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起处- 第19部分

　　站在岸边，听着大清河“哗哗”的流水声，柯梦兰想到：“如果不是战争，和自己心爱的人儿在这静静的夜听着这不尽的流水声该是一件多么美妙浪漫的事！”想着想着，柯梦兰不禁又陷入了遐想之中。

　　“你怎么还在这里？！”柯梦兰的耳边突然响了萧勤阳严厉的质问声。

　　柯梦兰转头一看，萧勤阳带着担任警戒的自卫军战士们已经下到了河边。

　　柯梦兰脸上一红，低声道：“我刚才下到这里，这里已经没人了，我心里害怕就没敢下去！所以……所以……”

　　萧勤阳没再多说，轻轻握住柯梦兰的手道：“走！我扶你过去！”

　　自卫军的战士们纷纷下了水。在萧勤阳的搀扶下，柯梦兰走进了大清河水里。水很快就由小腿漫过膝盖，又漫过大腿，漫到腰漫过胸口。柯梦兰觉得脚下没了根，但在萧勤阳的搀扶下她觉得自己完全有信心渡过这大清河。

　　“哗”，一个浪头扑来，柯梦兰整个淹没在大清河里，她的头一晕，萧勤阳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别慌！”

　　柯梦兰的头从浪里露出来，感激地向萧勤阳看了一眼。萧勤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许多许多。柯梦兰由此也更加信心十足地向对岸走去。

　　田奉武带着两名战士在夜色的掩护下吸引着四、五十名日本兵渐渐地远离了大堤。为了更好地保障部队撤退渡过大清河，田奉武三个人始终和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追击的日本兵恼怒了，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向着田奉武三人射击着。

　　“同志们！我们多吸引一会儿日本鬼子就为大队撤退多赢得一点儿时间，所以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

　　“队长！没说的，我们誓死与日本鬼子周旋到底！”一名叫周顺连的战士边对着鬼子射击边答道。

　　“好！好样的，你们不愧是抗日自卫军的战士！”田奉武侧着身子对着远处的敌人又开了一枪。

　　鬼子们更加急了，四十名鬼子分开向他们包围了过来。

　　田奉武看了看周围的形势，也分不清离开大清河有多远了，到处是漆黑一片，只有鬼子射击过来的枪弹划出了道道光线。

　　天渐渐地亮了，田奉武三个人是累的人困马乏，可追击他们的鬼子却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田奉武想催一催马跑起来甩掉后面的鬼子，可马也累的跑不起来了。

　　“队长！咱们稍微歇一下吧，马也不行了！”周顺连建议道。

　　“不行啊！你没看敌人离咱们只有半里多地了吗？！咱们一下马他们肯定就会包围上来，那时咱们想走也不了了！”

　　田奉武的话音刚落，追击他们的日本鬼子又是一阵齐射。

　　“哎呀！”周顺连一声惊叫连人带马都倒在了地上。

　　田奉武一看周顺连摔在了地上，急忙跳下马来向周顺连扑去，另一名战士也急忙把田奉武的马圈住同时对着追过来的鬼子连连射击。

　　“别管我！你们快走！”周顺连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把腿从死去的马身子底下抽了出来。

　　田奉武扑过去，一看周顺连身上中了三、四枪，大腿上、前胸后背都在冒着血。田奉武想把他抱起来扶到马上，周顺连使劲把他一推，顺手把插在腰间的手榴弹抽了出来，立刻拉出手榴弹的弦道：“你们快走！我不行了！带上我咱们仨都跑不了！”

　　田奉武眉毛一竖道：“别费话，你得跟我们走！”

　　周顺连苦笑道：“田队长，你看我还走的了吗？就是能走你看我还活的了吗？我中了这么多枪只不过是早死晚死一会儿的事！你们别管我快走吧！”

　　田奉武还想说什么，鬼子们追的更近了，子弹擦着他们是“唰唰”地过。

　　周顺连靠在死马身上“呼”地举起手榴弹喊道：“你们再不走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说着话周顺连就要拉弦。

