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将骰子放在手中摇了摇:“下好注就离手,庄家要掷骰子喽,一、二、三,开奖了啦|”骰子脱手丢出,大或小的喊叫声不断,大家都希望自己是赢钱的一方。
“小、小、小……!”阿芽也跟著众人喊,明亮的大眼睛紧盯著桌上飞舞的骰子,小,小,小啊!
“哈,是小,是小耶,哈……”当看到骰子丢出了六点点数时,阿芽高兴得大叫。
“阿芽,运气不错哦,还要再下吗?”庄家将银子丢给阿芽后,再问他。
“当然要了,我就继续买小。”阿芽将赢得的二两银子押在小字上。而其他的赌客也纷纷跟进。
在庄家买定离手的喝喊声中,骰子再次丢出。好运的,又开出了五点小。
“哇哈,又是小,太好了,太好了!”阿芽简直是乐得手舞足蹈。
“阿芽,竟被你押中两次,你真是在走狗屎运了。”庄家苦著脸嘀咕。
阿芽抱著四两银子亲了又亲。四两银子耶,足足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今天真是太好运了。
庄家分完银子后再次呼喊:“要下注的快下注,又要再开盘了,下定离手,下啊——”
阿芽有股冲动想将怀中的所有银子押注,但做事小心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保守一点才不会输,所以他拿出一两银子再放在小字上。
“我买小!”
“阿芽,你太没胆了吧,手捧了那么多银子只玩一两,那有什么刺激呢?趁手气好多赢一些,全下了吧?”庄家对阿芽叫。
阿芽摇摇手,闪出一个像孩子般无邪的笑容:“不,我就只下一两,比较保险。”
庄家对阿芽轻视地哼一声,再招揽别的赌客下注,因为有两次开小的纪录,所有的赌客都买小,以期好运继续来。
“好,买定离手,要开了!”庄家摇著骰子叫,脸上有抹奇异的笑容。
阿芽看看庄家这模样心有预感,一咬牙在骰子要掷出前将怀中的三两银子都放在大里:“三两买大!”
庄家骰子离手,众人屏息等待结果揭晓。
“六、么、么,八点大!”庄家大声宣布,引来了赌客们一阵的哀声。
阿芽抿紧唇笑的酒窝都露出来了,却很懂得藏好锋芒没大声欢呼,以免招来嫉妒、麻烦。
“阿芽,真有你的,最后关头竟然给你蒙对了,三两银子给你,总共是六两,你今晚真是丰收啊!”庄家把银子递给阿芽。
“谢谢庄家大哥,谢谢!”阿芽小心翼翼地接下银子,开心地放入怀中捧著离开。
庄家也没再招呼他,下三把就走是阿芽的习惯,不管输亦是赢,他一定只玩三把。
阿芽走出赌坊,踩著明亮月色开开心心地回到悦来坊。六两银子呢,足是他三个月的工资了,这可是他赢得最多的一次,想到他的存钱筒里又多了六两银子,阿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如此离阿爹的心愿又近了一点,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达成目标的!
走过两条街就回到了悦来坊,他转到后门进入,他的住房便在后门边的仓库旁。那原是放杂物的小房问,整理后就成了他的住所,虽然很小又简陋,但能有个单独的卧房他已经很满足了。
回房后,他先蹲在床前,将床下有块松动的砖头挖起来,砖头下已被他挖出个小洞,洞里放著只竹子削成的木筒;这屋里的情形他是熟得不能再熟,就算不点蜡烛他也能摸得清楚。
拿出木筒,他走到窗边打开盖子,藉著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可以看清楚里面已存了不少银子,阿芽将今晚赢来的六两银子一个个丢入筒里,听著银子互击发出的声音,对他而言这就是天下间最好听的声音了!
