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靳无法顾及曾孝全的感受，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悲伤之中，他死死地盯着颜儿。
“这……是真的？这是母后临终对你所说的？”
颜儿含泪点头，想起云太后临终之时无人可托，抓着自己紧紧不放，用完她生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将她的一生道尽。
颜儿加上之前本就知道的一些真相，再将她想要说的理了一遍，便有了今日这个令人瞠目的真相。
“她一直处在两难之中，说出真相就背负了孝德皇后之意，怕你会……”颜儿看了一眼正处于颠狂之中的曾孝全。
“怕你会杀了他！”
皇甫靳随着颜儿的视线低头看着那个抱着他大腿不放的人，那个让自己错将他当做生父的人。
他一咬牙，用力地踢了曾孝全一脚，曾孝全几个翻滚之后忍不甘心地看着皇甫靳。
“皇上，你要相信我，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皇甫靳再回头看着颜儿，眼中已有泪水，空洞而无神颤声唤道：“母后……”
第86卷 第630章：真相残忍2
“她若不说，又怕你……再违天伦，会新手手刃自己的生父！她……这一生受尽痛苦和委屈，在矛盾中忍受病魔的折磨。”
颜儿想到云太后一生所受的痛苦也忍不住动容，也是泪流满面，哽咽道：
“她早就知道你命太医在她的药里加了其他的药，她本来可以阻止，可是，也许她是太累了，太痛了，太……想成全你了，所以，她还是接受了自己儿子对自己的命运安排。”
细数她的一生，她的命运竟是都在别人的安排之中，掌握之中，即便儿子贵为皇帝，自己贵为太后，她还是无法逃脱命运之手。
报答不完的恩情，洗刷不完的罪孽，理不完的是非恩怨，爱恨情仇。
对她而言，死亡也不见得是坏事，所以，她还是接受了。
虽然她也有过挣扎和留恋，为了保住那个对她不曾上过心的男人的命，但是，他们好歹有着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是想保住他。
对于孝德皇后，她承诺有生之年不过对太子说出实情，如今是她死后再由颜儿之口说出真相，也不算违背她的承诺了。
“母后——”皇甫靳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喊之后双膝跪地，痛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是啊，对皇甫靳而言云太后太过残忍了，她谁都想保，却最后还是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亲手下药害死自己母亲的真相。
为此，如果颜儿再晚来一步，他还将亲手手刃了自己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父亲！
他和瑞帝四目相对，遥遥而望，望尽人世沧桑，望尽一生苍凉，望尽……他们之间的恩怨。
人生，原来竟是如此讽刺之极？
明明是亲父子，父亲怀疑儿子，儿子憎恨父亲，父亲再猜忌儿子，儿子再打击父亲……
第86卷 第631章：真相残忍3
以为可以两清了，以为今生可是无须再有瓜葛了，可是……真相告诉他们，他们偏生是骨肉之亲！
父看子，子观父，咫尺之间却好似隔着万重千山，残忍的真相面前，他们这一生又将如何跨过这几步之遥的万水千山？
于儿子，这父亲给了他太多的伤害，他从不被他所爱戴，他给予自己的是质疑和否决。
于父亲，这个儿子亲手导致了一轮又一轮的人伦悲剧，他，几乎伤害了自己身边所有的至亲之人，最后连他的亲生母亲都死于他手。
他们，要如何原谅对方？
瑞帝闭眸，肮脏不堪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滑下。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个给了他绿帽子的，那个他曾经最为信任的臣子还会在这一刻发疯似的扑上他。
“皇甫锦瑞，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曾孝全疯了整个人扑上瑞帝，两个俱是年过半百之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在旁人来不及拉开之前已扭做一团。
“怎么可以这样，我曾孝全怎么可能一败涂地？我怎么可能用尽一生还在为你皇甫锦瑞的儿子在做嫁衣裳？”
一拳落下，幸得有木霖拦下，他一把扯起曾孝全，推开他喝斥道：
“你这是报应！曾孝全，这是报应！你不但学吕不韦‘奇货可居’，想让自己儿子成皇帝，你还想再以冒牌女儿嫁自己儿子！你啊你……”
“啊——”曾孝全抱着头发疯狂喊，“啊——”
“哈哈哈……哈哈哈……”
