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嫌俗气,从来没有戴过,半年后,奶奶过世,她更不曾戴上它。却没料到九年后,她遇到一个跟奶奶一样,送了她一对珠珍耳环的男人。
将那对较小的耳环搁在掌心,她不禁回忆起一段往事。
“我觉得跟妳在一起很无趣,妳跟我的个性不合,我们分手吧。”十八岁时,初恋男友这么对她说。
他是奶奶家的邻居,一直暗恋着同龄的她,奶奶过世后,他向她告白,还说今后要代替奶奶照顾她,不让她被人欺负。
朴实的话里充满了诚意,她心动了,开始跟他交往,一年多后,他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再次尝到被遗弃的滋味,她的感情又一次被残忍的撕裂。
从那之后,她便发誓,她再也不要被遗弃,所以在别人遗弃她之前,只要她先遗弃别人,这样……她就不会再被人遗弃了。
再也不会。
所以她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尤其是像殷琰那样一个只把女人视为玩物的男人。
“不会的。”她低语,像在说服自己。“奶奶,除了您,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她知道殷琰现在也许喜欢她,但是他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等新鲜感一退,他是不是也会觉得她是个无趣的女人?
蓝掬云低下身,搂住跟在她脚边的大狗。
“阿沙布鲁,看来只有狗才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永远不会变心。”前两天,她带牠去看艾宝翔,牠一见到原来的饲主,便兴奋的扑去狂舔着他,甚至后来怎么都不肯离开,还是艾宝翔板起脸孔凶牠,牠才乖乖的跟她回去。
那一幕看得她心酸。
阿沙布鲁舔了舔她的手,似在安慰着她。
抬首,瞥到梳妆台的那面大镜子,她一愣。
这就是……殷琰和总裁曾说过的很寂寞的眼神吗?
半晌,她轻阖上眼,不忍再看镜中的影像。
房中甫结束一场激情的缠绵。
“云,如果我不是殷家的子孙,妳还会跟着我吗?”激烈的心跳和气息平复后,殷琰忽侧眸问枕边人。他不知何时已不再连名带姓的唤她了。
“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月。”她轻应,疲惫的轻阖着眼帘。
“那等一年到期以后呢?”搂着她的腰,他注视着她慵懒的面容。
“当然就各走各的。”她理所当然的回道。
他轻笑。“是吗?我怕妳会对我相思成疾。”
“睡觉吧,不要胡思乱想。”她叹口气,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拨开她垂落脸上的发丝,殷琰云淡风轻的说:“这两天殷家将掀起一场风暴,明天早上我先送妳回原来的地方住,等事情结束后,我再接妳回来。”他担心有人会上门来胡闹。
闻言,她睁开眸凝觑他。
她没开口,他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那跟我无关。”她说得很冷淡。
他嗤笑。“可妳的眼神告诉我妳很担心。”
“你的视力真的有问题,改天最好去检查一下。”蓝掬云不愿承认在耳闻他适才的话时,心上确实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担忧。
“嘴硬的女人真不可爱。”
“自以为是的男人才讨厌。”
“算了,我有雅量包容妳的口是心非。”
“我才在容忍你的傲慢跋扈。”她立刻回道。
他得意一笑。“那很好,妳就继续容忍下去,因为我的个性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的,妳最好趁早习惯。”
她横他一眼。“我没有受虐的嗜好。”
“我可从来没有SM虐待过妳,每一次我都让妳体会到最极致的高潮。”他暧昧的睇着她。
听他故意歪曲她的话,她薄嗔,“你说到哪里去了?”
他很无辜的笑瞅她,“我是配合妳的话在说不是吗?妳没有受虐的嗜好,自然我也不会有虐人的兴趣。”
“你……”
“妳怀疑我刚才的话吗?那我就身体力行吧,来,我马上证明我的话给妳看。”他的大手又开始不安份起来。
“你别闹了,我们才做过。”
“那已经是三十分钟前的事了。”
“你……”低吟一声,房里又陷入一片旖旎的情色里。
数部名贵的车辆陆陆续续开进豪华的宅第,预示着今晚殷家大宅即将掀起一场风暴。
不到十分钟,走进了八、九名殷氏子弟。
宅内,当众人一一坐定后,大宅的主人殷镇,矍铄慑人的目光环视着一干儿孙。
“殷鸿,你把你三弟、四弟和你们的儿女都找来,究竟是有什么事要说?”
“爸爸,我们有一份文件想请您过目。”殷鸿恭敬的出声。
“是什么文件?”殷镇沉声道。
殷彻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报告书呈到他面前。
“就是这个,爷爷,你看清楚,这份DNA的鉴定报告写得很清楚,殷琰他不是四叔的儿子。”
瞄去一眼,贴身随扈将殷彻手里的文件接过,呈到殷镇面前,他看完,然后不动声色的抬起眼来。
“所以呢?”
