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最好多买上几瓶防跌打损伤的药水,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刘公公:“……”
“若是可以的话,多穿几件衣服吧。”
刘公公在对方同情的眼神中,只感觉春天去了……冬天却来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万分的无奈中,他只能看到那少女纤细的身影远去……远去……远去……
紧接着,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小声嘀咕:“徐姑娘将来可是要嫁入我们侯府的,居然问她这种事,傻【哔——】!”徐姑娘八成不会想要那么一个大嫂。
最后一个不太和谐的字眼被刘公公在脑中自动打码了,他也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得罪了未来的“侯爷夫人”啊!这枕头风一吹,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啊!他就说,宫不离此人怎么可能“改邪归正”,怎么可能?不仅没有,反而更厉害地坑了他一次好么?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惨无人道!!!
不过这真不能怪他。
刘公公是真没想到啊,元侯爷那把年纪都未成亲的人,居然喜欢这种小葱般嫩油油的小姑娘……这简直是……
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会被灭口么?
刘公公默默地忧郁了。
就在此时,身后有亲随来问:“公公你看这事?”
刘公公瞪他一眼:“看!看!看什么看?没听见宫先生说了吗?把人送侯府去!”他下定决心,这次如果死定了,一定要拖对方下水!
亲随慌不迭地应了。
已然回到府中的元承自然不知道这番变故。
从得知“那个消息”以来,他这几日经常想起旧事。
孩童时的记忆,许多都已经模糊,也有一些深刻异常。更有一些,暂时沉淀于脑海深处,直到得到某些“提示”,才再次清晰起来。
比如当年那桩“美谈”,实际上,是荣清佳的母亲教给他的。具体如何他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她抓着自己的手问“想不想一直和妹妹在一起”,当时天真无邪的他玩性正大,特别喜欢这么一个玩伴,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便按照她所说的做了,事后母亲问起,无论如何都没有说出。因为对方告诉他“一旦说了,妹妹就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多年之后想起,只觉得可笑。
为了得到一门好亲戚,就这样算计一个孩童,实在是可耻。
如此想来,流放之前,这家人派仆人将定亲的玉佩丢回他怀中,说明“两家从此恩断义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如今还不知会惹出多少风波。
患难方见人心。
古人诚不欺他。
此后多年过去,他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既如此,这些人又来纠缠个什么?
“大哥!!!”欢脱的叫声在身后响起。
元承紧皱着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他背转过身,看向浑身上下生机十足、仿若“小太阳”般的少年,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如此冒失?”语气是旁人难以得到的温和。
刚好年满十八岁的少年“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我想你和大家了。”
“虎头呢?”
“他本来要和我一起过来,我把他赶回家了,张叔和罗婶肯定都等急了。”
元承点头。
他已然将虎头看成了另一个弟弟,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怀芥蒂。家人团聚乃是天伦乐事,能成全它让人心中欢喜。
“二丫和元宝呢?”元启左右张望,而后连忙捂住嘴,“惨了,上次二丫说,若是再听到我把她和熊并称,就要敲断我的狗腿。”而后又舒了口气,“太好了,她好像不在。”
明知如此还屡次再犯,元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同时又有些忧虑,元启说好听点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说得不好听……就是有些容易犯二。好在虎头年纪越长反而越加沉稳,真是不愧于她多年的教导。两人合作无间之下,办事倒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只希望将来也是如此。
“对了,大哥!”
“何事?”
“你不是说要把那女人送回去么?怎么又带回府里了?”
“……”
宫·不·离!!!
93都变坏了+发掘出的商机
一更
镇北侯府北边;某座小院中。
下人经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放轻脚步,原因无它;这里是段先生的药庐,他极爱静,服侍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一个药童而已。更别提,这里还有“徐姑娘”的一间制药房,曾经某位不太那啥的婢女在纠缠好脾气的段先生被她撞上,结果……点蜡!
