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来,金县长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只要是一个过硬的兵,什么样的仗都敢打!在临江县县长的任期间,金县长为了临江的经济腾飞,为了临江县城的旧貌变新颜,打经济增收仗,打城镇建设仗,打交通拓展仗!一仗一仗地打下来,临江发展了发达了富有了,而金县长的身体却负债累累,无法割清的一债,这就是肺癌。
王新进拎着东西与李枫一起走进病房的时间,正是金县长吊瓶的液体输到后几滴的时间,女儿金娟娟替父亲金县长拔出针头,轻声地叫道:“爸爸,小王又看您来了。”
枫亲切地拍拍金娟娟的头发,说道:“丫头,对你爸说,不只是小王来看他,还有一个姓李的战友来看他呢!”
金娟娟眨眨眼睛,认出李枫来,流着热泪扑进李枫的怀里哭道:“李叔叔,您得想法子救救我爸爸呀!”
李枫的心头突地一酸,有泪欲出,李枫强行忍住,用手替金娟娟抹了泪,道:“不哭,乖,军人的后代,只流血,不流泪——老金,您别动!”
李枫上前一步握住了金县长的手,示意他躺着别动!金县长让女儿扶他坐起来,脸上的笑组织得十分吃力地说道:“老李,您来临江了,我这双眼,也就能安心地闭上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因病离职已两个多月的我,应该有人接替我的工作,老江,副县长唐,我个人认为,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选!”今秋的领导班子重组,我觉得,由唐滔来接替我的位子,最合适现。“
李枫紧紧地握着金县长的手,本是想把自己在两个小时前来临江的路上获后滔已死的事实告诉金县长,想想又没说,他怕说了,不利于金县长的病情康复。金县长见李枫不语,侧过头来问:“老李,你在想什么呢?”
李枫道:‘老金,岁月流失得真快呀!一转眼,就都是快50岁的人了,就连娟娟,几年不见,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
县长道:“老李,见到你,我真想同当年一样,叮叮当当地碰上几杯,我这不中用的身体拖了后腿,接风宴,就勉了吧!”
李枫道:“什么接风宴,咱俩在一起,回忆回忆当年光着膀子一起放哨一起潜伏一起战斗的情景,就是味道最佳的菜肴了。”
金娟娟将一杯沏好的茶端到李枫的面前,说道:“李叔叔,我知道您最爱吃临江的糯米捏成的圆宵,接风宴,我就做一碗鸡块圆宵吧!真的,江叔叔,请您陪我爸爸聊聊,我和小王这就去准备!”
李枫说道:“别太费事,别累着,娟子!”
金县长道:“不用担心,娟子已经学到她妈妈的真传了——或许,是她妈妈在天有灵吧!老李,真的,娟子她妈走后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想,她只不过是出国了,到另外的一个国度,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她的!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医生说,我的生命,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真的,老李,我不怕死,相反,却有一种即将见到娟子她妈妈的幸福感!然而,心中所放不下的事,就是他……”
有泪影在金县长的眼里闪动!李枫轻轻拍拍金县长的手背,深情地道:“老金,放心,娟子是你的女儿,今后,我也会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女儿!看得出来,这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金县长道:“老李,有你在,我真的没什么不放心,临江目前的县委班子,我知道,很散很乱,你得下一番力气夯合整实啊!”
李枫道:“工作上的事,你就不要挂念了,老金,别失去康复的信心,明天,我请访京城的一些朋友,咨询咨询肝癌方面的专家,我想,你这病,肯定能治好!”早就站在门外的护士长看了看表,还是示意李枫出来一下。李枫出了病房,护士长说:“先生,请不要让金县长长时间地说话,对于他来说,说一句话,差不多等同于挑一百斤重的担子走十里路,很累很累的!”
