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你东家?”半晌,顾木子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明宣想了想他说的是谁,笑道:“嗯,只见过一次,想不到今天倒救了我们,为妻以后可得为她干脑涂地喽!”
顾木子仰头看了看已经冒芽的大树,道:“她生得真好看!”
杨明宣一愣,眯着眼睛掰回小夫君的脸,双目对视:“我的木子莫不是要学那红杏,趁着春意渐浓出个墙?”
顾木子在她怀里笑得前仰后翻,最后冷下脸来虚拎着她的耳朵恨恨道:“从来出墙的都是你!”
一句话说得杨明宣偃旗息鼓,紧了紧怀里的人,将下巴抵在顾木子头顶,低声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抛下你!”
正在两人你侬我侬时,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的情思。
顾木子忙从杨明宣怀里跳出来,整了整衣衫,然后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样一本正经双手合十对着来人弯了弯腰。
来人含笑回了个礼,道:“二位施主……”话还未开口,顾木子就拉起还坐在一边的杨明宣落荒而逃,直到出了庙门,两人才气喘吁吁地趴在门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笑起来。
回去的时候杨明宣一手拎着半空的篮子,一手牵着顾木子,道:“方才你跑什么?”
顾木子瞪着眼睛道:“还不跑?他把我们认出来,下次不让我们去怎么办?我还想着下次再去呢!”
杨明宣轻轻一扯,顾木子跌到她怀里,她又咬住小夫君的耳朵道:“莫非为妻的话夫君刚没听清楚?夫君可想好了是要求神还是求为妻呢?”
顾木子被吹得浑身发麻,听完话又是一记斜眼飞来:“整天胡思乱想!我是想改日上山求神保佑苏小姐的脚快快好起来,省得教她扣你工钱!”
杨明宣一愣,倒是她把扣钱这事给忘了。两人又一路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回家了。
夜里,杨明宣又旧事重提,顾木子瞥了她一眼,从被子里坐起来,落落大方地将里衣褪去,洁白莹润的身子就坦露在昏黄的烛火下,看得杨明宣血脉喷张。
“好木子,一会儿可别哭着喊不要!”杨明宣说着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扑过来。
不过这次她失手了,顾木子轻轻往旁边一闪,就着手上的内衣将妻主的双手绑在一起,眯着眼道:“宣,可想要?”
杨明宣挣扎着翻过身子,手上的衣服缠得不紧,她若稍稍有点力也能挣掉,却偏偏不挣,凑过去一把吻住顾木子,只是无手支撑,两人吻了一会儿便倒在床上,顾木子起身骑在她身上,双手覆在她胸前,深深吻下去……
后来,整夜便只听到顾木子娇喘地哭喊道:“别…求你了,宣,不要了……我错了……木子错了……”
如此这般的后果,便是第二日顾木子病倒在床了。
顾木子自杨明宣刚穿来第一天病过一次后,后来一直没再生过病,想不到昨夜这番折腾,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发热。
杨明宣心疼得要死,着急忙慌地跑去请了大夫,大夫只说是感了风寒,吃点药就会好。而后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杨明宣,将她拉到外室才说:“你们年轻人,有些事还是要节制些,他身体本就虚得很,还如此不知节制!”
送走大夫后,杨明宣将熬好的药端到床前,小口小口地喂着脸上还泛着潮红地小夫君,他病了的模样像一只收了爪子的小猫,似乎顺着毛摸一摸他还会“喵呜”一声,正这么想着,杨明宣就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顾木子就真的顺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蹭了蹭。
到了下午,热便退了下去,杨明宣这才松下一口气,还是用被子将他裹得牢牢地揽在怀中。
“叫你疯!这下生病了吧,看你还疯得起来!”杨明宣用额头轻轻撞了过去。
顾木子捂着额头咯咯直笑,又跟八爪章鱼似的扑在妻主怀里:“木子以后不疯了!”
