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她为何开口闭口就是要求有价物质?她明知他的收入就这么多而已,难道非得用那些东西,才能证明他的真心和歉意?
他不懂,真的不懂,到底她的感情是用什么筑砌而成的?金钱吗?那种东西又真能代表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东西?」他早数不清买过多少东西满足她深不见底的胃口,现在她又想要什么东西来填补这个无底洞?
「嗯,我想想……」她的眼溜了溜,佯装思索半晌。「你知道明天我要去朋友的生日宴嘛,小礼服上回买过了,可是人家没半样适合的首饰来搭配,你说怎么办 ?」
她故意不说个明白,存心让安玖熯主动提出名目,就当是她送给这只呆头鹅一件隆重的分手礼吧!
安玖熯面色一冷,纵使有再多的热情也被她无止尽的贪婪给浇熄。
「哪一类的首饰?白金、黄金还是钻石?」他眯起眼,重新审视胡莉菁那张由厚重粉块堆砌而成的完美脸蛋。
不算小的眼眸、挺直的鼻,配上略薄的两片红唇,她真的长得不错,但过重的粉块破坏了她天生的美感,他却到现在才迟钝地发现。
不期然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颜与她的面部重叠,他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蛋上晶灿的明眸、微翘却可爱的鼻,还有那双柔润且饱藏丰沛唾液的唇瓣,以及满是爱意的深情瞳睁——
天!他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甩掉脑海里怔忡的思绪,他发现胡莉菁嘴巴的蠕动稍停,却来不及听见她话里的内容。「嗯?你说了什么?」
「我说,白金、黄金、钻石都可以,不过那件粉红色的小礼服,还是搭配碎钻的首饰比较相称。」她敛去眼底的贪念,诉说得好不得意。
她知道这呆头鹅从下拒绝她的要求,相信这次也下例外。
「钻石?」安玖熯的眼角抽搐了下,他没料到这女人竟贪心至此!看来不把他的存款榨光,她绝不会满意。「你的眼界真高啊!」这句话是咬著牙说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胡莉菁脸色一变。她毕竟看过太多男人的嘴脸,很快就发现安玖熯不同以往的表现,她冷著声质问。
「我是什么意思?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推开身下的旋转椅,他起身大步踱到窗边;凝著窗外摇动的绿叶,他深叹口气。
「从交往开始,你的物质要求就没断过;我要的是一个真心相对的女朋友,而不是不断要求物质享受,却未曾付出真心的伴侣!」耐不住胸口急窜而起的烦闷,他乾脆挑明开来说了。
「我不真心?你哪只眼看到我不真心了?」胡莉菁不再掩藏真实的面目,被当场揭开面具,她觉得很是难堪。「安玖熯,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呐!」
「那你告诉我,你的真心在哪里?」回头想想,全是他一头热的支付真心,他甚至列举不出她为自己付出的任何举动。
「我……」她的眸闪过心虚,但很快地强自镇定下来。「我每天来这里陪你,等你下了班还要陪你逛街、吃饭,这还不够吗?」
「够,太够了!」如果有一天这女人让人给掐死了,他都不会觉得太意外。「我相信我为你刷的卡、付的现金,也足够支付你所谓的真心。」完全不须经过考虑,他决定中止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我们分手吧!」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还没说出分手之前,就先说出那个令人憎恨的字眼!?「就算要分手也该由我来说,你根本不是个君子!」
「随你怎么说,我希望以後你别再来找我了。」如果他不是君子,不会在付出这么多有价物质之後仅得到一个颊吻,分手对她而言已是仁慈,这女人懂个屁!
