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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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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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不好?她死了。她已死了!雁志陡然低下头。体会着胸中翻腾着地感情。这种真切地悲伤。与想到母亲时地那种悲伤与哀痛。竟有着惊人地相似。

    他犹豫着说不出话。却有一个清冽如冰地嗓子替他回答:“听说。她死了。”

    崔艺雪嗖的一下从地上弹起。下一个瞬间,就跳至芷蕾面前,恶狠狠道:“死,了?”

    芷蕾唇间浮起几许冷淡笑意:“是人都要死,又不是我杀死的,对我凶什么?”

    崔艺雪大怒,眼神既炽又烈,全身毛簌簌抖动起来,雁志担心有失。急忙插到她和芷蕾之间。

    但崔艺雪并无动手地意思,哑声道:“怎么,死?”

    芷蕾这一年都在京都,对于总舵的消息,别的都由明面上传来,只有沈慧薇,是生是死,这个消息都是走地暗面,清云园对此从未公开表态或丧。话说回来。这些年沈慧薇一直活着,清云园也是遮遮掩掩。极不明朗,江湖中多有以为她已死去了的。

    面对崔艺雪气势汹汹,她并无退缩之意,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由头,能引起眼前这怪人的谈话,从而进一步试探她的来由以及底线。

    她淡淡道:“听说是叩金钟未成,人在半山之上受了重伤,养病半年,终究还是去了。”

    崔艺雪不语,她那火烧火燎的目光盯视芷蕾良久,断定她不敢信口开河,那火一般的目光就此微弱了下去,毛动得更加厉害了,陡然一扭头,速度之快幅度之剧,可听见她颈项里出细小咯咯之声,也不知是扭伤了颈骨还是强抑悲伤所致。

    芷蕾轻声道:“对她有情?”

    崔艺雪沉默不语。

    芷蕾冷笑道:“我看你活得挺好,挺风光,也不知是为哪家所用,既然对她有情,为何这些年来不去探她一面?她住在那园子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真对她有情,何至于如今反来向我们这些小辈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消息?”

    这段话只有第一句是真实的,“为哪家所用”,后面那些义愤填膺都是假话,不过她说着说着,倒象也是动了真怒,眼前略略浮起那个女子哀怨的侧影,冰衍院中最后一面,以她地受辱和她的退让为终结。

    不曾想,只因这一退,使得她从此失去了再见到她的机会。那个苍白而又有些懦弱的身影,只是难忘,她也曾用她那懦弱的身体,替挡遮挡过一回风雨。

    明明是探口风,结果好象是太投入,成功地把自己情绪弄得糟糕起来。

    崔艺雪默然,背耸一动动的,清冷少女一席话,似乎说中了她的心事。

    确实很难解释,如今清云园陈倩珠等一干人,在现了崔艺雪未死这个事实之后,对她疑心最重的地方,就是在于为何她明明没死,这些年来,却能狠心不去探望沈慧薇?沈慧薇是她的恩人,姐姐,师傅,更是引路人,以她以往地性情,现最尊敬的人受苦受难,大打出手,大闹清云园,都是不难想象。然而,她没有,她是悄无声息地悄悄活了下来,躲藏在无人知晓的深山里。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雷霆一击刺杀芷蕾,这就让众人把猜测往更加不好的一面去想,她并没如表面那样隐居深山与兽为伍,而是正在为某个势力效劳,或说,被某个势力利用着。

    大离国无数人和无数势力想杀施芷蕾,这些人全都有着特殊的理由,崔艺雪要杀施芷蕾,也一定有着她的理由。在清云诸人面前,不仅仅是她的面貌被长毛覆盖起来,更是连她的心思,也深不可测起来。

    芷蕾直指她为人所用,但她没有生气,这和芷蕾后面渐趋激动地语气有关。崔艺雪良久才转过头,眼色复杂地注视着小姑娘,道:“你,有情?”