原来里面有八十四两银子,现在再加上六两银子,这木筒里就有九十两银子了,虽然离一千两银子还有段很大的距离,但只要他肯努力,他一定能存到一千两的。
有了一千两银子就能让爹娘的牌位进入祖庙里受祭拜,这是爹临终时的心愿,他也答应爹一定会达成,这就能说明他为何要如此拼命存钱了。
放好钱,阿芽把木筒放回原位,再将砖块摆好,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他将钱藏在砖下,即使这儿有小偷进来,也不会偷走他的钱,这是他精心策画后才找出最好的藏钱地方,而且他每次藏钱时都会吹熄蜡火,这样也不怕别人偷看发现了他的秘密,由此就能明白他有多小心聪明了。
阿芽将钱都藏好后才点亮蜡烛。
烛光照出了房里的模样,床和破旧的木柜就占了大部分的空间,剩余的地方则放了张斑驳的小梳妆台,这是最让人感到突兀之处!一个男人房里有梳柱台?不过想到此地原是杂物间,这梳妆台该是无处可摆的旧东西,所以才留在这里,这是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在看到阿芽褪去粗布衣衫,身上赫然见到粉色的肚兜后就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阿芽不是男的,她不折不扣是个女子,这解释了她的娇小身形和清亮的嗓音,还有那张过分秀气的娃娃脸和白嫩的肌肤;若换上女子衣裳,她看起来也是个清秀俏佳人,只是在过大的男子衣衫的包裹下,加上她刻意装出的男子举止和说话方式,谁都认不出她原是个女子,只把她当成发育不良的瘦弱少年。这也是她能胜任小二工作的原因。
她原名叫月芽儿,原是个双亲疼爱的独生女,虽然家境贫穷,但是一家三口倒也过得很和乐,不幸却在三年前她父母相继因病过世,只留下了她;因为她家穷,所以不但她爹娘葬得草率,连牌位都没资格进入月氏祖祠。任凭她哀求过多少次,祖祠的主事长老仍是不同意让她爹娘灵位迁入,最后禁不起她一再的恳求才开出了条件,只要她能供献出一千两银子帮忙整修祠堂,他们就应允让她爹娘牌位在祖祠安置。
对一个瘦弱女子而言,这是个简直不可能达成的条件,但月芽儿却咬牙答应了下来。能进入祖祠是她爹在过世前念念不忘的心愿,孝顺的她不想爹娘死不瞑目,所以不管有多困难、多苦,她都要达成爹娘的遗愿。
她想,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出一千两银子的聘金娶个无势无依的女子,就算嫁人后的夫家也绝无可能为她拿出千两银子,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而听到她有那么大的奢想,众亲戚都抽手不敢想要照顾她,只剩下经营悦来坊的伯父;他也无法拿出一千两银子帮助她,但至少可以让她有个安身之所,若她能帮忙在客栈里跑堂,伯父也愿意给她工资。女子要抛头露脸工作的确需要勇气,她却是毫不迟疑就答应了;她不怕辛苦,只要能有机会赚钱。
所以她才会改装成为男子,在悦来坊当起店小二来。一个月二两的工资是和其他的小二一样,但加上客人给的打赏和她在睹场小赢的钱,两年多旳时间她也存了八十两银子,不算少了,她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存到千两跟子,但只要她肯努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如今她脑子里只有赚钱,钱、钱、钱……除了钱,其余的她都不想,女子的青春、终身幸福、相夫教子,她已经顾不了了,她不怨命运这样的安排,她一向是乐观的人,爹娘过世的打击没能击倒她,又留给了她一个必须要完成的希望,她觉得自己生活得有目的、有活力,对于目前的日子她也过得很满足。
套上睡衣,她拆下发带,整头的乌发就像瀑布般泻下,用木梳理了理发丝后,她上床就寐了。
抱著被子,想到今晚赢了钱,她嘴角扬起,漾著笑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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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帆儿吃满了风,带著船平稳地疾驶在宽广的河道上。
