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飞虎营- 第325部分

　　　　“你带了几套日本军装？”黄国金刚要扳着扶手往坦克上爬，任来风冷不丁又问了一句。黄国金扭脸一笑，笑得比哭都难看，“两套，另外一套在我背包里。”

　　　　“牛黑，你去把那套换上，上那辆坦克顶上挥手！”

　　　　“我？”牛黑一指自己，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当然是你！你是飞虎支队的队长，你不去谁去？动作快！鬼子飞机马上就到！”任来风用力摆了摆手。黄国金哈哈大笑，牛黑狠狠的瞪他一眼，跑着去换装了。

　　　　“国金，你先上去，鬼子飞机要是来了，你先和他们打招呼，牛黑随后就上。”鬼子飞机可不等人，任来风催促黄国金赶快行动。

　　　　黄国金正笑着呢，闻听这话嘴角再次耷拉了下来，眉毛也变成了八字。还好，紧张归紧张，黄国金执行命令倒是从不打折扣。扳着把手和装甲板之间的缝隙，黄国金动作麻利的爬上了坦克，站到了炮塔最顶端。

　　　　这时候，航空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响，鬼子的飞机已经飞过来了！

　　　　“哎——”黄国金挥舞着双手大声和飞机打招呼，也不管人家到底能不能听见。

　　　　到了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害怕了，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生死考验和战场厮杀，黄国金早就成长成一名勇敢的战士。此时此刻，他眼睛里只有天上的飞机，只有怎么样让日军飞行员相信他是他们在地上的同伴，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飞机的嗡嗡声震的人几欲失聪，差点儿把人的耳朵给震聋了。黄国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天上的飞行员又怎么能听见呢？但此时黄国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坚信自己能骗得过日军飞行员！

　　　　鬼子飞机带着刺耳的尖叫一掠而过，就从黄国金的头顶上飞走了，他们没有投弹！

　　　　可黄国金却来不及庆祝成功，他差点儿被飞机带过的风给吹下去！他站的这台小型坦克不太高也有两米多高，这么高要是摔下去，后果可是极其堪忧。卫小宝从马上摔下去都摔断了一条腿，他黄国金要是从坦克上摔下去，还不得两条腿都摔断了呀？

　　　　黄国金赶紧蹲下身子，两只手用力扣住顶舱盖的缝隙，努力把身子贴近坦克，总算是没掉下去。

　　　　另一边，牛黑穿着明显小一号的日本军装磨磨蹭蹭的不想往坦克上头爬，“总座，飞机已经飞走了，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去了？”

　　　　“少啰嗦，赶快给我上去！”任来风手指着另一辆坦克低声咆哮着，“鬼子飞机马上还会返回来的，你上不上？不上的话……”一边发着怒，任来风一边就去摸枪套。

　　　　“我上！我上！”牛黑连声答应着，转身跑过去，用比黄国金还麻利的动作爬上了第二辆坦克。

　　　　“嘿——嘿——嘿——！”这大黑牛也聪明，他除了这声嘿并没有喊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汉字。就算天上的鬼子飞行员听见了，也不可能从这一个字里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鬼子果然没走，他们在天上转起了圈，也不知道是为了确认下面人的身份还是为了向地面的同伴表示致敬。一圈、两圈、三圈，鬼子飞机围着这一片的天空足足转了三圈，最后才摇摇翅膀算是打个招呼飞走了。

　　　　“呼——，总算走了！”任来风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地下。命令战士们继续吃饭，吃完饭睡俩小时，把昨天夜里没睡够的觉补过来再接着走。

　　　　吃完饭，任来风拿了两块毯子，上了一辆运粮食的卡车后车箱。把毯子往高粱米口袋上一铺，躺下就睡了。感觉刚睡着，就有人推他，任来风睁眼一看，是喜子。

第九章　欢迎皇军

　　　　“总座，两个小时已经到了。咱们该走了。”喜子小心的解释着。显然他是知道把人从睡梦中叫醒那种难受滋味儿的。

　　　　任来风晃晃晕乎乎的脑袋翻身坐了起来，摸出怀表看一下时间，果然，两个小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这倒不是他信不过喜子，这是作为一个被叫醒的人正常的反应。时间已到，该走了！

