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化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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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化成灰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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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校园不是象牙塔   
朱莎跟着“Sixteen Eyes”合练了一个月之后,张蕊就宣布她功成身退了。小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小蕊,你早就该走了!你跟着我们混在这里,主唱不是主唱,乐手不是乐手,却又时常跳出来指手画脚地提意见,让我们很为难呢。”张蕊怒目而视,小丁视而不见。朱莎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因为乐队占用了晚上学习的时间,她只好白天把时间都利用上,家教是不敢不做的,因为还没有正式去酒吧驻唱,所以演出费一直还是纸上谈兵没有落实到实际中来。迫于生计,朱莎也只能给自己的家教工作添加些水分了,她也出了几张练习篇子,讲课的时候让学生练习一下,不过她不敢把练习的时间拉得过长,以免家长有意见。系学生会干部改选前,辅导员找了朱莎谈话,询问她前一阵是不是替别人做枪手考试去了。朱莎由于事先有了老卞的警告,一点口风也不露,只说根本没有这事,只听说过别人有做过这事的,自己可不敢尝试。辅导员和蔼可亲地问了半天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挥手让朱莎回去。朱莎出了系办公室的门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谁这么恨她,紧盯着她不放,幸亏老卞做事老到,事先就叮嘱朱莎嘴要紧点,不要大肆宣扬,否则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她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不过,她也在心里反复猜测,这件事她自问做得很机密,辅导员那里怎么会听到风声?她再一次为这不可知的复杂人心感到不寒而栗。这次谈话之后张蕊就在宿舍里有意无意地说:“宿舍那帮人最近小动作多得很,咱们可得团结点,别耗子扛枪窝里横了,否则将来系里没咱们的人,想干点什么可不方便了!”唐宁懒洋洋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入党,又不想拿奖学金,系里有人没有一个样!” 郝静说:“话不能这么说,有人总比没人强,就算拿不着奖学金,将来补助什么的也可以多分点啊?将来有事也可以互相通气啊?”唐宁不置可否,石金雅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随大流。”孟欣欣跟石金雅一个意见。张蕊气得不行,在无人处对朱莎说:“怎么就碰到这样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呢?一盘散沙一样,让人心凉得很。” 朱莎说:“老大,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想开了,凭自己的真本事干,看谁还能挤兑我。”“你真天真,就算有真本事也还要有人缘才行,你一味埋头拉车也不抬头看路,将来难免要吃亏。现在才大二,大家就这样各自打各自的主意,将来到了大四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郝静还算说了句人话,但终归指望不上,唐宁这缺心眼子,你白和她好了,关键时刻连手都不伸一把!”朱莎不让张蕊再往下说了,说她心意已决,决不会去讨好辅导员也不会再拉拢宿舍同学。张蕊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悲壮的同情,朱莎不领情,说自己农村丫头一个,就像野地里长出来的野菊花一样,春风吹又生,根本没那么容易死,她让张蕊收起她滥用的同情心。张蕊看她已经从恶劣情绪中走出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听天由命吧。果然过了不久改选系干部,朱莎被选下去了,接替她的正是预谋已久的潘颖,看着她在台上侃侃而谈发表自己的就职演说,朱莎竟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就算她不被选下来她也未必能说得像潘颖那样好,两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出身优渥,原本就该在这个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而自己只不过是蓬门碧玉,侥幸登了大雅之堂而已。 朱莎边看着她演说边心酸地承认这个事实。 好在辅导员念在朱莎以前任劳任怨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虽然她被以民主的名义免去了团支书的职务,但还是被任命为系宣传委员,将原来的宣委调去负责文艺,而将唐宁真正彻底地免除了职务。唐宁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还是在投票当天在教室和宿舍都大哭了一场。她这一次是真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且无人安慰她。朱莎看着她哭,心里一点也不同情她,只默默看了一眼就自己走开了。她在努力想讨好每个人的同时失去了多少自我有谁知道呢?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再无条件地对每一个人好了。 唐宁的失意自然有老黑来安慰,朱莎的挫败就只有自己咬着牙硬扛了。系宣委隶属团组织,一直由团支书领导。朱莎之前做团支书统揽全局,系里有了任务布置下去,自己从旁督导追踪进度就可以,不必事事亲历亲为,何况先前还有张蕊做搭档,明里暗里都帮着她,她这团支书的工作干得既无功也无过。