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月霞一踏进自己的房间,就觉得全身一阵发软,她扑倒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被里,脑中只一个劲地狂喊:他真的来了?那他干嘛来了又不见我?又为什么又要那么快地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快被窒息的时候,才慢慢地拉开被子,心中也慢慢地有了答案:他既然知道我在办公室,那他也一定见过我了,他即然已经见到了自已,那干嘛不打招呼就马上离去?那个时候我在干嘛?他又看到了什么?
经过这样一推想,整个画面就慢慢清晰了起来,自己刚去的时候,罗小楠正在指点自己的草稿,他所看到的可能刚好是那一幕,而且,那时自已和罗小楠又只有两个人在办公室,那他恳定就误会更深了。
没错,这个死程烨绝对是误会了自已,所以他才不跟自已打招呼。可他既然已经误会了自已,那小李怎么会说他毫无反应?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不在乎吗?如果不在乎,那又干嘛不打招呼就离去?他现在在干嘛,又会在哪里?思念的闸门一打开,就象决堤的洪水,一时间,月霞只想马上见到程烨问个明白。可人海茫茫,他又在何处?
第二天,太阳从窗户悄悄地进来,见房里的主人没有丝毫反应,又只好悄悄地退回了出去。
月霞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却不敢起床,她怕那种度日如年的煎熬,怕那种心烦意乱苦苦等待的时间,所以她要等美玲到来,等美玲回来帮她解决烦恼。
自上次刘总与儿子的关系重归于好后,刚好又要参加广交会,刘锦辉看爸爸人手不够,他也不想看着他一个老人家,在外面东奔西走,再加上不梁小虹也需要照顾,所以他就干脆搬了回来,跟着老爸一起南下广州。经过十几天的展销和洽谈,客户订单基本已确定。昨天他们跟家打电话的时候,说这两天就会先回来。
此时的梁小虹正处于妊娠期间,更是需要休息,她和婆婆一边吃饭,一边又兴奋重复着那个即将出世的小宝贝的话题,她们聊了一会儿天,她又上楼休息了。
一会儿,楼下又恢复了宁静。正当她迷迷糊糊之际,大门的门铃响了起来,她猜一定是美玲到了,马上翻身下床快步奔下楼去。
美玲进门一看月霞那双红肿的眼睛,知道她昨晚一定彻夜未眼,即心疼又生气地叫道:“是不是那个程烨搞的鬼,他在哪?我们马上找他算帐去。”月霞见好朋友那么关心自己,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接过美玲的背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到楼上说。”
昨天晚上,月霞感到极度烦闷极度无助的时候,忽然间想起好友美玲来,她拿起手机,却看到时间已是凌晨2点,她苦笑了一下,只好无可奈何地给她发了一个短信息:烦死了,能不能明天就下来。
美玲有个习惯,每天要休息的时候,总把她的中文机调到无声上,一却都要等睡足了再说。
今天早上当她漫不经心地抓过桌上扣机时,一看到那组短信息,时间是在深夜2点,全身的睡意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了解月霞,如果她没碰到极为头痛的事没办法解决,她决不会到2点还不睡觉,而且还呼她马上下去。
她匆匆地收拾一下行李,跟家里说厂里有急事,就风风火火地赶到泉州,往月霞的家里直奔而来。
到了房里,月霞把门轻轻带上后又缩进床里,把昨晚程烨来而又去的事,从头到尾慢慢地跟美玲说了一遍。美玲一听完,便迫急待地叫道:“这个该死的傻程烨,他竟敢怀疑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到这才觉得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就更不知道要从哪里去收拾起。一时她只好又恨恨地闭上了嘴。
正当她感到没辙的时候,猛地想起马上就要上班了,于是又兴奋地道:“过几天不是又要上班了吗?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好好的整他。”
月霞看了一眼还不知情的美玲,忧忧地道:“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了,以他的性格碰到这种事,他现在的心情可能也好不到那里去,我当心他他宁愿慢慢地折磨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内心的秘密。”
“你是说他已经不来上班了?”美玲听了充满怀疑地问道。
月霞道:“上次他说要去做一件事情,最快也要三、四个月后才能知道结果,可昨天晚上他却突然回来,不知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不做设计真的去练吸心大法了?霞听了更加奇怪地问道:他脑袋一定有问题,那你怎么又让他去了?”月霞道:“他那种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想干的,谁能改变得了他?而且还说这对他一生都有影响,我们当然更加不能阴止他的发展了。”
美玲听了觉得也有一点道理,但还是不高兴地道:“那你也得问清楚他到底要去哪里、是去干什么呀!”月霞经美玲一说,也觉得后悔当初没问一个明白,要不,现在就不会这样毫无头绪了。
美玲见憔悴的月霞又在发呆,感到一阵谦意,想着她那么信任地叫自己来,自己却帮不上忙,便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们也不要那么急,他即然会在北峰出现,那他肯定还在泉州我们还有机会找到他。况且我们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你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们一起去厂部,再找那个小李问个明白。
月霞听美玲她说得有道理,而且又有她陪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是相当忙碌的,那天下午虽然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但厂里接连不断地赶货,月霞除了负责开发部,有时候还要去帮忙确认新样和客样,跟本没时间去理会程烨的事。又过了半个月,那个牵动着全家的小生命,终于和大家见面了,随着他的呱呱落地,全家也随之沸腾起来,络绎不绝来家中道贺的亲朋好友,还有那接连不断的家庭宴会,月霞也跟着忙得不可开交。刘总为了补尝一下以往的过失,还亲自派人到四川接来梁小虹的父母及家人,梁小虹知道公婆的苦心,暗暗责怪自己当初没有早点劝说锦辉与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日子中,刘家的小孙子很快迎来了满月的日子,按照当地风俗,又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酒席之后,才慢慢地恢复往日的平静。又过了一个月,小孙子的外公外婆一直说家里放心不下,也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经过一番热闹之后,刘家的生活又进入了平时轨道。月霞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下。今晚美玲同学有个聚会,月霞便呆在家里不想出去,她放了一下音乐觉得无聊,便起身关掉唱机去逗她的小侄儿。
进了嫂子的房间,见她刚喂完奶伸出双手调皮地道:“让我抱抱小海涛。”梁小虹见小妹进来,温和问道:“没出去?”
