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乱想消失而马上受到平抚,他需要一点「复原」的时间。
「真的?」这家伙该不会是唬她的吧?
「真的啦!罗哩吧嗦的,快去啦!」懊恼地翻个白眼,安玖熯的颧骨微微胀红,他努力维持原先的别扭姿势没敢乱动,就怕被她看出不该看的「奇景」。
「那你快点哦,别让我跟「安分」等太久。」双鱼座的男人就是龟毛,总有讲不完的推托理由。
「好啦好啦!快去!」他挥挥手,示意她去搞定「安分」。
蔚甘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下甚情愿地走出他的房间,离去时嘴里还细碎地叨念著。「什么嘛,难道我真该减肥了?明明就还好嘛……」
安玖熯趴在枕头里苦笑。
哎!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对她产生不该有的反应咧?
真糟糕呀~~
铭 铭 铭
原本带「安分」去散步是安蔡兰和安培——就是安爸,他们两人最喜欢共同执行的工作之一。每晚吃过晚饭,就见两人手牵手地带著「安分」往公园散步去了,谁也料想不到原来另有玄机。
「玖熯,草丛里好像有东西欸……」打从踏进公园开始,蔚甘琳就感觉那一片片黑鸦鸦的茂盛草丛里,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绷紧神经忍了好一阵子,终於还是耐不住向安玖熯求救。
「没事,小虫子罢了。」安玖熯毕竟是男人,他隐隐约约猜测到那些声音的起因。
夜晚的公园里竟是「暗藏春色」,难怪那对不正经的老夫老妻喜欢到这儿来溜达。
「可是……每块草丛里都有虫吗?」由於这个公园处於较僻静的地点,而且据说很久以前曾发生过凶杀案,所以她一个女孩子晚上根本不敢到这附近乱晃,因此对这种陌生的景象更感害怕无措。
「是、啊!」他没好气地加重语气。「「安分」好了没?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免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是小事,坏了人家好事可就缺德了!
而且在他身边的是蔚甘琳,还是…算了吧!
万一她不小心看了之後「冲动」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失身」。
「还没。」蔚甘琳紧张地瞅了眼不动如山的「安分」,它的屁屁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办?那些虫子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攻击我们?」
「不会。」他们只会「攻击」自己的伴侣。
「你……你怎么知道?」好可怕,那些虫的叫声怎么像人在呻吟一样痛苦?那到底是哪一种虫啊?
「我就是知道。」要命,那些「虫」的叫声不会收敛一点吗?叫得人家心都烦了!「叫「安分」快点啦!」
「它又听不懂人话。」她委屈地瘪起小嘴,眼巴巴地望著他。「而且「安分」是你们家的狗,就算要叫也是你叫啊,关我什么事?」
「啊……」
「嗯、嗯……」
陡地,离蔚甘琳最近的一块草丛里传出奇怪的呻吟声,吓得她马上放掉「安分」脖子上的狗链,一把抱住安玖熯。「玖熯!那些虫会说人话,好恐怖喔!」
「欸,那不是……喂!「安分」,别乱跑!「安分」!」
接下来的情况完全失控。
安玖熯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清楚来安抚蔚甘琳,但松了颈链的「安分」就像另一个不安的蔚甘琳,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後直往草丛里冲;安玖熯伸手想去抓「安分」,却又让蔚甘琳抱得死紧,他不禁竖起全身寒毛,完全可以预期「安分」冲到草丛里的可怖後果——
「啊!哪来的狗啊!?」凄厉的男声陡地由草丛里惊吼而出。「走啊!汪!快走!」
「汪!汪汪!」喔哦,「安分」显然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吼叫里充满挑衅的意味。
「哎呀!别咬人家内裤嘛!」尖细的女音听起来快哭了。
「噢呜~~汪!」 「安分」又叫了,这回声音里加入兴味。
「笨狗!把内裤还来!」
「汪汪!」
「不管啦!人家的裤子……」
「乖喔,宝贝乖,我帮你把裤子抢回来——死狗!别跑!」
「汪!汪汪!汪!」
草丛里的战况愈演愈烈,蔚甘琳目瞪口呆地瞪著草丛发不出声音,她抬起头看著安玖熯,发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额头甚至冒出些许汗粒。
「玖熯,这……那……」愤怒的尖叫不断由草丛里响起,她终於理清现实是怎么一个糟糕的状况,无措地指著猛力摇晃的草丛。
「完了,我们一定会被砍死!」该死的「安分」!那死狗根本一点都不安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走就来下及了!」
突然,「安分」由草丛里跳了出来,嘴里还大刺刺地叼著一件黑色薄纱内裤,一路摇著尾巴往他们兴奋地跑了过来。
安玖熯和蔚甘琳同时抽了口凉气,两人的额际皆冒出一条条效果线,心里不断哀嚎——
完了!那蠢狗!不会假装不认识他们呐!?