“这还用问吗?所以他跟我们殷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他没有资格担任战龙集团的总裁,请爷爷立刻把他这个杂种赶出我们殷家!”
殷鸿斥责儿子,“殷彻,在爷爷面前不准放肆无礼。”
“……是。”殷彻不太服气的应道。
“爸,可以让我看看吗?”指着他手上的文件,当事人之一,殷琰的父亲殷诚脸色难看的开口。
虽然和妻子从结婚开始就貌合神离、分居多时,他甚至清楚的记得,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只在新婚期间上过两次床,这些年来一直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
也由于妻子的缘故,他一直打从心底不喜欢儿子殷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敢光明正大生下别的男人的野种。
孰可忍孰不可忍。看完报告,殷诚气急败坏的说:“爸,这次我一定要跟她离婚,请您不要再阻止我了。”
从结婚开始就闹了好几次,但都被父亲拦阻下来,不肯答应他的离婚要求,他们这对怨偶才会纠缠至今。如今这样羞辱人的证据摆在眼前,他要是再隐忍下去就是缩头乌龟。
“就是呀,爷爷,这些年来真是太委屈四叔了,他居然在替别的男人养小孩,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殷兰附和的道。
“没错,我们不能再让四叔受这种委屈了,把那野种赶出殷家。”其他的殷家子弟也纷纷出言。
“对,殷琰他没有资格再留在我们殷家,要他交出总裁的位置,还要逼他吐还这些年来从我们殷家得到的金钱。”
大厅里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议论纷纷,殷镇突地一喝,“都给我闭嘴!闹轰轰的成何体统。”
“爷爷,难道现在您还在袒护那野种吗?”殷彻不甘心的问。
环顾众人,殷镇口出惊人的话。
“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
“什么?怎么可能,这份DNA鉴定报告不可能出错的,他不是四弟的亲生儿子。”殷鸿不敢置信的出声。
老眼梭巡在场的数人,精明的老者很清楚他们想图谋什么。纵横商场一辈子的殷镇,没有料到晚年会面临一场这样的家庭风暴,或者该说丑事。
不论是事情背后的真相,或是眼前这些眼底写满贪婪的子孙,都很丑陋。他为什么会教育出这样的子孙来?他无语自问。
一室骇人的静默,半晌,殷兰委婉的开口打破沉默。
“爷爷,您为什么会说殷琰他是殷家的骨肉,报告已经证明他和四叔没有亲子的血缘关系了呀。那么他是谁的孩子?”
“你们为什么没有找你们大伯过来?”殷镇忽然问到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
殷彻道:“就算找了大伯,他也不会过来,他是个画痴,整天只沉浸在绘画里,除非是和画画相关的事,他才会感兴趣。”
“爸爸?”殷鸿忽然凝起眼来。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们说。”殷镇起身走进书房,他的贴身随扈在一干人全进去后,守在门口,不让其他孙子辈的人擅越一步。
半个小时后,书房的门开了,出来的四个男人脸上各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忿怒有的失望有的鄙夷。
“爸,爷爷说什么?”殷彻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父亲。
“当然是证明我殷琰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殷家子孙。”门口传来的声音霎时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纷纷惊愕的望过去。
殷琰旋动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脸狂傲而悠哉的晃了进来。
“不可能!”殷兰道。
“亲爱的二叔,你说呢?”锐利的鹰眸睥睨的望向殷鸿,眼底充满着浓浓的嘲笑。
殷鸿脸色阴沉的不发一语。
殷镇却开口问:“殷琰,你早就知道了?”
冷锐的眸芒一一扫视过在场的一干人,殷琰不置可否的耸肩。
“你怎么知道的?”殷镇讶然的注视着他,他以为这个秘密应该只有他和殷琰母亲知道,这是当年两人谈好的条件,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这是一桩丑闻。他们殷家丢不起这个脸,事情一旦公开,殷家将沦为笑柄,在茶余饭后,被世人拿来嘲弄说笑。
他不能让这种有辱家门的事发生,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一再容忍媳妇在外头的放荡行径,还不准儿子跟她离婚,为的就是要她对此事守口如瓶。
他也因此很不愿意看到殷琰,直到他十八岁开始展露出商业天份,被他意外发现后,这才将他带到身边亲自调教。他也不负他所望,成为一个优异的企业领导人,殷家下一代的子孙里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的才能。
斜睨着大厅里的众人,撇唇,殷琰懒洋洋的开口,“某年有人酒后说了醉话,透露了一些端倪。”
“那个该死的女人。”殷镇低咒。
“不是四叔的儿子,那殷琰到底是谁的儿子?”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殷兰忍不住问。
殷镇朝三名儿子挥挥手,要他们离开。
殷诚怒视他名义上的儿子一眼,拂袖离开殷家大宅。
“回去再说。”殷鸿也召唤着一双儿女。
“爸?”
