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也好。」玉松露出松口气的神情,看到丁壮始终低着头的样子,好奇心又起,也不急着走,拉过一张椅子便在床边坐下,「我叫玉松,是爷的贴身侍童,你叫什么名字?」
丁壮望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小的叫丁壮。」
「嘻,丁壮,好土气的名字。」玉松嘻笑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大好,便收起了笑,鼻子嗅了嗅,发觉丁壮身上还有昨晚的那股味儿,不由脸一红,旋即「咦」了一声又道:「你昨儿没有净身吗?玉竹呢,怎的不照应你?」
丁壮听得他提及昨夜的事情,脸上更不大好看,心中越发的苦起来,只觉得这般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的好。他、他屈从了那恶魔,以后又怎的有脸去见他的媳妇儿?这般一想,他的心口便隐隐作痛,连呼吸也不大顺畅了。
玉松见他只低着头不回答,便想起自己当初入园子时的遭遇来,道:「我晓得了,是玉竹欺生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刚来他便欺侮你。昨儿个你都那样儿了,他怎能不给你提水净身,不行,我得和爷说去。」
玉松这倒是好心,却不知越是提昨夜的事,丁壮的心里便越发的苦,那玉竹鄙夷他,不理他反倒让他喘得一口气来,这会儿听他竟要为玉竹未曾为他备水净身的事去找那恶魔,当下心中大恐,他恨不能离那恶魔越远越好,哪肯为着这么点小事去招那恶魔的注意,一把抓住玉松的衣角连连摇头,惊惧之下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的这般害怕,玉竹欺得你厉害吗?」玉松不知其中原委,只当是玉竹欺得狠,把这看来极老实的人吓怕了。
「不……不……没、没人欺小的……玉松大、大爷您千万不要……不要告诉那恶、恶……不要告诉爷……不要……告诉爷……」丁壮慌得狠了,差点就把恶魔的称呼叫出口,他怕玉松还是要去说的样子,竟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了玉松的面前。
「我叫玉松,可不是什么大爷,你……算了,你这人心地真好,我不说便是了,你快起来。」玉松真当丁壮是为了玉竹,心里不禁暗骂了玉竹几声,怪他怎的就是死性不改,蓦地问道:「玉竹他是不是连饭也没送来?」也不等丁壮回答,便又道:「你且穿上衣服,我带你在园子里认认路,以后玉竹不送饭来,你便自去厨房领食。」
丁壮听得他不去告诉那恶魔,心中总算稍稍安定下来,玉松再说什么,他也都只应着。玉松领着他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告知他园里路的走法,又特地带他到厨房里转了一圈,见着了一个叫玉露的管事丫鬟,一个叫银丹的烧水丫鬟,还有几个打下手的小厮,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看着丁壮,全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待要走的时候,玉竹正巧过来,玉松看到他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人越大胆也越发大了,爷命你照应着的人,你倒好,不但不照应,便是一早上人都不见了。」
玉竹一脸不屑:「别人哪有你会讨爷的心思,这人不过跟南枫院的是一路货色,能有几日好光景。你若喜欢,便自跟爷去讨命照应他,我可没那闲功夫。」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人都瞪大了眼望着丁壮,满脸讶异。
丁壮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退了两步,转身便走。他不晓得那南枫院是什么地方,却也听出定不是好地方,哪里还敢再留。玉松看他走得快,也顾不得再跟玉竹斗嘴,跟玉露拿了一盒饭食,就赶紧追了上去。他们一走,厨房里的丫鬟小厮们就通通围上了玉竹,问起究竟来。正说得热闹,有个小厮远远的看到有个人走来,用手一指道:「看啊,那南枫院的说着便来了。」