现在当了宣委就不一样了,首先就要在潘颖的手底下工作,她能不能先忍下这口气都得再说。 潘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平时在班里遇到大事小事就好出风头,现在有了跟她脾气相符的身份,她更是有了指手画脚的理由,不但宣传的事扔给朱莎,而且连组织委员要做的事也推给朱莎,她自己则把系刊《青春之歌》从辅导员那里要过来,让辅导员做了挂名总编,自己牢牢把着系刊这一块的工作不放,编辑组稿都是她一人说了算,人员安排也是她说了算,连开会走个过场都不走,把她们宿舍的一干人都安插进了系刊编辑部,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朱莎做了工作人员,名字都不出现在刊物上。潘颖安排她负责送小样到印厂,然后再抱着刊物在学校挨个办公室送,重要领导的办公室都是潘颖亲自去送。举凡出黑板报、做宣传展板,写标语甚至布置联欢会场地都是朱莎的事,而出头露脸的工作跟朱莎一点关系都没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以为朱莎会愤而辞职不干,就连张蕊都有这种想法,有几次想让朱莎辞职算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潘颖她们是想合起伙来把朱莎挤走,好让谷琳顺理成章地上去。朱莎一声不吭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让辅导员都在暗中惊讶朱莎的意图。潘颖更是对朱莎如临大敌,客气的同时也提高警惕,既怕朱莎卷土重来又怕朱莎暗中使坏,连安排工作也透着一股鲜有的谨慎劲儿。朱莎则继续我行我素,有工作就干,没工作就走人,开会该发言就发言,该表态就表态,就是不提辞职的事,让潘颖暗暗咬牙又无计可施。国庆节大假后不久,系里就开始筹办圣诞晚会,因为是英语系,圣诞节对师生意义都比较重大,于是系里决定把今年的新年晚会移到平安夜召开,并准备邀请院系领导来观看,自然这次活动比较隆重,系里决定由学生会和团支部联合负责这次的筹办工作。表演是轮不上朱莎的,脏活累活倒是少不了她,工作安排一下来,她被派去打扫和布置排演大厅。潘颖她们正当红,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安排了好几个节目,还排演了英语短剧《灰姑娘》和《睡美人》,潘颖、谷琳出演其中的灰姑娘和睡美人,其他人演灰姑娘的姐妹和王后,连大一的新生都有份参加演出其中的巫婆或后妈什么的,就是没有宿舍的人什么事。这时唐宁等人才意识到,系里有人和没人绝对不一样。这样大型的活动都没她们的份,原来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边缘化了。唐宁原来是文艺委员,去年就是圣诞晚会的筹备成员,现在尝到的被冷落滋味比别人更强烈。人一失落难免会有怨气,唐宁就是这样。三番五次翘首期盼潘颖她们会来邀请她参加,结果跳草群舞没她,环保时装表演没她,演短剧也没她,宿舍连身材不好的人都参加演出了,还是没唐宁什么事。唐宁受不了冷落,在宿舍里酸溜溜的话说了不少,却都是针对朱莎的。朱莎每天忙得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在宿舍,自然不知道唐宁背地里说的这些话,张蕊俗事缠身,也没机会听到,其他人自然不会去多嘴告诉朱莎。朱莎匆忙而来,匆忙而去,过了一周才发现宿舍里气氛怪异。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都还好,只有唐宁脸色愠怒,冰雪聪明的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船弯在何处。过了两天,她当众正式向唐宁讨教关于布置排演厅的问题,邀请唐宁做她的帮手,唐宁才表现得勉为其难地接收了朱莎的“请求”。宿舍里的低气压危机才总算过去。学习紧张,打工也紧张,合练更紧张,系里还有一堆杂务等着她,朱莎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不过她不后悔自己还担任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宣委,哪怕就为了跟潘颖置气她也要咬牙坚持到底,看看到底是她的韧劲厉害,还是系里的潜规则厉害。毕竟她的工作能力和学习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会轻易就把她闲置到底。所以每次开会看到潘颖虚伪客气的微笑,朱莎都会回以更虚伪的微笑和滴水不漏的工作态度。 十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大家早就穿上了毛衣和厚外套。朱莎和乐队的排练也渐入佳境,现在的排练全部是围绕元旦时候的大学生艺术节而展开,大家合练了不少拿手的英文歌,包括朱莎的最爱《Wannabe》。《Wannabe》开头部分的节奏很快,而朱莎不太适应唱快歌,罗昊就为了她将曲谱改动了一下,重新编绎成一首适合朱莎演唱风格的歌,大家合练了几次,朱莎和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小丁乐观地说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恢复去酒吧驻唱了。朱莎不自信,用眼睛去问罗昊和天恩,直到他们俩都点了头才放心,开始喜形于色。从第二次见面的吵架开始,朱莎每次见到罗昊都有一点不自然,既渴望见到他又怕见到他,因为他的极端挑剔,有时候偶然得到他的一点肯定时,朱莎会觉得比什么都高兴。听到张蕊、小丁或天恩说起罗昊的事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支起耳朵却又装作漫不经心。每次排练完了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聊天,只有朱莎忍不住暗地里观察罗昊。乐队的三个大男生都是身材在米以上,只有留着大胡子的天恩略有点胖,其他两人都是高高的,瘦瘦的。小丁的眼睛有点小,笑的时候就眯起来变成一条缝。罗昊的脸型很好看,眉毛很英气,鼻子很挺,嘴巴薄薄的,像唐宁借的漫画书里的男主角,下巴尖尖的,头发又黑又顺,理得很有型。罗昊的声音有点沙,很有特色,这使得朱莎远远听到他的讲话声,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行为举止也变得有点拘束不安。