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猫送子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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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猫送子丫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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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训练有素地围住刑台,台上台下柴薪早已堆好,淋好松油,只等时辰一到,监斩官下令。

第一通鼓响,庆王爷走到监斩席上端坐,俊逸的脸庞在月色泛出皎洁的光晕,雪君狠狠盯着他,再不觉得他潇洒倜傥,只觉得他的美带着邪气。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月色,天空只余点点星光,庆王爷的脸陷入阴影之中,更添几分阴郁之气。雪君暗自磨牙,若论妖巫,他比瑞亭更像妖人,该受火刑的是他!

第二通鼓响,雪君根本无法安坐,恨不能飞上刑台。坐骑感觉到主人的不安,“踏踏踏”在原地打转,扰得周围兵士纷纷让开。倪荆急忙抚拍马头,抬眼就见庆王爷冷冷地看向这里。忽一阵冷风吹过,吹熄了监斩席两侧的火把,庆王爷的视线在暗夜中看不分明了,倪荆却已出了一身冷汗。当日是看在两人二十年交情份上,庆王爷才答应不追究凤儿来历,但也放下话来,让他看好自己的夫人,若再惹出任何麻烦,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这位年轻的王爷平日里虽热中于女色玩乐,办起事来却干脆利落绝不手软,否则也不会成为皇上最依仗的宠臣。加上他的皇叔身份,朝廷上下,哪个都要惧他几分。

第三通鼓响,人群突然静默下来,雪君抓紧胸口,感觉心跳就快停了。庆王爷长身而起,抽出令牌随手一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行刑。”

“不——”在雪君凄厉的嘶吼声中,二十把火炬一起投向刑台,松油遇火即燃,刹那间高台周围红光冲天,陷入一片火海,围观人群被火光烘烤得纷纷后退。

“不——瑞亭——瑞亭——”雪君拼命挣扎,抓挠倪荆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的铠甲撕裂。倪荆一手捂住她的嘴,用手臂手肘将她牢牢地压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冷风吹得更猛,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夏瑞亭的发丝衣摆随风飘摇,不一会儿便沾上火星。她的囚服也淋了松油,火舌迅速卷入衣服里,烧到肌肤。迷药下得很重,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感觉到灼烧的疼痛,才悠悠转醒,睁眼就见满眼红光,皮肤的刺痛清晰地传入大脑,她本能一声尖叫:“啊——”

“咔!”空中猛然一声闪电,正响在监斩席上方,临时搭建的棚顶轰然倒塌,压住一片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轰隆隆雷声连绵,顷刻问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生疼。

百姓慌了,惊叫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倪荆率先催马冲向监斩席,高喝:“先救王爷。”

雪君趁他分心之际挣脱,跌下马来。

“凤儿!”倪荆立即伸手去捞,却没有抓到她,战马前冲的速度太快,等他勒马转身,她已被人群淹没。

大雨浇熄了火势,也浇醒了瑞亭,她惶惶然望着四周星星点点的火苗和高台下乱成一片的人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君逆着人潮往前冲,手脚并用地爬上一人多高的刑台,松开瑞亭的绳子。

“梅姐姐?这是……”瑞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先不要问,快跟我走。”雪君顾不了许多,拉着她就跑。

“啊哟!”瑞亭脚下踉跄,被脚镣绊倒。那镣铐有手腕粗细,起码二十几斤,她先前受了刑,身上伤痕累累,根本一步也走不动。

雪君扶起她,想要背着她走,刚背转过身,就听下面有人喊:“妖女要逃。”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刑台上来。雪君心下一凉,抬眼望去,只见二十名大内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刑台,拉弓搭箭,齐齐对着她们。士兵已分批将百姓拦住,部分人手还在搭救监斩席下的同袍,外围埋伏的人手依然动也不动的坚守在原位。倪荆治军一向以严谨高效著称,没有主帅命令,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要坚守岗位。这是身为一名将军的骄傲,但此刻,倪荆却如此痛恨他的骄傲,他多希望他的手下是一群酒囊饭袋,这样凤儿她们就有机会趁乱逃走。

倪荆飞身落到高台上,脚下踏着燃了一半的木材,望着雪君,伸出左手道:“凤儿,放下她,过来。”

雪君下意识把瑞亭抱得更紧,哽咽摇头,“不,我绝不会丢下她。”

“凤儿!”他轻喝,却只得到她更坚定的眼神和更心痛的神情。

卢明快步过来在倪荆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直觉朝监斩席扫了一眼,低声道:“排查人群。”

卢明点头,退下去。

雪君看向监斩席,意外竟没看到庆王爷,她心中若有所悟,突然站起身扬声道:“倪荆,你还不明白吗?瑞亭不是什么妖女,她是神女,有天神护体,你们要杀她,就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这场大雨就是最好的证明!”

