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颗石头击中她之前的几秒钟,她看见了那个男孩的脸。凹凸不平的岩块在她的左眼下方裂开成小碎石,鲜血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流下。
没有时间尖叫了。第三颗石头正中目标地打中她的头部左侧,茱丽瘫倒在地上。如果还有其它的石头被扔出来,她也没有感觉了,太阳穴上的那一丢让她晕得不省人事。
当茱丽没有立刻回城堡时,依恩变得焦躁起来。他是在聆听瑞里的报告,关于邓家与麦家两大家族结盟的可能性,但是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主题上了。瑞里是在告诉他他早就已经知道的事,他的报告只是为了葛罕而重复一次。这位长老从来就不相信这种联盟有存在的可能,因为以往邓家和麦家的族长都太老,也都太安于其位而不愿为对方的家族放弃半点权力。现在,听着瑞里娓娓道来他在会谈中观察到的细节,葛罕已经完全信服了。
而茱丽还是没有回来,他直觉地反应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告诉自己她只是一时忘了时间。她或许正坐在嘉琳的桌边,津津有味地聊着某个话题,完全忘了有时间这回事。然而,再多的理由也缓和不了他的焦虑。
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有说出他想中途离席的意图。他只是站起身来开始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依恩?”葛罕大声问道。“我们现在得拟出个计划。”
“我不会去太久的,”依恩回答。“我去找茱丽,她早该回来的。”
“说不定她只是忘了时间罢了。”勃迪暗示着。
“不!”
“那么,她是在考验你噢?”这位战土问道,对这个可能性暗自微笑着。“这个女人很顽固,依恩。也许她就是不听你的命令。”
依恩摇头,他强烈地否认。“她不会违抗我。”
勃迪马上站了起来。他对葛罕鞠了个躬后立刻匆忙赶在他的族长之后。依恩直接走那条通往他弟弟茅舍的小径。勃迪则骑上他的马,绕道经过树林之间。
是依恩先发现她的。她的身子偏向一侧,安静地躺在地上,他看得到的那半边脸上染满了血迹。
他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在他靠近她的那几秒钟内,恐惧填满了他。他无法思考,跳进他心里的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她。现在不能,不能在她才刚刚走进他黯淡生命的时候。
他愤怒的咆哮声回荡在山间。男人们奔跑着过来,身上全都佩上了剑。当这凄厉的声音传到派特耳朵时,他站在门口,一手揽着他的妻子,正准备进屋去。现在他一把将嘉琳推进屋去,指示她把门闩上,转身便冲往山上。
依恩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吼叫。他双膝着地跪坐在茱丽身边,他温柔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平躺在地上。她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而这就是他所听过最甜美的声音了。她没有从他身边被带走,依恩开始恢复了呼吸。
他的族人围在他身边,形成一个半圆。他们注视着族长缓慢地检查茱丽身上是否有任何的骨折。
勃迪打破了沉默。“天杀的!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高威同时问道。
派特推开人群,上前跪坐在他哥哥身旁。“她没事吧?”