曾孝全一会笑，一会儿哭，整个人已濒临发疯的状态，他……付出太多，失去太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教他如何受得了？
“啊啊……哈哈……”
颜儿看着他终有几分不忍，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那几分不忍，她的心也被撕揉得疼痛。
第86卷 第632章：怎么可能
木霖不顾在场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将颜儿搂进怀里，抱着她，低低安慰：“没事了，傻丫头，没事的！不必要觉得不忍心，这是他的报应！”
皇甫羿和皇甫靳皆不明真相，两同时上前一手一边想要拉开木霖怀中的颜儿，木霖先是闪过皇甫羿。
最后一脚踢开皇甫靳，狠狠地说道：“这个世上，虽然不能说谁都有资格来碰颜儿，但是，你皇甫靳却是最没有资格碰她的人！”
“木霖你……”
“我什么？就算你真姓皇甫又如何？颜儿，是我木家的女儿，你再敢碰我木家人一根手指头，你就算天皇老子我木霖一样斩了你阉了你！”
木霖于此时公开颜儿的身份，让不明状况的人都不得其解，那一句“颜儿是我木家的女儿”连处于颠狂中的曾孝全都安静了下来。
木霖再看了一眼曾孝全，拉着颜儿站在他面前道：“看清楚了，她就是那个被你和皇甫靳使计差点害死的太子冥妃！他是你曾孝全养了十二年的四千金！”
随后又拉过后颜儿，一拳挥向一脸震愕的皇甫靳，皇甫靳受了一拳，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颜儿。
“这……怎么可能？”
“皇甫靳，看清了！这个是被你连诈死都不放过的女孩，彼时，她才十二岁，你却要将她无辜埋入陵墓！她叫曾筱冉！只是你死也想不到，她会是我木霖的妹妹！”
皇甫靳一边摇头，连连后退，这个夜晚于他而言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那么多的真相一起被揭开。
他，有点措手不及，他的心快承载不了。
“你……怎么可能是你？”
沉沉之中，他看着颜儿，深深地看着她。
他好似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隔着帷幄与之有过的片刻对视，那双受了惊的濯水清眸……
第86卷 第633章：心中有愧
啊，可不是……眼前的那一双眼睛么？
初见时便觉似曾相识，原以为只是她与先皇后长得想像，却没料到，她……竟然就是她！
颜儿放掉了木霖的手，她亦步亦趋地走近皇甫靳，他看着她，她同样看着他。
“我从沉沉棺木中醒来，我从幽幽古墓中爬出来，我远远地看着死后两年的太子成为新皇，我历经千辛万苦，只想有一日站在你的面前，问你一声，为什么？”
即便这个答案她早已了然于胸，可是，当一切为木霖所揭开的时候，她还是想亲口问一声：“为什么？当年，你为什么非得要我死？”
“不……不是，朕……不知道会是……你。”
皇甫靳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拉过颜儿：“对不起……”
那手被一道闪过的黑影隔断，皇甫靳睁眼看着隔在他和颜儿之间的皇甫羿。
他一次次地迫害于他，他间接地杀了他的母亲和他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他还亲手赐他三枚冷箭。
他本该早早死去的，可是，他身上的剧毒凝聚额前，化为一点朱砂，那朱砂如泣血的眼泪一般滴在他的眉眼之间。
他一直恨他，恨他有着高贵的出身，恨他的与生俱来的光芒，恨他的完美，恨他拥有的一切。
如今，他的一切俱已被自己所毁，而自己的身世还大白于天下，他心中有愧……可是，他却不能让他看出他心中的愧。
“你……让开！”
“皇甫靳，你没有资格让我让开，她是我的！我要带她走！”皇甫羿俊颜之上笑意冰冷且坚绝。
心虚和愧疚之情顿时消弭，皇甫羿那一句带她走，让皇甫靳猛然清醒。
“走？你以为你再次羊入虎口，朕还会让你活着离开么？皇甫羿，即便你我真有手足之实，却无手足之情，朕放不得你！”
第86卷 第634章：带你离开
皇甫靳话音落，长臂挥道：“弓箭手，放箭！”
“不可以！”颜儿瞬即绕过皇甫羿身前，以自己的身体挡在皇甫羿跟前道，“你，真是无可救药！”
皇甫羿又一把将颜儿拉回自己的身后，对皇甫靳说道：“你不配提手足二字，你自私无情，为达目的弑父杀母，兄弟之命于你而言又何轻重可言？”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怪朕了！”
“放颜儿走！”
