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关东煮- 第6部分

桌上一叠叠的市场调查资料，是十七岁到三十七岁女性对钻石饰品的需求调查，结果只有一个，无论是项炼还是戒指，无论是圆形、心形、梨形还是方形，女人内心想要的，都只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永恒幻想。

啡啡脑中的运算忽然停顿下来，不禁回想起前些日子和某人在这房间里一起看球赛的热闹情景……

她从来不曾在工作时分神，现在却像中了病毒的电脑，不仅工作速度降低，还三下五时就当机。

喂！认真点工作好不好？一个声音飘进脑海，她才回过神。

哇！怎么会这样？她有毛病了？怎么老是想到他……啡啡猛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把那个身影甩出她的脑袋。

这时候，敲门声唤醒了她。

啡啡去开门，门一打开，商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两盒便利商店买来的汤圆。

她吓了一跳，原以为他不在家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回家吃汤圆了吗？

“什么事？”她明知故问，故意板着一张脸。

“今天是冬至……要不要一起吃汤圆？”他皮皮笑着，一脸轻松，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为什么要到我家吃汤圆？你家没厨房吗？总不会连瓦斯炉也坏了吧。”她故意嘟起嘴，刁难着他，心底却忍不住漾着笑意，还没吃到汤圆，心里已经暖暖的。

“汤圆嘛，一起吃比较好吃啊！”他还很认真地编著理由。

“而且一个人的分量不好煮，我想吃花生的，也想吃芝麻的，两个人一起煮的话就可以吃到比较多口味嘛！”

啡啡站在门口干瞪着他，真的不想再接近他了，明知道这个男人有毁掉她平静生活的能力，却偏偏就是拒绝不了，而更难压抑的，是自己内心喜欢和他相处的小小念头。

“进来啦！”她转过身，用力隐藏脸上不小心泄漏出来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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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水正滚滚沸腾着，温热了整个房间的气氛。

她动作俐落地煮好汤圆，端着两个白瓷汤碗，在茶几旁坐下，白玉般的汤圆躺在金黄色的糖水里。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喔！”商影搓着手。

“那当然，看谁煮的。”啡啡白了他一眼。

舀了一颗汤圆吃下，他露出满足的笑容。“哇，有一点幸福的感觉喔！”

啡啡看着他，忍不住有些疑惑，为什么冬至他也一个人留在这里呢？她忍不住联想到同事们说的八卦消息。

“你怎么不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汤圆啊？”啡啡试探性地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睨着他的表情。

商影继续吃着第二颗汤圆。“嗯，你猜，这颗是芝麻还是花生的？”

“喂！人家在问你话耶，你怎么不回答啊？”

“啊，又是芝麻……”他闭起眼睛，像孩子似的玩这种无聊的猜谜游戏。

把整颗汤圆吃下后，他才张开眼，表情平平淡淡地说：“我的家啊，没什么好回的。”

商影低头舀起第三颗汤圆。他说得很平淡，却让啡啡知道，他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既然不想提，啡啡也不再多说什么。

“哇！怎么又是芝麻？”他已经连吃到三颗芝麻汤圆了。“那你呢？怎么冬至不回家？”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啊？”啡啡舀起第一颗汤圆；张口轻轻吹散热气。“我家住在恒春，回家一趟至少要花五个小时，本来今天要回去的，结果临时要加班，机位又订不到，只好算了啊　……”

她吃了一口汤圆，汤圆流出金黄色的内馅。“哇！我的是花

生耶！“

“喂，你到底是怎么分配的啊？怎么我的都是芝麻，你的都是花生啊？我就是为了要吃到两种口味才找你一起吃的耶！”

“我怎么知道啊？外表又看不出来……说不定你碗里剩下那两颗就是花生啊！”

“好，我吃吃看，如果不是花生你就完了。”他闭起眼睛，把汤圆放进口里，不一会儿，露出沮丧的表情。　“又是芝麻……”

一共只煮了五颗芝麻汤圆，他已经吃到了四颗，的确是分配不太均匀。

啡啡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不能怪我，我又看不出来哪个是芝麻，哪个是花生。”

这就是吃汤圆好玩的地方啊！

“那你再吃一颗看看是什么口味？如果是芝麻，就表示我还有机会吃到花生。”他也开始觉得这游戏好玩了。

啡啡忍着笑，学着他的方式，闭起眼睛，把汤圆放进口里。

不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是花生…”

蓦地，他弯下身子，温热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嘴——这个吻，来得毫无预警，啡啡的心像忽然停止了跳动，也忘了怎么呼吸。

商影一手握着她的腰，俯身吻上她甜蜜的唇瓣，热烫的舌轻轻摩挲着她那沾着花生馅的唇瓣，带给她从未经历过的刺激触感，而他却不能满足似的，更贪婪地进人她口中，掠夺她唇齿间的芳香甜蜜。