　　　　车队重新上路，按照提前制定好的路线，向着日军机场方向驶了下去。虽然有成功骗过日军飞机的先例，车队在行驶过程中依然小心翼翼。任来风可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成功的骗过鬼子飞机，一旦某一次失败，飞虎支队这二十辆车和一百多战士就将面临灭顶之灾。因此，能小心点儿，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荒芜的田地里有一个种田人夏天搭建的草棚，草棚顶上一半的干草都已近没了。在这么一个清冷的早晨，荒凉的田地中一个孤零零的草棚，让过路的人从心底产生一种莫名的凄凉。

　　　　任来风眼睛看着草棚，从远处一直看到近前。就在车队要一驶而过的时候，草棚子里突然蹿出一个人！

　　　　任来风心里一惊，赶紧瞪大眼睛仔细看，细看之下他笑了。就见从草棚里出来这个人身上穿了一件深色的短棉袄，头上戴了顶同样深色的毡帽，正站到那儿呆愣愣的看着车队。这显然就是个附近的村民，看见老百姓有啥好紧张的？

　　　　当然，任来风也没有停车打招呼的意思，他这次率队执行的毕竟是秘密任务，保密工作还是要讲究的。

　　　　车队继续往前，天已经完全亮了。地平线上出现了建筑物，刚开始是一个，后来变成了一小片。走得再近点儿就看清这一片房屋全是低矮的一层建筑，这条路应该就是从那个小村庄跟前经过的。

　　　　任来风就算要保持低调，他也没有放着现成的路不走，把车开进田野里的打算。再说，他看见村子了，谁知道村子里的人是不是也看见车队了？世间没有绝对机密的事情，只要不让无关人等知道事情真相，那就是保密。

　　　　就好像鬼子飞机也发现过车队，但任来风让日军的飞机驾驶员以为这是日军的车队，那就是没有暴露。继续往前开！同时任来风传令下去：没有他的允许，车队不许停车，任何人也不许下车，更不许和当地村民打招呼说话。

　　　　车队隆隆驶向前方，离着村子越来越近，村口出现了几个活动的人影，肯定是早起的农民在视察自己的家园。村庄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村民的四肢、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乃至五官表情也能逐渐看清的时候，有人开始往村子里跑了。

　　　　四十年代初期的东北大地上，车队代表的往往都是日军，而日军留给东北农民的印象显然并没有他们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知道躲就好！任来风最怕的就是一群乡民拦住车队围观，他们躲了，那不正好嘛。保持车速，开过去！

　　　　“当！当！当！咚！咚！咚！”车队刚走到村庄跟前，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是锣鼓声。任来风还想不理继续开，村子里跑出一群人，拦到了车队前面。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这些人一边敲着锣鼓一边喊着欢迎的口号，他们是欢迎谁？任来风心里感到一阵不自在。

　　　　路被堵住想走也走不成了，任来风拉开门跳下车，黄国金等人也纷纷下车，在任来风身边围成了一堆。

　　　　敲锣鼓的人们想往跟前来，被前面坦克上的战士给拦住了。这是军车队，军队有军队的纪律，执行任务中的车队，是禁止无关人等随便穿越的。

　　　　“热烈欢迎皇军光临沈家屯！祝皇军武运长久！请皇军到村子里吃饭休息，请皇军进村子里米西米西。”好家伙，站到人群前头那几个衣着光鲜的家伙满脸谄笑，任来风听他们说话听得直恶心，恨不得过去一个一个的掐死他们！

　　　　“国金，过去，让他们让开道路，我们赶任务！”任来风不想和这些准汉奸接触，他看见这些人就来气，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再造成个血案什么的。