好在大家都比较粗心,没人发现她的异常。罗昊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上次把朱莎骂哭之后不久他就专门抽时间单独给朱莎补课,讲了些乐理知识和发声换气的演唱技巧,总算让朱莎在演唱时基本跟上了大家的节奏,不会再出现忽快忽慢,长音唱不完整或短音不够短促的问题。张蕊跟小白正式分手后不久又干出一件大事来,让所有人都惊呼实在有够彪悍,因为她和小白同宿舍的徐轶好了。不少人亲眼见到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身影,别的情侣常干的那些个肉麻事他们也都干了,比如在食堂互相喂饭,在楼门前依依不舍地吻别什么的。朱莎从乐队合练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大家关了门放狗,预备夜审张蕊,逼她交代这彪悍的恋爱经过,大家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来,为何老大经过这么短暂的疗伤期之后能这么迅速地坠入情网。这中间的过程简直太曲折了,太值得一说了!张蕊把头从毛绒玩具狗堆里抬起来遮遮掩掩地开始叙述,大意是徐轶早在张蕊倒追小白的时候,就看上张蕊了。中间看着张蕊苦追小白的种种痛苦,简直感同身受,尤其张蕊还请徐轶帮忙分析小白的喜好,更让徐轶内心暗自郁闷不已。后来张蕊和小白玩完,徐轶就终于追到了。她的叙述前戏太多,过程又短,简直是敷衍了事。大家从她欲说还羞的表达中嗅出一丝阴谋的气息。石金雅闲闲地问:“老大,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追的谁?说出来我们就饶了你,说不出来,哼哼!是要放狗还是要挨揍,你自己看着办!”最后张蕊给出的版本是这样的:在一个校园深处的小树林里,徐轶看着张蕊青春妩媚的脸庞,意乱情迷之下如何按捺得住满腔的激情,顿时就亲了下去,而张蕊在初吻的羞怯之后,接受了徐轶,然后就说,刚才你亲了我,现在可轮到我了……还没等她说完,大家纷纷狂吐,宿舍里“哇”声一片。   
第32章 在阴谋中成长 
“Shall I pared th to  summer's y?Thou rt mor lovly n mor tmprt。Rough wins o shk th rling us o My;n summr’s ls hth ll too short  t…” 
在莎士比亚的这首十四行诗中,他采用了哪一种韵律格式?Who can answer this question? Lisa; you please。”精读老师点了朱莎的名字让她来回答。朱莎正在走神,没有反应,张蕊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但她根本没有听清楚老师的问题,只好红着脸说:“Sorry; m’m; I in’t th you。” 
老师明显流露出不满意的神情来但并没有责备她,只挥挥手继续讲课:“imi pentameter,即‘五步抑扬格’,它是英诗中最常见的韵律格式……” 
下课铃响的时候,辅导员进来通知学生会和团支部开会。张蕊边收拾书包边问朱莎:“莎翁,你上课想什么呢?老师叫你名字都没听见。不应该啊。你可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啊。”朱莎随口说了句没想什么就是一时走神,两人就一同走出了教室。她怎么能告诉张蕊,老师在讲这首诗的时候她竟然想到了罗昊呢?Shall I pared th to  summer’s day? 能不能让我来把你比做夏日?她能将谁比作夏日?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来自农村的女孩,凭着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将来要比别人多付出百倍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去将一个高高在上,从不知人间疾苦的高干子弟去比作夏日?她连想都不要想,也不敢想。辅导员开的会照例是关于圣诞新年晚会的筹备情况,系学生会会长和文艺部部长都是大四的老生了,最近都在为找工作而奔波,哪有心情来搞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他们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了大二大三的委员了,开会也只是应个景,几乎不发表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大三的几个委员此时正忙于准备考研学习,也不愿多管闲事。发言的主力就是张蕊和潘颖,两人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在提到节目的审查和出场顺序及主持人的人选时,张蕊和潘颖意见不合,几乎要吵起来了,朱莎自然是帮着张蕊的,潘颖也有一堆人给她帮腔,说来说去差点变成两帮人马在火并,场面弄得很僵。辅导员出来收拾残局,名义上各打五十大板,其实还是偏向潘颖居多,张蕊气得直磨牙。辅导员说了几句之后,会议还要继续开。潘颖冲着张蕊得意地一笑,继续说自己的想法,张蕊越听脸色越古怪,她打断了潘颖的话再次确定一下:“你是说,你准备邀请清华的‘十六眼乐队’来做客场嘉宾参加咱们系的圣诞晚会演出?”潘颖得意地说:“对呀,谁规定咱们系的圣诞晚会就一定得是咱们系的人来表演,不能请嘉宾吗?你看张学友罗大佑谭咏麟他们的演唱会,谁不是请一大堆嘉宾来活跃气氛呀?再说了,‘十六只眼’是北京高校圈里知名的摇滚乐队,既先锋又前卫,又都是以唱英文歌为主,不是正好符合咱们系的要求,一切从英语出发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张蕊看了朱莎一眼,她正危襟正座,眼观鼻,鼻观心。张蕊知道她此时正在肚里闷笑,也不说破,又趁势加了一把火说:“我听说找他们演出是要付报酬的,咱们哪有什么经费呀?”潘颖又是一笑,表情很不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找到中间人,让他们不付费也来友情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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