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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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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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卢北夫把姜一冰叫到门外,道:“你想办法到铜山湾去一趟,要想办法让林利国、朱刚和陈献金这些人别交待问题,能够让他们逃走则更好!”

姜一冰找了个借口,就回到了青云城。晚上,他躺在床上和老婆过完夫妻生活,就再也不开口,满脑子都在想着怎样完成卢北夫交办的任务。

要说铜山湾这个地方,姜一冰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在那里搞过信访调查,也参与过一些案件。在铜山湾招待所吃住过不知道多少天了,住腻了就出来转转,所以对招待所周围的地理环境也非常地熟悉。

第二天,姜一冰带着写好的纸条和买来的小钢锯,偷偷进了铜山湾。

其实,铜山湾招待所的房间并不多,可以用来两规的房间就更少了。站在铜山湾招待所后面的小山坡上,几乎可以看清这幢三层楼的每个房间,看清房间窗户旁走动的人影。

姜一冰的视力不错,经过一番侦查,他发现林利国被关在三楼,朱刚关在二楼,陈献金被关在一楼。要和二楼和三楼的人打招呼,显然是困难的。但要和二楼的人说点什么,还是比较容易办到的。

他找到这坐小山坡的一块岩石旁,这里与陈献金的房间非常近。而且,陈献金这个人和楼上几个人不一样,他像是有些不耐烦,经常在窗户旁走来走去。

于是,姜一冰就乘机挥了挥手,开始陈献金还不注意。后来,姜一冰就用棍子挑起一块白手帕,在他窗外挥舞。这下,陈献金就站着不动了。这时,姜一冰就露出脑瓜子来,用手指了指窗户旁边的那只空调风机。

陈献金点了点头。这时,姜一冰就把小钢锯和纸条塞进一只小塑料袋里绑好,然后用一根棍子把小塑料袋推到了风机上。

这天晚上,陈献金乘看管人员不注意,伸出他又长又肥的手来,拿到了那个小袋子。然后,跑到厕所里打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财爷平安无事,请你保重身体。能出来就早点出来。”看来,骆财生什么事都没交待,也就是说,很可能他像前几次一样,会平安无事地官复原位。陈献金想:自己交待的问题不对,不能害了骆财生。一定要想办法把说过的话推掉去,或者,或者干脆早点出去。对了,陈献金发现旁边还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就是钢锯了。他眼前的窗户离地面不高,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只是窗户外面围着铁栅栏,要是锯开其中的两根,凭他力气,就可以推开一个大口子了。

也是合该出事。由于陈献金在这批涉案人员中,态度是比较好的。而且,他交待的问题比较详实,笔录也已经做好了。办案人员向易锋作了汇报,给他相对宽松的气氛。有时让他看看电视,有时陪他打打牌。而且,看管人员也从原来的两人减少到了一个人。

这天晚上,负责看管的小田肚子饿了,想出去买包快餐面。于是,就交待了整个楼层的看管人员,只要不让陈献金走出房间就可以了。陈献金则让他大胆去,说:“我这个人老实,不会跑掉的!”

小田出去好一会儿,由于小店的售货员走开了,他便跑到铜山湾信用社旁边的那个小店去买了。这下可帮了陈献金的大忙,他拿起藏在床底下的钢锯,咬着牙齿,很快就锯断了其中的一根。正在锯第二根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肯定是小田回来了。陈献金已把门反锁,也不去管他,就伸出手来把铁栅栏用力往外推。原来这栅栏已经生锈了,经他一推,果然推出了一个大口子。

当小田和其他几名办案人员把门打开时,只听得楼下一声惨叫。

林朝虎、年绍昆等人一起赶到楼下,发现陈献金的脑袋正好撞在一块尖尖的石头上,鲜血正从他的脑瓜子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淌。

陈献金立即被送往青云市第一人民医院,但由于失血过多,加上脑部受到严重创伤,经抢救无效死亡。

易锋曾在电话里反复要求医院派出医术最好的医务人员,尽力抢救陈献金。但是,当他赶到医院时,陈献金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看了看身边的林朝虎、年绍昆,以及刚刚赶到的蓝屏山,很想把这些人狠狠地批一顿,但他实在是太失望、太伤心了,结果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根据纪委的内部规定,青云市纪委将这一情况马上向南州市纪委和省纪委汇报,省纪委又马上报告了中纪委。

等电话一个个打完、情况报告一个个传真完以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易锋熬红了眼睛,说不出有多少疲惫。他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南州市纪委书记方孚白对他的临行交待,想到他到青云来以后的办案情况,顿时百感交集。他原想在这个腐败丛生的地方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的,没想到,干纪委书记时间不长,就翻了一么大一个跟斗。在纪委干了这么多年,他当然清楚,纪委对两规期间出事可是绝对不允许的。要知道,中纪委和省纪委的领导已经是无数次地强调过文明办案,强调过两规期间要注意安全工作,尤其是必须“分分妙妙盯住”的。现在倒好,恰恰是因为看管人员小田没有“分分妙妙盯住”,所以就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是死了人。

要想干点事还真不容易,干个纪委书记更不容易啊!



