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我哪天扫地不扫出几块光洋来。再说你摆一天渡才收得几个钱，我给一百元的大抄让你补，你也补不起呀。”
合老太：“就是嘛，狗眼看人低，过渡不就两步路吗，也要一分钱，你也心太黑了。”
和老头：“哪值，半分钱仅够了。”
摆渡人：“得得得，最小的货币就是一分钱，你们拿得出半分钱的票子来，我应了！”
和老头对合老太说：“哎，半分加半分，咱俩合起来不就是一分了。”
合老太：“对，你先垫着。”
和老头：“刚才我不是说了，我是出门来捡牛粪的，没带钱在身上，你又买牛奶，又购咖啡，出一分钱算什么。”
合老太晃着空布袋，“老娘买牛奶、咖啡，老娘还买金棺材，老娘吃糠咽菜还要勒裤带，你想占我的便宜，没门！”
和老头：“天下我怕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抠门的人了，小气鬼！”
合老太：“你大方，撒尿嘬手指，屁股夹算盘！”
和老头：“你，铁公鸡，一毛不拔！”
摆渡人：“好啦、好啦，你们走吧，我惹不起躲起来还不行吗？”
合老太：“哎，谢啦、谢啦，你是好人，长命百岁。”
和老头：“多谢、多谢，回来我还坐你的船啊。”
摆渡人忙跪下磕头，“恭死你发财、恭死你发财！”
和老头：“你怎么说话这是，别说一分钱，就是在桃花江上建三座桥，我也不眨眼，哼！”
合老太：“就是，明天我起一座大石桥，断了你的财路去，呸！”
俩个人骂骂咧咧，下船走了。
十
夏&；#8226；日&；#8226；内&；#8226；和家堂屋
和老头坐着发脾气。
和老头：“咳，人心不古，市风日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哦！”
家奴：“老爷，你怎么啦？”
和老头：“怎么啦，气死我啦，今天我过渡，让船家狠狠敲了一回竹杠，去他不要钱，回来他要两分钱，不给还不准上船，土匪强盗，敲诈勒索，我非要到法院去告他不可！”
家奴：“上法院，打官司，那是要花钱的。”
和老头：“他是被告，让他出。”
家奴：“万一老爷输了官司呢？”
和老头：“放你娘的狗屁，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有理走遍天下，他无理寸步难行，我会输官司吗，你再胡说八道，我敲你的牙齿下来喂鸡，省两个钱！”
这时，赵观文来了，“和老爷，怒气伤肝，吃药要花钱的。”
和老头：“哎，苦口良言，笑一笑，十年少。赵大人怎么舍得来我家，蓬荜生辉啊。家奴，快上茶呀，眼睛瞎了。”
家奴：“哪有茶水，只有井水。”
和老头：“那就去烧啊，没见状元郎来了。”
家奴：“你把木柴都锁在你房里，我拿什么烧。”
和老头：“出门去捡呀，罗嗦什么。”
赵观文：“我看茶就免啦，省两个钱吧。”
和老头：“哎，还是赵大人会过日子，烟酒茶不沾，有事吗？”
赵观文：“也说不上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活一百岁还是个短命鬼。”
和老头：“赵大人好眼力，像我这样的身体，活一百二十岁没问题。”
赵观文：“你今年高寿了？”
和老头：“天一岁，地一岁，吃六十的饭啦。”
赵观文：“哎哟，还要活六十年，日子长着呢。”
和老头：“是啊，乡下人是累不死的牛，我还要累到哪一天哟？”
赵观文：“要想不累，这也不难。”
和老头：“你有什么好主意，只要不花钱，你统统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要留。”
赵观文：“六十甲子轮轮转，你越活越年轻，那就赶快娶媳妇呀。”
和老头：“媳妇我是想娶，就怕娶个年轻的，万一我比她先死，我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大笔财产全归她，我不成了傻冒我。”
赵观文：“那就娶个比你年纪大的，让她先死。”
和老头：“那我还娶她干嘛，烧钱？”
赵观文：“那就娶个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明天你们好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和老头：“那不行，我挣的家产，让她来享受，我吃撑了。”
赵观文：“那就找一个跟你一样有钱的人。”
和老头：“上哪找去？”
赵观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和老头：“我脑子还没开窍。”
赵观文：“对面合家庄的合飞鸾，怎么样？”
和老头：“哎，是哦，我怎么想天想地就没想到她。她姓合，我也姓和，和合二仙，哈……”
家奴：“有缘、有缘。”
和老头：“她是寡妇，我是鳏夫，天生一对，地就一双，嘻……”
家奴：“有缘、有缘。”
和老头：“她家产万贯，我也万贯家财，呵……”
家奴：“有缘、有缘。”
和老头：“状元郎，快快快，帮我做媒去，我让你扛猪头。”
赵观文：“你真喜欢她？”
和老头：“行了、行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搬到她那去，下午就可以在她那开伙了。”
赵观文：“上门入赘？”