　　田奉武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掏出身上的十几发子弹丢在周顺连的身边哽咽道：“兄弟！你的家里人就交给我了，我以后替你孝奉你的爹娘，我们绝不让你为抗日白流了血！”

　　周顺连看着越追越近的催促道：“你们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现在的牺牲是无畏的！”

　　田奉武咬了咬牙，翻身跳上战马，带着另一名战士跑了下去。

　　周顺连看田奉武两个人跑走了，把身子俯在马身上做依托，对着追过来的日本鬼子拼命射击着，鲜血很快染遍了他的全身和他身旁的土地。

　　追击田奉武几个人的日本鬼子看这里只剩一个人了，纷纷怪叫着冲了过来，又一颗子弹打在了周顺连的肩头，周顺连的枪不响了。

　　四十多个日本兵冲了上来，周顺连昂起头轻蔑地看着他们。一名鬼子军官气急了，举着指挥刀嚎叫着向浑身是血的周顺连冲过来。周顺连“噌”地从身子底下抽出两棵拉出弦的手榴弹，手榴弹“嗤嗤”冒着白烟。鬼子们“啊”地一声惊呼，纷纷转身向四外逃散。

　　“轰”，爆炸声中，周顺连和几名鬼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听着枪声不响了，田奉武难过地垂下了头。他刚擦了擦眼泪，那名叫房荆虎的战士四处指着惊叫道：“队长！你看，四面的村子都是鬼子！”

　　田奉武猛一抬头向四外看到，在朝阳中，四周的村庄上空到处飘扬着太阳旗，穿黄军装的日本鬼子哨兵站在房顶上依稀可见。

　　田奉武不由得叫了一声：“糟了！咱们俩跑到鬼子窝里来了！”

　　房荆虎略有些紧张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马也不行了！”

　　田奉武把牙关一咬道：“没说的，想办法杀出去！趁鬼子们还没开始行动，咱们赶紧向外冲！”

　　房荆虎辨了辨方向道：“咱们现在又跑回萧家镇东边来了！西边肯定过不去，向北也肯定过不了河！”

　　田奉武接过话茬道：“我们向东或者向南走，先避一避再说！”

　　两个人正商量着，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村庄上的鬼子哨兵发现了他们，随着一声呼喊，“啪”地一枪从两个人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田奉武一拉马缰绳，对房荆虎道：“跟我来！”说完向着两个村庄之间的缝隙处跑了下去。

　　这边枪一响，惊动了周围几个村庄上的鬼子兵，枪声立刻响成了一片。

　　田奉武两个人顾不得还击，伏在马背上向着东南方向跑了下去。

　　鬼子的子弹在两个人的前后左右呼啸着，有些鬼子还向他们追了过来。田奉武骑在马上跑着跑着觉得自己受伤的胳膊又是一疼，身子也随之一晃，他知道自己中弹了。

　　跟在他身旁的房荆虎看着他身子一晃，急忙问道：“队长！你怎么了？！”

　　田奉武咬着牙道：“没事！快走！咱们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是胜利！”

　　房荆虎看四外都是敌人，只得和田奉武一路跑了下去。随着枪声的加剧，大火也在周围的村子里燃烧起来。哭声、喊叫声、骂人声、枪声，无数的各种声音伴着大清河畔的朝阳在华北的大地上响了起来。

　　田奉武和房荆虎骑着马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马也实在跑不动了，左右看了看，周围也没发现有日本鬼子，田奉武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在了马下。

　　房荆虎一看田奉武摔下了马，自己也急忙跳下马，几步赶过去抱起了田奉武，一看田奉武的胳膊上又伤了一处，血也正在往外淌，他迅速撕下一块衣襟给田奉武包扎了起来，随即连声叫道：“田队长！田队长！……”

