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鱼爱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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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鱼爱上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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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出声。

    “虽然我不赞同他威胁你留下的方式,但他曾用心和你一起生活。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有过经历的男人,他泄露心事的方式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表面没事,其实心底郁郁寡欢……”

    “我答应母亲今晚回家吃饭。”方姒打断他的活。

    “徐傲会很失望。”

    “不会,我是徐傲有史以来最年轻最优质服务最齐全的一个女佣,他不舍很正常,但很快会恢复过来。”

    “他没有把你当女佣看待……”李扬叹气,“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得成正果。”

    “不止你,很多人都认为他既是债主,我就必不会轻易和他反面。”

    他讪笑。

    “李扬啊李扬,连你也如此看我,和他一起我还有何自尊?”

    “你太过执着”

    方姒苦笑,“我妈当了一辈子女佣,我寄人篱下十多年,内中卑微无法言述。成年后,我时刻渴望能在一个关心的我男人身上得回些许尊重和安慰,这和金钱无关……算了不说了,谢谢你李扬,拜拜。”话毕,她“啪”地合上了电话。

    别的女人或许爱情至上,她却非常明白自己不会这样。

    很多时候,没有被尊重的爱情,比任何东西更应该放弃。因为没有爱情还能活下去,没有自尊和面包,随时随地失去维持生命的勇气,这可是会死人的。

    隔天傍晚,方姒收搭好东西后准备下班,李扬掀开办公室门叫,“方姒进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猜得他要替徐傲说话,便故意东摸西找,磨蹭着不肯进去。

    小多和雪如一对眼睛,正要凑过来发动八卦功势,门再次打开,李扬伸出脸叫:“方姒我叫你进来!”

    “来了……”她拿起个文件夹朝两女扬了扬才转身去了。

    “关上门。”李扬白她一眼,“你是越来越大牌了,三催四请的。”

    “现在是五点三十五分,已超出工作时间。”方姒朝后面看了看,“——我还是不关门好吧,小多和雪如求知欲旺盛,小心明天又替你传绯闻。”

    李扬笑,“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既然如此,我还是关上门稳妥些。”她果然起身关门。

    他望着她不出声。

    “有什么请快说,我一会还得替一个中学生补习英语呢。”方姒重新走至他桌前的椅子坐下。

    “没听你说找了兼职。”

    “我要还钱要交租,不多做多干怎么成。”

    “其实徐傲不在乎你会否还他的钱。”

    “这和我肯不肯还没有冲突。”

    “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李扬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他喜欢和你一起经营生活。”

    她也抬头望着他,“如果要你和一个受尽她无数思惠,4yt又精明又能干兼会攒钱的女孩一起,你会不会特别小心?谨慎?或紧张?甚至不敢吐口大气,说句重话?”

    “会。”

    “道理就这么简单。”

    “照你这么说,人与人的关系必须互利互惠,穷人娶穷人,富人嫁富人,灰姑娘嫁进豪门是自娶其辱,有钱女嫁给穷光蛋是自找苦吃?”

    “总会存在缺陷。”

    “你穷,徐傲也不见得有钱啊,你们其实天生一埘。”

    她不出声。

    李扬笑了笑,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面,慢慢推至她向前,“昨晚徐傲想约你吃饭再交给你,但你没应承我的邀请。”

    扫了一眼送至面前的纸条,她惊叫,“他送这个给我干吗?”

    “不是送你,是还给你。整整五十万。”

    方姒脸都青了,“为什么?”

    “看你看你,见了钱财不眼开,却一副受辱样子,怪不得徐傲拿你没办法!”

    “总之我不要他的钱!”

    “这钱是你的。”

    她瞪着他、

    李扬叹气,“我再说一次这钱是你的,如果你不要,我就把它捐献出去好了。”

    “如果有这么多钱我早还给他了!”方姒气极,“他这是变相侮辱我的人格!”

