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唠叨了,有我这个朋友有什么不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别人可是想求都求不到呢!」子曜不等他把话说完,自皮夹中拿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揽上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往咖啡馆大门走去。
「是喔,看来我还得谢主隆恩、感谢上苍的垂怜,让我认识你。」东方幽嫌恶的冷嗤一声。他又不是同性恋,他英不英俊干他屁事。
突然,耳边一阵燥热,惊觉子曜越来越亲密的将脸倚靠在他脖子上,东方幽像被蜜蜂螫着了似地陡然跳开,大力推开他,试图摆脱他那暧昧的举动。「放开我!我不想被看成同志。」
但闻子曜狂肆的笑声响起,而一向腼覥的东方幽早已受不了地抛下他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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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新界
星光灿烂、月光迷蒙的夜晚,本应是浪漫多情,但子曜和祖儿的家中一如往常,没有一件事是跟温馨浪漫扯上关系的,只有满室的空寂和冷清。
和东方幽、欧阳拓也结束会议后,子曜回到家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钟点女佣早已下班。
当然啦,他是不敢奢望祖儿会乖乖的待在家里,为他端来一杯开水或是温柔的帮疲惫的他按摩一下肩膀。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的关系,打从新婚之夜祖儿开诚布公的告诉子曜,与他结婚是出于无奈,也是为了摆脱家人的束缚,原本喜气洋洋的新婚之夜随即降到了冰点。为了不让双方父母担心,一向孝顺的子曜就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度过了属于人生一大乐事的洞房花烛夜。
婚后,祖儿不改习性的照常玩乐到凌晨三、四点才回来,子曜在忍无可忍下,为了顾及年迈双亲需要宁静的生活,以及不想让他们看出他和祖儿的貌合神离,他首次拗起性子不顾他们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搬出任宅,另外在离公司不到半个小时路程的新界买了栋小洋房。
「任子曜!你给我下来!」祖儿进门后毫无气质的踢掉高跟鞋,醉意甚浓的扯开喉咙大叫。
忙了一天,疲惫的子曜早已上床睡觉,朦胧中,他听到一向以「闲妻凉母」自居的妻子的鬼喊鬼叫声,当然啦,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因为此事三天两头必定上演一次。
而她,好像乐此不疲,心想反正他们也只是应乎两家的利益需求才结婚,任家想要报恩,而莫家独生女也到了适婚年龄,需要一个丈夫,算是各取所需。
总而言之,只要老一辈的人没答应,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权利为这桩婚姻画下休止符。
子曜并没有因为祖儿的喊叫声而起床,反而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直接将头盖起来,以免再受荼毒。
祖儿似乎不甘心自己被冷落,脚步蹒跚的走上楼梯,在子曜的房门上大力拍打着。「任子曜!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我起床开门!」
子曜知道祖儿这次是吃了秤坨铁了心,非将他吵醒不可,于是干脆下床打开房门,口气烦躁不耐的吼着,「莫大小姐,请你行行好,要发酒疯请回自己房里,你不睡觉,我可困得很。」
祖儿打了个酒嗝,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他,不屑又挑衅的朝他叫嚣道:「任子曜,你知不知道你很孬种,你的老婆都跟别人上了床了,你还忍得住,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第一次有男人不受她美色的影响,将她视如敝屣,这口怨气她可是从新婚那一天就憋到现在,也不想想她也是因为诚实才会将实情告诉他,否则她大可不管他咧!
子曜唇不露齿地冷哼一声。「想要离婚了吗?除了这件事,其余免谈。」
天知道,他有多想摆脱这道婚姻枷锁,无奈的是他做不到,因为他不想伤他父母的心,不想违逆父母想报恩的愿望,所以他只能忍,只能克制自己,强迫自己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是那么的满意你,我纵使想离婚,他们也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祖儿说的是自己的父母。
「那我就爱莫能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不过在你放荡的同时,我希望你能为我任氏家族想一想,别做得太难堪了。」对祖儿的放荡他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他们是不可能为彼此双方留下后代了。
「其实我也不想当任太太了,我已经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他答应我,只要我一离婚,他就会跟我结婚。」祖儿懊恼地爬着头发。
子曜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想签字离婚就能了事,这件事关乎两家的生意和交情,她已是骑虎难下作不得主。
「喔,很好啊!不过请你先提出,我乐得立刻签给你。」第一次看到祖儿这么想投入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他也很想帮她,只是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要把责任推给我,这次想离婚的又不只我一个人。」祖儿指责着他。
「没错,问题是我的压力比你大,你的如果能摆平,那么我的就不是问题,我随时做好签字的动作等你。」子曜纵有再好的修养,面对祖儿的无理取闹,也难安之若素。
「算了,反正有你没你我都一样。」她叹了口气,好像要不要离婚已经不是什么大事。
「没事就去睡吧。」子曜打了个呵欠。
「我需要钱。」她顿了一下,终于说出她找他的重点了。
「多少?阿幽前几天不是才将钱汇到你户头。」祖儿的开销越来越大,一个月一百万港币的零用,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或许都还没这么多。
「早花完了,这次我需要五百万。」她狮子大开口。
「做什么用?」子曜看了看她,一脸的阴冷凝肃。
祖儿不高兴的噘高了嘴。她也只不过会花钱了点,不过钱赚了不就是要花,至于谁花不都一样,谁教他们任、莫两家到了他们两人这一代,是注定要绝后了。
她高声地嘟囔着,「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到底给是不给?大不了我回去跟爹地要!」她口中的爹地是子曜的父亲,她只要开得了口,他没有一次不给她的,谁教他要欠他们莫家人情,而她又是任家唯一的媳妇儿。
「好、好,你别再去找他们俩的麻烦,我明天要阿幽汇到你户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子曜不想为了金钱再跟她扯个没完,更不想让她藉机打扰他父母。花钱消灾,他也早就认栽了。
「谢啦!」祖儿得到了想要的,便也懒得再和他抬杠,嘴角扬着满意的笑容,摇摇摆摆地走回自己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子曜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近乎于轻蔑冷绝的笑容。
对这桩婚姻他是越来越心寒了,只因要祖儿乖乖待在家里洗手做羹汤,是痴人说梦话,是妄想。
或许他该再回家一趟和父亲好好的谈一谈。最后一次吧!