和老头：“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把她的财产弄到手，管他入赘不入赘。”
赵观文：“你去她的家，你的财产归她；她上你的门，她的财产归你，你可想好了。”
和老头：“这这、那那，还是让她嫁过来吧，就她过来得了，丫环别过来，多一个人多一张嘴，金山也要吃崩。”
赵观文：“好，我现在就帮你跑腿去。”伸出手来。
和老头：“干嘛？”
赵观文：“过渡钱。”
和老头：“过渡钱，八字还没一撇就要钱了，过渡不就一分钱吗，你也问得出口，好意思吗赵大人。”
赵观文：“想娶就掏钱，不娶我介绍给别人了。”
和老头：“别别别，去一分，回一分，给你两分钱，你一定要把事情办成啊，讲不成还把钱退还给我。”
赵观文：“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还要在桃花渡修座桥，让你去迎亲呢。”
和老头：“真的，去吧、去吧，别老是卖嘴皮不干活。”
赵观文：“那就回见了，告辞。”走了。
和老头：“告可以，吃没有，什么也没有。”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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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老太边喝茶边偷笑。
丫环：“夫人，什么事这样高兴，捡到宝了？”
合老太：“是捡到宝了，今天我过渡，省了一分钱。”
丫环：“省了一分钱也值得高兴？”
合老太：“你懂个屁，一天节约一分，一个月节省三毛，一年就是三块六毛五。我今年天一岁地一岁满六十，六十年是多少？”
她闭上眼睛掐着手脂，“六十年下来，就可节省二百一十九块，哎呀呀，能买一百五十斤大米呀，能扯六丈白官布呀，一辈子也穿不完。吃不穷，穿不穷，不会打算一世穷，这就是我发财的经验，说给你听你又不付咨询费，我懒得跟你说。”
这时，赵观文来了，“三婶，懒得跟丫环说就跟我说。”
合老太：“我怕我死在床上生了蛆，你也不会来看我一眼，你还认识我三婶。”
赵观文：“我这不是来了吗。”
合老太：“你来干嘛，状元郎来了要杀鸡，我连鸡毛也没一根。”
赵观文：“杀鸡还不够，我要你高兴得杀猪。”
合老太：“我还杀牛招呼你，长话短说，别占用我挣钱的时间宝贵。”
赵观文：“我就是来帮你挣大钱的。”
合老太：“挣大钱，多少，在哪，快说！”
赵观文：“我从大老远跑来，天又热，你不能把冰镇西瓜拿出来，先让我解解渴。”
合老太：“对对对，丫环，舀碗井水来，说了再喝。”
赵观文：“说可以，你不能告诉别人。”
合老太：“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三婶不会亏待你。”
丫环端来一碗井水。
合老太拿过水碗，“喝，酸梅汤，解渴。”
赵观文：“丫环，这是井水，还是酸梅汤？”
合老太：“你就把它当成酸梅汤不就得了，快说吧，说了好喝水，有奖有罚，我这里不劳动不得食。”
赵观文：“哎呀，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呢。”
合老太：“都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了有酸梅汤喝。”
赵观文：“这是酸梅汤吗？”
合老太：“说了就有了。”
越观文：“为了喝到你的酸梅汤，那我就说了。”
合老太：“说说说，最好一夜暴富。”
赵观文：“哎呀，三婶，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一夜暴富的事儿？”
合老太猴跳，“快说、快说，我等不及了。”
赵观文：“你可别跳河啊。”
合老太：“尿憋死了，快！”
赵观文：“要想一夜暴富，你赶快嫁给和迴龙。”
合老太：“找死！他算什么东西。”
赵观文：“他算和家村的首富，腰缠万贯。”
合老太：“那石雕铁打的冷血动物，他的钱会给我？”
赵观文：“你成了他的人，他的财产不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合老太：“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他要把保险柜的钥匙给了我才算数，他会给吗？”
赵观文：“从生理上说，女人总比男人的命长，他死了，和迴龙的棺材钉都属于你了。”
合老太：“万一我死先呢？”
赵观文：“不可能。”
合老太：“为什么？”
赵观文：“你在喝茶发笑，多会保养，你猜他在干嘛？”
合老太：“干嘛？”
赵观文：“他在喝酒发气。”
合老太：“他舍得喝酒？”
赵观文：“躲在被子里喝。”
合老太：“哦，跟我躲在蚊帐里吃鸡腿差不多。”
丫环在一旁咬牙切齿。
合老太：“他为什么发气？”
赵观文：“不就为了过渡花去两分钱吗。”
合老太：“那又怎么样？”
赵观文：“常言道，酒是断肠毒药，怒气伤肝。他肠子也断了，肝也伤了，还能活多久？”
合老太：“好，让他马上断肠子。”
赵观文：“你还没嫁过去，他断肚子也不关你的事。”
合老太：“对对对，那我马上嫁过去。”
赵观文：“你想嫁也得让我去问问，人家愿不愿娶你。”
合老太：“那你快去呀，还磨蹭什么，快呀！”