    芷蕾逐渐习惯她地说话方式,想一想懂得了她的意思,这一番话让她产生了一个感觉,芷蕾确对那个女子有很深地感情,想必这能搏得这个喜怒无常怪人的一点好感分。不料芷蕾不肯示弱,冷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只是跟着我的朋友叫一声慧姨。我和她四年里见过两三次面,没甚交情。而且,如果在她临死之前,我能见到她的话,我一定会狠狠的骂她!”雁志吓了一跳,崔艺雪的浓眉也恶狠狠地扭曲了。

    这两天更新不太正常,明天七月开始了,争取七月份正常起来!

正文 第八章 曾记幽人着意栽(4)

    “骂?”

    芷蕾淡淡道:“她很自私,她是活在过去的人,时时沉迷于远逝风光,对于眼前无所视。她对小妍意味着什么,对旭蓝意味着什么,她不是完全不知道,可是甚至吝于想上一想,她去了求个痛快,可把因她所起的一切痛苦留给其他人。哼,象她这么自私的,小妍那么敬爱她,还真是不值!”

    提到那两个小徒弟,芷蕾也看了看雁志,大概想想实在是对那位来讲不算有什么重要的,最终没说,雁志满脸尴尬地垂了头。崔艺雪眼芒闪动,神情奇特:“小妍?”

    芷蕾懒洋洋地没有进行基础教导的,雁志只得补充道:“华师姐,裴师兄,比我……比我那个更早投入师门。”

    崔艺雪点点头,却道:“她活,苦,死,人苦。人苦,她活,自私。”

    施、许哑然,不过还能理解她的意思,是为沈慧薇辩护,她活着便是无尽苦楚,若他人为了自己心无挂碍而强要她活着,那是他人的自私。

    这是什么怪逻辑,芷蕾想想不服气:“难道你很希望她死去?”

    崔艺雪愣了下,目中光芒却瞬时黯淡下来:“死了。”

    人已死,纠结于此也不再有任何意义,场中气氛变得沉闷起来,可是因为提及了那个女子,崔艺雪对芷蕾显而易见的敌意也淡化了许多。芷蕾有冲动问她倒底意欲何为,话到嘴边却又忍住,这个怪人的性情实在难以捉摸,现在就意图掀起底来,只怕欲速则不达。

    崔艺雪果然一会儿就似乎是把刚才那点沉闷心事抛到脑后,眼珠子两边转着,一会望望许雁志,一会望望施芷蕾,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会,而后。闪过一阵意味深长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寒浸浸的,瞧得施许两人都有些冷,仿佛不怀好意思。

    崔艺雪偏了头,问雁志:“喜欢?”

    雁志见她手指芷蕾。顿时红了脸。芷蕾啐了声。和这个野人说说就没好话。翻身跑回山洞里去。

    崔艺雪很认真地又问一遍:“喜欢?”

    雁志心头乱跳。却有种奇怪地。使他想说真话。微而又微地点了点头。

    “呵呵呵呵……”崔艺雪募地怪笑。鼓掌道。“洞房!”

    “啊?!”雁志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不可!”

    崔艺雪道:“喜欢?”

    雁志不敢再打马虎了。叹口气道:“崔前辈,我和、和施姑娘的身世如有云泥之别,我怎么想。与她无关。”

    “喜欢,洞房。”

    雁志冷汗一颗颗冒出来,话说跟她讲理怎么就这么艰难:“万万不可,我不会同意的!”崔艺雪眼中的欢喜渐渐敛失,冷冷道:“不学慧姐。”

    “什么?”雁志没听懂。

    崔艺雪顺手折了根树枝,唰唰在地下写道:“喜欢就娶她,不要说什么奉献和做什么牺牲。你跟慧姐学,这点不要学!”

    雁志看完沉默,半晌道:“我不是向师父学……”

    “你这脾气和她一模一样!她苦了一辈子。你再步后尘?”

    雁志咬着唇,眼中盈然有泪,募地,毅然决然地抬头,道:“前辈,承你错爱,但是你也许误会了,我虽在师父门下,但是。雁志从不知,师父是否允许我自道师门,师父本不是甘心情愿收我为徒的!”

