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话都说出来了。他不会保留什么,也不敢保留什么。所以,他说的话,你们可以相信。赵杰呢,赵杰的话,你们也可以相信。他也是个老实人。”骆财生边说边吸了几口烟,道:“余植明说把差价款给赵杰了,是不是?赵杰说差价款都给我了,是不是?没错,我都收下了!”
林朝虎道:“有多少?”
骆财生道:“一千多万哪。”
林朝虎道:“继续说下去,这钱你都花在什么地方啦?”
骆财生淡淡地刺道:“没花,你以为我花啦?”
林朝虎火了,道:“没花你也说清楚!是存在银行里了,还是送人了,总有个去处嘛!”
骆财生道:“我放到小金库里,然后分给全体职工,入股到工贸公司里了。我们青云江电厂下面有一个青云江工贸公司,主要是搞三产的,是青云江发电股份有限公司下属的子公司。为了工贸公司有足够的资金,我们决定把这一千多万块钱全部投到工贸公司里去了。有了这笔属于全体职工的资金后,工贸公司就属于电厂集体和职工个人共同所有了。现在,工贸公司的股份里,电厂有51%,职工有49%。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职工们的后路着想。万一将来电厂不行了,他们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工贸公司可以支撑着。而且,可以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福利。我这么做,可不是为我个人考虑。我骆财生从当干部的那一天起,就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做人的根本宗旨。当干部就要为大家考虑。我当董事长总经理的收入高了,下面的人要不要考虑?当然要考虑,所以我就把这笔钱入股到工贸公司里去了,这样大家的收入都大幅度提高了。虽然,这可能是违反了财经纪律,但我的宗旨不是为我个人,为了大家伙的利益而犯点小错误,我骆财生也不是第一次了。否则,我早就干上市长书记了。错就错在我骆财生为别人考虑得太多,为自己总是考虑得太少。”
林朝虎道:“别老给自己戴高帽了。我听了心里难受。就算你真的把这笔资金入股了,这也是不对的。这件事我们到时候再核实。我问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入股的办法的?这件事有没有拿出来商量过?有没有向上面汇报过?”
骆财生道:“拿出一笔钱以股份的形式分给职工,比拿钱拿给职工更科学、眼光更超前、也显得更爱护职工。因为大多数的职工还不懂得投资,不懂得用小钱去赚大钱的学问。所以,我们就替大家作主了。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一招,其实,这一招也不是我发明的,是从黄盛电厂的总经理陈仁威那里学来的。我和陈仁威是朋友,常到他那里去转转。不过,听陈仁威说,这个办法也不是他发明的,也是他从外地学来的。这就说明,这种做法确实比较科学,比较人性化,具有普及和推广的价值。至于公司里的其他领导,当然是打过招呼的,大家都有好处的事,谁会反对呢?”
林朝虎显得有些失望,他不相信骆财生真的那么清廉,抓不到把柄。但他所说的这件事,看来是真实的了。他马上联想到,其他涉案人员都走了,而余植明却没有走。这也是骆财生故意策划的,因为余植明交代不出足以扳倒他的证据材料。
骆财生一眼就看出了林朝虎的心思,又吹道:“怎么样?不就是这笔钱的事吗?陈仁威都没事,你们总不可能光处理我一个人吧!”他口气强硬地道:“你们不是刚刚调查过陈仁威么?听说他的问题不少,你们就这么把他给放了。大家都在说你们纪委包庇呢。这是社会上的传言,可不是我说的。我骆财生比陈仁威清白,比陈仁威更正派,他陈仁威没事,我骆财生更没事!”
蓝屏山见形势不妙,赶忙来替林朝虎解围道:“话别说那么早,关于你个人经济方面的问题,还是请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刚才说的这件事,只不过是有意点一点罢了。但我们不会每一件事都点明的,主要还是要你主动把问题讲清楚,争取组织上宽大处理。”
骆财生不屑地道:“宽大处理?我没问题也要处理我?我没问题也要我考虑?你们这不是纯粹在整人嘛,你们知道吧,让我在这里呆一天,公司里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你们纪委就知道查案,就知道整人,一点都不为经济建设着想,不为青云的发展着想,嘿,真是的!”