「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没有权利阻止我进来!」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她钓冤大头的地盘,不来这里,她怎能成为梦寐以求的医生娘? 安玖熯皱起眉。除去莫名的迷恋,他开始对她的动机抽丝剥茧。
「你之所以每天到这里来看书,难道是为了藉机认识这医院里任职的医生?」以他电脑般条理分明的脑袋,很快便寻到解答。
「是又怎么样?」所有底牌全被掀开,胡莉菁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才花你一点钱就心疼了?早知道你这么吝啬,我才不屑跟你玩呢!」
「我不晓得你的「玩」定义在哪里,但我却知道你的游戏我玩不起。」深吸口气,他为自己差劲到了极点的眼光感到可耻。「你走是不走?」
「不走,八人大轿来抬我都下走!」冲著这里是公开场所,她就不信他能奈她何!
「好,你不走,我走。」甩上背包,安玖熯直接走向大门;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反正这个工作本来就不适合他,正因如此,更让他有了离职的藉口。
顶多再重新找工作就是了。
「安玖熯!」胡莉菁气炸了,钻石首饰没到手的原因占了大半。
对了,回去後得记得发封Mail给馆长,省得被人传论他工作虎头蛇尾;挥挥手,他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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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琳啊,把冰箱里的绿茶冻拿到安家去,你安妈等著吃呢!」
蔚甘琳才推开大门,郝淑憩百步穿杨的「魔音传脑」便直扑而来,让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啊,再给我五分钟,先让我上个厕所。」临下班前她便有了尿意,但心想店里、家里距离不远,乾脆回家再上也不迟,没想到一踏进门就有了差事。
「快去快去,憋尿最不好了,尤其是女人。」郝淑憩由房里探出头,忙赶著她去上厕所。「年轻人往往不注意这些小细节,等生了孩子,头一胎接著第二胎,到时候才知道苦都来不及……」
直到蔚甘琳坐在马桶上,抖了下解脱之後,郝淑憩细碎的叨念还断断续续地传进厕所、她的耳膜里,直让她大呼受不了!
「妈,绿茶冻我拿去安妈家喽!」由冰箱里拿出形状优美的绿茶冻,她对著郝淑憩的房门喊道。
「你有没有洗手啊?」郝淑憩不知在房里忙些什么,只听见声音没瞧见人影。
「有啦!」她赧红了脸,羞恼地应了句。
「好好好,那快去快去!」喳呼声又响起,停了不到两秒又开始了。「欸,听你安妈说玖熯又失业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头了,郝淑憩总算走出房门。
「怎么会?」蔚甘琳端著绿茶冻,神情有点呆滞。「我不知道啊。」
上次在公园遇到他时,也不曾听他提起工作不顺的事,怎么才不过几天的光阴,他就又失业了?
「待会儿你过去如果有遇到他,顺道帮你安妈问问看;这孩子也真是的,任凭你安妈怎么问都不讲,害蔡兰担心得要命!」
「好啦,妈,我走了。」眼见老妈又开始念她的妈妈经,蔚甘琳赶紧捧著绿茶冻跑到隔壁安家按电铃。
「欸,是甘琳哪,来来来,快进来。」安蔡兰左盼右盼盼不到蔚甘琳到家里来,开门一见是她,马上笑开了眼角的皱纹。
「安妈,你要的绿茶冻。」将手上的盘子交给安蔡兰,蔚甘琳微踮著脚尖越过她的肩看向屋内。
「玖熯在他房里,你上去找他吧!」安蔡兰早跟郝淑憩打过招呼,明白郝淑憩会先跟甘琳提到玖熯的事,故而没多加解释就轻松放行。
「安妈,玖熯他……」顺著安蔡兰让出的通道,蔚甘琳进了门,想先问个大概。
安蔡兰摇了摇头,转身关上大门。「我办法都用尽了,他什么都不说。」
「那……」由她去问好吗?他都明白地拒绝她了啊!
