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来陪妳,因为,妳的眼神看起来很寂寞。”
之所以懂得她目中所透出来的寂寞眼神,是因为年少时,他曾经在镜子中看过相同的眸子。
出生于富裕的大家庭里,堂兄姊弟不少,然而他却未曾得到任何的关怀与温暖,那些名之为家人的人,对他所表现出来的是漠视和排挤。
一桩彼此都不满意的商业联姻,令他那从结婚初始就成为怨偶的父母连正眼都不愿看彼此一眼,对于意外来到世上的他,自然也吝于付出该给予的关爱。
如果不是他够强悍的话,他早就被那样冷酷的家族扼杀了,哪还能有今日的殷琰。
后来及长,他不再奢望得到亲人的关怀,他已经懂得利用各种方法填补心灵上的空虚。
蓝掬云的胸口被他的话冷不防的重击一下,凝觑着他不带笑容的神情,她竟然一时语滞,说不出只字片语,半晌才出声。
“你在胡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寂寞。”话语里带着隐隐的逞强和一丝被人看透的狼狈。
她怎么可能会……寂寞呢!她坚强得没有人可以再遗弃她了。再婚的母亲、另娶的父亲,过世的奶奶和初恋的男友,他们再也伤害不了她,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温暖和关心,也可以自己活得很好。
交往一个又一个的男友,然后甩掉一个又一个的男友,不让他们有机会先开口说分手,她独立而自主,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得了她。
她哪会……寂寞!她活得很好不是吗?
猛然被搂进一个怀抱里,她惊道:“你要做什么?”
密密的将她圈抱在怀中,殷琰低沉而感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乖,别动,我只是想告诉妳,今晚我会留下来陪妳,妳不会感到寂寞的。”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寂寞,你少发神经了,你这个疯子还不放开我!”她不安的挣扎着。
殷琰在她额心印上一吻后松开怀抱。
“妳别嘴硬了,承认寂寞并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凝视着她,他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我们这一点还满像的,都习惯结交异性来填补生活上的空隙。”
她凝眸瞅住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知道这个跋扈的男人今晚大概打定主意赖在这里不走了,她面无表情的说:“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你如果硬是要留下来的话,就只能待在客厅了。”
“这里不是有四间房。”他挑眉,勾唇邪笑,“要不我不介意睡在妳房里。”
她警告的投去一记冷眸,“别想。这里是有四间房间,但一间是仓库,一间是我室友的,他的房间锁住了,还有另一间是空房,里面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不介意睡地板,我也无所谓。”
殷琰扬眉看了她片刻,才道:“妳总要给我一床被子吧,妳不会想明天一早起来发现我冻死在妳家客厅吧。”初春时节,夜晚仍透着冷冷寒意。
对于自己为何执意留下来殷琰也觉得不解,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她,很诡异的心情,他该死的想守在她身边。
蓝掬云默然的瞟他一眼,回房取来一条毯子给他。难以理解他竟放着家里温暖的床不回,却想留下来。
“洗手间在左边。”交代完这句话后,她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回房,落锁,将他锁在房门外。
她的眼神真的很……寂寞吗?她带着这个疑问上床。
想到除了自己,房外尚有另一个人在,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漾过心头。
那种感觉与室友艾宝翔仍住在这里时不同,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是清楚的知道不一样。
睡着的他看起来竟是这么无害。
卷着毯子熟睡的面容是轻松的,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笑似的,像是没有心机的大男孩。
蓝掬云脸上不知不觉的漾起一朵笑。
他才从日本回来,应该很累了,竟然就这样屈身将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她真的不晓得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漫散的神情有了一丝暖意,决定为他做一顿早餐。
走进厨房,阿沙布鲁跟在她脚边仰起头看着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尚未替牠准备饲料。
“对不起,阿沙布鲁,我差点忘了你的早餐。”她连忙取出饲料,倒于牠专用的大碗里,拿到客厅的地板上让牠进食。
回到厨房,打了一颗蛋和牛奶搅拌均匀,把平底锅加热,放入一小匙的起司,再将对切成三角形的吐司放入碗中沾满适才混在一起的蛋汁和牛奶,放入锅里煎成金黄色便起锅。
“好香!妳在煎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你醒了。”她回头看到他一头凌乱的头发乱翘着,却别有一种慵懒迷人的神采。
“嗯。”刚睡醒,殷琰的眼神温和得彷若一头没有攻击性的绵羊,瞥到盘里的法式吐司,他垂涎的伸出爪子,拈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呼,好烫。”咂着嘴,却还是咕噜的大口吃下。
看他那模样像个贪吃的小孩,蓝掬云忍不住莞尔一笑。
“才刚煎好当然烫了。”顺手递给他一只叉子和那盘煎好的吐司。“你先端到客厅吃吧。”她发现本来不算小的厨房因为他进来,竟变得有些拥挤,而她的呼吸好像也突然略略急促起来,也许是大部份空气都被他吸光的缘故吧。
他没走,手里端着盘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我昨天忘了告诉妳,我帮妳买了一个礼物。”
“我说过我没有欠缺什么。”她继续将最后两片吐司煎好,熄火,取过另一只盘子和叉子,再从冰箱倒了一杯优酪乳,走到一旁的餐桌吃她的早餐。
吃完盘中的吐司,殷琰回到客厅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了一样东西,来到她身边,摊开手掌,打开掌心里的一只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散发着粉色光泽的珍珠耳环。
他不容拒绝的将珍珠耳环硬塞进她手里,“当作是这份早餐的谢礼吧。”在日本偶然经过一家珠宝店,从外面的橱窗瞥见这副耳环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适合她,于是他毫不考虑的买了下来。
低眸睇着那对耳环,蓝掬云一向散漫的神情顿时闪过一抹愕然,为什么会是……珍珠耳环?