蓝屏山不高兴了,道:“骆财生,你这么说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话别说那么过份好当了?纪委把你叫来,对你进行两规,要你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讲清问题,这是纪委的权限。同时,也是经市委批准的。既然市委都批准了,你自己头脑也要清醒点,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看骆财生光吸烟不说话了,就说:“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下次再接着谈。你先好好考虑考虑吧,反正没问题是不会把你找来的。”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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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里下了文件,要求各地市和县级纪委加强对领导干部家属的廉政教育,掀起一场争当廉内助的活动。青云市纪委宣教室按上面的要求,依样画葫芦地弄出了一套活动方案。宣教室正副主任和分管常委卢北夫一起,决定向纪委常委作个汇报,然后联合青云市的一些新闻单位轰轰烈烈地搞起来。
易锋听了汇报以后,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反正上面这么搞,下面跟着搞就是。不过,最近市纪委忙于办骆财生的案子,他不想这件事办得太费人力物力。
这件事讨论完了以后,宣教室的正副主任撤了,就成了一个常委会。
卢北夫便提出了办案的事。他说:“骆财生的案子已经办了有一段时间了,听说现在有些阻力。我想,是不是从纪委内部增派一些人力过去,加大办案的力度。”
蓝屏山和林朝虎的眼神里都掠过了一道阴影。林朝虎尤其不想让卢北夫插手这件事,因为当初他们两个为了当纪委副书记的事,搞得有些不尴尬地,便说:“现在看来,倒也不缺什么人手。到时候战线拉长了再说吧。”
蓝屏山也明白林朝虎的意思,便跟着道:“是啊,现在争当廉内助这项活动也挺重要的,你们这摊子人手也挺紧张的。即便要抽人的话,我看也要另外想办法才是啊!”
卢北夫道:“宣教工作是务虚的,人多人少反正就这个样。宣教室这几个人挺能干的,我这个分管领导,也只是帮助跑跑龙套。可能还不一定用得着哩!”
卢北夫前段时间心情不好,看到易锋时不声不响的,以为易锋要收拾他。可易锋每次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而且,有一次易锋还特地向他解释了那次借卢北夫让骆财生到办公室来的机会采取“两规”措施的事。他说是因为检察院那边掌握了部分证据,要纪委发挥纪律优势,配合检察院办案。于是,卢北夫觉得易锋可能也并非对他有所防备,他便渐渐想插手案子的事了。
易锋明白卢北夫的心思,他觉得一个曾经分管过案件查办工作的常委,主动提出来要协助办案,在常委会上驳人家的面子不太好。该想什么法子让人家心服口服呢?还是……这时,他又想起了以前办过的一件案子,于是,眼睛一亮,改口道:“如果你们那摊子腾得出人手的话,我看也可以过来帮帮忙。现在这个案子,还真有点棘手呢!”
林朝虎和蓝屏山都用惊异的目光对准了易锋。他们不明白易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卢北夫与骆财生的关系可不太干净啊。
易锋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大家的表情变化,他依旧平淡地道:“卢局长办案有经验,我看他可以来帮助办办案。有困难大家上嘛。卢局长,你看还有谁可以来帮忙的?”
卢北夫满意了,笑道:“前两天姜一冰还提出想帮助办办案呢,他说就是帮助看看人也可以的。搞宣教的时间长了,也想换换口味。我想,如果姜一冰抽出来的话,争当廉内助活动的事,是不是请办公室的同志帮帮忙。因为宣教活动需要一些文字功底,办公室的同志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蓝屏山和林朝虎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可易锋却根本不管他们的意见,顾自道:“好啊,姜一冰也可以来嘛,他以前也搞过案子,都是有经验的办案骨干嘛。卢局长的意见提得很好,宣教那边的事,就让办公室的同志顶一阵吧。”
常委会一开完,蓝屏山和林朝虎二人就来到易锋的办公室里埋怨起来。
易锋把门关上,轻轻地道:“你们哪,越是办案出现困难时,越要多动动脑子。你们记得雷媛媛上次开会时提的意见么?她说,要给骆财生‘设计一个陷阱’。还记得吧?”
蓝屏山和林朝虎就想起来了。
易锋道:“你们哪,要雷媛媛学习。我说过,我们不仅要敢于办案,还要善于办案,办案是要讲策略的。”易锋无不得意地笑道:“其实,设计陷阱一直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在南州时,就靠这点把戏把好多处级干部给玩进去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骆财生,还想在我手掌上翻过身来不成?”