昊炘烨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黑色的衣衫因风吹而翻飞,随意扎在脑后的发丝也在风中飞扬;冷峻的脸庞、高大壮硕的身形,不须要言语,他那一身顶天立地、撼人心弦的气势已经点明了他的不凡身分。只是他满脸的寒霜,一双眼眸迸射出两道足以吓昏人的暴烈光芒,他这神情就是最好的止步令,让船上的所有人员都不敢多接近他一步。
凡是属于火龙帮的船只,在船桅上都会挂上火炎旗旗帜。
在江上交错而过的许多船只其船桅上十之八九挂的都是火炎旗,而长江两岸十来个大港、近百个小渡口,皆有火龙帮的分堂,所以长江流域的利益,火龙帮就占领过半;有如此大的财源,火龙帮的强盛壮大可想而知。如今的火龙帮帮众已超越了丐帮,跃升为天下第一大帮了。
站在船上,看著过眼的火炎旗,有时也会看到岸边飞扬的红色旗帜,身为这样大帮派的首领,昊炘烨应该是满足又开心才是,但天生脾气就不好的他高兴的次数一向是少得可怜;而他爹娘还嫌他脾气不够火爆似的,听了算命仙的话为他取了一堆火的名字,说是能旺家旺财,果真他的命数也真是一路旺到底,独自建立了火龙帮,只用短短十年光阴,就让它成为独步天下的大帮派。
只是事业上的成功无法教他开心,他的暴躁脾气仍是有增无减,尤其近来随经纶的老婆对他做的小动作更教他气炸了,竟要他落荒而逃跑到船上来避女人祸!可恶,他何时这样狼狈过了?想讨回公道,随经纶却很聪明地先带著妻子逃了,他不想做出千里追杀这样无意义的事,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随家夫妇可以永远不回家,江湖四少再聚会时也就是他报仇的好时机!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不将自己所受的气全数奉还给始作俑者,他绝不甘心!
“帮主,午膳准备好了,请帮主回舱房用膳。”侍卫高炯前来报告。
昊炘烨冷著脸走回舱房
用膳间,船长进来向昊炘烨报告:“帮主,船在近傍晚时分会在三江口停泊补充水粮,不知可要泊船过夜?”
昊炘烨皱眉地想想后下令:“就泊船过夜吧。”他也顺便下船走走,散散心吧!
可恶,明明帮里事情一大堆,他却不能回去处理,还要在外流浪避难,他到底和灵菱是哪儿犯冲啊?
真是天杀的!
因为赢了钱,芽月儿这两天工作特别地卖力,对客人是笑脸相待,脚步轻快地让大家都看出她的好心情。
“阿芽,怎么这么开心?是赢钱了,还是要娶媳妇了呢?”相熟的客人笑著问她。
“当然是赢钱了,娶媳妇有什么好,只会花钱而已!”阿芽和客人打著哈哈。
“阿芽,你是还没开窍,不明白媳妇的好,等你明白了就知道媳妇有多好用了!哈……”坐在窗边的王善人嘻笑告诉阿芽,话一说完,同桌的客人都笑了起来。
阿芽拿著抹布到王善人桌前收空碗碟,嘴甜地捧人:“我阿芽若有王善人一半富有,娶妻当然没问题了,可惜我是穷鬼一个,哪家的闺女肯我嫁呢?还是多吃几碗饭,别作梦了。”
“你这小二看起来也挺勤快的,干脆你来我李府做长工好了,我可以把府里的丫头许配个给你,如何?很不错吧?”李员外提议。
“李员外别和阿芽开玩笑了,您府上的丫鬟除了漂亮外也凶得紧,我可无福消受,李员外,您还是另找别人吧!”阿芽皱皱鼻子做了个害怕的表情,逗得厅里的客人大笑,胆小鬼的唤声此起彼落。
阿芽却一样好脾气笑著。和气生财嘛,玩笑话无伤大雅,让客人高兴才是真的,这样客人便会常来;客人常来,悦来坊的生意就会好,这样她的工钱也才能多加些。
所以有阿芽在的地方,一定就有欢声笑语,客人也都很喜欢这个有趣的小二。
不过所有的笑声都在看到随之进来的客人后停下。黑衣黑裤、高大健壮的模样已经够突出了,加上满脸冷酷、横眉竖眼,一副来者不善样足以令厅里的客人同时停下笑语,不敢多言地专心吃酒菜。
昊炘烨走入悦来坊,对客栈里突然变得安静的情况不置可否,他举步来到角落唯一的空桌坐下,高炯随侍在旁。
“你也坐下吧。”昊炘烨命令。
高炯轻应声是,也坐了下来。
阿芽带著笑容来到新客人前,边擦桌子边轻快说:“两位客倌好,想要吃些什么请尽管吩咐。”
她耀眼的笑容让昊炘烨多看了她一眼。面对他还能笑得这样开心的人实在很少,他冷冷出声:“有什么好酒好菜就端上来吧!”