皇甫靳眯眼，看了眼皇甫羿身后的颜儿又看皇甫羿道：“你凭什么来向朕开口放她走，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皇甫羿转身，身后的颜儿对着她摇头而泣：“快走吧，你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颜儿，忽然之间觉得我的一生好失败！一路隐忍，只为可以报仇的一天，为此我还将你弄丢！到头来，他却还是我父皇的儿子，我与他无手足之情，可是无法抹杀他是父皇之子的事实，我……不能杀他！不能为母后报仇了！”
颜儿眼见着皇甫羿如星般璀璨的双眸渐趋暗淡，她摇头，抓着皇甫羿的手道：“但是还有很多，你可以重新再来！”
皇甫羿摇头：“不能报仇，不能将你带走，无法与你共白首，我皇甫羿的人生便无精彩可言，但是，颜儿你的人生不应该葬送在这深宫之中，你的未来不应该由皇甫靳来掌控，所以，即便是死，我也要带着你离开！”
“羿……”
皇甫羿伸手掩住颜儿的嘴唇道：“一切都听我的！”
不由分说再次转身，直视着皇甫靳，反问道：“你问我凭什么向你开口要你放她走？”
皇甫靳挑了挑下巴，以此肯定。
第86卷 第635章：时日不多
“凭我将她从古墓中救出来，这个理由够不够？你作的孽，我替你补过，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从古墓中救了出来，才给了你再次爱上她的机会！皇甫靳，你这一生作了太多孽，你若真的爱她，将放了她！就算是为你自己再积点阴德！”
“是你……救了她？”
皇甫羿无声地注视着皇甫靳，皇甫靳回望着他，他讨厌！他讨厌皇甫羿生来的那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那眼睛能映照出自己的卑陋，以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他真的讨厌！讨厌他生来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就是如此，他才要毁了他，他才要消灭他！
“她不爱这皇宫，她不爱帝妃之间的淡薄情意，她……不爱不能给予她幸福的皇甫羿，她更不爱爱帝位更胜于爱过她的皇甫靳！你，和我都不配爱她，所以，放了她！”
最后，他推出身后的颜儿，颜儿却一把抓住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皇甫羿对着她凄然而笑，灿若明星的眼里看着她的时候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浓浓的深情。
他……有太多的话不能告诉她！
此次回赫夏，心悸之症频繁发作，已非心痛之时才感疼痛，眉间朱砂之色渐渐变淡，那是毒血回攻，又像全身漫延。
一直为他解毒的王大夫已备感吃力，他与柔嘉的对话已被听到，这一次如若毒血再回体内，恐怕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
他本想在最后时间里杀了皇甫靳为母报仇，今晚夜探椒贤宫也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怀疑，是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颜儿……只能成为他一生之中最为美丽的邂逅，他曾后悔在皇陵之中苦苦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以致于错过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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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卷 第636章：不准求他
现在想来，一切皆由天命，这样的结局未尝不可。
“皇甫羿，即使你说得再为动人，朕也不以依你！因为，朕已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你不要忘了，她与朕是有过婚约的！”
皇甫羿皱眉，心痛袭来，颜儿急忙扶住他，皇甫靳哈哈大笑。
“那三支毒箭没有让你当场毙命已是上天对你眷顾了，皇甫羿，既然你余毒未净，不如由朕再送你一程！”
皇甫靳话音落下，腾空而起，落地之时已见他从弓箭手那里夺取了弓箭，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这一次颜儿死死地挡着皇甫羿不肯离开，她一声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清醒？你为什么非得一定要致他于死地？”
“颜儿，你不懂，朕走到今日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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