赵观文：“不喝酸梅汤了？”
合老太：“回来喝、回来喝，回来喝两碗！”推他出门。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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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头站在大门口引颈眺望。
家奴：“老爷，别望了，我看没戏。”
和老头：“没戏就把过渡钱退给我呀，他这人怎么搞的，素质这么低，还状元郎呢，郎个屁，奶奶的。”
家奴：“哎，老爷，可以节省口水了，你看、你看，状元郎回来了。”
赵观文迈着八字步回来了。
和老头：“状元郎，你怎么去这么久，急死我啦！”
赵观文：“合老太要彩礼，我不是在跟她讨价还价嘛。”
和老头：“老夫老妻了还要什么彩礼，你去告诉她，叫她把被子搬过来就行了。”
赵观文：“什么，闹了半天，你原来是在跟我开国际玩笑，得得得，还你两分钱，拜拜。”
和老头忙把赵观文拉进屋，“老九、老九，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有话好说，她要多少彩礼，给个准数。”
赵观文：“三千三百三十三两五钱银子。”
“啊！”和老头昏倒地上。
家奴：“老爷、老爷！”
赵观文：“不用叫，打一桶水来。”
家奴打来一桶水。
赵观文坐在和老头身边，拿着竹筒，舀水慢慢淋在他头上。
和老头醒来，舞手舞脚，“我不娶了、我不娶了！”
赵观文：“你钓过鱼吗？”
和老头爬起来，“我就是在桃花江边钓鱼长大的。”
赵观文：“这一辈子，你算是白钓了。”
和老头：“怎么讲？”
赵观文：“吃小亏占大便宜你都不懂？”
和老头：“我怎么不懂，我就是吃小亏占大便宜的祖宗。那合飞鸾也太狠心了嘛，张口就要三千两银子，狮子嘴，一口一根粽子还能打滚，你叫她来挖我的心还痛快些。”
赵观文：“咳，说你聪明又多长了两只耳朵，你三千两银子换她万贯家产，难道不值吗？再说三千两银子彩礼，等你把她娶回来，钱还是你的嘛，只不过暂时从这个口袋装到那个口袋，羊毛出在羊身上，肉烂在锅里嘛。”
和老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活活急死许多细胞。”
赵观文：“我话音未落，你就满地打滚了，这能怪我吗？”
和老头：“不怪你、不怪你，快拿一两银子去订亲吧。”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三两。”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三十两。”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三百两。”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一千两 。”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一千五。”
赵观文：“三千两。”
和老头：“一千七。”
赵观文：“成交！”
和老头：“我跟你一起去。”
赵观文：“那还要我这个媒人干嘛，你自己去不就成了。”
和老头：“那，那让家奴跟着你。”
赵观文：“可以，走吧，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媒婆在那说亲了。”
和老头：“啊！快去、快去。”
赵观文：“我把彩礼开价开到三千，她才答应的。”
和老头：“一千七、一千七，拜托了。”拿钱给赵观文。
赵观文：“让家奴拿，免得你不放心。”
和老头把银子塞给赵观文，“你拿、你拿，他拿我更不放心。”
赵观文：“那就去吧，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老头：“快走、快走，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赵观文和家奴出了门。
赵观文：“家奴，这辈子吃过肉吗？”
家奴：“闻都没闻过，还吃呢？”
赵观文拿出十两银子，“进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去吧。”
家奴接了银子，“多谢、多谢！”跑了。
十三
夏&；#8226；日&；#8226；内&；#8226；合家堂屋
赵观文空手来了 。
合老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样，成不成？”
赵观文：“我去的时候，正好有六个媒婆在为他提亲，吵得我耳朵发麻。”
合老太：“你不是状元郎吗，能写会算，能说会道，使出你的本事来呀。”
赵观文：“为了你这门亲事，我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合老太：“多谢、多谢，辛苦你了。”
赵观文：“酸梅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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