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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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传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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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魏峨蛊立,气象森然,华丽的重楼阁宇像巨龙准备吞噬近花呎尺的祭品。

金殿玉阶,铜柱丹坜,都的富丽奢华不知胜过骊都几倍。

东关五蓄意延迟入京的时间,加上众民争睹、奔走相告的骚动,缓步而行的香车直  到申末才抵达宫门,庆功宴早已摆开,骤姬、少姬的美貌也成了席间狎笑的话题。  


由宫女事先教导了观见晋献公的礼仪,晏离和花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席前跪拜叩  安,珠翠玉佩随著腰肢款摆而碎琮作响,熏棠红裙将晏离衬托得艳九四射:而与她呈对  比的花琉却是粉白黛绿,清丽淡雅。  


强烈的视觉震撼令席间谈笑有短暂的沉寂。存心卖弄献宝的东关五不禁面泛得意之  色,这可是他精心策画的杰作。

晏离和花琉异口同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婉转动听,祝颂晋献公万寿无疆,东关五教  导的“官话”果然令晋献公龙心大悦。

胜利的美酒比以往美味百倍,他啜饮一口,问了一个不在东关五预先教导范围内的  问题。“小姑娘有何能?娇滴滴的又不能耕织劳动,倒浪费宫中衣食了。”

晋献公带笑戏谑,引得百官哄然,连左侧阶旁端坐的贾君也抿嘴而笑。

“婢子能舞,吾妹善歌,愿以此雕虫小技娱乐宾客,博君一笑。”晏离朗朗说道。

晋献公深觉有趣,他从未见过像骊国王女这么有胆识、言语从容的俘虏,就连他新  宠辛的允女,在被士兵送抵王宫时还是一副惊弓之鸟、花容惨澹的狼狈模样,足足调养  了半年才博得晋献公的注意;哪像这封姊妹花,一露面就声色夺人,今人心荡神驰。  


好奇心促使晋献公领首,忙碌来去的侍女立即退让,接到无声命令的乐师调弦执铃  ,准备应和。

花琉的歌声是和风,带来了南国的薰暧氩氩。

词意是歌咏大白然的雨露润泽了五谷作物,轻柔的歌声中带有一丝颤抖,仿佛新抽  嫩芽的麦草随著南风的吹拂而摇曳。

晏离伸出双手,缓缓改变优雅静止的姿态,左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纤  纤玉指如花朵般绽开。

望天祈求,敬神谢天,赐予吾族丰年原本犹豫、试探的旋律在花疏丰沛甜蜜的情感  引导下变得更加轻快、活泼。

意中人能丰收满仓,博得父母欢喜少女含蓄愉悦的期待,藉由歌声传情,丰收后的  庆典是年轻人互诉衷由约时光。花琉的歌声随之回旋高亢,与歌声应和的是晏离激昂的  热情。  


晏离修长的身躯放肆延展,捕捉住大自然中加风、如火的力量,红裙翻飞,隐约可  见晶莹无瑕的小腿,足踝系著小小银铃,清脆的轻响引人注目。

青春的光彩在晏离的舞姿中迸射,今晋献公眼睛一亮,头也不回地吩咐真君,“孤  要她今夜侍寝。”

“是。”贾君安详地回应,明知道夫君的心思早已听不见她的答覆,仍兀自恭敬地  说:“妾身遵命。”

歌舞既毕,晏离半跪著接受众人的掌声赞美。

晋献公以一种男人的兴味打量著她。

“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

“婢子今年十七岁,贱名“晏离”,妹妹“花琉”十四岁。”

““燕璃”,“花琉”?“燕飞花间,琉璃清丽”,嗯,很文雅的名字,倒像是诗  句。是鸿雁的雁字,还是乳燕的燕字?”