“我们悦来坊的好酒好菜可多了,包准让客倌您满意,小的就为客倌配个六菜一汤好不好?”阿芽漾著笑靥问。
“随便!”昊炘烨淡漠回答。
“那客倌想喝什么?白干、汾酒、七里香,还是女儿红?我们坊里的七里香可是很有名的,香味能传七里,客倌们喝过都回味无穷;女儿红也不错,都是五年以上的珍品,酒醇顺喉,很值得尝尝,客倌决定要什么酒呢?”阿芽向客人介绍著。
昊炘烨皱眉,怎么这个小二如此地烦人?他按著性子丢下同样的话:“随便。”
“既是如此,小二就为客倌点壶七里香。看客倌很面生,一定是外地来的了,不知道今晚可要在三江口过夜吗?我们悦来坊可是这儿最大、最舒适的客栈,价钱最公道,是客倌住宿最好的选择!我们有贵宾所住的上等房、二人合住的次等房,或是大通铺的平价房,应有尽有;以客倌的模样看来,一定是住上等房的有钱大爷了,我们——”阿芽住房的简介还没说完,昊炘烨已经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喝断她的话。
“闭嘴!酒菜快给我端上来就好了,不准再啰嗦,退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昊炘烨过人的威严绝对能吓得人住嘴,颤抖著离开。
不过这个小二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那客倌您要的酒菜马上就来了,歇脚住宿的事还是请客倌考虑一下,悦来坊不会让您失望的,小的这就去拿酒菜来。”阿芽脸上的笑容依旧,点个头便转到帘后的厨房忙去。
昊炘烨挑眉盯著小二的背影没入竹帘后,感到有些兴味地撇了撇嘴角。不过是个又干又瘦小的店小二却比他那些高头大马的手下有胆识多了,竟能在他的威势下面不改色,有点趣儿了。
不一会,阿芽再次出现,她手上端了个大托盘,看她的神情好似很吃力般,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笑脸迎人,脚步也没迟缓,只是放下托盘上菜时,语气明显带著轻喘。
“客倌,菜来了,这道六合豆腐和八宝甜鸦是本店的名菜,清蒸雪菜和黄鱼汤也很可口,还有上等的七里香,酒菜给您上齐了,请客倌慢用。”阿芽说完后就要退下。
“慢著!”昊炘烨叫住了她。
“客倌,还有什么吩咐吗?”阿芽有礼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昊炘烨问他。
“小的名叫阿芽。”她笑笑回答。
阿芽!昊炘烨将这小二打量一遍,他相貌不差但太瘦小了,皮肤也太白皙,嗓音过于尖细,从他身上嗅不出一丝男子汉的味道,反而有些娘娘腔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年龄嘛,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或许还更小。
他淡淡再问:“你几岁了?”
“我十九岁了。”阿芽酒窝闪了闪说。
十九岁?真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年纪,看他答话时是态度轻松自在,显明了他真的是不怕自己……这很教昊炘烨对阿芽好奇了起来,他还想再问这个小二的事时,就有人在叫唤阿芽了。
“客倌,小的还有事做,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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