「该死的狗!看老子不砍死你才怪!」一颗男人的头颅霍地由草丛里冒出来,凶神恶煞的牛眼直追著「安分」往安玖熯他们的方向望去——
说时迟那时快,蔚甘琳蓦然捧住安玖熯惶恐无措的脸,噘起嘴唇,不由分说地印上他扭曲变形的嘴,差点没令他当场昏厥!
该死的女人!她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选在这么危急、该是拔腿狂奔的时刻吻他,她到底有没有大脑啊!? 蔚甘琳死命地吮住他的唇不放,连换气的时刻都没敢松开他挣扎的嘴,还用力地将他推靠在大树干上吻个过瘾。
「嗯、嗯!」感觉所有肺部里的空气都被蔚甘琳吸光,换来满嘴她的口水,安玖熯胀红了脸,一双眼瞬也不瞬地瞪著直往他们走来的男人,心跳几乎为之停顿!
「咳,少年仔,这只狗是你们的厂一ㄡ?」指了指趴在他们脚边的「安分」,男人出声「拯救」安玖熯免於窒息之苦。
「啊?」蔚甘琳猛一转身看了眼「安分」,再看了眼那横眉竖目的男人,紧张地扯开笑容。「呃,是我们的狗,怎么了吗?」她佯装无辜地朝著男人眨眨眼。
「无啦。」男人回给蔚甘琳一记笑,笑得她头皮发麻,然後男人朝安玖熯勾勾手指头,示意他一边说话。
安玖熯吞了口口水,和蔚甘琳对视一眼。他心里已有最坏的打算,顶多被揍几拳了事;他吸了口气,硬著头皮往男子的方向移动。
「欸,少年仔,你那要「阿ㄋ丫」,嘛给你的狗仔绑好,别破坏别人的好事,这ㄋㄟ无好啦!」显然男子误会了他们的来意,以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安玖熯愣住了,瞠大了眼看著带著笑意的男人,倏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歹势啦!」安玖熯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连声道歉。
「以後唛搁阿ㄋㄟ,小心去给人「踹」哦!」男子搭著他的肩,很好心地提醒道。「阿还有一件速麻烦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那条内裤拿回来?」他指了指「安分」口里咬的那件薄纱,脸上浮现些许赧色。
「是、是。」涎著笑,安玖熯拍了拍「安分」的头,哄著它放过那条可怜的内裤。「不好意思,打扰了。」他把内裤递还给男子,不停地道歉。
「奸啦,好好啊享受喉。」男子笑开一口吸菸过量的黄牙,又拍了下他的肩, 好生「鼓励」一番才走人。
「他跟你说了什么?」蔚甘琳直盯著男子走回原本那块「藏身」的草丛,才满脸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看著蔚甘琳的眼,他突然发现这笨女人其实满聪明的嘛!「回家吧!」该死的「安分」,回家非剥它一层皮不可!
「嗯。」重新抓好「安分」的狗链,蔚甘琳发誓她再也不来这公园了。
踩著轻松的脚步,安玖熯不觉勾起嘴角笑了。
好吧,他承认是她的小聪明解救了他们的危机,但记住,是她的小聪明,绝对不是那个该死的吻!