“轰!”人群中一片哗然。

“凤儿!”倪荆恼了,“你在说些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再迟一步,你们俩都要万箭穿心。”

“哈哈哈哈!”雪君仰天大笑,“倪将军,你在威胁我们吗?你可知你刚才一句万箭穿心已经冒犯了神女,如果你不立刻命令弓箭手撤离,就会遭到报应。庆王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她的话一出口,监斩席那边又是一片哗然。

瑞亭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梅姐姐,你疯了吗?”

她压低声音:“别说话,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雪君小心注意监斩席的动向,心知庆王爷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搞不好是被砸死了。她不知道的是,庆王爷消失了,就在棚顶倒塌的一瞬间消失了。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雷声滚滚,轰然不绝。人群的骚动越来越大,似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有人在传:“冬雷阵阵,必生异相。”

倪荆和雪君对峙着,雨水顺着她的鬓发滑过脸颊,打透了她的衣服和绣鞋。他眼前突然浮现普济寺礼佛那日,细雨蒙蒙,山路崎岖,她趴在他背上,湿漉漉的秀发搔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倪荆,我想我开始喜欢你了。”禅夜大师说她只有十八年的阳寿,是有人篡改了她的命盘。她说她来自未来,是不小心闯入这个时空的灵魂,夏瑞亭跟她一样,所以她拼死也要保护她。他明知她刚刚说的是谎话,是在妖言惑众,可此时此景,若借着这妖言可以救她们两人的性命,那么就由他不忠不义一次又如何?

突然想通了,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背对众人,只有雪君和瑞亭能够看到他的表情。雪君诧异,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他握住佩剑的右手松开,轻轻摇了摇,启口道:“撤!”

几乎同时,又一个闪电划过,雷声在刑台上方炸开,一个侍卫手一抖,箭弩疾射而出。雨声混淆了倪荆的耳力,当他看到箭时,箭身已经越过他直奔雪君。他一跃而起,伸手去抓箭尾。接连两个闪电劈下,劈断了捆绑瑞亭的柱子,电流顺着雨水扑上瑞亭的脚镣,发出闪烁的蓝光“噼啪”作响。蓝光笼罩了夏瑞亭和梅雪君全身,箭弩在此刻到达,倪荆抓住了箭尾……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倪荆呆呆地盯着前方一点,手中握着半截焦黑的箭尾,眼前的两个女人在电光中消失了,活生生地消失了。他脑海里只有雪君瞪大的双眼,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吓傻了,百余人的刑场,没有一丝人声,只有“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  

第十章
 
 
啊,好疼!为什么每次睡觉醒来都像被人狂扁了一顿似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用睁眼也知道在医院。

医院?!

梅雪君霍然张眼,眼前是白的墙白的顶棚白的床单,可是没有了白蚊帐,耳边还响着医疗器械的滴滴声。是医院,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现代化的医院!天啊!她回来了!

“小雪,你醒了?”姚菲儿的惊呼从门口传来,然后一下子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 

“菲儿?”她迟疑地轻唤,生怕又是幻觉。

“小雪,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天啊,你千万别是电坏了脑袋。医生——医生——”姚菲儿大呼小叫,差不多把整个急诊科的大夫都叫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病危了呢。

“一切正常,你们可以回去了,以后小心点,触电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菲儿忙不迭地点头,一见到帅哥医生,她的态度就特别殷勤。

一路上梅雪君都有点呆呆的,仿佛还在做梦,校园内什么都没变,花没有谢、草没有枯、树没有落叶,就连路中间掀开的下水井盖都摊在原来的地方。

菲儿挽着她的胳膊说个没完,“你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砰’一声就倒在床上,手脚冰凉、脸色铁青,跟个死人似的。幸亏隔壁的阿眉学过急救,又是敲心脏又是人工呼吸的,总算缓过一口气,不然叫救护车都来不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昨天晚上?”雪君喃喃重复,目光有点迟钝,“菲儿,你说我触电是昨天晚上?”

“对啊,算一算你昏迷了快12个小时了。小雪,你没事吧?怎么傻傻的?”

“12个小时?”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雪,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帅哥医生不是说你一切正常吗?”菲儿眼睛贴在她面前,手指用力扯她的脸,“你看着我,我是谁?”

“嘶——”好疼,会疼就不是做梦,可她在那个噩梦中也会感到疼。但扯人脸颊是菲儿的招牌动作,能把人家的脸捏到变形还理直气壮的人也只有姚菲儿一个。没有错,她回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而且身边的一切都没变,她只是昏迷了12个小时,只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

“菲儿!”她激动地叫,一把搂住好友,一迭声地喊,“菲儿菲儿菲儿,你是菲儿!”

这下换姚菲儿傻了,被动地回抱她,纳闷地咕哝:“认识我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终于脱离了那场噩梦,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怎能不激动?雪君紧紧地抱着菲儿,趴在她肩头号啕大哭,劫后余生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是这个梦,好真实好真实,真实到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倪荆的拥抱,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这是梦是幻还是真?