这个突然的吻，惊奇、美妙，却又令人不安，理性曾经消失了一秒，在那一秒间，她几乎要沉溺，沉溺到喘不过气。

不行……

啡啡忽地伸出手，一把推开他，终于恢复了呼吸，一颗心却开始狂跳。她抬头瞪他，却看到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神幽幽睨着她。

“你做什么啦？”她白皙的脸庞染着两抹红晕，模样比汤圆还可口，当然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了。

“吃汤圆啊！”他一派轻松，深幽的眸子瞅着她。

她皱起眉，嘟起了嘴。

他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闯进她的生活，破坏了人家原本平静的心情，害她现在为了他心神不宁、生气难过，他却还一副人不是他杀的样子？

她拿起了还没煮的汤圆，扔给了他。“要吃汤圆是不是？你给我出去，回家自己吃个够！”她站起身，把他连人带汤圆赶出了家门口。

“喂……”商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砰！”一声把门关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她拒于千里之外了。

商影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汤圆，脸上原本皮皮的笑意，淡淡敛去，黑暗中的瞳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阴郁。

啡啡关上门，咚咚咚地走到流理台，穿上围裙，准备洗锅子洗碗。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流出，冻得她的手简直失去知觉，一阵冰凉从指尖传到心脏，却扑灭不了心中那小小的火苗。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无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

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她永远不敢放手去体验那冒险的感觉。

她害怕无法掌握的感觉，而爱情就是世界上最无法掌握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刻出现，更不知道伤害会不会在下一刻来临，高高把你捧起，突然又重重将你摔下。

而她更害怕的是，自己的感情一旦释放，会再也收不回来。

第六章

周末，啡啡睡到自然醒，一个人到办公室加班，反正不能回家，不如早点把工作做完，带了一些零食，就当作是来度假。

啡啡拿起电话，拨了恒春家里的号码，想听听家人的声音。

“喂？”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啡啡的心头忽然热热的。

“妈，是我啦……不好意思噢，我这个礼拜不能回家了。”

“这样喔……没关系啦，有空再回来就好了，最近天气好冷，自己要照顾自己喔。”妈妈掩饰着心里的失望，却只是叫她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啦，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是喔。”她一手卷着电话线，压抑着想家的心情。“妈，下个月我会尽量找时间回家……嗯，好，再见。”

啡啡挂上电话，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飘向天空……哎，好想家喔。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咦？怎么可能？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来加班啊！　啡啡回过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商影！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商影大步走进她的办公室，一手按下电脑的电源，快速收拾她的桌面。

“你……你在做什么啊？”她大叫着。

“快点，我今天没事。”他答非所问，却拿起她的皮包，还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放开啦！我是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呀？”啡啡用力挣脱他的手。

“我今天特别提早收工，要到明天下午才有工作。”商影回过头看着她，实在很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耶。　“你不是想回家吗？我们现在开车回恒春的话，以我赛车手的速度，应该五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现在是怎样啊？啡啡愣愣看着他。

“咳咳！”商影刻意把眼光移开。

“我就当做是去南台湾度假，你可得‘做’好丰盛的晚餐来填饱我的肚子喔！”

“你……”啡啡望着他，不知道他在开什么玩笑。

“还不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吃到晚饭了。”他拉起她的手，往外直奔。

这一次，她没有再甩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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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啡啡确定自己正往南下的方向，她才回复了神智，开始大叫——“喂！你有病啊！现在开车到恒春？”直到现在，她才弄清楚他疯狂的举动。

“哈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戴上墨镜，故意装出歹徒的笑容。　商影打开音响，放着轻快的Bossa　Nova音乐，摇下窗户，让风呼呼的吹，戴上墨镜，看起来好像真要去度假似的。

啡啡彻底愣住了。“喂，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她撩起被风吹乱的长发。

“所以你今天晚上要让我吃饱一点啊…”不过，我们晚上还得开夜车回来，你这样会不会觉得太累？“他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却又是真心关怀。

累？拜托，是谁比较累啊？只要能回家和家人吃一顿饭，再累她也愿意，何况，累的人又不是她……

她真的难以相信，这男人实在太疯狂了，居然愿意为了她连开五个多小时的车，送她回家吃顿晚饭，再开车回台北上班？，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他抬眼看着车内上方的后视镜。

她赶紧别开视线，小小声地说：“你…这样不会累啊？”

“所以说要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让我吃饱一点喽……喂，一定要很丰盛喔！”他认真地说道。

啡啡忍不住笑了，拿起手机拨回家里。

“妈，我晚上回家吃饭……嗯，有一个朋友要来，你要多准备几道菜喔！”她挂上电话，弯如月儿的眼睛睨着他。“这样满意了吧？”