须臾,她抬眸道:“太昂贵了。”想塞回给他,他避开不肯收回。
“如果妳觉得一份早餐不值的话,那么这个也给我吧。”他扬眉一笑,取走她的早餐大口的吞下肚里。
看着自己的吐司全进了他的肚子,她拧起秀眉,时间剩下不多了,她来不及再为自己准备一份早餐。
“可能是肚子饿吧,我觉得妳煎的吐司很好吃。”吃毕,殷琰意犹未尽的舔着唇瓣,那神态暧昧得彷若在引诱她。
这算是在赞美她吗?她的眸光瞟向别的地方没再看向他,他那透着魅惑的神情令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我要去上班了,你也该回去了吧。”她起身,将手里的耳环随意的搁在桌上,走回自己的房间准备更衣,手臂冷不防被他扯住,他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他的唇落了下来覆上她的。
“这是早安吻。”
“你早上刷牙了没?”她蹙眉瞪他。
“放心,我没有口臭。”他嗤笑。故意再吮住她的唇,加深方才的吻。“明天再煎那种吐司给我吃。”
“你别得寸进尺。”她黑眸瞋住他。他的双臂不知何时圈住了她,他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腔里,令她的呼吸微窒,她的两腮轻轻染上红霞。
他邪佞的扬唇一笑。
“妳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吗?明天记得准备好我的早餐。”收回双臂,此刻的他已恢复成平素的张狂和傲慢。
蓝掬云没有想到她一时好心为他准备早餐,会为她带来这样的麻烦,这阵子殷琰常常一早便堂而皇之的来她家吃早餐。
好,这也就算了,那条名唤总裁的哈士奇犬,自他去日本那三天开始,在她牵着阿沙布鲁去散步时,牠便很自动自发的跟着她一块回到她家,路上牠可怜兮兮的向她诉苦,说殷琰很少给牠东西吃,牠常常饿得要去向人乞讨。
于是她拿出阿沙布鲁的饲料要给牠吃,但牠却理都不理,当她煮好饭菜后,牠理所当然的跳上她的餐桌,用牠的口水污染她煮好的菜肴,霸占了全部的菜,害她最后往往不得不随便炒个饭果腹。
吃完,牠再大摇大摆的离开,不过离开前总裁通常会先跟阿沙布鲁上演一场追逐赛,阿沙布鲁追着牠的屁股跑,牠强悍的狂吠驱赶牠的纠缠。
这一人一犬简直就是赖定她了。
身为饲主的殷琰强势而跋扈,根本不管别人的意见,那条狗则活泼任性又爱撒娇,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能理解牠的话。
因此这几日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
轻叹一声,眼前的情景逗笑了她。
自从得知她下班后会固定到附近公园去蹓狗,殷琰竟也突发奇想的找来了一条狗炼,妄想拴住总裁,尝尝蹓狗的滋味。
但顽皮的总裁哪肯安份的任殷琰将狗炼拴在牠的颈子上,东窜西逃的跑给他追,四天下来他没有一次成功的绑住总裁。
今天是第五天,殷琰仍不死心的想拴住牠。
握在蓝掬云手里的绳索不小心一松,早就蓄势待发的阿沙布鲁挣开她的掌控,往前面那一人一犬飞奔而去,加入战局。
“啊,该死的阿沙布鲁,你干么扑过来!”被站起来跟他差不多高的秋田犬冷不防一撞,殷琰没防备的摔倒在地。
见状,总裁兴奋的扑到他身上又跳又蹭,阿沙布鲁也跟着跃到殷琰身上,两条壮硕的狗儿爬在他身上玩得不亦乐乎。
被压在底下的殷琰气得拧眉瞋目大吼,“你们还不给我滚下来,姓蓝的妳还笑,还不快点来抓开那两条死狗。”
看着被两条狗压住,一脸狼狈的殷琰,蓝掬云笑弯了一双修长的凤眸,姗姗的走了过来,却不是拉开顽皮的狗儿,而是站在一旁任由牠们玩着殷琰。
“蓝掬云,妳别想袖手旁观,很好笑喔,那就一起下来玩吧。”见她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无意解救他,殷琰伸长手臂握住她的脚踝。
“啊!你要干么?”她惊呼一声,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谁叫妳坏心的想看热闹。”
总裁见状,立刻朝她扑了过去,爬到她身上舔着她秀丽的脸庞。
“啊,总裁不要这样,走开啦。”
“汪汪……”姊姊跟我玩。总裁兴奋的吠道。
“不要闹了啦,快点起来,噢……”她低呼一声,胸口的空气猛地被压了出来,“阿沙布鲁,你给我下去。”她的肋骨差点被牠撞断。
“哼哼,知道被两条重死人的狗压在底下是什么感觉了吧。”见机脱身的殷琰狞笑的说道。
知道他一定不会救她,蓝掬云只好自力救济,喝叱,“阿沙布鲁,起来。啊,好痒!”总裁舔着她敏感的耳朵,让她忍不住咯咯的娇笑了出声。
玩疯了的狗儿压根不理会她的指令,继续一起欺凌着她。
她的鞋子不知被哪只狗咬掉,脚丫子传来一阵湿意和囓咬,她喘息着笑骂。“不准咬我的脚!”