晏离一怔,她的名字是闪为旅者断言她显贵多灾,才取“晏离”以魇不祥,这一直  是她引以为恶的丑名,没想到由晋献公口中说出却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是火焰的焰字。”她低头回答。

新名字,新人生。

真君平静地执行夫君的命令,指挥侍女为辍国长姬沐浴更衣。

年长的女宫检视过焰璃的身体,向真君回报:“骊女还是处子。”

真君不禁动容,十七岁的处子……真是造孽!如果我能在年轻时怀胎安产,子女不  就是像她这般岁数?真君黯然地想。

香汤沐浴过的焰璃任由侍女摆怖,涂上发油坐在火炉旁梳理,满头背丝由精致的象  牙梳子中流泄,博得年长宫女的低声赞美:“好美的一头秀发……”

贾君检视著盛妆打扮的焰璃,温厚地嘱咐她该注意的礼仪,“在主公面前不可以顶  撞、多嘴……就算害怕也得忍著,不可以哭闹惹主公生气,知道吗?女孩儿家都得经过  这一关变大人的……”  


她的同情给于焰璃勇气,焰璃跪在贾君面前恳求。“夫人,您的教诲婢子不敢忘。

婢子只挂心舍妹花琉,她年纪尚幼,却被留在席间备酒,请您收容照顾她吧!”

“我知道了。”真君点头,“到底是姊妹天性。我会照应她的。”

“谢夫人恩典。”焰璃叩头道谢。

“难怪主公垂幸。”贾君微笑,环顾众侍女说适:“我见犹怜!带她下去吧!”

“是!”晓事的女官分成两列,一列跟随贺君身后蜿蜒而行,另一列领著焰璃向后  宫走去。

长厦迥廊问的蜡烛摇晃著幢幢灯影,庭园外月光所照之处是一片皎洁雪白,晚香玉  的浓郁芬芳袭人而来,夜已深了。

清风将前般的歌声笑语徐徐传迭,荐然触动真君静如止水的心,竟在这繁华时刻无  端涌起一股凄惨悲凉。

夫君纳宠并不是头一遭,她早已见怪不怪。

像骊女这么年轻貌美的姬妾,大概会让他著迷上一阵子。

她伸手抚悸过自己略显松弛的脸庞,心里很明白,即使自己芳华正盛、容貌未衰时  ,也从未得宠过,献公让她主掌中宫为的是她的贤德才能,而不是美色。

她得到的是富贵荣华,却分不到丈夫的一丝情爱。虽然如此,贾君反而能够冷静旁  观,看著一个又一个的新宠取代旧观的地位。

没有一个女人能长保宠幸。唯一的例外。大概是晋献公年少轻狂时甘冒大不讳的一  段逆伦孽缘,贾君想。

齐姜。风流袅悭、福薄早夭的齐姜,即使在死后仍紧紧攀住晋献公的情爱这样的荣  幸有谁能及?

月冷星寂,风动林梢,喧哗的前殿奏起了淫靡的郑风民谣,贾君将记忆抛向脑后,  缓步走向夫君御座覆命,心中无喜亦无忧。

花琉呆若木鸡地站在众多宾客之间,手裹拿著一把黄澄澄的酒壶,不知道该怎么办  才好。

她只能眼睁睁地望著姊姊被一位年长贵妇和一群宫女簇拥而去。相依为命的姊妹从  此一分为二,命运不再相同。

纵情饮宴的晋国朝臣在国君离席后更加放肆狎谑,拿主公临幸骊女的诵题大作文章  ,淫秽的言语句句难堪。“酒为色之媒”,几个原本衣冠楚楚的官员藉酒装疯,对侍宴  的宫女毛手毛脚,闪避不及的宫女们娇项怒叱,富丽毅峨的宫殿顿成猥亵淫窟。  


“你杵在这裹干嘛?”一个宫女恶声恶气地骂:“还不去帮忙陪酒?这群臭男人要  不到酒会把桌子给掀了,你还不快点!”

“啊?”花琉如大梦初醒,小心翼翼地走向一位嚷著要酒喝的白胡子老爷爷身旁,  为他斟了一杯酒。

“小姑娘,过来!过来!”老翁招手唤她,酿然说道:“我看看。嗯!长得倒是好  模样,只是可惜了。老夫向主公讨了你好不好?只要服侍老夫一人,不必在这里吃苦受  罪,委屈做奴婢。”  


大吃一惊的花琉急急退后,像被烫著似地抽出左手,周围的喧哗笑声令她面红耳赤  。

“范大夫年事已高,老柏少艾恕不是对子,不如让与下官吧?”另一个人笑道。

“不!不!梁大人此言差矣,老虽老,起得早、吃得饱、精神好,有这等住人嘘寒  问暖,老夫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范大夫一本正经道。

刚刚才在议论主公今夜艳福不浅的梁五插嘴道:“长姬已被主公收入宫中,范大人  若收少姬,不就与主公做了连襟?”