杨明宣点点头,张口还没说什么,顾木子又道:“以后就由妻主来疯吧!”说着把手探到被子里,不知道摸了哪里,杨明宣一把捉住他乱动的手道:“刚退热就不安分了!”
杨明宣也从大夫那里得知了顾木子缘何身体不好,只请大夫再多开了张药方,好将他身子养好。再想着小夫君平时除了看上去要瘦弱些外,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莫不是他有什么不适的时候都强撑着?再想想平日他的性子,强撑也不是不可能的。到底是曾经的自己给了他太多的伤害!
顾木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明宣多请了一日的假,一连三日,怕是积压了些事,得忙一下了。
王掌柜问了声她夫君的病况,又说前日东家的侍子红莲带话来,要扣掉她一部分工钱。杨明宣也只是笑笑,认了这事。她想,银子无所谓,只望她不要再跟这苏白有多的牵扯才好,若是有一天被小夫君知道苏白其实是个男子,她就是无私也显得有私了。
显然,苏白没有这个觉悟。他并没有将杨明宣当作异性来看,准确些说,他并没有将自己当作男子来看。那日让红莲来带话只是顺便,若不是青木山上相遇,他快要将这新来的帐房娘子忘掉,所以着红莲将帐薄带回去自己瞧瞧,顺便带个话而已。
他看了杨明宣较之以前略有不同的记帐方式后,开始觉得有些繁琐,再仔细看下来,倒是比以前省了不少事,他苏家名下的产业不止青木镇墨轩这一处,若是能将此法推广,以后也便于苏家的财政管理,便想着来试试杨明宣的底,看她还有无藏私。
于是,在某日下午,苏白就带着红莲绿竹到了墨轩。
他们来的时候,杨明宣正在小书房里做事,并不知道。直到王掌柜说东家请她上去,她愣了一下,看向王掌柜,王掌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东家怎的就突然关心起帐房娘子的事来了?
杨明宣上楼时突然想起医药费那回事,琢磨着莫不是得交现银?她又往怀里摸了摸,只有二两不到的碎银。
她将银子收回怀里放好时,正好被等在门口的红莲看到,见她这副模样越发来气,怎的就有这么不争气又傻的女人呢?这么想着语气便不大好,斜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让小姐等你不成?!”
杨明宣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祖宗了?
进了房间,苏白正坐在案前面无表情地翻着她刚刚记好的一本帐薄。杨明宣弯腰行了个礼,道:“东家。”
苏白从帐薄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仔细想来,他每次见她,她都是穿的一身灰不溜秋的长袍,低眉顺目将自己隐到角落不让引人注意。
“说说这么记的缘由!”苏白将摊开的帐薄往案上一甩,闭着眼靠在椅上,也不看她。
杨明宣心底百转千回,这么记她是得了王掌柜同意的,怎么他又来过问?于是小心道:“敢问东家,这帐,有何不妥之处吗?”
苏白没搭理她,半晌才掀开眼皮,淡淡道:“还不错!”
杨明宣抹了把汗,再慢慢将现代记帐方法分析给他听,苏白本就是生意人,大略一讲便触类旁通,不一会儿就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停了。
“收拾一下,三日后随我去卞梁!”卞梁是座离京城很近的大城,苏家的生意在那里做得最大,又因青木镇是苏家祖籍,所以历代苏家当家的一年中有小半年会呆在青木镇,其他时间便每地巡查。苏白想将这帐房带去卞梁,也是好将此法迅速普及,日后他便能省事许多。
这边杨明宣却是大惊,忙问:“东家,去卞梁做什么?”
苏白起身走到窗前:“你把这法也教教那边的人!”
杨明宣道:“请东家见谅,在下不能离开青木镇。”顾木子大病初愈,再者,就算小夫君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她也不想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两地分居这事她不想干!
“为了你夫君?”苏白再迟钝也看得出她夫妻二人的情意,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道:“把他带上也无妨!”
