寂,他们紊乱的心跳呼应着彼此。
怪哉,他们俩明明是水火不容、互不相让的冤家,但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为何有种意乱情迷的感觉?
两人的眸光紧紧交缠、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几乎在彼此的眸底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归来的方向,两片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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