那人走近了,竟是个有着婀娜身姿的少年,神情纤弱宛如女子,却是苏寒江几个月前买来的两个小倌之一,名叫锦月,另一个叫湛星,苏寒江自打把他们买回来安置在南枫院之后,只召寝过三、四回,便再没理会。这两个少年出身妓馆,既不能得宠,便只能落个被园子里的丫鬟小厮耻笑的下场,照应他们的人便如那玉竹对待丁壮一般,爱理不理。那湛星是个傲性子,不肯出来求人,而锦月性子柔弱,为着每日的三餐,只能自来取,总少不得要受一番嘲讽。
今日锦月来得迟了些,本就心中忐忑,不知还有饭食没,远远看得厨房的丫鬟小厮们竟聚在一起对自己指指点点,脚下就走得更缓了,好不容易才到了玉露的跟前,低声下气道:「玉露大姐,今日可还有饭食?」
这玉露是个大丫鬟,倒比旁人稳重些,道:「本是还有一盒饭食的,可刚叫人拿走了,台上还有一盒糕饼,你拿去吧。」
「多谢玉露大姐。」锦月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照例道了谢,拿起那盒糕饼便要走,却叫玉竹带着几个小厮给拦住了。他知这园子里凡名字带了个「玉」字的,就是手底下管着人或地的,便是他得了宠也要笼络着,况且他并不得宠,自是得罪不起,不禁怯道:「玉竹大哥,有、有事吗?」
玉竹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笑着对身边的小厮道:「以前看他倒是个会媚人的,哪晓得原来是空心萝卜不经事,却连个不上相的粗汉也比不得。」
小厮们轰地一声笑开了,一个小厮不怀好意道:「喂,晓得是谁把你的饭食抢了去?是爷的新宠,赶紧去夜昙院瞧瞧去,跟人家学几招,指不定爷喜欢了,便让你日日有饱饭吃。」
夜昙院便是丁壮所住的院子,他不认字,根本不知自己住的地方也是有名字的。锦月倒知道夜昙院,晓得是园子里最偏的院子,他听得那小厮说爷有新宠,一时也不知真假,呆呆怔着,那些小厮看他失神的模样,笑得更厉害了。
锦月回到南枫院,便见湛星倚窗坐着,手里捧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当日他们被爷带回园子的时候,爷问他们要什么,他要了一把瑶琴,而湛星要了一屋子书,到如今,这琴这书,便成了打发时光的用具。
「湛星,吃饭了。」
湛星缓缓抬起眸子,他的面相比锦月要英气些,但仍是秀美绝伦,眼里有一抹清冷,扫了一眼食盒,道:「怎的只有一盒糕饼?」
锦月叹了口气:「有已是不错了,你忘了,前日还饿了我们一顿呢。」
「还是吃剩的。」湛星皱起了眉,看到有一块饼已缺了一角,上面还有齿痕。
锦月不以为意,挑出一块完整的给湛星,把缺了角的留给自己。
「我不饿,你吃罢。」湛星扭过了头,继续看书。
这一盒糕饼,一个人吃勉强七分饱,两个人吃都得饿肚子,锦月把别人吃过的留给自己,是在照顾湛星,湛星不吃,又何尝不是在照顾锦月。两个打小在妓馆里一起受训,对彼此的个性都了解,锦月晓得湛星说不吃,就一定不吃,他这性子在受训的时候不知多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出了火坑,却也没得享受。锦月叹了口气,只得自己吃了。
锦月吃完抹嘴,才突然道:「厨房里的小厮们说,咱今天的饭食是叫爷的新宠拿去了。」
湛星捧书的手一抖:「新宠?」
「听说住在夜昙院。」锦月偷瞧湛星的表情,见他眼里透着苦涩,不由劝道:「湛星,我知你对爷的心思,可是爷明摆着心里眼里都没有你,你……又是何苦。不若我们一起跟爷求去,爷带我们进园子时就说了,不会为难我们。」
「求去?我们这样的人又能去哪里?」湛星冷笑一声,「你若想回那污秽之地自去便是,莫要拉我一起去。」
「湛星,你……」锦月气极,抿着嘴说不出话来,眼里倒有了泪光。
两人这一赌气,便是一下午没说话,一个只管抚琴,一个只管看书,到了近晚时分,忽有人来传爷的话,召两人同时侍寝。锦月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瞧着湛星眼里也有了喜色,便想爷有了新宠那话铁定是鬼扯,若真有了新宠,少不得也得住到这南枫院来,他一时不察,倒叫厨房的小厮们给骗了一遭。当下备水沐身,用香熏得全身,才往爷住的清蟾院去了。
