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渐露不悦之色。
“楼主,你的身边已无苏琉君的立足之地。”
“有没有立足之地,是你来下结论的吗?”一股冷意自他的声音里冷不防地流泻而出。
“在我离开诸凤楼的那一夜,楼主就已经将我定位了。”
“你……”
“楼主可否请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放过你!啧,难道我退让的还不够多?”
“不,已经够多了。”齐凤冥做每件事都有其背后目的,所以他会放弃离星玦,恐怕也有其他涵义,当然,不管他意欲为何,都与她无关,换言之,他拿这一点来要求她重返诸凤楼着实可笑。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
“楼主,别再逼我了!”
“我逼你什么?”齐凤冥冷笑一声。
苏琉君长叹一声,摇摇头,许久没出声。
“你说啊,我到底逼你什么?”
“我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她已经无利用价值了。
“怎么,你还怕无事可做?”他冷讽地道。
“可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苏琉君倏地抬起脸,一瞬也不瞬的看向曾经深深爱慕的俊美面容。
她眼里的平静、空洞,令他心悸、忿然,以至于无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齐凤冥?”
他绝对无法容许在失去离星玦的同时,亦失去她!
久久之后,她摇首。
“你……”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的齐凤冥,下颚立刻紧绷,就连一双盛怒的黑瞳亦溢满冷冽的杀气。
该死的女人!
好,既然她心里已经无他,那留她何用。
就在他浮满青筋的大掌缓缓地举起的同时,陡地,一张犹如恶魔却仍俊美得教人赞叹的狰狞面容,却在下一刻转换成莫测诡谲。
苏琉君没那种本事牵动他的情绪,所以他何必费力杀她呢?
已打算受死的她,因他瞬间的转变而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对于自己能够幸存,她一点都不高兴。
或许,她应该听裘影的话。
“君儿,我会再来。”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我劝你最好别有逃跑的念头。”
忽地,不堪回首的记忆冷不防地席卷而来,除狠狠撞疼她的心之外,亦逼得她情绪为之失控,“齐凤冥,你不要逼人太甚!”
她差点忘了齐凤冥生性骄傲,哪能容许她的叛离。
“逼人太甚,啧!我有吗?”她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不!她无法承受再一次的绝望,“别以为我还会跟以前一样对你曲意逢迎!”就算会激怒他,她也要说。
“很好,反正我也已经厌倦了你的‘阳奉阴违’。”
☆ ☆☆
绝非她多心,这里确实多了某个人的存在。
监视吗?啧!齐凤冥啊齐凤冥,我的身你早已视如敝屣,而我的心更已经被你伤得千疮百孔,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再得到些什么?
打开门,苏琉君怔望着已结下无数蜘蛛网的药室,一时间,她的思绪飘回到过去,那段有她、有义父,还有米菱的快乐时光。
不可否认的,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所以才迟迟没离开云香山,但是她亦清楚那个人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菱儿,是义姊对不起你……
忽地,竹屋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是菱儿吗?苏琉君急急地往前头奔去,一站定,便惊见两条人影乍分乍合,不是菱儿。失望之余,她竟为其中一抹人影担心。
他还回来做什么?
“裘影,别再让齐凤冥有机会拿你来威胁我了!”她冷下脸,扬声厉道。对不住,为保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如此说。
就见深色人影身形一僵,随后,他隔空劈出一掌,翻身而去。
当裘影离去后,另一道白色身影也旋即隐没,苏琉君愣了好一会儿,才掩下长睫,转身想回到屋内,孰料,她的纤腕竟在这时被人箝制住。
她一震,对于此人武功高到能无声无息欺近她,感到些许胆寒。
“别紧张,是我。”
不知要松一口气,抑或是更加畏怯的她,缓缓侧过脸,“楼主有事?”她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幸亏裘影走得快,否则再遇上齐凤冥……
“我来带你回去。”齐凤冥含笑的俊脸,无一丝异样。
她感到错愕,警戒地盯视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齐凤冥笑笑地说道,微曲指轻挑的抚过她塞雪的玉颊。
“我不再是诸凤楼的人!”苏琉君陡地扬声吼道。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回头了。
“是不是,得我说了才算。”
齐凤冥慵懒的嗓音不夹杂丝毫怒气,却意外的教她感到无助及惶恐。
她悄悄吸口气,尽量自持,并以最疏离的口吻同他说:“楼主,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已经残败不堪的女人身上?”
一抹异样之色自他眸中一闪而逝,在苏琉君还来不及解读其中涵义时,被箝制住的手腕忽地一痛。
一双峨眉瞬间聚拢,但很快的,她马上恢复成没事般,可这一刻,她已然错失他方才所乍现的情感。
“有哪个人敢说你残败?”