杨明宣又惊:“我有妨!”
红莲跟绿竹闻言一愣,连苏白万年不变的表情动了动,齐刷刷地看着杨明宣,看她怎么个有妨法!
“呃……”杨明宣也知道自己一急闹了笑话,解释道:“内人大病初愈,此去路途遥远,怕是无法承受颠簸之苦……”
苏白的眉头皱得更紧,心想,让卞梁那边派两个人过来也行!
“东家!”杨明宣也想了个法子,“在下有一个办法,开始可能耽搁些时间,但是日后定是方便许多,即便没有在下,也不会对帐务有所影响!”
苏白转身挑了挑眉:“说!”
“东家可挑两个可靠的人,在下可以将这会计基本知识授与她们,只要有些基础,不需十日便能学成!”
苏白埋下头想了想,看了看杨明宣,似是在思索她话语的可靠性,毕竟这种本事可能是家传,她就真能无私奉献?
“你有什么要求?”商人的本质,以物易物。
杨明宣一愣,想了想,道:“呃……还请东家挑个聪明些的!”
红莲在一边笑噗出来,解释道:“小姐是问你,你要多少银子?”
杨明宣着实没想到这一点,看了看苏白,对方也在看她,看她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杨明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前几日多亏东家出手相救,这点小事权当报答东家救命之恩!”
苏白在窗边走了两圈,道:“这样,红莲,你同王掌柜说,帐房的工钱加到二十两!”
红莲应了声,便噔噔下楼与王掌柜说去了。
苏白又道:“绿竹,明日起你就到墨轩,同……同这个谁学习!”
绿竹瞄了眼“这个谁”,低头应是。
第 8 章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如此勤奋的份上~~‘~~‘‘~~‘‘多洒点吧~~~‘
绿竹与红莲从小跟在苏白身边,吃穿用度较之平常人家的公子还要好些。他们与公子同进同出,绿竹喜文好静,便一直跟在苏白身边侍候学习。红莲爱武好动,苏白带着红竹之乎者也的时候,他便在与师傅舞刀弄枪。
绿竹是个聪颖勤奋的男子,凡事一点就通,不点几乎也能无师自通。他每日比杨明宣去得还早,早早的收拾好那一亩三分地,笔墨纸砚都备好,待杨明宣进去时,茶盏里升起袅袅轻烟,这让她压力很大。另一方面,有绿竹打下手,她的工作倒轻松了不少。
起初杨明宣还有些担心,这绿竹爱熏熏香,味道虽不浓,她也不反感,但她与绿竹两人整日朝夕相对,怕这味道沾染到自己身上,让木子闻见不开心可不好,她正为这茬烦恼着,哪知第二日,绿竹轻装简行的来了,连点脂粉也没擦。这让杨明宣大感意外,也颇为喜爱他的善解人意与体贴,教的时候便更用了心。
回到家中,见小夫君正在做新衣,她心血来潮,趁旬休之际带着顾木子去街上买了两匹天青色的暗纹棉布,又买了许多零碎东西。
天气逐渐转暖,做些单衣也正常,顾木子的许多衣服都旧得很,杨明宣也舍不得他再像从前那般苦着自己过日子,便好说歹说,终于说通小夫君给自己也做身衣裳。
按顾木子的生活方式,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很正常的,见妻主这么坚持,也只当她是心疼自己,自己心中也满是甜蜜,瞥了一眼杨明宣,道:“你就败家吧!”不过手上的活却做得越发的快。
这个时候的衣服与杨明宣所知的古代汉服相似,所以杨明宣又特意加了要求,两件衣服款式做成一样的,除了大小外,细节处也因男女之别稍作区分,让人一眼便认得出来哪是男式,哪是女式。
过了几日,绿竹便出师回府复命。顾木子手上的两件衣服也做好了。
衣服做好后,顾木子看着两套几乎一样,一大一小的衣裳摊在床上,有些跃跃欲试,杨明宣过去揽住他的肩道:“不是还有多的布么,以后有孩子了也给他们这么做!”