「或许他愿意跟你谈谈。」安蔡兰察觉她的犹豫,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那孩子真的不能没有你,甘琳,就算是帮帮安妈好吗?」
「可是我……」不是他喜欢的人啊!看了眼安蔡兰担心的神色,她硬是吞下喉头的苦涩,轻轻点了下头。「我上去看看他。」
如果他肯与她谈心,她愿意一辈子当他最有耐心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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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熯?」敲了门没有回应,蔚甘琳犹豫再三,终於耐不住想见他的冲动推开门。「我进来喽!」
「你来干么?」安玖熯躺在床上,双臂交叠在脑後,伸长的两腿搁在长形抱枕上,盯著天花板的脸面无表情。
他的心态是矛盾的,关於她。
几天不见,他无法否认自己想见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他却理不清自己想她的理由;偏偏之前在小山坡上把话说绝,更不想让她看到如今失恋的自己,一颗心左右拉扯,他都搞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见,还是不见?横竖现在想这些都没用,毕竟她都已经踏进他的房间,想再多真的都没用了。
「我听安妈说你辞职了?」她觉得懊恼极了,怎么跟他说话竟成了如此别扭的事?
「关门。」就知道老妈会让她来逼问,无奈地轻吐口气,他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嗄?」那是什么意思?干么神秘兮兮的,该不会她听错了吧?「什么?」
「我说关门,默契那么差!」坐起身,他的脸臭得像颗榴连。
才多久没理她,默契就变得那么差,万一再分离得久一点,那岂下全完了?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一点都轻忽不得。
「喔。」感觉他好像又回到以前的安玖熯,蔚甘琳心头滑过一丝悸动,为掩饰心里的慌乱,她忙转身关门,然後旋身面向他,却没敢向他走近。
「杵在那边做什么?过来这边坐。」不满她远远地站在门边,他拍了拍床畔,示意她应该坐的位置。
「那、那是你的床……」奇怪,她到底在慌些什么?为何心跳就是慢不下来?
「怪了,以前你还常躺在上头不走呢,现在闹什么别扭?」好像她的不安藉由关上门而紧闭的空间传染给他似的,他也开始觉得心跳莫名加快,仿佛在期待些什么。
「我才没闹别扭。」以蔚甘琳单细胞般的思考回路,绝绝对对经不起人家激她,当然想也没想地顶了回去。「坐就坐,谁怕谁!」
不晓得打哪来的一股勇气,她又气又恼地跑到床边,一屁股用力地坐上床畔,弹簧垫还因此起伏了下,形成一个小型波浪。
「别那么粗鲁行不行?」她越是靠近,安玖熯的心跳就越快,他甚至感觉脸颊微微发烫,不得不用粗哑的低吼遮掩自己的无措。「床都让你给坐扁了,当心叫你赔个新的给我!」
「是你叫我过来坐的,不赔!」她生气地戳著他的肩窝。长久以来,每回他惹自己生气,她一向都是这样对付他。
「喂,很痛欸!」
安玖熯陡地攫住她戳刺的指,粗大的掌心包覆著她柔嫩的手掌,突生一股暧昧的电流急窜过两人交握的手心,让他们同时猛然一震,各自急速抽回属於自己的手,紧紧揣在起伏不定的胸口。
糟了!呼吸乱了、心更慌了,脸,更烫了;两颗心在各自的胸腔里如擂鼓般跳动,甚至怀疑对方是否听见自己急遽的心跳? 像约好了似的,两人同时抬头觑了对方一眼,偏又在眸光相遇的瞬间匆匆移开,然後,整个房里安静得似乎没了生息,只听得见彼此略嫌急促的呼吸。
吸、吐,吸、吐,如此反覆,不曾间歇……
「分手了。」过了好久,安玖熯陡地说了三个字。
「嗄?」蔚甘琳几乎因他的声音而急跳起来,因为她太过紧张,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分、分什么手?」手不都是一只只分开的吗?要是合在一起,不就不能做事了? 她紧张得神智错乱,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
「我说我跟她分手了!」一股阴郁取代了原本的心悸,他懊恼地扒过头发,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全因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他终於发觉自己爱上她了!