商影笑而不答，手握方向盘，专心地看着前方，送她回家吃饭，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啡啡也笑了，眼睛望着窗外的好风光，阳光，和她的心情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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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南部人果真不是普通的热情！商影看着大圆桌上二十几道菜肴，眼睛睁得像五十元铜板一样大，这简直是庙会办桌嘛！　．“怎么样？够丰盛了吧？”啡啡扬起下巴，骄傲地展示着。

丰盛……真是太丰盛了！商影惊讶得合不拢嘴。

“有客人来本来就应该的嘛！何况商先生这么辛苦，专程载我们家啡啡回来，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还要多做几道哩！”

路妈妈穿着围裙，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

啡啡的妈妈虽然不是贵妇，却有一种朴素的美感，让人觉一得好亲切，一见面就像认识了好久似的。

“啊！我们家招待贵宾至少都会烧三十道菜，不过今天实在来不及……歹谢啦！”路爸爸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呵呵笑着。

路爸爸是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却有着讨海人的豪爽气魄。

“拜托！他又不是什么贵宾，给他吃这些已经很好了耶！”啡啡一脸吃味的对着他说：“喂！你别得意喔，我妈煮这么多菜可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我回来，你才别想吃到这些山珍海味！”

“快坐下来吃饭啦！不然菜都凉了。”妈妈笑着催他们吃饭了。

“少年仔！来，先喝一杯啦！”爸爸拿出一瓶蓼茸药酒，正准备替他倒酒。

“不行啦！爸，人家等一下还要开车回去耶！”啡啡赶紧伸出手阻止。

“什么？等—下还要开车回去？”爸爸问。

“对啊，我们吃完饭就要回去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啡啡解释着。

“唔？”路爸爸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大老远长途跋涉，只是为了送她女儿回来吃晚饭，然后还得再开车回去？嗯，看来这男人对他女儿真的很不错喔！

“啧啧！少年仔，很有心喔！”路爸爸满意地点点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路妈妈也一脸看女婿的表情，满意的微笑着。

“爸！你在说什么？他只是——”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　“哎呀，你们快点吃饭啦！爸，吃鸡腿啦——”

“还有你！不是说要大吃一顿吗？拿去，我妈卤的猪脚超好吃的喔——”说着，就挟了一块香嫩猪脚到商影碗里

幸福的灯光下，啡啡的脸好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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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的很愉快。

对商影来说，是一个难得的经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和一大家子人，一起在饭桌上开开心心吃过饭了。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乡村大餐，大伙儿还意犹未尽的泡了壶茶，嗑嗑瓜子，聊聊天……启程上路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此时，他们行驶在车如流水的高速公路上，而车子里的啡啡已经陷入熟睡状态。

本来还信誓旦旦要和他一直说话以防打瞌睡的她，现在睡　＇得又香又甜，他把车子开得又平又稳，车里放着轻盈的钢琴音乐，给她一种可以安心睡到天亮的安全感。

直到车流速度忽然变慢，她才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嗯……我怎么睡着了？”啡啡揉揉眼睛，看看窗外。“哇！

都已经快要到台北了啊？“

“嗯，不过有点塞车。”商影微微笑着。

“你怎么没叫醒我？”她不好意思地问。

“为什么要叫醒你？你睡得那么熟。”他笑得那么温柔。

“不好意思……本来说好要跟你聊天的，结果还是让你一个人开了那么久的车。”

“没关系，”商影嘴角勾着温柔的笑，眼神依旧注视着前方。“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轻柔的语调，欲让她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啡啡抬眸看着他，他的体贴让她有够感动，那专注驾车的眼神让她好安心，那看似淡淡的温柔，却已经彻底融化了她的心防，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实在让她很着迷……

她知道，她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啡啡轻轻挪动身子向他靠近，双唇轻轻啄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赶紧缩回身子，正襟危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姐，这样开车很危险喔……”他忍着笑，故意这么说，明明因为塞车都已经停在原地十分钟了。

啡啡看着前方车窗，抿着唇笑。“有我在身边就不会打瞌睡了喔？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提神的功效呢！”

“是啊，你的功效不只是这样呢，提神、醒脑、消炎、止痛、招财、避邪……”

“喂！你很过分喔……”她又不是普拿疼或招财猫！

“还没说完——你还能让人放松心情，让人忍不住想为你开车，陪你熬夜，想和你一起看电视……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听到这儿，啡啡的脸已经泛着红晕。

“我想，以后每天跟你一起看电视，陪你一起回家，想跟你在一起……想喜欢你，可以吗？”整条公路几乎已经呈现完全塞车状态，他握着方向盘，大胆向她告白。

啡啡的脸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在这小小的车厢内，他这样

的告白要她怎么回答嘛……难道刚才的那个动作，表达得还不够明显吗？

商影笑着。对一个已经连续开车十个小时的人而言，那样的慰劳当然不够喽！

何况，开了这么久的车，是该活动一下身体了。

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