    “笨蛋,半年前你曾交给他几百元投资股票的啊,忘记了?”

    她尖着声冷笑,“几百元变几十万?要这样这世道还有穷人吗?编故事也别这么离谱!”

    “那是因为徐傲能干!”李扬白她一眼,“在股票经纪圈中他有两个名号,一叫黑马王子,二叫鬼眼阴阳。前者是因为他买卖股票眼光奇准,每遇黑马。后者是因为他这人命格怪异,每每自行购买股票会发生诸多不可抗力因素,所以客户流失严重,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才能。”

    “这我知道,但几百变几十万……太、太夸张了吧?”她仍然回不过神来,一双眼睛却已闪动着异样的神彩,除了对突然拥有大笔财富而惊喜,对徐傲极度佩服,还有些许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晰的悔意……

    “这就算夸张了?”李扬哈哈大笑。

    “还有?”

    “上次我不是请你们吃饭跳舞吗?那阵子徐傲才刚清尝债务,却碰着你以致欠债过百万。”

    方姒瞪着他点头。

    “当时他问我借一百万周转,从咱俩从孤儿院互相借裤子穿的日子算起,这已经是他第八次问我借款了,当时我刚刚购置了物业,手上只有十来万现金,那家伙二话不完拿钱就走,也不知用什么借口说服客户可以一个月后还款。然后他不眠不休工作数天,竟然全部还清款项!一个月后还替我狠攒了一笔!”李扬望着她叹气,“这么一个奇才男人喜欢你也算是吐气扬眉吧,其他事就不必太计较了。”

    方姒兀自发呆,“这么多的钱,我应该及早还他……不过才几百元的本金滚出这么大的数目,他一定很花心血了对不对?”

    “当然!”李扬眨了眨眼睛,又垂下头在抽屉里翻了几下,拿出一小叠账单之类的东西,“看看吧,徐傲早把买卖时间、股票名称全记在这里,如果你不相信话还可以查证去。”

    方姒把账单接过来慢慢揭着,没有说话。

    “如果他只是借故给钱你再还给他的话,也算用心良苦了,何况又不是。”

    “他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

    “这阵子他先是重感冒后来肠胃炎,要不是我拿药给他吃,大抵死在家里发臭了。”

    “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就是你走后第二天开始病的嘛,我也照料了他几天,不过现在不用了,有周雅照顾他。”

    她一怔,“周雅是谁?”

    “是他前任女友,前几天从澳门回来。”李扬“嘿嘿”笑了两声,4yt“以前她嫌徐傲穷,溜了,现在徐傲翻身,她不死粘着才怪,现在大概已经顶替了你,搬进徐家打理家务了。”

    方姒呆住——这几天他没有来电,心中总觉失落,却因为搬家原故琐碎事缠身,没有特别细想,然一旦静下来,后悔的感觉总是异常清晰。

    正如徐傲所说,他享受有她的生活,更想把这种感觉延续一辈子。而她也习惯了打点他的生活起居,更是乐在其中。一切如此和偕平实,自然而然,却不知在何时何刻,开始萌生龃龉——他变得暴躁不安,她觉得卑微缺失,排斥因此而生……是因为那次他碰见她和弟弟逛街吗?是了,她知道是的。

    “我不是故意气你啊,是真事哦。”李扬睨着脸色青白的她再捅一刀,“当年他们在酒吧认识再同居。后来你令徐傲负债九十万,她收拾细软开溜,几天后才发个信息给他说父母有病要回去服侍。现下不知收到什么风声,她速速赶回,籍着当日分手不曾撕破面皮,大有不作徐家妇就不罢休的态势。”

    她白着脸,半天才说,“这与我无关……”

    “是啊,钱都还大半了,你快脱离苦海了。”李扬眨眨眼睛,突然凑前身子,“不如你还他四十万,剩下十万再给他投资吧,他会替你再攒钱呢!”

    “才不要时常见他!”