　　房荆虎呼喊了一会儿，田奉武昏昏沉沉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唇张了张，房荆虎知道田奉武要喝水，忙把随身带的一个水葫芦摘下盖子，对着田奉武喂了几口水。

　　田奉武喝了两口水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他挣扎着站起来，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在房荆虎的搀扶下向战马走去。

　　勉勉强强上了马，田奉武向北面家乡的方向看了看，房荆虎也向那面望去，只见枪声响处，冲天的大火在燃烧着，到处是火光冲天，到处是烟尘蔽日，在火光烟尘中，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被欺辱着。

　　房荆虎恨恨地举起枪：“我昨天怎么没多杀死几个日本鬼子？！”

　　“烧吧！杀吧！我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田奉武紧紧地勒住马缰绳，极度的悲愤让他的脸扭曲得变了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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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仇恨的火
天亮了，在坂本的指挥下，数千日军在各村地主老财的配合下对自卫军家属进行了屠杀。到处是燃烧的大火，妇女儿童凄厉的惨叫声、屠杀老百姓的枪声在村庄中回荡，大清河南岸变成了人间地狱。

　　坂本骑着马在萧家父子的陪同下到各村视察着，老百姓的房子几乎都被烧光了，成堆的青壮年被屠杀在街头巷尾，裸露的女尸也是随处可见，日本兵们得意地狂笑着……

　　“你的，”坂本得意地狞笑着对萧老淮道：“本县的县长一定要干好，要支援皇军多打胜仗，皇军多打胜仗，你的好处大大的！”

　　萧老淮骑在自家的马上连连陪着笑脸道：“我的明白！我的明白！”

　　坂本看萧老淮答应了又把脸一绷道：“共产党探子逃跑的事，你的，还要好好追查！”

　　萧老淮一听坂本又提出这件事连忙道：“除了跑了的那两个长工，其余的长工我也把他们全押了起来，回去我一定让人好好审问！决不会再出这种事！”

　　坂本点点头继续道：“皇军要继续向南进军，山口一郎大队长留驻你县，你们要好好合作，警备队也尽快建立起来，确保此地的安全！”

　　“是！是！”萧老淮连连点着头。

　　坂本转头又对萧秉阳道：“本地地处交通要道，军事上非常重要，你要配合好山口队长和你父亲工作，将来你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萧秉阳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走在一边的崔广财听着坂本和萧家父子说着本县布置的事，生怕萧老淮忘记自己托付的事，悄悄走到萧老淮身边轻轻叫了声：“老太爷！”

　　萧老淮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叫自己的意思，趁着坂本的一个说话空档儿笑着对坂本道：“坂本旅团长，这一阵担任联络的崔广财也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非常了解，我想在太君您面前给他在本县求个差事！”

　　坂本对萧老淮前面说的几句话明白了，但最后一句却不怎么明白，疑惑地看着萧秉阳，萧秉阳忙笑着用日语把父亲的意思说了，坂本听完“哈哈”一笑，对着萧老淮道：“你的安排！你的安排！”

　　萧老淮忙带着笑道：“既然太君同意了，我看就让他担任本县的警察局长吧！“

　　坂本笑着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的崔广财看坂本同意了，忙给坂本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又连连给萧家父子行礼，坂本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道：“要积极配合萧县长的工作！”

　　“是！是！”崔广财乐着还是连连鞠躬。

　　说完了这件事，坂本又对萧家父子道：“本县只驻山口一个大队力量显得非常薄弱，所以警备队建立的事非常紧急，你们必须抓紧时间，皇军会给你们留下一批武器，足够装备一个联队，你们要赶紧招募兵员，抓紧训练！”

　　“是！是！”萧家父子答应着。

　　坂本看着在自己面前非常顺从的萧家父子非常满意，继续指示道：“在警备队还没有建立起来以前，山口大队和现有的萧家武装只驻县城和萧家镇，以确保力量的集结！”

　　“是！是！是！”