爷有了个长相极一般的新宠,这话在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园子,那些丫鬟小厮大都是在园子里长大,没经过世面,也鲜少有机会到园子外面去,平日里难得有件事情能让他们说道说道,今儿竟有这么件不合情理的事让他们晓得了,消息那还不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飞快,便是连住在苋兰院的青桃和弱红两个女主儿都晓得了,她两个人虽只得个妾室的名分,到底跟锦月和湛星不同,在园子里是掌了权的,平日苏寒江在江湖上走动,园子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们管着的,丫环小厮们都得叫她们一声夫人。这传言传到她们耳朵里,两个人的反应相似,都是噗哧一笑,对各自多嘴多舌的丫环说的话也差不了多少。
「小妮子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咱爷那眼光怕不比天还高些,便是我等长相样貌的,都不肯多瞧两眼,那长得稍差些的还用得说去。」
那两个丫环讷讷地退下了,想着自家夫人的话,也觉得事情有些不稽,又把夫人这话传了出去,那些不安分的丫环小厮们一听也觉着在理,有些晓得这事情本是从玉竹口中传出来的,便多事的跑到玉竹面前打趣了几句,怪着玉竹连寻开心也不会寻件能叫人信服的事情来说。
玉竹偏是个极要脸面的,经不得这一说,便指天赌誓绝无一言虚假,否则便天打五雷轰云云,他这一赌誓,又叫一些人信了,闲暇时便与那些不信的人争论不休,一时间凤栖园竟无比热闹起来。
丁壮可不知园子里竟为着他而热闹万分,他只庆幸那恶魔这两天未曾找他过去受那酷刑,提着的心松了劲,身上便来了劲,也不用玉竹来说,他自把住的院子整得干干净净,在院东的角落里用水沾湿了泥,堆起一个土地公公来,早晚两拜,祈求那恶魔早早放他回去,祈求媳妇儿在家平平安安。拜土地公公的时候,总少不了要些供品,便是丁壮从厨房里拿来的饭食。
丁壮能拿到饭食,可着实不容易,先不说园子里的路忒是奇怪,竟是要看时辰走的,一个时辰一种走法,玉松领着他走的时候说得虽详细,可丁壮哪记得那么多,只勉强记住了太阳刚出来、正午时分和下晚时分三个时辰的走法,头天早上太阳刚出来,他拜过土地公公就出了院子,还没走出花径,就不小心踏错了一步,在花径里转悠了半天,直到正午才重新走对了路;到了厨房,那玉露虽说见过玉松领着他来过,也听了玉竹说的那番话,心里却跟园子里的两位夫人一样是不信的,便对丁壮说园子里没有吃白食的,先把外面的水缸挑满水才能领到饭食。
丁壮虽说饿着肚子,心里却对玉露的话很是欢喜,拍着胸脯说以后厨房的水缸他包下了。有了活儿干,便能正对着旁人的眼光,丁壮这回才未在厨房小厮们打量的怪异眼光下匆匆而逃。待把厨房外的两大缸水挑满,他总算领着了第一天的饭食,回到院子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赶紧把已经冷掉的饭食拣了些好的供在土地公公面前,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快见底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媳妇儿,不晓得现在是不是也在吃饭,想着想着,心头便难过起来,放下碗,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偌大的汉子竟发出呜咽声。
第二天,因着园子里路已走过一回,丁壮总算不曾再走错,早早到了厨房,又挑了两缸水,还劈了几捆柴,中午的时候玉露便留他在厨房外吃了饭,下午又让他把厨房后面的菜园子浇过了水,才给了晚饭,丁壮赶在自己认得路的时辰内回了院子。