“没地方玩。”
她小心地接过小海涛,然后疼爱地道, “小海涛乖乖,让姑姑抱抱。”小海涛不自觉地转动着小手,一双眼睛看了看月霞,又转头看了看妈妈,而后又转头看着墙上的日光灯,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梁小虹又看了一眼正在逗着小海涛的月霞,看着她笑容背后,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升。早些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小妹的“不开心”了,可前段一天天忙碌的日子总找不到长谈的机会,晚上无论如何也要了解一下小妹的心结。她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月霞旁边,轻声地问道:“小烨这一届没来上班?”
月霞听嫂子突然问起程烨,身子稍稍一僵然后装作很不经意地道:“是呀,他没来。”梁小虹虽然见她回答得很轻松,但却没忽略小妹内心深处的那份痛楚。对于这方面的事她已经是过来人了,知道那种越想回避的问题就是越难解决的问题。于是轻声问道:“那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要不要嫂子帮帮忙?”
月霞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使悸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一点,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道:“不知道啊,我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梁小虹听她没联系了,微微一怔连忙问道:“没联系了?怎么会?前些日子我看你还是高高兴兴的?”月霞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干脆就不开口了。
梁小虹见月霞自顾自地逗着小海涛,好象没听到自己问话,想了一下才认真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这种事情一直闷在心里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那个小烨真的不适合你,或者根本都不值得你去爱,那我们就没必要为他付出那么多。如果他人品还可以,只是存在着某些矛盾,那么就干脆找他谈个清楚,也免得这样一直折磨着自己,让全家都为你担心。”
月霞听说全家都为她担心,心中微微一动抬头望了嫂子一眼,怀疑地问道:“我又没跟你们讲,你们怎么会知道?” 梁小虹见她问得天真,微笑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小孩子啊,你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着什么,我们都知道。昨天爸妈还在谈你和小烨的事呢。”
月霞听爸妈也在谈她的事,脸微微一红,撒娇道:“我就不信,我跟以前不是一样笑哈哈的么?她们不可能会知道的。”梁小虹见小妹耍赖,便顺着她又哄又劝地道:“好、好、好,还是算你厉害,但你总可以告诉嫂子一点秘密吧?”
红潮又从月霞脸上慢慢隐去,过了少许才道:“其实也没什么秘密,我上次广交会回来的时候,见外省籍的罗小扬没回去,便在开发部跟他谈一些作品创作上的事,那天晚上程烨刚好来找我,可能看到我和罗小扬单独在一起引起了一些误会,所以连招呼都没打就偷偷地回去了。
“就是嘛,这么一点误会,找他解释一下不就很清楚了?何必要这样折磨着自己。”月霞见嫂子还不了解事情的重点,沉默了一下又道:“主要是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梁小虹这时候才明白,小妹所谓的没联系,原来是联系不上而不是不想联系。她也慢慢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这么说,只有他来找我们,我们才能跟他联系上了?”
“差不多吧。”
其实,她现在并非没办法联系上程烨,前几天,她在查看人员入厂登记的时候,无意中又翻到程烨的档案,当时她一阵欢喜,暗想:自己怎么这么傻呢?他的家庭住址不上在这边记得清清楚楚么?只要跟他家人联系上了,那不是马上就知道他的下落了?我就不相信他会跟家人都没联系。但这个秘密她只能藏在心底,出于少女天性,她怕这样跨地区又那样兴师动众的追查不好,万一被他们知道了我和程烨的关系,那将更羞死人。
她想到‘万一’是指还是有存在的可能性,所以不得不对程烨的感情再次产生怀疑。特别是那天晚上,小李说他没有任何反常更是让自己捉摸不透。想到这,她再也无法藏住心中的疑问,向梁小虹问道:“唉,嫂子,我……我问你一件事……,”
她觉得这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一时倒不大好意思起来,但看到嫂子信任的目光,还是鼓起了勇气道:“比如……比如男孩子喜欢我们,我们会不会知道?”