至少这一次不只他一个人受不了想离婚,就连祖儿自己也想离婚了。
第二章
台湾
绮丽花坊外,停了一辆加长型的宾士轿车,后座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双犀利的黑眸隐藏在墨镜下,朝着花坊直瞅着。
「少爷,要买花?」司机一脸茫然的问。
他们已经停下来好一会儿了,可是子曜却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花坊,脸上的表情深沉得犹如台风来临前的天空。
「嗯,你先将车子停到一旁等着。」子曜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即,他态度优雅的跨出车子,高大硕长的身材比例完美,尤其是那双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修长而匀称,才刚走下车,他立刻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
他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黑黝的眸子,抬头看了看花坊的招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神瞬间转为阴骛,浓密的剑眉也跟着向上扬了起来。
他缓缓地走向花坊,态度优雅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小乖,你觉得我这盆花插得如何?」花坊内,恺绮侧着头,微微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不甚满意的蹙着眉心。
「我觉得很漂亮了,如果真有缺点的话,那也是因为绮姐站在这儿的关系。」小乖也摆了个和恺绮同样的姿势,一双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盆花。
「为什么?」恺绮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的疑惑。
「因为人比花娇嘛!」小乖拉着恺绮走到玻璃橱窗前,指着她亮丽的容颜,一副色迷迷的模样,还伺机抚摸着。「你瞧,瓜子脸、樱桃小口、新月眉、丹凤眼……天啊!无一不是上天的杰作。」
「你也不差呀!浓密的眉毛配上圆溜溜的大眼睛,菱形小嘴儿,哪一点不漂亮啦?」恺绮也不服输的藉机摸了回来。这小娃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她豆腐,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女孩子,若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们两人搞同性恋咧。
「天啊!绮姐,我好像有点儿爱上你了。」小乖夸张的抱住她,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调皮的欺身上前,在她耳边深吸口气,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样。
「好香喔,噢!美女在怀,我岂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小乖!你再这样我要生气啰!」受不了小乖的疯言疯语,恺绮板着脸孔,生气的噘着嘴。这个小色女,一天不吃她豆腐不甘心似的。
「人家又没说错。」小乖很委屈的扁着嘴,小媳妇模样地咕哝着,「谁教绮姐长得这么赏心悦目,唉!想不陶醉都难喔!」
「小乖,外表只是一时的,内在才是最重要,这件事绮姐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有一天你也会是个大美人儿,要对自己有信心点。」恺绮搂着小乖的肩膀,鼓励的说。
小乖虽然姿色稍嫌乎庸了点,不过她善良、纯真的心思,这是现代人最缺乏的。
就在恺绮和小乖对着冷藏花朵的玻璃橱柜时,子曜已经推开大门。
他摇摇头,发觉她们在美丽与丑陋的话题上打转,于是一脸讥嘲的讪笑着。原来这就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的话题,就像男人嘴里始终离不开女人一样。
「不知道你们是否有空?可否帮我挑束花。」子曜低沉的嗓音唤醒了兀自交谈的恺绮和小乖。
原本低着头和小乖说话的恺绮立刻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眼光,职业性绽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但在对上他阴驽冰寒的眸子时,笑容一瞬间又僵硬了下来。
这人太冷了,在这酷熟的七月天,竟让她仿佛置身北极,令人直打哆嗦。
恺绮微微地蹙起眉心,立刻将视线转向一旁。
「哇!好帅喔!」心思单纯的小乖根本没有发觉任何异状,一看到子曜,就像个花痴似地惊喊出声。
恺绮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头一次在男人的眸光中喘不过气,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冷傲,身上隐隐散发的霸气也令她不寒而栗。
向来就只有她迷炫男人,数不清有多少男人为了一睹芳颜而假借买花之名来看她,与她搭讪,她都能坦然处之,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有股想逃避的冲动。
他看她的眼神令她心慌、令她心惧。
就在恺绮不知如何自处的同时,子曜也被她亮丽的容颜所炫惑,尤其是她那无辜的微笑,仿佛春天里的暖阳,万年寒冰都为之融化。
该死的!子曜蹙起眉心,心中暗暗诅咒着。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只是该死的她居然比照片中的人儿美上好几倍、还要动人,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就像磁铁似地深深吸引了他。