李枫点头答应,轻轻地返回病床前,金县长的双眼已经合上,显然因为说话过多劳累过度而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牛冲高回到车队,见到杨柳鸣后,才知道坐吉普车的不只是王新琪,还有新到任的县委书记李枫,心里就捏了一把汗,横竖一想,开上帕萨特就直奔姐姐的家。姐姐牛茹萍正在牌桌上搓麻将,见弟弟牛冲高面露郁色地走进屋里,问:“冲高,怎么像个霜打的柿子似的?”
“姐,姐夫呢?我有急事找他。”
“什么急事呀?”牛茹萍摸牌的手悬在空中,这么问。牛冲高道:“姐,这可是关系到姐夫前途的大事,快说,姐夫上哪儿去了?”
牛茹萍打出一张红中道:“冲高,他上哪去了,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再说,平日里,他不坐你的车,不就是坐张天宝的车吗?你呼一下张天宝,不就知道他在哪儿了吗?真是——三条,碰!”
牛冲高一听,拍了自己的头一下,骂一声笨猪,拿起电话就呼。很快,有人回电话,回电话的是一位小姐,问谁呼张天宝?牛冲高问对方是谁,张天宝的呼机怎么会在她手里?对方回话说张天宝昨天在她那里过夜,第二天走得急,就把呼机忘在她那儿了。
见弟弟在一旁生闷气抽烟,牛茹萍没有心思继续打牌,散了场,众人离去,牛茹萍道:“瞧你蔫瓜似的,在临江,有你姐夫在,能有了不了的结吗?”
牛冲高道:“姐,新书记李枫到任了!”
牛茹萍道:“来了就来了呗,这有什么呢?”
牛冲高道:“姐哩,他一到任,就碰到我不出车,而是开车拉着女朋友兜风呀!”
牛茹萍道:“兜风又怎么样?你们县委的小车司机,哪一个没开车拉女朋友兜过风呢?”牛冲高摁灭烟蒂道:“别人兜风,李书记没碰上,却偏偏碰上我!姐,我有预感,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觉得,其中有一把,就会冲着我烧!”
或许是受了牛冲高情绪的感染,牛茹萍似乎也有了某种不祥的感觉,突然的心烦意乱令她呼吸短促:“冲高,快别制造紧张空气,姐姐都快让你说得有些紧张……”
话音还没落,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牛茹萍接听着电话:“喂——我是,我是唐滔的妻子牛茹萍——,什么,到交通局辨认遗体——天呀——冲高,你姐夫出事了……”
牛茹萍摇摇欲倒,牛冲高连架带搂地将她弄进帕萨特,急速赶到交通局。面对唐滔经过修饰后的遗体,牛茹萍疯子般扑了上去,痛哭道:“唐滔,你不能死呀,你快醒醒,你快睁开眼睛,我不让你死——你死了,我今后怎么过呀……”
交通局长令两名女交警将牛茹萍扶进休息室,劝她冷静下来。然而,牛茹萍依旧嚎哭不止,众人无法,只好让牛冲高去劝。
牛冲高确信姐夫唐滔已死于车祸后,心里想哭却双眼无泪,劝住姐姐的哭声,却无法劝住自己的担忧!他深知,没有了姐夫唐滔这个副县长的庇护,他在车队里会失去昔日的光彩不说,甚至会被车队清理出去。应该说,唐滔春风得意的日子,也是他牛冲高呼风唤雨的日子,表面上看,他牛冲高只是一个小车队的司机,实际上却能行使着副县长的权力!大凡是他牛冲高拍过板的事,姐夫唐滔就会买他的帐!如此的无限风光,眼看就要随着姐夫的死去而消失,牛冲高心系于此的悲痛,甚过姐姐失夫的悲痛。
自金县长病重离职之后,副县长唐滔,实际上已经显示出了一县之长的权威,尽管县委秘书长范天策明里暗里都在同他较劲,但在唐滔看来,自己由副县长到县长,既是名正言顺又是水到渠成,如果老书记不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地调离,唐滔自认当上县长的概率要高出范天策一倍还多!