    “再不见可就不能见了。”

    “他人间蒸发去了也不干我的事。”她赌气。

    “不会啦,再见亦是朋友,我就能保征他结婚时会派你请柬。你若结婚时也会给他请柬对吧?”

    她不出声。

    李扬笑了笑,“拿回支票下班去吧,现在到银行入账再约徐傲吃饭还来得及。”

    方姒木着脸面拿过支票走出李扬办公室。然而,心头却隐动一份莫名的郁痛——才分开数天,徐傲身边已经有了女人,一个叫周雅的女人。

    。

    方姒在公司附近的银行把支票转账到徐傲的户口。

    完事后,她步出银行,站在路旁。一股灰尘扑面而来,用手捂住嘴巴,身体却无法避免地包藏在尘埃里。

    天是灰的,远处一片迷离的雾。透过行道树的枝叶的隙,看见每一片叶子都被尘埃染得陈旧。很久没下过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陈旧中缓缓而行。

    不是没想过回头,但她离开之后,徐傲销声匿迹,连约她吃饭给她支票也由第三者托言,勿论何种心理,这终究令原本不足的底气更加单薄……

    好吧,那就别在见面了,永远都别见好了!想到这里,她越发难受。干脆掏出手机,颤着手发信息给徐傲,就说刚刚还款四十九万,余下一万就当继续投资。

    然后,她在银行门前的相思树下傻傻站着,不知在等些什么。

    身后响起小贩吹着小曲沿街叫买“飞机榄”。那是一种南方的地道小食,把白橄榄腌渍成各种颜色和味道。用格子隔开摆放再置放在单车上,小贩沿街叫买,有客人的时候大声叫唤招揽牛意,没有客人的时候会吹奏《离魂曲》、《分飞燕》或《哭坟》。

    大抵渺小如一个为口奔驰沿街走卖的男人也曾遭遇过情伤,否则他为什么不吹奏《月圆曲》、《步步高》和《鱼游春水》?

    她突然想哭。从小就懂节俭持家,所以不风情不买弄不造作,又古板又木讷又不可爱。她的不圆滑就像青峰埂下的顽石,在走一段称作“过程”的路,那段路可以很短。可以很长,却只能用一种姿势——步行。

    叹一口气,她擦擦眼睛,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如常空无一人。母亲不肯搬来,说不舍得离开林家。她与林家任何一个人,包括园子里的狗都相对数年,想要彻底分离,谈何容易?

    胡乱吃了点面,洗过澡,她半躺在床上,眼睛瞅着天花板,手上仍然捧着手机。脑子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渐渐地,她感觉胸口徽微痛着,翻个身子,好像好些了,半晌,疼痛又无声而来——

    眨眼间,方姒已经搬离徐家两个多月。从李扬口中,她得知徐傲和周雅虽不至同居生活,却过从甚密,周雅更俨然以徐傲女友自居,料理他日常三餐,诸如此类消息,不知是李扬无心泄露,还是故意声张,反正一双耳朵就足能够隔空知道许多让她郁闷的消息……

    当张朗知道她和徐傲分手后,一整天笑眯眯在她面前逛来走去,不时拿眼睛看过来,一旦触及她的视线又立即调向别处,活活一个暗恋模样。

    方姒好笑,却装作不知道。直至小多和雪如到楼下买下午茶,大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她。张朗才讪讪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嗫嚅问她晚上有没有空,想约她吃饭去。她不发一言,立即笑着点头。

    她早就知道张朗有意自己。她对他并无特别感觉,却不抗拒相偕外出。其一是免得早早回家想着徐傲,其二也借此相互了解,毕竟她是一个到了一定年纪,就必以婚姻为目的的女人。

    其实张朗不差,外型圆圆胖胖,作风中规中矩,最难得是什么都不过火,不会叫人左右难做人。今生今世,他大抵不会有机会让老婆当有钱太太,却不致让她沦为女佣帮工。他可能会为了老婆多买一对珍珠耳环气闷,却始终会哄回她,继续打起精神和她过平凡和美的小日子。