    崔艺雪有所意外,凶霸霸地瞧着他。

    “别看着我,”雁志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前因经过,师父说,她至如此,都是因我父亲所致。可是。我并不知道父亲是谁。崔前辈,”他的眼光募然热切起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是谁?——害了师父一生地,究竟是谁?”

    害了师父一生的……崔艺雪眉毛抖动两下,悍然道:“两代皇帝!”

    这四个字一气呵成,而语气怨毒之极,可见在暗中不知咬牙切齿提过几回,只不过,雁志失神地想,这和他的父亲,摆明了没什么关系。原来崔艺雪也不知。为什么人人都恨他父亲,可是他的父亲,却始终是云山雾罩,面目不清?

    提到两代皇帝,崔艺雪好似想起什么心事,明显变得烦燥起来,不停地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偶然射回洞中的目光,狠毒之至。雁志豁然一惊,想起芷蕾那个不便对人言、然而无人不知的身份,——难道,崔艺雪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恨芷蕾、才一心要杀芷蕾地?!

    他脸色已变,抢身在洞前,颤声道:“上代恩怨,与我们无关,师父她尚肯收我为徒,恩怨荣辱,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崔前辈,请你三思!”

    崔艺雪不语,浑身毛在动,可见那凶险的心思仍旧未曾断过去。但听得洞内少女清脆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说,两代皇帝是害她之人?”

    芷蕾一直听着外面的对话,不想去掺合那无趣的逼婚闹剧,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她摆手令担惊不已的雁志稍安勿燥,道:“崔前辈,我确实想不通,你我无怨无仇,何以一意杀我?若不是为了那件宝贝,又是为何而来?但若你只是想我以报前怨,我反而比较敬重你一点,至少你不会是什么势力的走狗。”

    崔艺雪身子震了震。

    “但若为了慧姨,我劝你不必贸然动手。”芷蕾负手,神情既冷而傲,“慧姨不恨我。”

    “哼!”崔艺雪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个字眼。

    芷蕾淡淡道:“我从小到大不明白的,就是慧姨的情况,明明和我家有着千丝万缕地关系,难说好或坏。按理而言,她是钦犯,可清云护她到如今。我父皇薨逝十余年,陈事没于过往无人记起,若是崔前辈了解一点,不妨对我说一点。若是我家愧对慧姨。将来自然由我作主,还她一个公道。”

    她在任何人前,不会自承是皇嗣,而且在任何人前,也不会自言对于身世以及沈慧薇的困惑。不过相信对于崔艺雪而言,这些都是没必要遮遮盖盖的。机不可失,她索性一股脑儿都问了出来。

    崔艺雪果真没因这番话而动怒,相反,显得有些困惑起来,眨眨眼睛,不知所以。

    “你先告诉我,”芷蕾帮她抽个线头,“为什么你认为两代皇帝对不住她,哪两代?”

    崔艺雪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烦燥起来,两只手抓紧又放开,放开又抓紧。全身骨骼也在咯咯作响,雁志小心翼翼挡在芷蕾跟前。崔艺雪眼中闪过一阵暴怒,和不甘心,募地大声吼道:“钟碧泽!”

    随着大吼出声,她也出手了!风声陡作,一掌如闪电、如奔雷,狂啸直直撞向洞前地两个少年人。雁志早就有所准备,见来势凶恶,封不得。躲不及,当即一跃而起,将身抱住芷蕾,两人募然倒地,在地下滚开,瞬间腾挪。

    掌风却比他的速度更快得多,转眼追上。背上一阵翻心烙骨的痛,那掌风刮过身体,有千钧之重。雁志心口一痛,喷出一口血来,背心压力募失,他不敢轻忽,仍是向左急滚,狂风卷起地上冰棱平地而起,如同雨帘将两人罩了个严实。

    雁志余劲已竭,两人躲在雪下,都是有点绝望。倘若崔艺雪攻击第二掌。势必无幸。只是除了身上那一层厚厚的雪扑朔朔不时滚落以外,别无声响。芷蕾在下面。轻轻推了雁志一把,半仰起身子,平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个怪人地影子?

