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余时间就可以做点小生意,或者到天姆山上挖点草药卖了。
这种政策对农民们是大有好处的,可对地童却是大大的不利。因为天姆山从此就越来越不宁静了,天姆山不再是他们宁静的婚床了。
有一次,他们正在林子里会面,刚脱下衣服,却听得不远处响起了砍伐声。原来,是有人在偷偷地砍木头,连屁股一撅一撅都看得清清楚楚。再听听,更远的地方,还有人在一锄头一锄头地挖草药。天哪,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发现,发现他们在山上野合就完蛋啦,特别是那个笑面虎,要是知道的话会带人来抓的。
小兰聪明,她见旁边就是溪流,便拉着地童下了水。两人斜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山泉漫过了两人的小腿,两根长长的带着绿叶的树枝将他们完全挡住了。
小兰笑了,说:“这下就安全了”。地童就将身子压了上去,在那片绿荫的掩护下大胆地向小兰一点一点地索取着什么。
地童很有劲,泉水漫了上来,漫过小兰的小腿,一漾一漾阵地漫到了她的下身。他们的爱情夹杂着甜甜的山泉,发出一阵阵激越的水声。
工作做得再到家,也总有失手的时候。
由于到天姆山上来的农民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往往也是偷偷摸摸的,有点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地童和尚和小兰野合的事,渐渐就被姆头村的人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笑面虎又来威胁小兰了。他要小兰交出地童,把地童送到公安局去。小兰道:“你管得着吗?这事是你管的吗?我愿意和他干怎么啦?我还要嫁给他,做他老婆,看你敢怎么样!”
笑面虎听说她要嫁给小和尚,将来就更没机会涉足小兰了,便拉大嗓门道:“你敢嫁给他?嫁给一个小和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村里的人会接受吗?就算你想,我也不批准!结婚是要组织上同意的,我不批准,你这辈子都别想结婚!”
小兰听了很伤心,的确,那时候结婚真是不太容易。有一回,有人给她介绍了外村的一个木匠,笑面虎找了个什么借口,硬是不肯签字,这么一拖,婚事就泡汤了。她知道这是笑面虎想长期占有她的手段,便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让我们结婚,我就跟他私奔,我照样和他在一起!”
笑面虎道:“你敢和小和尚在一起,我就带领民兵把你们抓起来,把小和尚给阉喽!”
小兰气愤得很,果真主动跑到天姆山上来,找地童睡觉。由于天姆山上寺庙面积大,开始两个老师傅也不知道地童和小兰的事,等他们发觉,已经是一个多月了。天徒就劝道:“地童,既然你们两个相好,我也不妨碍你们,你啊,还是趁早还俗,回家明媒正娶地把她娶回家吧!”
正在他们商议着如何还俗和结婚的事时,笑面虎带着村里的几个民兵赶了上来,他们包围了地童和小兰同居的那间小庙,在外面一个劲地喊:“阉了他,阉了他,这个小和尚,敢奸污我们村里的寡妇,这个臭和尚,阉了他!”
两个老和尚在天姆寺的大堂里念经,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听力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专心致志地在念个不休。
笑面虎道:“你个臭和尚,你还敢奸污良家妇女,今天我要阉了你!”
小兰道:“你敢!你有什么权力!我们是正当恋爱,你这是干涉我们的婚姻自主,我要告你!”
地童也大胆地叫道:“对,我们是自由恋爱,是合法的,我已经还俗了,我要和小兰结婚!”
笑面虎见他们真像是要结婚的样子,便对地童道:“小和尚?这种女人你也要?你以为她真是良家妇女?我告诉你,她是只破鞋,我们村里的男人一个个都骑上去过!”
小兰知道,村里和她沾过身的男人是有两三个,其中笑面虎就是一个。可笑面虎刚才说的这些话也夸张了,太污辱人了,便喊道:“笑面虎,你这个畜牲,你胡说些什么?我被谁骑过啦?你说!”
笑面虎冷笑了几声,道:“还用我说?骑上来的人还会少?别的人我今天不说,就拿我来说吧,我上来过没有?你在下面乐癫癫的,难道你忘了?你啊,说你是只破鞋就是破鞋,除了这个小和尚,扔到马路边都没有人捡!”
小兰被他的话气哭了,一边哭一边骂。地童便帮腔道:“笑面虎,你胡说!小兰不是这种人,我要告你!”