    之后的日子,两人不时外出,虽然小手也未曾拖一个,已被一等八卦同事暗中认定他们是一对。李扬知道后一脸无事,没有像上次一样扯方姒进办公室盘间一翻,似乎已经放弃替徐傲讲好说话,甚至隐含着另一层意思——若她早日嫁给张朗更让他省心。方姒觉察,少不得又暗自郁闷。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这天,张朗约方姒到旺角吃韩国烧烤。

    下班后,两人离开公司,直接走路到附近的“名居”烧烤店。

    大概张朗和她一起颇紧张,和她走路时总是或前或后,一旦距离近了,就有点像亦步亦趋的随从,令她略觉不舒服,却有一种奇怪的优越的心理。

    这算不算虚荣?

    她不知道,却如此清晰记得,往常和徐做在外面逛街,他总喜欢一只手拖着她,另一只手摇来摆去,再不就搂着她的肩头走路。若要拐弯或过马路时从从不先说一声,手臂略一使力,就能领着她走路。那个时候,她从来不用知道将会走向何处,因为徐傲会一直领着她的手。

    这种性情,本来就该做个对丈夫傻头傻脑,对腰包精打细算的小女人,可她不知在发什么神经,竟然和他讲尊严讲爱情讲感觉……

    想到这里,方姒微叹一口气,张朗发现,连忙凑前来问:“怎么了?肚子饿了?”

    “没有——啊,店子到了!”她笑了笑,领头走进外形简朴的烧烤店。张朗快步跟上前。咨客上前招呼,他摆了摆手,“我们订了坐位的,姓张。”

    迎客微笑,几步上前带路。

    烧烤店格局保守平均,二个中型大厅,数十个厢房。厢房人多热闹,情侣倒是喜欢在大厅对碰。烧烤食物的风格与在济卅岛民俗村的烧烤大同小异,小煤气灶上架一小铁制平底锅,锅的中央稍突起,向两边顺延,这样烤出的油向外流,保证烤出的肉焦黄、鲜嫩和爽口,油而不肥,肥而不腻。

    窗台都是些名叫“玉观音”和“素心草”的小小的花草盘栽。厢房门前摆的却不是植物,而是一只只高高的青漆竹节雕饰。竹节的新牙和竹叶雕功精细,令平实的店子立地增添一份古朴高雅的氛围。

    方姒顿觉心情好转,微笑观望每处墙角不同形态的竹子摆设。就在她扭头看向二厅南边时,感觉有两束尖利如刃的视线迎面射来。她定眼看去,竟是徐傲!胸口立时“怦怦”急跳。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穿着淡红衣裙的女子。一头金黄色的粟米卷发,长脸大眼外加性感厚嘴唇。为了突显后者,主子似乎刻意选用一种很新潮的紫红银光口红,一眼看去果然有满脸只剩一张嘴的特别效果。

    方姒莫名地心慌,随即别开视线,像落海者寻找救生圈一样寻找张朗。他正和咨客聊着说二号桌改成三号桌,因为可临窗观夜景。

    张朗心情很好,一手拖着她到三号桌,“来来,这位子好极了,侍者说迟点来就没有了。坐吧。”

    “哦……”

    他侧头看她,“咦,脸色这么白,不舒服?”

    “没有……”她抿了抿嘴,视线悄悄向旁边一溜,猛然发现徐傲就坐在邻桌,与自己正对面。他正垂着眼帘,慢腾腾地用小钳拨弄炉里的火炭,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刚才曾看到她站在这里。

    方姒最怕他脸上这种表情,内里那种想法的样子,越发觉得满身不自在,便小声说:“这间店子挺吵的,不如……我们走吧。”

    “这样啊?”张朗低叫,“我才刚和侍者要了两人例牌套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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