依恩点点头,他还不相信自己说得出话来。茱丽一侧太阳穴上的肿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轻轻地拂开她的发丝以便能看得清楚些。
“我的天!”派特看见这伤痕时,喃喃说道。“她摔得这一跤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她没有摔跤。”依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因忿怒而颤抖。
派特怔住了。如果她没有摔跤,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被人打的,”勃迪说道。他单膝跪在茱丽的另一边,用他肩巾的一角,开始轻柔地为她拭去颊上的血迹。“看看这些石头,派特。其中有一颗还沾着血,这件事可不是意外。”
依恩用尽了身上的每一分理性与自制,才没让他的怒气爆发出来。先等茱丽清醒了再说,复仇暂时搁到一边。他终于检查完毕,然后他用双臂抱起她。
两兄弟同时站起身来。依恩的眼光落在勃迪身上。这位战士在他的族长眼里看到的是写得明明白白的愤恨。依恩不单只是要茱丽上他的床,他爱上她了。
她被搁在他的怀抱里。依恩开始爬上山丘,但他突然间停了下来。他回过身面对勃迪。
“找出那个畜生。”他没有等他的命令被接受。“派特,你回去把嘉琳找来。茱丽醒来的时候会希望有她在她身边。”
他声音的振动把她震醒了。茱丽睁开眼睛,努力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切景物都在天旋地转,转得她胃部作呕,头昏脑涨。她重新闭上眼睛,让依恩来呵护她。
她一直没再醒来,直到依恩把她放在他的大床中央。他一放下她。她便立刻想坐起,但房间马上开始施转。她抓住她丈夫的手臂,抓得牢牢的,直到每样东西都重新归位。
她全身发痛,她的背像着火似的。葛罕急急忙忙地盛了一整碗的水走进房间,他每走一步就溅出一些。吉费跟在后面,手上拿了一大迭的亚麻方巾。
“让开一下,依恩,让我看看她。”葛罕命令道。
“这个可怜的姑娘摔了好大一跤,可不是吗?”吉费说道。“她是不是老这么笨手笨脚的?”
“不,她不是。”葛罕回答。
吉费微笑一下。依恩不肯离开他的妻子。“我会照顾她的。”他告诉葛罕。“她是我的,该死!”
“她当然是你的。”葛罕同意道,试着安抚依恩。
茱丽抬眼看看她的丈夫。他看起来很生气,他的手抓得她都痛了。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她开口说道,真的希望她的判断是正确的。“依恩,请你放开我的手臂。我的瘀青已经够多的了。”
他照她的要求做了。葛罕把碗放在水柜上;吉费弄湿一块亚麻方巾,递给依恩。
当他清理着她半侧脸上的血迹时,他没有对她说半句话,他极尽可能地小心。那个伤口很深,但依恩认为它并不需要缝合便可自然复原了。
她听到这个判断时松了一大口气。她可不会喜欢任何人,甚至是她的丈夫,要在她皮肤上穿针引线的主意。
依恩似乎镇静下来了。但吉费却在无意间又激怒了他。
“她没瞎真是奇迹,她的眼睛差一点就被打下来了。是啊,差一点!”
“但是我没有,”当茱丽看见依恩眼里再度升起的那抹寒意时,她很快地介入。她拍拍她丈夫的臂膀。“没事的!”她用安抚的语调告诉他。“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试着安抚他。但依恩却对她怒气冲冲的。“等我在你的伤口上涂点药膏你才会觉得好多了。把你的衣服脱掉,我要看你的背。”
依恩对她下这道命令时,葛罕正倾上前去在她太阳穴上肿起的部份敷上一块冰凉的湿布。“把这个压在你的瘀青上,茱丽,它可以止痛。”
“谢谢你,葛罕。依恩,我不会把衣服脱掉的。”
“在她脑侧这一击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吉费说道。“没错,她没被打死真是走运。”
“是的,你会把衣服脱掉的。”依恩告诉她。
“吉费,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惹依恩烦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那些说不定会发生的事结果都没有发生。我好得很,真的。”她示意他靠近些,吉费也凑了过去。“依恩,这里还有别人。”
他又重新找回了笑容。她真是拘谨得可爱,她对他挤眉弄眼的模样让他想捧腹大笑。她真的是好得很。如果她的头部伤势严重,她才不会这么该死的不高兴呢!
“我们不是外人,”吉费告诉她。“我们住在这里,记得吗?”