              第十一章
              

  29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易锋便召集纪委常委开会,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易锋满脸憔悴,好象是衰老了许多。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嗓音沙哑地道:“情况都已经汇报上去了,接下去免不了就是挨上面的严厉批评,甚至是党纪处分。我曾经强调过多少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办案期间千万别出事,结果,还是出了事!我是越想越伤心,这件事,实在是不应该出啊!”

林朝虎道:“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纪律处分。这件事,主观原因是主要的,不过,客观方面也有很多的因素。由于这个案子越办越大,战线拉得长,我们纪委的人手就越来越不够了。所以,只好到下面去抽人。这次负责看管陈献金的小田,就是从金融系统纪检组抽来的,他以前也办过案子,应该是有经验的。而且,在让他看管之前,我们也照例向他强调过办案方面的纪律,要他寸步不离。可是,小田可能考虑到陈献金的问题已经基本讲清楚了,而且态度也非常好,想不到他会跳窗逃走,更不会想到他会一命呜呼。我已经批评过小田了,他家里的人刚才打电话来,说小田精神负担很重。他也为这件事非常内疚哩。”

蓝屏山道:“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我应该负主要责任。如果要处分,就处分我吧。林朝虎还年轻,这件事尽量别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再说,我是分管案件的副书记兼局长,我也确实该负主要责任。都怪我没有和办案人员交待清楚,不该让小田一个人看管陈献金,更不该让小田出去买东西。当然,小田出去时也没有向我们汇报过。”蓝屏山自我批评了一番,道:“这件事,除了我们要承担责任以外,我觉得重要的一件事是要把它调查清楚。我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跳窗逃跑那么简单。”

易锋道:“什么?还有其他什么情况么?”

蓝屏山道:“是啊,你想,铁窗子虽然年久生锈了,但毕竟还是有些牢的,陈献金光想推是推不出去的。我今天早上在楼下转了好几圈,发现旁边有一根小钢锯。后来到楼上看了一下,发现那铁栅栏上果真有用锯子锯过的痕迹。”

易锋道:“是谁给他的锯子呢?”

蓝屏山道:“是啊,外面的人进不来,必定是出了内奸。我们得好好查一查啊。”

易锋说:“那就好好查一查”,接着,就听到会议室外面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原来,是陈献金的家属钟新夷来了。她一边哭,一边喊,道:“你们纪委是法西斯,你们害死了我家献金,我要你们赔命!你们还我献金,你们还我老公!”

易锋听得心烦,正准备叫人处理此事,却又听得耳边哭喊道:“易锋,我要找易锋!我要找易锋抵命,易锋,你这个法西斯,你这个刽子手!”

蓝屏山道:“这个婆娘看来有点神经了”,他对易锋道:“你出去不太好,还是我出去劝劝她吧。”

蓝屏山把钟新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向他交待了整个事情的过程。但是,钟新夷就是不相信,坚持陈献金是被纪委害死的。她说:“我要到公安局报案,我要告到中纪委!”还说:“这件事情你们纪委要负责任的,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当蓝屏山问她怎么个赔法时,她提出要纪委出五十万,否则,非要告到中纪委不可。

易锋听了汇报后,道:“这分明是敲诈勒索,她爱告就让她告去吧。”

钟新夷的哭闹声越来越远了,易锋的脑袋一阵阵地酸痛。这时,电话响了,南州市纪委书记方孚白说已经到了市委门口,准备到青云市纪委来一趟。

也是为同一件事而来的。易锋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向老领导交待为好。等他转第三个圈时,外面已经响起方孚白的声音了。

易锋冲出门口,和方书记握手问好。方孚白仔细看了看易锋,发现他脸色不太好,便道:“易锋,你辛苦啦!”

在易锋的办公室里,易锋把整件事的情况仔细向方孚白作了汇报,对并这件事作了检讨。

方孚白道:“易锋啊,你虽然对这件事进行了检讨。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批评你。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办案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文明办案。近年来,我们纪委系统在两规期间出的事还会少吗?从中纪委到省纪委、市纪委,会议开了一次又一次,你们就是不吸取教训。等出了事再检讨,可检讨的时候已经晚啦,检讨又有什么用!”

方孚白越讲越气愤,站了起来,向易锋教训道:“我这个纪委书记也不好当啊。上面中纪委要通报,省纪委要批评。社会上呢,有人借机混淆是非,说我们纪委办案手段野蛮,搞刑讯逼供。接下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易锋道:“是我不争气,又给你添乱了。我也一再按你的意思强调过办案纪律。但是,由于这次战线拉得长,负责看管的小田是下面抽上来的,一时疏忽,就出了事。”

方孚白道:“具体的理由纵有千条万条,出了事就一条,就是不应该。你现在是一个市的纪委书记了,已经独当一面了,考虑问题要更全面、更沉稳一些才是。虽然两规期间全国各地出的事不少,但不是说人家出了事,我们也可以出。人家出了事,我们就是要吸取教训,保证不出事才行。你到青云不久,就出了这么大一桩事,这会让人家怎么看呀?”方孚白严厉地批评道:“这件事,你一定要吸取教训,而且要做好受处分的准备!”