外面的人也许不清楚,侯府里的人却一清二楚——这里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侯爷,也不是宫先生;而是这一位。
好在她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乱发脾气,反而非常稳重而通情达理,从很得下人和府中卫兵的敬重。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院中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虽然用“温婉”这个词形容似乎有些女气,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词语,或者打个比方,就像山间潺潺流动的温泉水,听起来让人觉得熨帖极了。
“这不是想你了么?”另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虽也悦耳动人,却多了几分不经意又不太正经的感觉。
如若此人有人路过此地,八成能听出,这两人正是段青竹与宫不离。
虽是秋末,日头却正好。
身穿一身灰色布衣的段青竹手中端着一个盛满了药材的竹筛,将其放到院中的架子上,又随手抓起旁边已经晒了几天的药材,嗅了嗅。这几年间,他的变化可以说是最小的。这变化并不是指外表——本来就是青年,五年的时间能让外貌变化到哪里去呢?
不管愿不愿意,元承、宫不离和元启的生活都变得比过去要繁忙,而一路走到今天的其他弟兄们,也各自有了新的归所,有些依旧混在军中,有些却选择了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日子。连聚宝盆和元宝都比过去肥了大了。
与之相比,段青竹的生活方式却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依旧是一个院子。
依旧是每天晒晒草药,看看医书,再配些药,唯一的差别大概只有现在用不着亲自去上山采药了,于是……也更宅了。
他性格本就恬淡,喜净不喜动,比起锦衣也更爱穿布衣。
不过,对此其余人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他自己觉得高兴就好。
段青竹的祖上是御医,不幸卷入某种权利纠纷后虽侥幸保住性命,却也被迫流放。所以比起元承等人,他其实要更能吃苦,毕竟从一出生起,就生活在那苦寒之地。
现在的生活,他觉得很是满足,“院中日月长”,莫过于此。
但是!
即便如此!
他已经是整个云中县女子们最想嫁的男人之一!
咳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出场率低,人气却很高”的代表。
这个“很受欢迎的男子”听到朋友的话并没有如同灌下了**汤,反而脑子很清醒地问道:“你又得罪了谁?”
段青竹很青竹,通常这家伙只有在惹了祸的情况下才会躲进自己的院中,因为没人会在这里和他动手,至于动口……除去她外,没人是这家伙的对手。
“我也是好心。”宫不离摸出最近很疼爱的扇子——在古玩店只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真品,不好好显摆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火眼金睛,悠然自得地扇了两下。
“办了坏事?”
“……”宫不离沉痛地说,“青竹,你该少见她的。”
“?”
“嘴都被传染坏了。”
“……”段青竹叹气,走回屋中端出一只托盘,盘上是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他提起茶壶倒水。
宫不离拿扇子敲着自己的下巴:“好茶,好手。今日那美人儿的手是挺漂亮的,不过比起你来还是差了点——太纤细了些,色泽也差了点。”
早已习惯这货行径的段青竹连眉头都没抖一下,只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美人?”
宫不离露出恍然的神色:“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呀。”
随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通。
段青竹:“……你想在我这里躲多久?”惹出这么大的事,阿承不怒才怪吧?
“我这不也是想帮他吗?”
“你只是想看热闹吧。”段青竹一语戳破了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本质,不过他脾气向来温和,转而提醒道,“阿承也就罢了,若是徐姑娘知道……你这几日还是小心些吧。”
宫不离:“……”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威胁人啊?
不过,说的倒真是略有道理。
“况且,那姑娘千里迢迢奔赴此地,你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委实有些过了。”段青竹又说,“这世道女子本来就做不了多少主,当年的事情也未必是她的错,如今又不不幸丧夫,转而被送往此地,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你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宫不离扶住额头,“我错了,别念叨了。”鲜少有人知道,这家伙情绪一有波动,就会像现在这样变成话唠。
得,看来这里也待不成了。
哎,天下之大,为何就没有他容身之处呢?
到底是天妒英才啊。
“正所谓,知错就改……”
“善莫大焉。”青年站起身,转身“灰溜溜”地往外走,“我去改,成了吧?”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去比以后去要划算,可以节省百分之十左右的药酒。
院中的灰衣青年注视着好友的背影,莞尔一笑。
日照和煦。
药香袅袅。
宫不离才走出院子,就迎面碰上了一名家丁,对方一见他,眼睛一亮,一路小跑了过来:“宫先生,侯爷在到处寻您。”
“……”事发的还真快,“他在哪里?”