冷不防的,一双魔爪拂过花琉腰际、臀部,今她发出惊叫,众人晒然而笑。

“身量还小……没关系,由我来调理几年,就出落得标致了。”

花琉浑身僵硬,像落人狼群的羔羊般无助。

“范大夫的毛病又犯了……”一个浑厚低柔的声音介入这场骚动,“酒后戏言取乐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吓著了刚进宫当值的侍女。”

“世子说的是,小女孩没见过场面,吓坏了她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梁大人笑著打  圆场,“就叫她为世子斟酒布菜吧?”

花琉战战兢兢地向前垂手侍立。

“歌唱得很好。”世子申生简短地说道,眼中有一抹温暖与同情,令她眼眶一热,  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嘈杂前殿中,一立一生的两人默对无语。看著端正寡言的申生,花琉明白是他救  了自己,道谢的话到了舌尖又被她咽回。

“喂!夫人唤你,跟我来。”一位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宫娥出声咦花琉。

“足。”花琉跟著她绕过酒席,穿过绣幕,来到执事女宫当值的议事偏殿。

真君安坐殿上接受花琉跪拜,严肃的神情和缓几分,转首对右侧侍立的年长宫娥说  :“好可怜,才十四岁呢!暂时擒她收留在我宫裹吧!等过了明日……”她停顿一下,  “看要分发到哪个妃子的住处服侍,或是给她们姊妹新的起居处,就得看她姊姊的造化  了。”  


“是。”深谙内宫情形的宫娥明白,所谓的造化是指骊姬今夜能不能博得君王欢心  ,讨到封讷,即使获得临辛,所得到的赏赐亦厚薄不一,端赖主公喜恶。

花琉隐约明白,这…路走来,她已经著到太多超乎她年龄所能接受的丑陋现实。

她温驯她跟随,名宫女来到下人的卧处,将近二十人的铺盖被褥整齐地靠墙排列。

刚换班休息及该值夜班的宫女好奇地望著花琉,来自邻近小国、口音各异的众人各  自形成一个个小圈子,对新加人的花琉既无欢迎之意,也没有排挤的表示。

“睡吧!你的位置……先睡在这裹。”带领她的宫女指著一个角落道。

“谢谢姊姊。”花琉低声道谢。

拜别了双亲、远离家园,像断蓬般无依的命运总算稍定。躺在带有霉味汗臭、轩声  四起的通铺中,花琉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花琉紧绷的情绪随著泪水奔泄,为自己、为姊姊,也为双亲  。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

  



    张琦缘 》》 花语传奇

        第六章

       三天了。

被分发到仙芝阁当差的花琉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姊姊,只有从宫娥们兴奋诡谲的耳语  中得知姊姊的近况。

“也不知这小丫头片子哪来的福分,让主公欢喜得一连三天都不放人出来……”灰  发宫女粗嗄地说道,她也曾受过士公宠幸,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如今年老  色衰,只有在一批批新人面前想当年的份。  


“还说呢!我姊姊亲眼所见的,赏给她的赐物摆满了一地,绫罗绸缎不算,光是衣  衫袍带就好几个箱笼,瞥玥钗环都是内府工匠打造的新花样,还有,玛恼红宝、翡翠珍  珠这么满满一盘,大的像鹅蛋,小的也有指甲片这么大。”另一个宫娥比手画脚,口沫  横飞。  


“哗!花琉大喜,你姊姊这下子可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别混闹!被夫人听到了可不好!”怕事的人连忙制止。

“夫人一向宽宏大最,不打紧。”说者笑嘻嘻道:“只怕恼了梨香馆的那一个!”

众人吃吃而笑,如通指的是年方二十一的夏姬,独占献公宠爱达两年之久,却突然  蹦出个骊姬来。

“可是,主公也不能一直和新人腻在一起吧:这样于礼不合。”有人说。

“主公已经下令,要拨出纬云台给新人,正式封谐哩!”

“梨香馆?”