“是的,当然,不过……”
“你有没有把一样东西看成两样,茱丽?”吉费问道。“你还记得路易吗,葛罕?他自从跌了一跤以后,每样东西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两样。”
“老天……”茱丽开始受不了了。
“走了啦,吉费。这个小姑娘可快要恼羞成怒了,我们不走她是不会脱衣服的。”
茱丽一直等到那扇门在两位长者身后关上以后才转身面对依恩。“我不敢相信你会要我在葛罕和吉费面前把衣服脱掉。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把衣服脱掉。”他耐着性子解释。
她的怒意消失了。当然,这是因为他的微笑。她情不自禁想好好欣赏他的笑容让他变得有多英俊,然后她便再也没时间去跟他争辩了。他褪去她的衣衫直到只剩下那件内衣,用力地揉着她背部中央的瘀青。
“你的背没事,”他告诉她。“皮肤上没有伤口。”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椎往下滑,微笑地欣赏她因为他的触摸而引起的阵阵轻颤。“你是如此柔软、如此光滑。”他呢喃着,接着缓缓地弯下身吻吻她的肩。“嘉琳大概已经在楼下等着要见你了,我会叫派特带她上来。”
“依恩,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我不需要……”
“不要跟我辩。”他紧绷的下颚和他的语调都在告诉她,和他对抗只是白费力气。
几分钟后嘉琳来了。她凶巴巴地瞪着门外的派特,因为他刚刚抱她上楼来的时候,竟然大声地抱怨她增加了不少体重。
吉费和葛罕都来服侍她用餐。茱丽并不习惯这么娇生惯养。不过,她倒是不介意享受这种成为大家焦点所在的乐趣。然后是贝娜上来看她怎么样了,接着依恩也回来了,茱丽已经被这些一整天来陪她的人弄得筋疲力尽。
他把每个人都支开了。茱丽半是感激地发出一些抗议,几分钟后她便沉沉睡去。
在黎明前的几分钟她醒来了。依恩俯卧地睡着。她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离开床铺。她的一只脚先跨出床沿。
“你的头还会痛吗?”
她回过头来看他。依恩撑起一只手肘,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他的眼睛半睁,头发零乱,看起来是十足的粗犷俊美。
她回到床上,推他躺下,由上面俯视他。她吻吻他浓眉微蹩的前额,再细细地啃咬他的耳朵。
他没心情跟她调情。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他的手臂攫住她,他的唇捕捉住她的,索求一个真正的吻。
她的反应令他狂野。这个吻变得灼热、潮湿、激情。他的舌伸入她甜蜜的口中,和她的舌交缠,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充满情欲的挑逗后,她全身乏力地倒在他的胸膛上。
“甜心,回答我,你的头还会痛吗?”
忧虑还在他的声音里,而她的头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痛,但她不要他停止吻她。“接吻真的会让我觉得舒服一点。”她喃喃说道。
他微笑了。她的话当然是很荒谬,不过它还是让他高兴。他侧起身来用鼻尖磨蹭着她的颈背。“它让我觉得全身发热。”他告诉她。
她发出一声喜悦的叹息。
“你想要我吗,茱丽?”
她不知道她应该表现出羞涩或是大胆。当丈夫的是喜欢妻子含羞带怯还是主动积极呢?她决定不去担心这个问题了。她已经表现过她的大胆,而依恩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我有一点点想要你。”
这就够了。他放开她,站直身子,然后一把拉起她站在他身边。他轻轻地抬起她的脸,让她可以看着他,然后说道:“我要让你像我要你一样的渴望我。”
“渴望?依恩,你现在已经想要我了吗?”