他不知道那是两人相互依赖的二十二年里,哪一年、哪一刻所发生的事,但一切发生得如此自然,恍若她原就该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经过短暂的迷失而遗落,却又在他迷途知返时融回骨血,圆融成完满的主体;之後,所有的挣扎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讨厌何佑纬,是因为他以为何佑纬抢走她;他气血不顺,是因为知道有人紧紧追求她;差点在公园里冲动打那个死心眼,是因为嫉妒、因为恼她。
一切一切神经的错乱、失常,皆肇始於她,而他非得经过一成串下成熟的挣扎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秘密——一直埋在他心里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为何迟至现在才发现呢?可怜了他消瘦的荷包……
「谁?」心神凝在喉头居高不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喔,你女朋友?」怎会?他不是为「她」而疯狂? 「不是了,再也不是!」气她断章取义,真想掐死地图个痛快!他一拳击在床垫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不是就不是,你别生气。」她该害怕的,怕他动粗,但她却因信任而相信他不会粗暴地待她,心情反而因此平稳了下来。
「我没生气。」他青筋浮跳,咬牙切齿道。
「你这样叫做没生气?」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怎不知他的情绪反应?
「我没生气就是这样,怎么,不行吗?」与其气她,不如说气自己多一点,绕了一大圈才看清自己的感情。
简直笨得像颗无知的猪头!
「行,当然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的脑袋不很灵光,但人总有危机意识,她庆幸这个本能在此时发挥全然的功效。「我绝对相信你没生气。」她忙不迭保证,安抚他的成分居多。
「相信就好。」他不想她怕他,完全不想!
「那么,你可以说明一下,为什么要辞掉工作吗?」她没忘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呃,虽然因他「前女友」的问题而变成了次要目的,但这绝对是安妈的主要目的。
「我不想再见她。」他简单地一语带过。
「啊?哪位?」是「他」还是「她」?这么笼统,听得懂才怪!
「胡莉菁。」瞪了她一眼,被她娇憨的神情引去全部的目光。
「狐狸精!?」她抽了口凉气,以为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脏东西」。
「就是分手的那个!」受不了她全然没有统合能力的脑袋,他收拢五指,再度忍下掐死她的冲动。「不准再提那个女人,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懂了,也受伤了。这是他第二次为了那个女孩对她动怒,即使那女孩已成了他的「下堂女友」,对她而言,杀伤力还是很强。
「干么不说话?」见她垂下泛白的小脸,他的心跳又乱了,心口流窜的,是心疼。
摇了摇头,她下语。
「说话。」向她靠近了些,他霸道地命令。
还是摇头,依旧无语。
「说话。」再靠近些,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乳香。
无声,连摇头都省了。
「蔚甘琳。」再次贴近,薄唇几乎碰触到她柔细的发。「我叫你说话。」
这次她乾脆撇开头,彻底漠视他的警告。
「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暖热的呼息拂过她的颊侧,低沉的嗓音陡地沙哑了起来,因为他心猿意马。「说下说?」
兀自生气的蔚甘琳并没有发觉他的步步逼近,她完全陷在自怜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她倔强地扬起下颚,正巧将自己推向虎口——
他,吻了她。
第七章
蔚甘琳僵化成石像,瞠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他他他……他怎么可以抢走她的专利主权?
这分明是她才会做的「偷袭」情事,他干么跟她抢这个主控权!?
但是这个吻跟她主动亲吻他时不一样,很不一样。软热的舌顶开她微启的唇,如小蛇般滑溜的舌尖有些急躁地探入她整齐的贝齿,轻柔地舔过她细嫩的内腔肌理,带点疼宠意味地吸吮她虚软的舌,并逐渐施加吮咬的压力,让她几乎因此而虚脱!
她未曾尝过如此带有侵略性的吻,即使以往她总是如家常便饭般偷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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