方孚白要易锋召开常委会,然后,在常委会上又把刚才的话发挥了一通。他说:“刚才我已经和易锋交换过意见了,对陈献金的事提出了严肃批评。但是,我觉得这还不够,觉得应该在常委会上说说,这对青云今后的办案工作是有好处的。这次出了事,虽然有很多客观原因,但是我认为,主观原因是主要的,是根本的,责任主要在于我们对办案工作中的安全防范还不够重视。今后,你们一定要加强办案工作中的安全防范,抓检查,抓落实,一定要做到分分妙妙盯住,看管人员与两规对象要做到寸步不离,绝不能让两规对象离开看管人员的视线。再老实的对象,再听话的对象,都不能放松警惕,都必须保证有两名看管人员负责看护。”

易锋吵哑着嗓子,红着眼睛,又接过方孚白的话,作了一番自我检讨。并且在方孚白面前保证,今后一定要加强安全防范工作,决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方孚白临走前,易锋送他下楼,忽然想起了那件事,便单独汇报道:“陈献金的事现在看来很复杂,我们发现窗户外的铁栅栏有锯过的痕迹。我们分析有内外勾结的可能,正准备着手调查。”

方孚白道:“那就抓紧调查,查实了马上向我报告。”

方孚白一走,青云市公安局局长陶渭上又来了。陶局长道:“易书记,刚才我们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说陈献金有他杀的嫌疑。”

易锋道:“是谁报的案?是不是陈献金老婆?”

陶渭上道:“对,是他老婆钟新夷。我们想派人去察看一下,你说呢?”

易锋道:“好,你马上派人去查验一下现场。这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我们还正需要你们的帮助呢。”

几名公安人员在铜山湾招待所的楼下进行了拍照和测量,还提取了一些物证。在出事房间的窗口,公安人员也同样进行了拍照和测量,发现了铁栅栏被锯子锯过的痕迹。接着,又请法医对陈献金作了尸检。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纪委的同志又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封强和小田在陈献金住过的房间里四处搜寻,结果发现一个废纸篓里有一些被撕得很碎的小纸片。经过一番拼接,他们认出了上面写的两行字:“财爷平安无事,请你保重身体。能出来就早点出来。”由于纸片撕得太碎,这两行字中的“事”字和“能”字看不清楚,但猜也能猜得出来。

易锋和蓝屏山、林朝虎等人立即赶到现场。

易锋问:“这个笔迹你们熟悉吗?”

大家都说不上来。这时,封强搔了搔头皮,道:“这个字么,写得有点女性化,在我们单位里,可能姜一冰的字有点接近。”

“是吗?”易锋问。

林朝虎道:“说起来也是,姜一冰的字也就这样软不拉耷的。”

蓝屏山也道:“姜一冰倒是有可能,出事那天,他正好不在梅镇。莫非……”

易锋赶到梅镇,把前一天的监控时拍的录像带拿出来播放。结果发现,那天卢北夫看了看头顶的探头,然后就把姜一冰拉到外面去说话了。

“一定是卢北夫搞的鬼”,易锋道:“是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甚至还知道了其他事情,所以就派姜一冰到铜山湾来了。”

蓝屏山、林朝虎等人都点了点头。易锋道:“立即把姜一冰给规起来,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30

曾经在违纪党员干部面前一次次发过威的姜一冰,现在忽然转换了角色,成了被审查对象。姜一冰在办案点已经被规了好多天了,但有时候他还是没把自己的角色搞清楚,整天恍恍惚惚地,经常把看管他的人梦悠悠地当作被他看管的人。直到对方在做他的思想工作了,他才有些缓过神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姜一冰的脸色由平时的泛红转为苍白。纪委的同志们都清楚他的性格脾气,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出事是一半原因,但更重要的另一半原因是没酒喝。平日里他总爱喝两瓶,并且有“姜两瓶”的雅号。除了早饭常常不吃外,中午和晚上每餐必在两瓶以上,没有两瓶日子就没法过。当然,他喝的酒不是白酒,而是青云人常喝的青云江啤酒。如果没人陪,没人挑战的话,他只喝两瓶。如果有人敢站出来“热情”一番,他非喝它三五瓶甚至七八瓶下去不可。当他把这一瓶瓶的青云江啤酒击败的时候,青云江啤酒其实也把他击败了。此时,他就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燃烧着中华牌香烟,浑身轻飘飘的,像是飞行在云里雾里。然后,他就借点香烟的空档,对朋友们勇敢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爽!”

而今角色一转换,饭菜照样供应,啤酒却不得不暂时与他告别了。纪委的人都知道,这对于姜一冰来说自然是一件残酷的事,似乎有些不够人道。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纪委闯了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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