到第三天,吃过了午饭后丁壮还在厨房里忙活,跟着洗碗刷筷的小厮们有说有笑,他这两天帮着干了不少体力活,让厨房里的小厮们轻松了不少,态度间对他也亲切了些,虽然好奇他是怎么进园子的,但一提到爷他的脸色就不对,小厮们也就不问了,毕竟谁也不敢对爷的事情追根究底,但私下里他们怎样猜想却不是丁壮管得着的。丁壮现下闲着,也帮着他们洗,跟他们讲讲过去打鱼的事,把这些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厮们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玉竹寻了来,一见着丁壮就没有好脸色,道:「你怎的在这里,害我好找。」
「有、有啥事?」丁壮见着玉竹满脸的鄙夷,便垂下了头。
玉竹不理他,却对一个小厮道:「你去帮着银丹烧些水,两个时辰后送到夜昙院来。」
「夜昙院要热水做什么?」小厮觉着奇怪,一时忘了丁壮就住在夜昙院,还当那院子没人住着。
玉竹不屑地讽笑一声,指着丁壮道:「给他净身,爷今儿晚上要招寝他。」
话音一落,小厮们当场就打碎了几只碗,原本他们就对那传言半信半疑,这回却是不信也得信了。丁壮只觉着脑门一轰,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每日的祈求土地公公一定是没听到。
净身过后,丁壮一直磨蹭到入夜,才不得不跟在玉竹后面再次来到那恶魔住的大屋子,玉松早就守在了门外,看到丁壮时眼神里又是同情又是怪异,也没说什么就掀开帘子让丁壮进去。
丁壮抬着脚,只觉着脚下沉得很,好不容易挪进了屋,没见外屋有人,倒是里屋隐隐有奇怪的声响传来。丁壮两只手握紧了拳,慢慢移到了里屋,刚转过屏风,鼻间才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便让一副纠缠淫糜的景象给震得「啊」了一声,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跑,却听得那恶魔冰冷飘乎的声音传入耳朵。
「站住!转过身来!」
跑,还是不跑?丁壮只在心里挣扎了两下,就乖乖地转过了身,眼前的情景实在让他不知是恐还是羞,那恶魔躺在软榻上,身上的衣服褪下了一半,胯下的凶器高高昂起,两个赤身裸体的少年正半跪在他的两侧,用嘴和舌头在凶器上舔含,其中一个少年看到有人进来,退到了一旁,从地上捡起衣服遮住了身体,而另一个少年则在继续。
丁壮对男男间的情事本就一无所知,只当是酷刑,他见那少年竟在用嘴舔含恶魔身上那根几番将他害得疼痛难忍的凶器,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胸腹将翻翻滚滚,一股酸气冲上来,直欲作呕。便要转开眼来,却不小心瞥见了那恶魔的眼睛,冰冰冷直冻人心,丁壮打了个寒颤,动也不敢动了。
那少年又舔含了一阵,忽的站起身来,抬起腿,将那凶器对准自己的密穴,竟直坐了下去。丁壮大骇,那、那不是要痛死,他这般的汉子都受不住,那少年看着柔弱得很,不是要痛昏过去。哪知他本以为会痛昏过去的少年非但没有昏过去,反而扭转着腰肢,口中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听着似是痛楚,可面上的神情却愉悦之极。丁壮不知是怎么回事,瞪大了眼睛,心里却只想着:他不觉着痛吗?
正转着这个念头,忽地觉得小腹里升上一股热气,脊背上竟有种酥麻的感觉,丁壮晃了晃头,他不知自己面上也现出了一片潮红,耳里听着那少年一声声的呻吟,便觉着身体里的热气越来越热,脊背上的酥麻感也更重了。他忍不住扯开了衣领,便见那恶魔这时忽地一把将那少年从身上掀了下来,冷冷道了一句「滚出去」。两个少年惊呆了,才慢了一步捡起衣服,便叫那恶魔一手一个从窗口扔了出去。
丁壮失声叫了一声,便要到窗口去看那两个少年,哪知才走出一步,便见那恶魔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挺着高昂起头的凶器向他走过来。这是丁壮第一次正面亲眼对着恶魔那地方,顿时惧得腿都软了,身上的燥热也因而退去一大半,挪着脚步便要后退,却叫恶魔一把抓住了。
「你又躲什么?」苏寒江皱皱眉,觉着手下的肌肤炽热得很,又看丁壮满脸潮红,便晓得那根点着的催情香有了作用。
「爷、爷……」丁壮被苏寒江一抓,便觉着那被抓的地方更是热得紧,热得他难受不已。
苏寒江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