　　　　黄国金身上的日本军装还没换，挺着胸脯就过去了。走到那些亲日派跟前，仰着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日本话，亲日派们立刻骚动了起来，为着黄国金七嘴八舌也不知道说了点儿什么，黄国金转身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

　　　　“总座，这些人，唉，这些人非让我们进村吃饭喝酒，还让我们帮他们剿灭新九军！”

　　　　“剿灭新九军？”任来风一听火儿大了！新九军是他的部队，他自己就是新九军的军长，这帮无耻之徒竟然敢求着日本人剿灭新九军？他们是铁了心要当汉奸吗？

　　　　“总座，总座，你听我说！”黄国金眼看着任来风变了脸色赶紧解释。

　　　　原来，就在两个月前，这村子来了一伙儿人，自称新九军。村民们老实巴交的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新九军是干嘛的。光听这些人吹嘘，说他们在哪儿打死过多少日本人，在哪儿又打过什么胜仗，总之，在这些人的嘴里，新旧军就是日本人的克星，是攻无不取战无不胜！

　　　　以前曾经有一小股日军来过他们这个村，抢走了几车粮食又糟蹋了几个女人，这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除了乡长隔几个月来收一回皇粮，村民们在也没接触过日军。新九军既然是打日本人的，那自然是好的了。热情的村民把自家养的鸡宰了招待这些新九军。

　　　　这帮新九军吃了鸡喝了酒，向村长要了一笔保护费走了。村民们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置于新九军的保护之下，再也不用害怕日本人了！没想到，隔了一个月这些新九军又来了。照样是喝酒吃肉，临走了还要钱！

　　　　这些都好说，村民们也能理解。被保护嘛，交钱交粮都很正常。可这帮人喝过酒之后把村民王老蔫家十五岁的闺女给糟蹋了！

第十章　三道必杀令

　　　　当兵的糟蹋女人，对普通村民来说也就是敢怒不敢言了。皇军来了是这样，新九军来了也是这样。庄户人轻易不敢得罪军队，原本着也就是打算吃个哑巴亏自认倒霉算了。

　　　　哪料想，被糟蹋那闺女性子烈，竟然一气之下跳井死了！养到十五岁，马上就能嫁人的大姑娘就这么死了，这种事搁到哪个父母身上不得气得要发疯！这闺女的爹年轻时候出去闯荡过，其实也就是进县城做过几年小买卖，有点儿见识也有几分骨气，一怒之下就去找新九军的论理。

　　　　没想到，那些新九军的人不但不给赔偿，反而还把闺女他爹也给打死了！这就是一家两条人命！村民们怒了，把这些人给围住要让他们偿命！那些新九军的也来了气，当场开枪驱散了村民。这回伤了六个，但没死人。

　　　　新九军的临走之前撂下了话：你们这个沈家屯就算是新九军的根据地了，往后征粮征饷就来你们村！

　　　　沈家屯的村民没想到新九军比日本人还狠！村民打是打不过新九军，大家伙儿一商量，干脆咱们去找日本人吧！让日本人出头帮咱报仇！村民们实在，日本人虽然也干坏事，却没在他们村杀人。新九军坏事没少办还杀了人，两害相较取其轻吧。

　　　　朴实的村民不知道什么国家，他们只知道来过他们村的那支新九军比日本人更狠、更毒！村民们对钱找人进城去请日本人，结果皇军太忙，想要剿灭新九军得等到皇军闲的时候，估计是明年春天吧？

　　　　前两天，新九军送过来一封信，他们将会在下个月十五再次光临沈家屯！见到这么一封信之后，村民的恐慌那是可想而知的，这两天大家伙儿甚至已经商量着要集体搬迁了！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支看着像是日军的战车队从村子跟前过，村民们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任来风听完了黄国金的解释，又是生气又是头疼。他生气，是竟然有人胆敢冒充新九军迫害老百姓。可他同时又头疼，干掉这些无耻混蛋倒简单，但问题是他用什么名义？