若不是她的手腕处还可以强烈感受到一股快要被拗断的痛楚,她根本察觉不出他曾失控过。
可那又如何?不管他要她回去是基于何种目的,已经心死情逝的她都不会再一次走入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这种事用得着别人说吗?”苏琉君自嘲地一笑。
“君儿,我喜爱你之心从未改变。”
他……他在胡诌些什么啊!为何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一张脸,写满着不容错认的爱意?一时间,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急促的鼓动着。
从未变过……呵!是吗?
显而易见的,齐凤冥到现在仍分辨不出爱与利用有何不同,否则他如何用“爱”将她刺得伤痕累累后,还能理直气壮的同她说他喜爱她!
“你不信?”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与嘲弄之色,齐凤冥面色登时铁青可旋即他便镇定下来。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反问。
“你若随我回去,我自会让你相信。”
“楼主,我的答复也依然未变。”
“我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却还是请不动你。”闻言,他优美的唇瓣抽动了下,可他所逸出的声音依旧让人读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苏琉君别开眼,不再说话。
“君儿,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边?”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苏琉君却有股不祥的预感。
是她多心了吧!
苏琉君摇摇首,就在这时,她竟不经意看见不远之处,一抹白色身影竟扛着一名状似昏迷的男子。
她脸色猝然刷白,是裘影!
“君儿,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边?”齐凤冥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依旧叹息地问道。
苏琉君一双愠怒的美眸,直望向漾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的齐凤冥。
“我的答复依旧没变。”她寒着声,一字一字地说道。
颇出人意料的回答,让齐凤冥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可紧接着,他唇上的笑意加深,“君儿,我喜欢你这项改变。”
既然她可以无视于裘影的生死,那不就表示裘影对她而言根本毫无意义,换句话说,裘影可以上路了。
“不过,我会陪裘影一块去。”
齐凤冥狭长的眼眸倏眯,方才心中所涌现的莫名喜悦在此时竟转变成严重的羞辱,“苏、琉、君!”大掌一翻,他突然扣住她,阴森的逼近她无动于衷的脸蛋。
“楼主,我人就在你手上。”他若咽不下这口气,随时可以动手。
只不过,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邪戾面庞,以及夹带高热的粗重鼻息,说她心没浮动是骗人的,可是就算她浑身颤抖不止,她仍旧不会做出让自己再后悔一次的决定。
“你以为我不敢?”齐凤冥喷拂在她脸上的热气,含有浓浓的杀意。
她到底在仗持什么?莫非她真认为他爱惨了——
忽地,他眼中不仅露出凶残之色,甚至连五官也拧了起来。苏琉君见状,掩住急遽泛红的眼儿。呵!到头来仍旧是恶梦一场啊。
可是,她等了又等……。
突地,她的下颚被二指粗暴地捏起,但她显然已顾不得痛,只能睁开一双微红的惊愕大眼,瞪住突然缠吻她的齐凤冥。
苏琉君面色骤变,正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她被点穴了。
久久之后,齐凤冥才睁开一双饱含复杂之色的眼,可当他对上苏琉君冷漠的美眸时,他眼底又迅速蒙上一层冰霜。
她何时变得如此难缠?
“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他早该这么做了。齐凤冥横抱起她,不想再多费唇舌,更不想被她恼得失去控制。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可是——”唇形已出,却发不出声。虽是如此,她眼神所透出的死寂已明白的告知他,她宁死也不愿随他回去。
“君儿啊君儿,你最近老是在威胁我。”当怒火延烧到极至,他反倒意外的冷静下来。“不过,谁教我先伤了你,所以你的反常也是情有可原。”
他迈开步伐,然,却是朝屋内踱去。
盯着他渐渐柔化的脸部线条,她怔愣了下,尤其当他将她放置在竹榻上后,她强装起的冷漠竟有逐渐瓦解之势。
“若我现在带你走,你恐怕会更恨我吧!”他一笑,指节轻轻摩娑她柔嫩的脸颊。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恨……不!对于他曾经残忍的对待她,她只觉得满心的痛楚以及委屈,可是她却从未恨过他。
“君儿,我还会再来,希望届时的你已经想通。”他收回手,起身。
“你——”呢,他何时解开她的穴道?
“还有,叫裘影离你远一点。”在跨出屋内的那一刹那,他仍不忘回头提醒她一声。
瞅望着那抹逐渐远离的雪色身影,苏琉君的思绪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空白状态,直到一抹深色人影忽地现身门外,她的脑袋才又开始运作。
“你没事吧?”她下榻,缓缓地走向唇角溢血的裘影。
“君姑娘我……”原来要承认失败是这么的难以启齿。
“你没事就好,裘影对不起,为了我的事竟连累你……”
“是我心甘情愿。”
“但我却无法回报你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我只要你——君姑娘,回楼主身边去吧!”