夫贵妻自荣。唐滔的权威日增,夫人牛茹萍的风光亦增,平日里同姐妹们打牌,输了归己赢了归人的气度令众姐妹们心悦诚服!在牛茹萍看来,丈夫唐滔的钱来得容易,该花就花,更何况在她看来,不明不白的钱有了就得花,否则,存在家里就会招来晦气。现如今,丈夫唐滔一命呜呼,牛茹萍肝肠寸断的确也是情不自禁。把姐姐牛茹萍送回家中,牛冲高就要走,牛茹萍说道:“冲高,留下来陪陪姐姐吧,姐姐觉得很孤单、很害怕!”
牛冲高道:“我把车开回车队,晚上,我接妈妈过来陪你。”
从姐姐家出来,开着帕萨特奔驰在宽敞街道上的牛冲高,再也没有惬意的感觉,相反,却是有许许多多的哀绪,映在后视镜中,随车而行!牛冲高明白,自己的心境在这个下午真的很糟糕。
单论沾花惹草揉花捏草的功夫,范天策早已超出炉火纯青的范畴!也就是说,范天策玩耍女人的能耐同他鉴赏女人的能耐一样的高超。自以为床上功夫无人匹敌的白骨精白玉洁,几个回合下来,就被范天策的金箍棒击得骨酥筋软!白玉洁香汗淋漓地说道:“范大秘书长,就是没有钱老板给我的好处,我也会自费在这里包房数月,因为你是我所遇到的最能令我心旌摇荡的男人!”
范天策不知是喜还是悲地流出了热泪,双手捧住白玉洁的香腮,赞道:“小白,你知道么,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小白,你太奇特了;你太杰出了;你太洁白了!你是千万个女人之中才有可能出一个的绝色尤物!真的,西施比不了你,貂蝉比不了你,杨玉环同样比不了你!你这样杰出的绝色女人,也只有我这样的男人才能体会得到才能玩味得到!小白,你不是说,我是你遇到的最能令你心旌摇荡的男人吗?我说,你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最美好的女人!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懂得呼吸都懂得情趣,真的,我一向自恃才高不凡,却在此刻无法找到用来形容你酥人灵魂的姿色。”
白玉洁呢喃着用满足的情调道:“我真有您说的那么好吗?”
范天策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刚才也不会幸福激动得热泪盈眶!小白,我敢说,你给男人的滋味,差不多就能等同神仙给人间带来的滋味!”
白玉洁道:“这么说,范大秘书长对我这个白骨精已经爱不释手么?”
范天策道:“可以这么说!白小姐,现在,可以告诉钱旺的真正目的了吧?”
白玉洁替范天策打着领结,道:“钱老板有什么目的,他会告诉您的,我的任务和工作,就是在这里和您……
手机的铃响中断了白玉洁的述说。范天策接听电话,电话是交通局长打过来的,请他立刻赶到交通局,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范天策想,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呢?莫非是计划中的那件事……
“范大秘书长,就这么丢下我走吗?”
白玉洁在床上欠起裸着的上身,玉臂朝已走到房门、右手正欲拧动门柄的范天策挥了挥,这么问。范天策回头微微一笑,又折身回到床边,给了白玉洁一个很古怪的吻,说道:“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明天下午,我仍然会到这里来,用我那支特殊的画笔,在你这绝佳的青春画纸上,画雪峰鸣鸟画翠竹映泉……”
“也画蛟龙入洞么!”白玉洁打断了范天策的话,这么插了一句。白玉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诲淫的眼神就是两道冲击力很强的电流,并且那种属于她自身独特的雌臊中渗散出的幽香,亦随着那眼神一起透彻周围的空间。就在白玉洁表现出如此的磁力之后,范天策也不得不在内心里暗自凝聚气力,用以对抗白玉洁的肉体及神情组合出的诱惑,否则的话,范天策怕自己的双脚迈不出这个房间。
风风火火地走进交通局的大门,局长胡炳辉就迎了上来,说道:“秘书长,请随我来!”