「小乖,我去送货,这个客人交给你。」恺绮惊觉自己的失态,双颊迅速窜起红云,将黑板上的订花单拿下来并捧起刚刚插好的那盆花。
「不要,我怕我摆不平,还是绮姐你来。」小乖浑然未觉恺绮的失态,连忙将订花单和盆花抢了过来,可是一双眼仍紧盯在子曜的身上,就像蜜蜂看到花蜜般。
「你可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恺绮急切的避开眼前男子慑人的眼光,但显然无法如她愿,不过她不放弃。
「不要啦!」小乖立刻收回视线,害羞的说:「人家不想留给他坏印象,绮姐就不要为难我了。」
小乖自知自己的花艺拙劣,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宛如阿波罗王子的男人,她可不愿在他面前出糗,破坏自己的形象。
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子曜身上收回,小乖边走边回头望,直到她走到恺绮停在店门口的小MARCH旁,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车离去。
恺绮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不慌不忙的朝子曜走了过去,僵硬的态度依然优雅宜人。
「对不起,怠慢了。」面对子曜投射而来的眼神,她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心,不过瞬间就被她敛起。
「我还以为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方式。」子曜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恺绮故意不理会他嘲讽的言词,迳自问道:「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花?是送长辈还是朋友?」
没想到她这么有个性。子曜玩味地看着她。「有什么差别?」
没错,她是比照片中的人儿还美,有着一张足以炫惑男人心境的美丽脸庞和曼妙身材,难怪李荠会将她娶回家,不过看来她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孔、个性倔强了点外,驭夫技术却是有待加强,否则李荠就不会出外偷腥了 。
恺绮被眼前男子仿佛能看透人的眸光看得发窘,紧张到掌心都冒汗了,她深吸口气,抿了抿干涩的双唇,再以惯有的轻柔嗓音回道:「送长辈我会建议你选择高雅的花材,如果是送朋友,那又可分一般和亲密的,当然在选择花材上又不一样了。」
「举个例子吧。」子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她在紧张,而且还很怕他。他心里得意的笑着。
「送长辈,我会建议你使用百合和蝴蝶兰,高雅而不失庄重;如果送朋友,郁金香和桔梗都是不错的选择;对亲密的人,我建议你送玫瑰,虽然它俗气了点,不过它所代表的花语却是每个女孩子所向往的。」天啊!她多希望小乖能快点回来,至少有个伴儿。
看着她专注解说的神情,温柔细致的嗓音就像有魔法般,竟攫住子曜的心。
他边盯着她细致的脸庞,边笑问着,「那如果是送给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士,你会想要什么样的花?」
恺绮敛起微笑,微微攒起眉心。她不喜欢他刚刚看她时的眼神,仿佛X光般穿透她身上的衣物,透视着她赤裸的身体。
「怎么?难道你卖的花里面没有你所喜欢的?」子曜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恺绮身后响起,语气带点嘲讽意味。
「我喜欢郁金香。」恺绮顿了一下,随即敛起不悦神情,再度扬起一抹微笑。一切以生意为重,再怎么样她都得先敛下心中的不悦,尽快结束掉这笔生意。
「那就帮我包一束郁金香,用你最喜欢的花材去搭配。」她的慌张、她的愠怒,尽收子曜眼底,不过他不想点出,否则这场游戏就没有玩下去的意思。
「啊?!」他打什么主意?恺绮看着他。
「有问题?」他故意问道。很好,她终于开窍了,开始有了危机意识,不错,是个好的开始。
「没有。」恺绮倏地收回脱轨的思绪,立刻着手帮他设计花束,不一会儿便熟练的将花束包装好了。她拿出一叠卡片,全是她亲手设计的,各有特色。「选一张喜欢的卡片,我帮你放进去。」
「你喜欢哪一张?」他再次询问她的意见。
这次恺绮是真的被惹火了。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主见?怎么老是问她的意见?
「我的喜好并不代表每个人的喜好。」她皱起眉头。
「是吗?不过我知道接受这束花的人,她的喜好一定跟你一样。」他不疾不徐的说。
又来了!恺绮有点不想接他这个生意,心想反正少赚一个客人的钱,她也不会因此而穷得上街乞讨。
「先生,请问你到底是不是来买花的?」她气得浑身发颤,黑色的眼眸更是闪着火光。
忽然,她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声。「看来温柔只是你的伪装,其实本性挺泼辣的。有意思。」
恺绮听不清他话里的意思是激赏还是讽刺,不过够刺耳的了。
「有这么好笑吗?」她转身,真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嘴巴,让他笑不出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哪张卡片?」他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至少生气蓬勃,不像只是个空有漂亮脸孔的呆呆女。
恺绮白了他一眼,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