苏琉君浑身一震,“你怎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回到他身边,才能抚平你的伤。”
“裘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齐凤冥的为人!”
“他已经变了。”
“裘影,我已经重重摔过一次!”她激动了起来。
袭影没再说话,可他的眼神却教她难以承受的转过身去。
“君姑娘,请多保重。”语毕,裘影转身离去。
“裘——”当她再回头时,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她蓦然退后三大步,最后跌坐在竹榻上。
为何连裘影都要逼她?她双手掩面,突然痛恨起他来。
就在这个时候,竹屋外再次传来不寻常的打斗声。她心一紧,接着又痛恨起齐凤冥的言而无信。
裘影不是要离开,为何还要再对他痛下杀手?
哪知,当她带着一颗揪痛的心踏出房门之际,一抹犹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底。
看着浑身散发出冰冷气息的男子,苏琉君错愕之余,“你是——”话未完,她眼前骤然一暗,下一瞬间,她已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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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儿《楼主的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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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将老夫之意,传达给诸凤楼楼主。”
“是。”
单膝跪在案前听命的人,一瞬间便不见踪影。
随后一名留有人字胡,眼神透着丝精光、约莫四十的男子,从厅后徐徐踱出,“老爷,这招真是妙啊!”
“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人,低沉出声。
“那么接下来便是……”
“等!”
☆ ☆☆
“叶宫主,在下想跟你商借昊阳玦,条件任你开。”
血阳宫外,数十名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紧盯住敢只身前来血阳宫的诸凤楼楼主齐凤冥,尤其曾栽在他手上的左护法,更是跃跃欲试的想讨回上次那笔帐,只是在叶焚银尚未下令前,他们谁也不敢动。
起初,叶焚银冷峻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可在听明齐凤冥来意后,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如何?叶宫主。”齐凤冥笑了下,但笑容稍显冰冷。
“宫主,属下可以立即将他拿下。”左护法先一步开口。
无预警地,一记白眼忽地扫至,左护法脸色虽没变,但仍旧暗暗一惊。哼!真不愧是一楼之主,光是一记白眼就足以令他浑身紧绷。
“条件任我开吗?”叶焚银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谁教有求于人的是我。”齐凤冥笑笑地回道。
“宫主——”
左护法欲再言,却被叶焚银及时抬起手阻止。
“若我要你留下一手一足呢?”
既绝且狠的一句话,叶焚银说来轻描淡写,反观齐凤冥——
“叶宫主,能否请你重新考虑?”齐凤冥不仅说话有礼,就连含笑的面容亦无一丝变化。
“哦?”叶焚银扬起一抹笑。
“若叶宫主在此时断我一手一足,那在下岂非无力将昊阳玦归还?”
“齐凤冥!你不是说条件任由我们宫主开?怎么才要你的一手一足就马上吓到了。”左护法嗤之以鼻。
“在下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这样吧!在下不还手,任由叶宫主击三掌。”
叶焚银的眸中终于浮出一丝兴味。
“退下。”叶焚银诡谲的屏退众人。
纵使左护法等人极度不愿,但叶焚银命令已下,他们只好全数退离。
“叶宫主是应允了。”
“为何?”
“救人。”齐凤冥回答得很干脆。
“谁?”叶焚银似乎对他口中的“那个人”产生了兴趣。不过这也难怪,谈及狠绝,齐凤冥绝不下于他,可能让他只身前来血阳宫,又甘愿受他三掌,想必那个人对他来说定是十分重要。
“这个嘛……”齐凤冥像是没料到叶焚银竟会追根究底。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君姊吧?”
就在这时候,一声娇柔却蕴涵紧张的嗓音冷不防地响起,米菱,苏琉君的义妹,现今已贵为血阳宫宫主夫人的她,急急步出。
齐凤冥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下。
米菱没注意到,但叶焚银却已从他的表情确认自己的妻子猜测无误。
“你快说啊,是不是君姊?”他迟迟不回应,令米菱益发心急。
“菱儿。”叶焚银轻轻抓回欲冲上前去的爱妻,“齐凤冥没回应,不正表示你猜对了。”
可惜夫君的代答并未稍减她渐生的怒焰,“齐楼主,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我君姊的?”
要她原谅义姊,难矣!但毕竟曾是异性手足,她无法坐视不理。
然,齐凤冥只是笑,笑得莫测高深,却也夹带些许难堪。
“齐楼主,若你无法保护我的君姊,就请你——”
“叶宫主,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齐凤冥淡淡的插入话,尔后望向叶焚银。
“是可以了。”
随着叶焚银诡谲话声一毕——
一抹黑色颀长如鬼魅般的身影迅速跃起,下一瞬间,砰!在米菱尚未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