　　　　用日本人的名义？那不是替鬼子搞宣传了嘛？干掉了一伙儿混蛋，造就一个对鬼子感恩戴德的村子，当汉奸狗腿子也不是这个当法！亮明自己的身份吗？那倒是公开公正合理合法，但那样又容易暴漏军事秘密！毕竟和哈尔滨几十万市民相比，沈家屯实在是太小了！

　　　　任来风左右为难，村民们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管站在队伍前面吹吹打打，就是不放车队过去！最后任来风一咬牙一跺脚，得了！想那么多干嘛？遇见冒充新九军的混蛋不打，他也没办法向全集团军的几万弟兄交代！打了！

　　　　“父老乡亲们！”

　　　　咦？父老乡亲们当时就懵了。这日本人中国话怎么说的这么好？

　　　　“你们遇见的那伙儿新九军是假冒的！你们知道新九军在哪儿吗？他们在青冈县城！我见过新九军，他们是真正的军人，从来不欺负老百姓！”

　　　　村民们在下面议论纷纷，显然他们不太相信任来风的话，甚至更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任来风的身份了，“这位官长，你不是日本人吗？你怎么会替新九军说好话？”

　　　　“谁告诉你我是日本人了？我是中国人，是真正的中国人！不光我是中国人，我身后这些士兵他们也都是中国人。我们和日本军队是好朋友，和新九军同样是好朋友！你们是不是想找日本人去帮忙打那些假冒的新九军？不用找了，我替你们打了！”

　　　　这多好，任来风几句话把难题接过来了，同时还模糊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帮你们忙就行了，咱相互之间就不用认识了。这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真正英雄！

　　　　“那，那你们要多少钱粮？要睡几个女人？”说话这位头上戴顶瓜皮帽，内穿棉袍外罩羊皮马褂，一眼看过去就是有钱人。旁边有人给介绍，这位就是沈家屯的村长沈茂斋。

　　　　“我们不要钱粮，也不睡女人！”任来风气得脸色铁青。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向人作这样的保证。为了救一个村子的几百口村民，他一个国民革命军二级上将、集团军总司令竟然对着一个农民做这种保证，传出去岂不让人沦为笑柄？

　　　　算了，为了百姓的安危利益，自己受点儿委屈又算什么呢？任来风在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窝的这股火气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多谢长官率领仁义之师，为我沈家屯全村父老乡亲做主！草民茂斋在此多谢了！”说着话，沈茂斋双手抱拳一躬到底。

　　　　确定了要打击胡匪给新九军正名、为沈家屯的父老乡亲报仇，任来风就不走了。今天是农历十四，明天就是十五了，任来风命令部队在此休息一晚，等明天消灭了那股罪大恶极的胡匪，再去机场也不迟！

　　　　任来风已经把那些假冒新九军的家伙定义成胡匪了，不管原来他们是干嘛的，就凭现在所做的这些抢钱、抢粮、杀人、糟蹋女人，不是胡子他们是什么？

　　　　这帮该死的混蛋！残害乡民、坏我新九军的名声、并且还耽误了我军的重要任务，真是不死都没天理了！

　　　　当天晚上，任来风把飞虎支队的所有军官全都召集到一块儿开了个战前动员会。在会上，任来风告诉这些基层军官们，本次战斗，只要是胡匪里面的头目，不论其职务高低，一律处死！对那些恶名在外的、身上有血债的，一律处死！凡是有诋毁、诽谤新九军的，一律处死！

　　　　还没打仗之前，任来风就下了三道必杀令！这在以前是没有的，过去就算是和鬼子打仗，任来风也没说过一定要杀死谁。这次下必杀令，可见他心里的怒火！

　　　　当天中午，部队正准备开饭，有警卫来报告，说是以沈家屯村长沈茂斋带着人劳军来了。沈村长想要求见总司令。

第十一章　沈村长家宴

　　　　沈村长求见，任来风本不想见，但人家是带着东西来劳军的，他作为部队的总指挥官避而不见也不合适，那就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