她不明白。老天,她真的纯洁得像张白纸。只要她肯好好地看他一眼,她就一点也不会怀疑他对她的欲望了。可是,她就是不肯看。她的羞怯局限了她的行动。他决定要做给她看。他抓住她的手,将它放在他欲望的中心,她的反应像是被火烫到。她以雷鸣般的速度抽回她的手,她的脸胀得通红。依恩叹了一口气,他温柔的小妻子当真还没准备好丢开她的羞怯,他不想坚持了。
他是个有耐性的男人,他可以等。他吻吻她的头顶,帮她脱下她的睡衣。她始终垂着头,直到他把她拉回怀中。
然后他开始履行这项帮她赶走羞怯的甜美责任。当他抚摸着她的肩、她的臂,以及她的背时,她并没有照他预料的方式来反应。但当他开始温柔地爱抚她甜蜜的臀部时,她发出一声小小的喜悦呻吟,无需任何言词,他知道这里便是她的敏感带了。
她终于开始用她的指尖来探索他的身体。她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抚遍地的上半身。依恩咬紧牙期待着她更深入的抚触。等待的痛苦是值得的。
他的反应令她更加大胆。他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呻吟,他的手捏紧了她的肩。她亲吻他的胸膛并试着往下移,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出半点赘肉。
依恩放任她对他为所欲为,直到她来到他的鼠蹊部。他倏地把她拉上来并亲吻她红润的嘴。这是一个冗长、猛烈且热情的吻。然而,她要的不只是这样:“依恩、我想要……”
“不。”他的声音嘶哑,他无法控制。
“我要!”她呢喃。
“茱丽,你不懂。”他的声音粗嘎。
她的双眼因情欲而沸腾。这个发现震撼了他。难道她只是碰他就能够让她接近高潮吗?但她没有给他时间去怀疑。
“我知道这次换我了,”她喃喃说道。她踮起脚尖吻吻他要他安静。在他能够掌握主控权之前她的舌已经探入他的口中。“让我来。”她恳求道。
她如愿以偿了。
他再也承受不了这甜蜜的折磨了。他完全记不得他们是怎么上了那张床的。大概是他把她丢上去的吧。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失控了。然而,在他挺身向前让她彻底属于他之前,他仍迟疑了一下。“甜心!”
他在征求她的同意,这个念头迅速地贯穿她澎湃的情欲,泪水盈满了她的双眼。亲爱的上帝,她多么爱这个男人啊。“噢,是的。”她低喊出来。
上帝,他爱死了她的味道。他用力地吸进她淡淡的女性芬芳,想着他刚才一定上了天堂。他觉得他的心脏好象快裂开了,不过他认为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在乎了。一现在,他已经满足到不想管任何事了。
茱丽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个发现大大地满足了他的骄傲。他喜欢自己有能力让她拋;开所有的矜持与自制,而且是如此彻底。他亲吻她的喉咙凹处,在那里她的脉动是如此地狂野剧烈,他微笑地观察她的呼吸在他的爱抚下变得紊乱而不规则。
“我爱你,依恩。”
这是一句多么简单而又多么坦然的宣告。他的忧虑还来不及主宰他,就被它夺走了。
依恩在她的耳畔打了个呵欠,然后他撑起手肘抬起身来吻她。但当他看见那不整齐的伤口以及她眼睛四周的浮肿时,他忘了他原先的意图。
茱丽的微笑在他开始皱眉时消失了。“怎么了,依恩?我没有令你高兴吗?”
“当然有,”他回答。“只是你差点失去一只眼睛。”
“噢,老天,你的口气跟吉费一样。”她批评道。
她试着挑逗他让他不再皱眉,可是没有用。“你真是该死的幸运,茱丽。你差点……”
她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也让我很高兴呢。”她低喃地道。
他没有上当。“你跌倒的时候,有没有碰巧看到一个男人或是一个女人站在附近?”
茱丽把他的问题想了好半晌。决定不说出她看到的那个小男孩。那孩子太小了,他不能就这样被拖到他的族长面前来。他会吓坏的,更别说那会带给他的家庭多大的羞愧与耻辱了。不,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她相信她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她会先找到那个小坏蛋,当然了,当她找到之后,她会跟他好好的、不厌其烦的长谈一番。如果他没有表现出适当悔意,她或许才会去要求依恩的协助。或许她会威胁他说要去把依恩给找来。不过这是下下之策。如果这个男孩事实上已经不小……她很难相信他会超过七岁……那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