范无策见胡炳辉一脸的肃穆,完全没有了平日间见面后的那种哥们儿之间嬉皮式的轻松,心中就暗暗地断定自己所要遇到的事不会是一件令人心情畅快的事。随胡炳辉走近专供交通事故死亡的停尸房,胡炳辉用挥手请进的手势代替了他无法出口的语言,当范天策迈步欲进的时间,胡炳辉还是说了一句:“秘书长——不,范哥,我在办公室等你!”
范天策走进停尸房,一具冷冰冰的女尸躺在平台上,身上盖着的白布在范天策的右手挥手之后被立在一边的两名女交警缓缓揭开,范天策看到死者竟是自己的妻子南妮之后,看上去十分惊疑也十分悲痛地大呼着“南妮!”猛虎扑食般扑向南妮的尸体,紧紧地搂住,泪如雨下地喊道:“南妮,你这是怎么了南妮?”
范天策的哭喊声很响,喊声中饱含着惨烈的悲痛与浓烈的爱恋,以至招惹得从交通局上空飞过的鸽群都好奇地降低了前行的速度。
走出停尸房走进胡炳辉的办公室,胡炳辉将一杯香喷喷的西湖龙井推至范天策的面前,低沉地说道:“范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呀!”
范天策掏出手巾纸,抹了抹发红且仍含泪影的双眼,哽噎地道:“炳辉,说说,怎么回事?”
胡炳辉道:“范哥,嫂子是和副县长唐滔一起出事的,据验现场的干警说,嫂子与唐滔离开人世的时候,下体都是一丝不挂的。我听到汇报,觉得有些蹊跷,就与公安局通了气,并一同赶到出事地点,经公安局的法医现场取证,嫂子与唐滔在车祸发生前,的确在卧车内有过那种事,因为在嫂子的……身体里,留有属于唐滔的新鲜体液。”
“炳辉,你真是糊涂,一起交通事故,你让公安局去搅和什么,真是!”胡炳辉道:“范哥,人命关天,凡是交通死亡事故,公安局总是要立案的呀!再说,死者又是副县长唐滔和南妮嫂子呢!”
范天策摇摇手,示意胡炳辉不必再解释什么,轻声地问道:“法医的验尸结果没传开吧?”
胡炳辉得意地一笑道:“我早已打了招呼,绝不会传开的。”
范天策品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问:“司机呢,怎么样?”
胡炳辉道:“司机虽说没死,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不省人事。出事地点离市里较近,当时,就送进了市里的一家医院。医院检查后,第一判断,就是抢救过来,可能成为一个植物人,往最好的方面估计,也只能是一个呆傻之人。”
范天策道:“炳辉,南妮与唐滔的事,别告诉你的媳妇,南娜要是知道了,老爷子老太太就会知道,到时间,又该骂我无能,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
胡炳辉道:“范哥,你就放心吧,能为你增光添彩的事,我干,有损你有碍你面子形象的事,我肯定不做,否则的话,我这个一局之长,也太没政策水平了吧!”范天策站起来,刚要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范天策一接,提高了嗓门问道:“什么,李书记到了,去看望金县长了?天——”
挂断电话,范天策道:“炳辉,走,去医院见新到任的县委书记李枫。”
胡炳辉道:“范哥,嫂子的事……你看,你的精神面貌如此不好,还是不见为好!”
范天策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没接到什么正式通知,不见也好,再说,南妮这一去,让我身心憔悴!炳辉,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胡炳辉忙喊进一名女办事员来,吩咐道:“领秘书长到贵宾间休息!”
闭目养神在贵宾间的沙发上,范天策脸上组装出的悲哀的容颜与他这一刻翻飞的思绪并不相合。自女办事员临走时带上门的那一刻起,范天策心灵的声带就一直在轻轻地念叨着“南妮”这两个字。妻子南妮,爱好诗歌也热爱音乐与绘画,早在上高二的那一年,南妮就十分崇拜年轻校长兼美术教师的范天策。许是因为少女的怀春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