    “她走了。”

    “啊?噢!”雁志脸涨得通红,赶紧爬了起来。

    他抱着芷蕾躲开的动作也算快,从洞口滚到这里,足有几丈之远,而和崔艺雪所站着难的地方足有七八丈,而这七八丈的雪地,已然深深裂开,足有两尺来宽,尺余深,而到五六丈的距离时,募然左折,痕迹宛然可怖。

    大雪下了一夜,峰顶温度极低,只有最上面地一层才是松软地雪,下面早已结成严冰。可是崔艺雪这一掌,竟然打出了如此之深、如此之宽的一条罅隙……这个野人一般的女人,着实深不可测。

    芷蕾见他嘴角血迹,心里一紧:“她打中你了?”

    雁志摇摇头:“崔前辈手下留情。”背上所中那一掌,非但不曾令他受伤,却是借着一股刚猛之力,打散了他早上大病之后筋脉里郁结的一股阴气,此时他四肢百骸都洋溢着暖暖的劲道。眼见那五六丈处的转折,分明就是崔艺雪募然改变了劲道和方向,凭着自己的武功,那是万万躲不过或硬受一掌的。

    两人皆有啼笑皆非之感,面对崔艺雪,他们都有些不约而同地看中了她地耿直莽撞,以往对外人难道地心事对她竟是容易出口。没想到许雁志想弄清身世却闹出来两个皇帝,而施芷蕾的试探更是……差点惹来杀身之祸。这个怪人,的确是不可以常理拟之啊。

    芷蕾脑袋略偏,清澈眼中锋芒微闪,喃喃轻语:“钟碧泽……”

    雁志道:“怎么了?”

    “这个名字很熟。”芷蕾缓缓道,“钟家历代皇帝地名字,我都记得,没有哪一个大号叫做钟碧泽的,但是,我确信,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她转头向雁志轻轻地笑:“这也是我,千方百计要来洪荒山里的原因。我有太多的不了解。”

    雁志毫不犹豫:“芷蕾……放心。我,总是和你在一起。”

正文 第九章 孤峰云举绝顶间(1)

    万仞冰峰底下,两名路人仰头而望,峰顶没入云层,缥缈不见真容。沈慧薇稍觉愕然:“就是这里?”

    沈慧薇起先让梦梅绕路而行,天明后现清云园诸人未曾向着目标中的方向行进,反而有所折回,便当机立断不再绕路÷倩珠这一行人所掌握的崔艺雪的行踪都是旁敲侧击所得,根本无法断定崔艺雪目前的定居地。她们在天明后分兵,依然是分兵两路,郑、杨一路从大白虎下手,寻找崔艺雪可能的行踪,而陈、赵返回与杨独翎接头。沈慧薇走得纵然不快,可比清云园快得多了。只是在这万仞高峰底下,她似乎有些愁。

    梦梅答道:“此乃大孤峰。小时候,我就是在这一带……遇见了师父的。”

    “你能上去吗?”

    梦梅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欲上山,也只能放出讯号,等待师父前来接引。”

    沈慧薇暂未答言,绕着孤峰行了半圈,确定一些异常痕迹,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南宫姑娘可以放出讯号了。”

    梦梅自出师后极少回来,一方面是师父禀性古怪,颇为忌讳与人来来往往,另外一方面,要进入洪荒深处攀上大孤峰,难度太高,确实不是容易穿行的娘家路。梦梅随身总有两件东西,但是千里逃亡,加上接连几日几夜的大雪,火箭讯号早已废弃不能用,她自贴身取出了一块金黄澄澄的东西,拿在手上只如无物,将其一层层地打开,竟尔愈来愈长、愈来愈宽,挂在枝桠之间,足有数丈之宽。

    这是鲛绡蚕丝,海外之物。沈慧薇目中深邃异常,问:“你的主意?”

    梦梅道:“这也是师父给我的。”

    沈慧薇不出声了。

    不一会儿信号华瞻鸟飞来,啾啾直上云霄。

    沈慧薇忽道:“你上山之后。暂勿提及于我。”

    梦梅奇道:“沈夫人。不和我一道上山?”一面说着。将蚕丝收了起来。这蚕丝目标过于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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