蓝、林二人有些明白过来了,但他们县级纪委的一干办案人员,从来就没有用过这等谋略,对这种做法一时还不能适应,究竟效果如果,还不能肯定。所以,他们显得有些担心。蓝屏山道:“要设计是可以,但风险也是很大的。弄不好,我们也会被动啊。”
易锋道:“这你别担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暂时还要保密。另外,你们要通知纪委和检察院参与办案的同志,对自己调查核实的事,不能向其他办案人员透露。有事要向上面汇报,卢、姜两个是来协助办案的,不是来领导办案的,这一点要私下向他们讲清楚。不能因为他们进来了,把案子搞得一团糟。”
卢北夫和姜一冰进来后,办案地点马上转移到了梅镇广电培训中心。
蓝屏山郑重其事地向卢、姜二人通报了前一段的办案情况,特别是青云江工贸公司的那笔职工入股款项的事,表示检察院的同志还掌握着一定的证据,但究竟是什么,纪委的人也不太清楚。
石勇和雷媛媛不知道卢、姜二人的底细,但由于蓝屏山事先打了招呼,他们在卢、姜面前,仍然表现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到了广电培训楼后,骆财生显得有些紧张。他以前听人说过,转移办案地点意味着加大办案力度。在一间装修比较考究的房间里,他在不停地抽着烟。很快,房间里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市纪委案件检查室干部倪宜帮呆呆地坐在一旁,他觉得很难受,既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哑巴似地干坐着,更不想闻这股臭烟味。
这时,外面响起了讲话声。是蓝屏山领着卢北夫和姜一冰他们进来了。蓝屏山对倪宜帮道:“小倪,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边的事让姜一冰顶上。”
骆财生一见到卢北夫和姜一冰,眼睛顿时亮起来了。他不想在蓝屏山面前对他们俩表现得太亲热,便一起点头道:“好,蓝局长卢局长姜主任,你们好啊!”骆财生想上去握手,但蓝屏山显然拒绝了,卢北夫和姜一冰也就没了握手的意思。
蓝屏山道:“你们都认识吧,那就好好聊聊。”蓝屏山对卢北夫道:“我们已经让骆财生考虑好几天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把问题考虑清楚。卢局长,你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他又对骆财生道:“怎么样?如果你考虑清楚,想讲问题了,可以随你挑人。可以找卢北夫讲,也可以找我讲,直接找易书记讲也可以。”
骆财生这回不嚣张了,但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
在楼上的一间房子里,易锋和蓝屏山、林朝虎等人正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看一部内部片。因为,摆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只小小的荧屏,里面的三个演员,正在上演着一出精采的间牒片。
这三个演员不是别人,正是骆财生、卢北夫和姜一冰。
骆财生掏出大中华,给卢北夫和姜一冰各甩了一支点上,道:“我在这里可是天天盼着你们两位啊,你们这几天都跑哪去啦?”
卢北夫抽了口烟,轻声道:“到哪去,还不都在为你的事到处奔波?”
姜一冰也压低嗓门道:“我们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是我们进不来啊。我们不是办案组成员,来不了。这回,还是卢局长千方百计争取来的呢。为了让我们和你联系上,卢局长可是花费不少心思哩。”
卢北夫得意道:“现在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案子的事吧。最好早点把这事给摆平喽。”
骆财生道:“卢局长,我的事只要你一经手,那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卢北夫不满意道:“有没有事,你自己最清楚。”他说:“还好我们事先有防范,几个重要的人都出了青云,否则,有你苦头吃的。这个姓易的,可没白边海那么好摆弄!”
骆财生恨恨地道:“他妈的易锋,我就不信他能扳倒我!你马上和省纪委的人,还有南州市纪委的人说说,让他们马上给易锋打电话,让他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结了。再这么查下去,就是查不出问题,也影响我的名誉不是?”
卢北夫点点头。骆财生又道:“还有‘欧阳’那里,也要尽快打招呼,让他想办法治治这个易锋。”
卢北夫道:“是啊,欧阳和易锋有过过节,只要易锋有什么事落到他手里,他一定会让易锋好好吃点苦头的。我刚刚上次和欧阳吃过饭,嗨,那是多讲义气的人呀。你的事啊,只要和他一说,他马上就有数的。”
骆财生道:“好的,这些事情你们赶快办去。另外,林利国和朱刚他们都还安全吧,有没有被他们关进来?”
卢北夫道:“没有,这两个人去的地方很安全,纪委是不会知道的。”
骆财生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卢北夫机械地东张西望了一番,道:“林利国在他公司有业务关系的某个工地附近,朱刚更安全了,在云清市一个亲戚办的厂里,准备在那里长期干下去了呢。”卢北夫换了一种坚定而得意的口吻道:“只要这两个人没事,你骆总就不可能会有事。易锋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办出什么名堂来。你呢,自己的事一句别说,让易锋去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
姜一冰在一旁认真地捧道:“我们卢局长可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这个人替朋友办事,很肯出力!”
卢北夫就笑道:“那还用说,我卢某人替朋友办事,是两肋插刀,豁出去了。骆总,等过了这一关,可别忘了小弟的这番用心哟?”
骆财生拍了拍卢北夫的肩膀,笑道:“那还用说!你卢局长讲义气,够朋友,我是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平时咱们做朋友干什么?还不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吗?俗话说: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嘛。是不是真朋友,关键时刻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我说你们两位,够朋友。将来只要有我骆某人有口饭吃,就不会忘了你们俩的那份。咱们有钱一起花,有福一起享,这才是好朋友嘛!”
三个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骆财生又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为什么把我转移到这个地方来?这是什么地方?”
卢北夫道:“这是梅镇的广电培训楼,刚刚建起来的,有几间还在装修呢。”
骆财生道:“我从车窗外看像是到了梅镇,可就是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好地方。下次有客人来,我得带他们到这里来转转,这里环境不错嘛。”
卢北夫被他逗笑了,继续道:“易锋把你转移到这个地方,无非是怕你在铜山湾时间呆长了出问题。我们纪委办案啊,通过不在一个地方呆得时间太长,时间长了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