站在一旁看着的殷琰忽然拧眉,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探出长臂一手一只的拎走压在蓝掬云身上的狗儿。
他威吓的眸一瞪,叱道:“够了哦,你们!”扶起地上的蓝掬云,很自然的为她拍去衣服上的尘土,抬眸看到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也顺手的为她拨顺。
蓝掬云意外于他竟会出手救她,更吃惊的是,他的举措彷佛在对待亲密的情人似的体贴温柔。
她很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对任何女人付出真心,他只游戏于花丛,寻欢作乐,一旦腻了就会无情的甩了对方。
在他的脸上不该出现这般令人迷惑的神情才对。
她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再定睛觑着他,他正好抬眸望住她,霎时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宛如凝结了,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公园里的人声、狗吠声、车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汪汪汪汪……”你们在做什么?察觉到两人间诡异情状的总裁问。
狗吠声惊回两人的心神,她仓皇的收回目光,借着低眸拉整衣服的动作掩饰微慌的神思。
殷琰爬着微卷的头发,俊容有丝不自在,随口说道:“看吧,我比妳这冷酷的女人善良多了,妳见死不救,但我还是不计较的救了妳,妳有没有感到很惭愧?”
蹲下身重拾起被阿沙布鲁挣脱的绳索,蓝掬云漫应,“没错,本人就是这么冷酷,生人最好勿近。”
凑近她的脸,他邪恶的扬笑,“我偏对冷酷的女人最有兴趣了。”
她横去一眼,一语不发的拉着阿沙布鲁往回走。
殷琰迈步跟上去,总裁尾随其后,蓝宝石般的眼眸骨碌碌的望着前方的两人,莫名的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哎,妳今晚要煮什么?”殷琰忽问。
听着他问得很自然的话,蓝掬云发现这一人一犬好像真的吃定她了。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嫌恶,心里盘算着待会要煮什么菜才够喂饱两人一犬。幸好阿沙布鲁吃狗饲料,否则以牠的食量,冰箱里的菜恐怕会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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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到香港洽公两天,今天下午一回到公司,殷琰便拨了同一组电话号码不下十次,第十一次拨号,仍是关机的状态,他有些焦躁的放下电话。
这才思及除了她的手机外,他竟然不知道她家和公司的电话,瞄向墙上的钟,四点二十分,十分钟后他有一个会议要主持。
看到桌上的行事历,他晚上还有一场重要的生日派对要出席,今晚没空过去找她,可一直连络不上她,竟让他觉得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
殷琰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暗忖着自己这见鬼的烦躁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暂时找不到一个女人而已……他就烦成这样也未免太……
他的手机陡然响起,他一喜,立刻接起。
“喂。”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是某一位女友打来的,“今晚派对我可能没办法去,我有事……妳找别人陪妳去吧。”
敷衍的说完,切断通话后,瞪着手机半晌,殷琰将蓝掬云的电话号码输进了自己另一支手机里,那是只有公司重要干部和几个亲密好友才知晓的私人电话。
“总裁,开会的时间到了。”秘书进来提醒他。
“我知道了。”走出办公室,他回头交代,“妳待会告诉陈副总裁,让他今晚代替我去参加方老的生日派对。”
“是。”
会议开至六点半,一结束,殷琰便驱车来到蓝掬云家楼下,按着门铃,却没有回应,他知道她通常五点五十分就会到家,六点带阿沙布鲁去散步,半个小时后回来,现在都已经快七点了,她没道理不在家。
也许去买东西了,他又候了一阵,地上的烟屁股扔了好几根。
就在仅有的耐心告罄,正巧有同住这栋公寓的住户回来,他趁机一起进门,上到二楼。
隐隐的似乎听到里面传来狗吠声。他凝神仔细聆声,那叫声……好像是总裁。
“总裁,你在里面吗?”他高声朝内唤道。
“汪汪汪汪……”
总裁会在这里,意味着蓝掬云应该也在家。
“蓝掬云,妳还不快给我开门!”他扬声咆哮。
几分钟后从大门出来的不是她,而是总裁。
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