　　田奉武和房荆虎两个人骑着马漫无边际地走着，水早就喝完了，干粮也是一点儿没有，田奉武的伤口更是一阵阵钻心地疼痛。两个人向北面望望，北面的大火是越烧越大，田奉武忍着伤痛生意嘶哑地骂道：“杀吧！烧吧！早晚这火会把你们烧死！”

　　房荆虎知道田奉武是在骂日本鬼子，但现在对于他们俩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休息，找点儿吃食和水，他没有应和田奉武，骑在马上四处张望着，望着望着，他发现在西南方向好象有一片小树林，他觉得那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好地方，也许在那里还可以找些吃喝，想到这里房荆虎兴奋地指着树林的方向对田奉武道：“队长，那边好象有一片树林，咱们可以到那里休息一下，我们也让马歇歇，说不定还能给咱俩找些东西吃呢！”

　　田奉武强打着精神朝着房荆虎手指的方向看去，发觉那边果然有一片树林，而且看样子那树林还不小，田奉武点点头：“走！咱们过去瞧瞧！”

　　两个人也没催马，信马由缰地让马自己走了过去。

　　两匹马也是非常累了，走的非常吃力，房荆虎跳下马，牵着马缰绳在前面走着，边走边注视着树林里的动静。

　　田奉武的伤口疼的厉害，使他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但他没敢放松警惕，也是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眼看离树林越来越近了，田奉武迷迷糊糊地看见树林里有人影晃动，他急忙拉住马缰绳对房荆虎道：“荆虎！别走了，你看树林里是不是有人？！”

　　房荆虎一听不敢怠慢，赶紧翻身跃上马背向树林里望去，只见树林里影影约约好象有不少人，在林子边上还有人在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着。房荆虎吓了一跳，“唰”地就把枪栓拉开了，顺手顶上了顶膛火。

　　田奉武看着他如此紧张摆了摆手道：“荆虎，我现在眼花看不清，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象是逃难的老百姓，要是敌人早围上来了！”

　　房荆虎听田奉武这么说觉得也对，端着枪对田奉武道：“队长！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要是老百姓我就回来接你过去！”说罢，房荆虎把身子往马背上一伏，握紧手里的步枪就向小树林跑去。

　　藏在小树林里的果然是萧家镇一带的老百姓，他们看着有两个骑马拿枪的人过来胆儿小的就要跑，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看对方两个人只过来一个人觉得好对付就站在树林边上没动。

　　房荆虎警惕地骑着马向树林边上跑来，有两个年轻人认出骑在马上的来人是房荆虎就喊道：“荆虎！是房荆虎吗？”

　　房荆虎一听喊他的声音惊喜地叫道：“刘大年！是你们在这里啊？！”

　　说话间，房荆虎跑到树林边上，刘大年等几个年轻人也迎了出来。房荆虎跳下马，看见一个年轻人腰里挎着一个水葫芦，二话没说抢下来“咕咚咕咚”就给喝了个底儿朝天。刘大年刚想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房荆虎又飞快地跳上马对他们道：“你们先等等，奉武还在后面呢！”把马一勒，掉转马头就向来路上奔去。

　　刚跑了没几步，田奉武也因为不放心早跟了过来。

　　房荆虎看田奉武来了高兴道：“队长！全是咱们那一带的老百姓！咱们过去吧！”

　　田奉武睁着通红的眼睛无力地点点头，两个人骑着马向小树林跑去。

　　看着快到小树林了，刘大年众人也跑了过来，田奉武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房荆虎连忙跳下马，和刘大年等人七手八脚地把田奉武抬进了小树林。

　　进了小树林，房荆虎对刘大年道：“找两个人在林子外看着点儿，最好是在树上看着，树上看的远，日本鬼子说不准何时就会过来！”

　　刘大年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在树林的四面都看着点儿，这时才顾得上问房荆虎：“荆虎！奉武是怎么了？！”

　　房荆虎一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