“我们也回去了。”老三也招呼着儿女一起离开。
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变得冷清。
殷镇坐了下来。“你知道多久了?”
看着他们像斗败的公鸡似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离开,殷琰露出得意的冷笑。
“十六岁那年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他们今晚要干什么了?”深沉的眸光瞬住他,殷镇若有所思的问。
“嗯。”
“所以你存心袖手坐视他们今晚的胡闹?”
挑眉,他反问:“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向他们讨饶?是爷爷你教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他们处心积虑想斗垮我,难不成要我吞声忍气,容忍他们对我恣意的步步进逼吗?”
殷镇注视着他,所有的儿子和孙子里,这个孙子最像他,嚣张狂霸,容不得别人亏待自己,若有冒犯必定给予最严厉的回击。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家族内部分裂无法团结,只会分散力量,让外人有可乘之机。
沉沉的叹息后,殷镇才徐徐启齿,“他们终究是你的亲人,别做得太绝了。”
“爷爷,很显然他们并不把我当亲人看待,你今晚亲眼目睹他们是怎么对付我的,欲除之而后快。”他冷嗤,“倘若不是那层微弱的血缘关系,我恐怕没办法再站在这里和爷爷说话了吧?”
殷镇略显疲累的靠向沙发。
“罢了,殷琰,日后我会把战龙集团交给你,但是我希望将来你能多少容忍一下你二叔、三叔他们,他们没有你的才能,留一口饭给他们吃,不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现实,能否继承家业以此为依凭。纵使你有多大的贡献,多高的才干,若没有这层关系,什么也得不到,这种私心尤以讲究血统的东方家族为最。
扯唇,殷琰不予以任何承诺。“爷爷,我无法答应你什么,我只能说人不惹我我不惹人,要是爷爷放心不下,就免除我的职务好了。”
如果不是自己拥有商业上的才能,他此刻哪还可能站在这位殷家最有权威的大家长面前。十八岁前看到他,他给他的脸色只有憎恶两个字而已。
一出精心策画的闹剧就此落幕,最大的赢家是殷琰。
月夜下,他驱车离开豪华却显得寂寥的殷家大宅,挂在唇角的嘲讽笑容在思及蓝掬云时,脸上冷硬的线条霎时柔和下来。
忽然很想见她,原打算过两日再去接她回来,他当下改变了行车的方向,朝一栋老旧的公寓驶去。
停好车,步上二楼,大门没有锁上,他疑惑的推开门,瞬间,他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真正属于他的一场风暴此刻才开始……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夜晚八点。
搬回这栋公寓已两天,蓝掬云也两天没再见到殷琰。客厅的电视打开着,她的视线却望向窗外。
不知道……他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无法遏止想念这个男人的心情。
才短短两天而已,她已开始思念他了,这还不叫……爱吗?
她不愿承认,却也躲避不了。
她忽然想到艾宝翔和岳化之间的感情,在岳化出事前,他们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虽然身为同性令他们的爱情无法坦露在阳光下,但他们爱得深挚。
岳化出事后,艾宝翔也无怨无悔的守着这份看不到未来的感情。
她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想知道他的近况。
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她以为拨错了,又重拨一遍,再响了很久,终于才听到声音传来,却是一阵抽泣的声音。
她惊问:“宝翔,是你吗?怎么了你在哭吗?什么!岳化他……走了!”闻言,她愕住,马上说:“我马上过去你那边。”
她匆匆出去,来到岳化家,看到出来为她开门的艾宝翔憔悴不堪泪流满面。
“宝翔。”她张开双臂拥住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抚慰他此刻悲恸至极的心绪,只能静静的抱着他。
“我一直在等他醒来,他怎么忍心就这样走了!”艾宝翔痛苦的掩面啜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两人进到屋里,她看到躺在床上已经失去呼吸的男人,他面上濡湿了一大片,她明白那一定是艾宝翔所流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脸。
“今天早上我想替他喂食时,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如果不是我昨夜工作太晚,不小心睡得太熟,也许就不会……”他发现后立刻将他送到医院急救,一到医院,院方就判定入院前已死亡,要将岳化送到停尸间去,他不肯,把他载了回来,就紧紧抱着他,一直到刚才她打电话来。
“宝翔、宝翔,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岳化他没有办法说话、没有办法行动,可是我想他一定很清楚你这两年多来是怎么尽心尽力在照顾着他的,他离开的时候,一定是怀着满满的爱和对你的祝福而去的。”
“不,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说不定还来得及救回他!”他自责无比的泣道。
“救回他又能怎样呢?让他继续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无法开口、连感觉都不能表达吗?宝翔,让他安心的走吧,他已经被困在床上两年多,你还忍心继续让他受这种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