第三章
阳光穿过漾满绿意的枝芽,点点金光像是顽皮的金衣仙子随手洒落的金粉,随著风儿吹拂绿叶,点点光晕也随之摇曳在位於二楼图书室里的桌面和地板。
在电脑里画上几个无聊的表格,熟练地填进书籍号码和进书日期,安玖熯由萤幕的反射角度里看到那个女孩。
一连几天下来,那个女孩都在同一个时间到图书馆里看书,每天都坐在紧临窗边的那个位置,手里拿的一律是厚厚的原文小说,犹带稚气的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不大,感觉还像个学生。
每天会进到图书馆里的人不少,安玖熯也不曾特别注意哪个对象,但说不出所以然的,他就是注意到那个女孩。
阳光总是不经意地包围在她四周,仿佛在她周身染上浅浅的光晕,让她看起来不似人间的女子,反倒像是不小心迷途的精灵,淡淡的撩人心思。
耐不住想认识她的心情,安玖熯在电脑前坐了好久,才站起身来拍拍长裤,缓步走向那个女孩。
「嗨!」他隔著桌面挡住落在她身上的阳光,摆出一个他自认最具魅力的姿势,开口向那女孩打招呼。
「你是……」女孩翻书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看向他。
「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安玖熯,就坐在那个位置。」他指了指柜枱表明身分。
「喔,你好。」女孩顺著他的手指望向柜枱,再回头将视线看向他。「有事吗 ?」
「不,我只是常看到你在这里看书,可以跟你聊聊吗?」他露齿而笑掩饰紧张。
这是头一回,他主动想认识一个女孩。从小到大,他不是没有机会接触除了蔚甘琳之外的女孩,但蔚甘琳那女人黏得紧,他每天要应付她就已经疲於奔命了,所以也没啥心情「向外发展」。
出社会之後,投资公司的工作太忙,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因此他身边一直只有蔚甘琳这个异性;如今他工作独立,闲暇时间也长,自然有那份心思认识别的女孩。
他相信自己的条件不差,经济能力也还好,也正逢谈论感情的最佳时刻,不至於只有蔚甘琳那笨女人看得上眼,多少有点证明自己魅力的意图。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交了别的女人做女朋友,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那个老爱偷吻他的变态女了!
他不该只有蔚甘琳这个选择。
「聊什么?」女孩露出一抹娇笑,眸心很快窜过一抹精光,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都可以,只要你有兴趣,我都可以跟你聊。」听出女孩没有拒绝的意思,安玖熯喜上心头,忙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是安玖熯,你呢?」
「莉菁,胡莉菁。」
铭 铭 铭
「玖熯,到院子里去摆个棋盘。」吃过晚饭,安培拍了拍「日渐壮大」的肚围,出声吩咐正在看电视的安玖熯。
「干么?」盯著电视新闻画面,安玖熯随口问道。「蔚爸又要来跟你「厮杀」啦?」
安培和隔壁家的户长蔚篑扬,最爱在饭後来盘棋战;那本是无关痛痒的消遣,偏偏两家户长规定所有家庭成员都得在一旁观战加油,所以每到棋战开打,就是安玖熯最感痛苦的夜晚开端,因为实在太无趣了。
「那可不,今晚我一定要杀得他片甲不留!」安培用手刀在空气里劈了两下,显示他必胜的决心。「快去,等会儿你蔚爸他们就来了。」
「好啦!」叹了口气,安玖熯关掉播放一半的新闻,走到贮藏室里去把棋盘和棋子全拿了出来,慢吞吞地往院子里走去。
对了,待会儿还要记得拿蚊香,不然院子里的蚊子都会被养得肥滋滋的,而他们几个人则会大失血,全给蚊子补充养分去了。
「玖熯,你看我多聪明,我知道蚊子很多,所以主动带了蚊香来喽!」蔚甘琳跑跑跳跳地进了门,看到安玖熯正在石桌上摆棋盘,兴奋地冲到他身边邀功。