笑面虎道:“什么?你还不相信?”他一声令下,道:“民兵们,给这两个人给绑起来!”说完,几个民兵就将他俩五花大绑了起来,手脚都不能动弹。
笑面虎对民兵们道:“你们要听党的话,现在暂时都退出去,出去抽口烟,烟钱到时候由大队里补贴一点。现在,让我一个人来审他们一下,不审出个结果来他们不会服气的。”
笑面虎见民兵们都走了,便一把将地童推倒在地,然后用右脚踩着他的胸口,道:“小和尚,今天我要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说完,他解开裤子,拿出那个家伙来开始洒尿,尿液酒在地童的脸上和嘴上,笑面虎道:“吃呀,吃呀,你这个小和尚,你只配喝我的屎和尿!”拉完了以后,他还不解气,对地童道:“小和尚,你上来,给我舔鸟,不然,我今天就把你姘头给宰喽!”地童当然不肯舔,笑面虎就拿出刀子,走到小兰的跟前,用刀子在她脖子上转来转去,吓得小兰直尖叫。笑面虎又笑了,道:“我先宰了她,然后再一刀割下你的鸡巴,让你不做和尚,改做太监!”地童吓坏了,笑面虎道:“你舔不舔?”地童觉得太污辱人了,还是不敢。这时,笑面虎就拿出刀来,往地童的裤裆里猛挥下去,就在刀子快碰到裤裆时,地童道:“好好,我答应!”笑面虎笑哈哈地把那家伙拿过去,让地童轻轻地舔了几下。
笑面虎道:“对了,小子,这下你算是懂事了,你呀,就配干这种事,就配舔我的鸟。”他对地童已经满足了,转身对小兰道:“小和尚你瞧好喽,这个女人可不干净啊,村里的男人她都有份,我呢,玩得就更多了,记都记不清楚了。刚才我说的你还不信,你现在看好,我再玩一次给你看。”
说完,笑面虎就当着地童的面扒下了小兰的裤子,将她狠狠地玩弄了一番。
等笑面虎心满意足地带人下了山,他们才互相解开绳子,拥抱着哭了一回。
地童觉得不仅自己受了污辱,小兰也受了污辱。而且,由于小兰当着他的面被奸污了,同时又听说她和许多男人那个过,当时就灰了心,不想再和她结婚了。小兰呢,看到地童竟然给笑面虎舔那脏东西,也看小了地童,不想再嫁给地童了。
小兰怕说出不想嫁他的话后伤他的心,便安慰道:“你还是趁早还俗吧,你暂时就把我忘了吧。我希望你还俗以后,争气点,一定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地童点了点头,他也怕自己说出不想娶她的话后伤她的心,便也安慰道:“是啊,你也先回家吧。我还俗以后,一定会争气的,等我有出息以后,我再来找你!”
小兰对地童的话表示满意,她痴痴地道:“在这个世上,女人是最没有什么用处的。你是个男人,你不一样,你一定要争口气。男子汉活在世上,要么就做官,要么就发财,两样是一定要得到一样的,这样才算没有在世上白活一回啊!”
地童流下了眼泪,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在这段时间里,只有你对我好,我会永远记着你的。为了你今天的话,我一定要发奋努力,为了做官,为了发财,我一定不择手段,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小兰道:“为了洗涮今天的污辱,你必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地童就又回想起刚才受的污辱,已经流泪满面了,他走到破庙门口,跪了下来,对着庙外的青天,疯狂地哭喊道:“我要做官!我要发财!佛祖啊,我要报仇,我要杀了笑面虎!——菩萨啊,你保佑我吧,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48
母亲看到儿子回家,高兴得老泪纵横。那年民兵们来抓他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了,开始,他以为儿子死了,整天在家里哭,半年以后,有人给她捎来信,说她儿子现在在天姆山当和尚,长得很健壮呢。
现在看到了儿子,果然长得高大了,成大人了。她对儿子道:“厚根,你早就该还俗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生产队已经包产到户,只要有力气,有本事,大家都可以发财,都可以赚钱,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地童在家里呆了段时间,头发也留长了。由于笑面虎的事,他不愿意提起天姆山当和尚的往事,所以,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那几年都到哪去了。而且,他也没跟人说起过自己曾经叫地童,他还是厚根,姓任的任厚根。
母亲虽然年纪大了,但她还有一技之长,而且在新形势下,这种特长很快又发挥了作用。她在家里继续做她的巫婆,不少人都上门来求她,问一问家里的前景和个人的前途。路途远的,她就连蒙带骗,瞎撞撞也撞准了不少。小时候,任厚根常看母亲给人测算前程,疯疯癫癫的,让他搞不明白,他也不敢问。现在,他已经成年了,他觉得母亲这一特长能够赚钱,真不简单,便想好好学一学。他问母亲:“你究竟是怎么给人家算的,怎么算得这么准,大家都这么相信呢?”