为了感谢阿眉,顺便给她压惊,十几个要好的同学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姚菲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小杯米酒,一定让雪君喝,说是压惊的偏方。米酒喝下去,辛辣刺激,不像中秋夜喝的那种香醇,倘若仅仅是梦,为什么梦中米酒的味道她都记得如此清晰?她更加记得,那夜醉过疯过之后,在月夜中教他跳四步,他踩到她的脚,她踩到他的脚,他抱她进房,说这样就不会踩到脚了。她甚至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吻,每一次触碰,虽然那不是自己的躯体,但知觉却如此深刻。

“小雪。”菲儿叫,“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啊?”雪君敷衍,“酒太烈,我恐怕醉了。”

是醉了,不然为何会哭?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入杯中,给那辛辣的米酒加入成涩的滋味。辛辣成涩,不该是爱情的滋味,却是她噩梦一场对爱情的体会。

菲儿忙不迭地跟同学们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哦,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醉了会哭。”

那一夜,她不知道如何回到宿舍,也不知道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只是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枕巾都湿透了,眼睛肿得像核桃。菲儿告诉她,她梦里都在哭,一直叫着同一个名字,可惜听不清是哪两个字。



日子仿佛回到了原本的轨道,雪君周末给妈妈打电话,没有告诉家人她触电的事情,怕家人担心。考虑到学生的生命安全,宿舍楼整体换了新电扇,清理旧电扇的时候,工人从扇叶中清出一些未烧尽的纸片。

菲儿边清扫边抱怨:“租书店老板太黑了,这么破的书还要我们原价赔偿。”

“菲儿!”雪君从床上弹起来,“你看过那本书,里面讲了什么内容?”

“哪本?《送子丫头》?”

雪君连连点头,“就是那本。”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只是租的时候大概翻了翻,好像是什么将军娶了丫头的故事,看名字就知道了,送子丫头嘛!很好看吗?看你惦记的。”

“才看了个开头就烧掉了,觉得有点遗憾。”

“那好办,再去别的书店找不就得了?反正他们进书的渠道都差不多。”

“对!”雪君套上拖鞋就跑出去。

“喂,喂……”菲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有这么急吗?”

跑了一天,结果是没有,学校附近所有的书店都没有这本书,她跑去问原来那家书店的老板有没有备份,老板笑着说:“这种书进一套就算了,哪家还会进备份?”

她一个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路上,看到月亮想起倪荆、看到池塘想起倪荆、看到烧烤店的招牌想起倪荆、看到一个高壮的背影,还是想起倪荆。

她拿出手机,拨了那组在脑海中徘徊了好几天的电话号码。

“喂?”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请问——夏瑞亭在吗?”

“谁?”

“夏……夏瑞亭。”她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打错了。”嘟……嘟……嘟……

她觉得连挂机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地坐在路边,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没有,瑞亭给的电话是错的。应该说,这个号码根本就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坐了好久好久,任清冷的夜风吹醒了头脑,她才有力气撑起双腿走回宿舍。



第二天下了课,依然忍不住一家一家书店地寻找。她去网上搜索,到BBS上留言,查到××高中学生处的邮箱,发了封E…mail。

第三天、第四天……一个星期过去了,搜索没有结果,留言没有回复,学生处回信说,他们高中没有叫夏瑞亭的学生。

又一个徒劳而返的夜晚,她把疲惫的自己丢上床铺,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大脑却异常清醒。她偷偷地吃了两颗安定,强迫自己入睡。次日醒来,照旧一条湿透的枕巾。

下课了,她走到心理辅导中心的门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雪君,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和蔼的心理医生笑眯眯地问。

梅雪君苦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慢慢来。”医生摸摸她的头。

这位大姐姐似的心理医生总是笑眯眯的,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

“来,坐下,给你看样东西。”医生隔着桌子推给她一叠纸。

雪君拿起来翻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你——把我讲的故事写了下来?”

“是啊!连着几天熬夜敲字,肩膀疼得快掉了。”她耸了耸肩膀,依然笑眯眯。

“为什么?这也是心理治疗方法吗?”

“嗯——算是吧!”医生单手托腮,“我觉得——你需要的是个结局。”

“结局?”

“对,故事的结局。或者说,你跟倪荆的结局。”

“你的意思是……”

“把它带回去,写完它,用你希望的结局,完成它。”

“我希望的结局……”雪君沉吟,她希望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夜深了,电脑屏幕发出幽暗的白光,雪君尽量轻声敲打键盘,以免打扰菲儿。今夜又是阴天,风卷着雨滴刮进室内,她起身站到窗口,让雨丝打在面颊上。雨渐渐大起来了,泥土和青草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清新中夹杂抑郁。以往她从不认为清新和抑郁可以同时存在,但现在她嗅到的就是这股味道。

菲儿在蚊帐中翻了个身,她轻轻地关上窗子,走到菲儿的床铺前,把蚊帐拉严。她直起身,只觉得窗外电光一闪,电脑屏幕上映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以手遮眼,却感觉那白光穿透了她的身体……



就像电梯失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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