“哎呀!梨香馆那个会气死的!”有人幸灾乐袖。

“各位姊姊们,”一旁凝神静听的花琉怯怯地问:“梨香馆那个是什么人呀?”

众人但笑不语,一个热心的宫女指点花琉,“傻丫头,我告诉了你,你可得放在心  上,别多嘴!”

“姊姊教导我,花琉不敢。”

梨香馆的爱姬也是和花琉一般,晋军伐夏,夏国所奉上的求和献礼。和花琉不同的  是,夏姬出身不高,只是个平民女子,因为姿色出众,邀得王宠后便有几分骄矜傲慢,  很不得人缘。  


“在宫里,没有谁能永保宠幸的,还是知礼守分点比较好。”她暗示花琉道。

“姊姊们说的是。”花硫恭敬地说道。

“我见你倒是个好孩子,应该不会调三歪四的才对。”她笑著说。

听到姊姊得宠,花琉又是高兴又带遗憾,献公的年龄此父亲还大上一截,姊姊被纳  为新宠……到底是幸或娃不幸?

深宫内阔,还有多少禁忌不为人知?花琉不安地想。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骊姬陪著献公踏青贺花。

骊姬又得到了新的赏赐。

骊姬搬进了纬云台,服恃的女婢丫环及教导体仪的女官就有四十人之多。

这么隆重的宠眷使得焰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耳语流言一波波地传人花琉的耳中  。

而她和姊姊却始终无法互通音讯。

“花琉。”执车女百轻拍她的肩膀,“别发呆!有贵客来了,夫人要留世子用膳,  赶快来帮忙。”

“是!”花琉连忙回答。

啊,是他!花琉怔怔地望著和贾君分宾主之位坐下的申生,那个在庆功宴上为她解  围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看申生一眼,却发现申生的视线也同时落在她的身上,清澄温暖的目  光一如那天晚上。

一抹亲切、了然于心的笑容浮现在申生脸上,他认出了这个羞怯怕生的小女孩。

摆置好杯盘著匙,花琉默默退下,碍于地位悬殊,她只能以眼神表示感激。

花琉匆匆走向庭外,小脸蛋满布薄晕,心跳加速。

年轻的侍友们吱吱喳喳地讨论著世子。

花琉所听到的尽是正面的评价,温文尔雅、博学多闻的世子不仅探得献公龙爱,也  赢得文武百官的饮慕推崇,是一个贤能谦冲、受百姓爱戴的储君。

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重耳、夷吾与申生非常友爱,丝毫没有  嫉妒之心。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世子人格高尚,不仅礼遇异母兄弟,对庶母也十分尊敬,尤  其是对待贾君夫人,一定每日请安问候。”

有人接口:“而且,世子是真的孝顺恭友,不是做表面功夫的。旁观者清,我们这  些做下人的看得最清楚不过。”

庶母?花琉一愕,忍不住追问:“难道贾君夫人和世子不是亲生母子吗?”

“哎呀!忘了你是新来的。”说者连忙解说:“当然不是。世子的生母齐姜夫人已  经去世多年,贾君夫人膝下无子,不然早就被立为正妃了,哪输得到夏女耀武扬威呢?  ”  


花琉仍然不懂,“那,谁才是正宫娘娘?”

“没有人。”白头宫女戏弄花琉道:“自从齐姜夫人死后,王后的宝座就没有人坐  啦!小姑娘,如果你有那个福气被主公看上,或许就有机会噢!”

“别捉弄啦!小女孩脸皮薄,别闹她!”有人笑著排解。

花琉的笑容腼腆娇憨,多少激起了这群年长宫女的母性温柔,即使有什么疏失或小  错,也有人为她帮忙掩饰,也因此,在贾君居处当差的花琉并没有吃到苦头。

焰璃在纬云台安居时并没有忘了花琉。

从天而降的荣宠并没有冲昏了她的理智,焰璃明白,在晋国深宫之内,她没有半个  朋友,若轻举妄动只会招来灾祸。

要自保,得先求“人和”。

焰璃有心,对年长的宫娥、女官礼遇有加,献公每有赏赐,她也不吝惜厚赠下人,  询间晋国风俗人情等礼节时,总是和颜悦色、虚心学习。

收到贿赂的官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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