「多事。」安玖熯睐了她一眼,顺手将两方的棋子摆好。「我本来打算等一下再去拿的,不过也好,既然你拿来了,我就省得多走一趟。」接过她带来的蚊香,他将之放在桌下点燃,满嘴不以为意。
「你干么每次都泼人家冷水,就不会说些好听话来听听吗?」蔚甘琳瘪著嘴,心里著实感到委屈。
「我可不会说好听话,要听,去找别人说给你听。」开什么玩笑,不给她好脸色看都已经黏人黏成这样了,万一还赏给她几句好听话,不就一辈子都甩不开了吗? 他才没这么笨!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讲话的吗?如果是,那就算了。」至少也算一视同仁,她心理会平衡一些。
别人?安玖熯挑起眉,想起图书馆里认识的胡莉菁,嘴角不觉微微勾起。
他对胡莉菁当然不是这么说话,但没必要跟她说是不?省得她又没完没了。
「安老,你倒是好了没?」蔚篑扬和郝淑憩正好挑此时踏进安家,一进门,蔚篑扬的大喉咙就拉开了嗓,直催著还在屋里的安培。
「这不就来了吗?」一听蔚篑扬人未到声先到的声音,安培一路由屋里「滚」了出来。「来来来,落座落座。」
於是安培和蔚篑扬一人选了一方,才一坐定,安培又开始喳呼了。「老太婆,茶泡好了没?快端出来,要开战了!」
「再说我老,老娘就一辈子不给茶喝!」安蔡兰端著茶器由屋里走出来,沿途不断叨念著。
「好啦,都怪我多嘴好不好?」安培涎著笑赔不是。
「算你识相!」安蔡兰笑哼了声,放下茶器各倒了一杯放上桌。「别理那两个老头子,淑憩,来,我们来喝茶;欸,你们两个小的,也过来喝茶。」她拉著郝淑憩坐了下来,面面俱到地招呼著各怀心思的两个小辈。
安玖熯迳自走向母亲,留下蔚甘琳在原处跺脚,好一会儿才不甘愿地趋前入座。
「听说你们上回带「安分」去散步,出了点小意外是不是?」安蔡兰闻了闻茶香,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安玖熯瞪了眼身边的蔚甘琳,又是这个女人大嘴巴!
「都是「安分」害的,那条狗一点都不安分!」对了,他倒忘了回来该好好修理它一顿,否则那蠢狗早变成三杯香肉!
「它要是安分,就不会叫安分了。」郝淑憩漾起淡淡的笑,仿佛在说绕口令似的。
「你忘了「安分」还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安蔡兰想起「安分」到安家的缘起,也忍不住笑了。「你爸原本不让你养的,要不是你以离家出走做为要胁,现在安家就不会有「安分」的存在了。」
那年代可久远了,好像是玖熯高中时带回来养的,那时「安分」还是条小狗仔,以狗的年龄计算方式而言,「安分」已经是条老狗了。
「我才没要胁什么!」安玖熯胀红了脸,只消提到年少的事,他一概不承认。
「都是甘琳啦!说什么小狗被丢掉很可怜,又哭又闹地硬叫我带回来养,都是她啦!」
蔚甘琳瞠大双眼,仿佛说著:又关我什么事了? 安玖熯又狠瞪了她一眼,同样用眼神告诉她:小心点说话,说错了可不饶你!
事实上,的确不关蔚甘琳的事。
话说两人就读高三时的某一天,安玖熯和蔚甘琳下了课後一起回家,在回程的小路上看到一堆孩子正在欺负一只小拘,小狗仔发出「呜呜~~」的叫声,叫得好不凄惨,安玖熯一时不忍,出手赶走了顽皮的小孩。
没想到那只小狗就因此赖上安玖熯,一路跟在他们屁股後面走,边走还边可怜地哀叫著;蔚甘琳於心不忍,由书包里拿出中午没吃完的面包,撕了几口给小狗狗吃,结果小狗更不肯离开了。
蔚甘琳还记得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干么拿东西给它吃啦?看,它都不走了!」安玖熯耐不住频频回头看著狗仔,一边忍不住直发牢骚。
「是你先救它的欸,我想让它吃饱,它就会走了嘛,谁知道它会紧跟著我们不肯走?」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可是预估出现误差,又不是她的错。
「那你带它回去养!」安玖熯多看了小狗两眼,心都软了。
「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