母亲轻声道:“想学啊?想学我就教你。你的那几个弟妹啊,还看不起我干这行呢,他们不想学,我也不强迫他们。不过,你这个人聪明,懒是懒了点,可别他们都聪明,干我们这行,不聪明是不行的,这完全是凭脑子吃饭的活。”
任厚根要母亲说仔细点,母亲道:“我这行,大家都叫巫婆,也叫灵媒。也就是给神灵做媒人的,起到个牵线搭桥的作用。那么我是不是真的灵媒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只要算准就是,算得不准就不是。谁都没有看到过神灵,连我也没有看到过,谁知道我是不是灵媒呢?所以,要想做好灵媒,重要的是必须算得准,把话说到人家的心坎上去,只要说准了,人家就心甘情愿地把钞票送给你用了。我们这行,只要动动嘴就可以,不必花力气,我看你干这行比较合适。”
任厚根急道:“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算得准的。”
母亲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察颜观色,摸透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人都是有相的,从面相上,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是做官的,还是务农的,还是做生意的,是走运的,还是背时的,各人有各人的相,他要想瞒都是瞒不住的。另外,你要善于观察和总结,根据形势的发展,说出符合现在形势的话。该往好处说就往好处说,该坏处说就往坏处说。”
任厚根道:“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母亲道:“那当然,你以为做灵媒有这么容易啊。其实,灵媒就是看相的,一要会看,二要会猜,三要会听。先说一要看,看就是要善于观察,每个人的相是不同的,他脸上的每一根皱纹,脸形,颜色,都代表着不同的命相。你仔细看一看,平时就多捉摸捉摸,就会发现人的脸相也是有规律的,当官的和当官的一个相,务农的和务农的一个相,做生意的和做生意的一个相。而且,走运有走运的相,背时有背时的相。你今后一定要善于观察,学会看。二说猜,就是要猜他想要你说什么,猜他心里想什么,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说。三说听,听就是要听他和你说什么,说的表情是怎么样。有的人性子急,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了,所以一听就听个差不离了,你就顺着那意子说下去,他保准竖起大拇指,掏出一张五十块一百块的钞票给你。”
任厚根道:“这里面的学问真多,我怕一时学不会。”
母亲道:“你要耐住性子,有空的话呢,可以在我旁边听一听,看我是怎么给人家算的。在看准了之后呢,就浑身颤抖,做出神灵附体的样子,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找到神灵了,已经成为灵媒了。然后再开口说话,一说一个准,人家就更加相信你了。”
任厚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记得你以前给人家算过,说隔壁的那个歪嘴大婶肚子痛是因为偷吃了生产队的花生,你说说,你是怎么凭着一看二猜三听的功夫算出来的?”
母亲笑道:“这个呀,那就是另外一个功夫了。做灵媒还有一个绝活,那就是平时还要多下功夫,多出去走走,偷偷地看一看。你母亲那天晚上出门时,偶然看到歪嘴大婶偷吃了生产队的花生,却并没有惊动她。等到她上门问灵时,我才以神灵的口气大声训斥她,她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还给我送上半斤菜油呢!”
任厚根也笑了,道:“嘿,我明白了,这还真是个绝活,嘿,绝活啊!”
母亲便说:“对了,既然你想学,就先帮我一把,有空晚上就多出去转转,看看谁家干了什么,专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告诉我。我知道了以后,等人家上门了,就一说一个准了。”
从此,任厚根就开始了他的窥伺生涯。他母亲的这些教导,加上他本人的努力,终于成就了一位名震青云乃至全中国的风云人物,那是后话。
某人的女儿在家里偷吃了鸡蛋,某人的儿子在外面打架,某人的丈夫在外面赌博,某人的老婆和别人私通,某人的媳妇和公公睡觉,某人父亲在邻村偷东西,某人的兄弟从海上运来私货……这些实实在在的个人阴私,都通过任厚根那双眯眯小的眼睛,汇聚到了一起,最后又都通过他母亲那张神灵附体的嘴巴说了出来,吓得来者一个个跪拜在地,大喊“神仙显灵”。
后来,不知为什么,母亲竟然一病不起,差点掉了命。在任厚根忙前忙后的服侍下,终于保住了性命,但由于身体虚弱,不能再替神仙“显灵”了。
任厚根觉得母亲生病太可惜,使他们家里失去了财源。这时,他觉得自己学得也差不多了,便决心接过母亲的衣钵,当起男巫的勾当来。
他觉得家里场面太小,吸引不了人。他看中了村西头的那间寺庙,觉得那庙里供的孙悟空很有意思。于是,他便大张旗鼓地到庙里一坐,对外号称说是自己“受到了神的感应”,已经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附体”了,可以帮人降妖治病了。
开始任厚根并没有捞到多少生意,但是,由于他母亲不行了,当有人来找他母亲问灵时,母亲便向来人推荐了他的儿子,说:“我儿子比我在行,他是孙悟空附体,灵验得很哪!”
有人到庙里找任厚根一问,果然也有些灵验,于是名气就渐渐大了起来。因为齐天大圣孙悟空在南盛民众中被称作“太爷爷”,于是,任厚根就成了“太爷爷”的化身。后来有的人为了说得方便,干脆就叫他“太爷”。从此,“太爷”任厚根的名字越传越远了。
任厚根白天做“太爷”,晚上四处活动,专门躲在阴暗处偷窥他人隐私,掌握了不少新情况。有的能够在对方上门时派上用场,而大多数信息却苦于对方不上门,派不上用场。
任厚根感觉到资源浪费,而且有的资源是极其宝贵的。比如,谁家里正在闹离婚,谁家的人正在走私贩毒,谁家的人正聚众赌博,谁家的女人正在卖淫通奸,谁家的媳妇逃避计划生育,等等。这些都是对政府非常有用的信息啊,政府部门的领导为这些事急得团团转,苦于找不到头绪,而他任厚根掌握了却毫无用处。
有段时间,当庙里生意清淡时,他就耐不住性子了,主动找派出所和镇政府反映情况。当派出所抓到了罪犯,政府部门抓到了在逃的计划生育对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