“当然知道了,梁小虹见已进入实质性问题,也认真地回答道:当一个男孩子喜欢我们的时候,从他的眼神,讲话,举止都可以看得出来。而且他还会故意找借口来接近我们……”
月霞见话题已经扯开了,也就不再那么害羞,她换了一下小海涛的姿势,有点不甘心地道:“我觉得好象都没感觉,你说要怎样才能知道他们心里的秘密?”梁小虹听她问得那么彻底,一时倒不好回答,想了想才道:“这种事情只能靠直觉,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
她看了看月霞迟疑地反问道: “你是不是有点怀疑小烨对你的真心?或者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听说两人相爱的时候很会吃醋,但他那天晚上碰上我和罗小扬在一起时,小李却说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说这是否正常?”
梁小虹听她说完,觉得矛盾百出便否认道:“他不可能没反应,如果他不在乎的话,那他就没必要不见你的面就回去,他绝对是一时无法接受那种现实,不想让你看到他内心的脆弱和狼狈。另外还有一点很值得怀疑,你说他明明说要去找你,但他跟小李一句都没提,这说明他内心难过,害怕提起你和罗小扬的事,所以他才那么匆忙地避开小李。”月霞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梁小虹见月霞不再讲话,又问道:“那你估计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月霞见家里人既然都已经知道,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太担心,所以也就实话实说道:“可能再过个把月吧。”
真的还要等个把月吗?
不要。就在她与大嫂谈过的第二天,当月霞去电脑室拿资料的时候,就听到了程烨的消息。
也是在昨天晚上,电脑室的打字员黄碧云小姐在西湖散步的时候,就意外地碰到了程烨一个人坐在湖边的石椅上。她见失踪几个月的程烨竟让自己碰上,真是又惊又喜,快步走近并大叫道:“喂!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程烨忽然间碰上同事也有一点意外,开玩笑道:“你们两人怎么是同胞一起出来?如果是异性那可能就浪漫多了。”黄碧云见他说笑也不甘示落,回击道:“你呢,孤家寡人的一个连个同胞也没有,干嘛不找个异性出来结伴呢。”
就两个月前程烨见过月霞之后,情绪一直处于低潮之中。头几天只要一看到那个被月霞摧残的耶酥,心中不自觉得就会一阵颤抖,几度想把它和自己的记忆一起赶出脑海,但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不得不又用一惯自我安慰的手法来欺骗自己,对于这种挥之不去的伤痛,就当她是自已人生中又一次的情感点缀吧,相信时间总会带走一却。
他真正为自己感到庆幸的是,每次碰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自己那股不服输的心理,就会做出强烈的对抗,脑中自然就会闪现出那些自勉的话:上帝是不同情弱者的,地球会因为你为的沉轮而停止运转么?那么活着就必须敢于面对明天……。
但人毕竟是人,是由众多思维组合成的思想,并非自己想忘记就能忘记。在这种情绪低落和生活费慢慢减少的情况下,程烨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按时完成自己的计划。在这种极度困难极度沉闷的时到,有时他也会发发唠骚:他妈的,这个社会真他妈的见鬼,自己明明有这方面的才能,却偏偏没人来挖掘,还要让自已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没意义的事上……。唠骚发完后,他又只好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谁看到你的才能了?所谓的才能是要做出来让大家看的,并不是靠喊出来给大家听的,还是靠自己慢慢去实现吧。
他摸了一下口袋里最后的三十块钱,知道该是暂时停笔的时候了。他又翻阅了一下这两个多月的辛苦,速度虽然慢了一点,但文学创意上却比原想象中好的多。他算了一下时间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现在出去还可以赚上一点生活费,明天4月15日的广交会之前还有两个月,在这期间又可以筹够下几个月的生活费,相信八月九月赶货的时候,自己的初稿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当时间给他一明确安排,计划和目标也很清楚地呈现在眼前,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今晚利用停笔的空闲出来吹吹风,竟意外地碰上黄碧云,程烨见黄碧云也跟自已谈笑,便装着可怜的样子道:“没办法,老天爷一直跟我过不去,让我一直找不到那个异性,看在曾是同事的份上,你帮我介绍一个如何?”
黄碧云不理会他的调笑,笑骂:“你少装可怜相了,这几个月连班都没去上,躲到哪里去了?”程烨还是笑嘻嘻地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在练吸心大法。”
“你真的没做事?”黄碧云听了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追问。
程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