“在习武场。”
“……”看来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宫不离觉得自己的脸和肚子有点疼,好在药酒是不需要自己掏钱的,否则钱袋也要疼了。
“宫先生,我来帮您引路。”
“不用了,我认得路。”
“我还帮您领吧。”
宫不离眯起眼眸,注视着热切无比的家丁:“怎么回事?”
“额……”家丁愣了下,略不好意思地回答说,“侯爷说了,谁把您弄去,就赏十两银子。”而后,非常熟悉对方性格的他补充着说,“不然,银子到手后我分您一半?”
宫不离抽了抽眼角,而后径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上下抛掷着:“想要银子是吧?”
家丁的眼神随着那银子上下移动。
“去拿吧!”说着,宫不离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远处。
太浪费了!
如此感慨的家丁连忙追了上去,辛苦地扒开草丛那么一看——银子呢?明明落在这里的啊!咦?这是啥?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默默泪流满面,被骗了……银子飞了……所以说,宫先生您为啥会随身携带这玩意?
他真蠢,真的,宫先生那样小气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丢银子呢?
再一回头,果然,人也不见了,另一块银子也飞了……
啊……人与人之间那基本的信任呢?
好累……无法再爱了……
这一天,某位好青年就这样失去了一直坚守着的信仰。
某种意义上说,宫不离这货真是造孽啊!
青年到达习武场时,发现“侯爷大人”已经换上白色的短打练开了,发带、腰带与靴子则是纯黑色的。贴身的衣物更显现出其结实匀称的身材,看起来虽然并不粗壮,但像他这样的明眼人可以一眼就看出那肌肉中暗含的力量,当它全数爆发出来时……他就死了。
宫不离再次觉得身上真的好疼。
元承已经知道对方过来,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将那一套家传剑法练完后,才归剑入鞘,看向来人。
“来了?”
“来了。”眼看着躲不过,宫不离索性耍起了无奈,猛拍双手,诚恳无比地说道,“好剑法,侯爷威武!”
元承:“……”哪怕和这家伙相处了这么多年,这货的无耻他是一点都没学到。他伸出手按了按眉心——自从进驻侯府,事物繁多压力也更大后,这便成为了他的习惯性动作,“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宫不离摸了摸下巴,不太正经地笑着说道,“我是一个好人。”
元承:“……”他看向对方,“这话你信么?”
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程度,宫不离笑得更开心了:“信!”
“如若说了假话,你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是穷鬼。”
“额……做人不要太恶毒。”这话对于宫不离来说简直就是穿肠毒药。
“你说我?”
“……哎,阿承,”宫不离抄着手仰头叹息,很是可耻地开始复述青竹君的碎碎念,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罪吧?所以,“你想啊,人家一姑娘不幸丧夫,又不知因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结果连城门都没进就被你赶出去,回去后得收到多少白眼和冷言冷语。身为她曾经的未婚夫,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于心何忍?更别提……你做什么?”提起袖子擦脸。
原来是元承默默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直接往他的脸上泼了去。
“看来没有易容。”
“……”宫不离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阿承,你也跟她学坏了。”从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元承淡然回答说:“你也更像阿启了。”
宫不离:“……”这是在讽刺他变二了吗?
“比一场吧。”
宫不离接过被对方丢过来的刀,心中感慨不已——
所以说,时间和日夜相处的小伙伴都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啊!
二更
而几乎在同时,苏绿也同样被府中的婢女给叫住了。
“徐姑娘!”
“什么事?”
婢女取下膝福了个礼,而后说道:“是这样的……”
听着,听着,苏绿皱起了眉:“嫌府中环境不好?”
事情很简单,那位新来的美人被安置在了府中供客人居住的“碧香院”。苏绿曾经去过那里一次,作为侯府的待客之所,环境已经算是不错了。然而据婢女的说法,这位美人的婢女很是提出了一番意见,比如“床居然不是某某木的,差评”,“杯子不是某某窑烧出来的,差评”,“摆放的兰花不是某某品种的珍品,差评”之类的……
把这随侍的婢女给喷的直接出来找人了。
苏绿听完,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笑:这些个人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当侯爷夫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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