顾木子转身埋进她怀里,一双手绕到杨明宣腰后,悉悉索索地解起衣带来了,待到腰间一松,杨明宣才察觉,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窗户,光线照得房内十分亮堂,忙捉住顾木子的手道:“这……这大白天的……”
顾木子也不作声,抽了腰带就去扒外衣,“宣,快,快些!”
杨明宣见他如此豪放,又因着前些日子他病了一场,怕他身子太虚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敢要,竟然这会儿她的小夫君敢明目张胆的索要,她做妻主的,当然得满足夫君啦!于是十分配合脱去外衣。
顾木子见她如此配合,索性由她自己脱,回过头将自己的外衣也脱掉,再拿起床上的新衣正欲朝妻主身上比去,哪知一转身,便见妻主把自己脱得□,三分讨好七分色眯眯地看着自己。顾木子望天白了一眼,一把将手上的衣服团成一团往杨明宣脸上拍去:“算帐算糊涂了吧你!”
杨明宣一愣,见顾木子只脱了外袍,将床上的新衣穿上试了试,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又红着脸着急忙慌地把衣服一件件往回穿,终于把新衣也穿好了,还特意把前襟拢了拢,往顾木子身边凑了凑,道:“咱们这情侣装出去会很拉风吧?!”
顾木子踮着脚给她牵牵肩领处,见她还抱着前襟不撒手,一掌拍过去怒道:“抓这么紧做什么,我还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啊?”
杨明宣忙松开手,让小夫君给她整理妥贴,讨好道:“我这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把你给吃了吗?”
顾木子白了她一眼,轻飘飘道:“那倒是,你还是抓紧点儿吧!”
两人试了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像是照镜子一样,杨明宣想,夫妻就是这样吧,不用琴瑟和鸣那般高雅,一样过出自己的韵味。
“还愣着做什么?快脱下来!”顾木子又主动环住妻主的腰,为她宽衣解带。杨明宣低下头将做怪的人儿往怀里一拽,两个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回,为妻帮你解!”说着,杨明宣低头一个吻便吻了下去,手上却是不停,解了一根腰带,又探到里面继续解。
顾木子被吻得眼花燎乱,只是搂着妻主的脖子虚软地贴在她身上,由她为所欲为……
待到天气暖和时,杨明宣趁着休息日,同顾木子穿上新衣,准备出去招摇一番。两人手牵手刚打开院门,就见红莲正抬手欲敲。
红莲见两个天青色人影立在面前,先是一愣,再仔细一看,“呀,这不是帐房杨吗!”
杨明宣满脑黑线,这主仆三人真是她的劫数,苏白一直记不住她的名字,随口就喊“这个谁”,绿竹还算靠谱,因着教了他几日,一直称自己“先生”,这红莲才算跳跃,从他口里自己一下成了“帐房杨”!
“红莲?你怎么来了?”杨明宣知道红莲、绿竹几乎是寸步不离苏白的,虽说是问着他,但还是抬眼往门外看去,果不其然,一辆马车就停在路边。
绿竹正探出头来看到门开了,从车上下来,对着杨明宣行了个礼,道:“先生!”又朝顾木子点了点头。
红莲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绿竹,又将目光延伸到杨明宣身上,坏笑了两声,道:“哥哥快些,小姐还等着呢!”
杨明宣一听便知是绿竹要找自己,苏白既然不下来,她也不想主动过去,便看着绿竹道:“你找我有事?”
绿竹是个沉稳的人,刚刚受了红莲的调笑,此时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再看看她夫妻二人手牵手,还着了相同款式的衣服,心里有个什么东西就这么缓缓沉了下去,面上却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递到杨明宣面前,道:“前些日子听到先生哼了几句小曲,正好,过两日有个戏班到镇上来,唱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