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从水龙头里滴出的一滴水珠将我从忙无目的思绪当中抽离了出来,宽大明亮的镜子的另一边是否就是幽灵的世界?
“血书生!”我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望着镜子叫了一声。
周围很静,在大多的恐怖片里,这是死亡来临的前奏,叫完了这一声,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局促不安的胸口,那里起伏的厉害
“血书生!”我着了魔一样的叫出了第二声,这一次的声音比上次的轻了许多,因为我越来越感觉到了内心的那层不安
“滴答!”龙头里接连不断的滴出了水珠,这些极其微小的声音更加深了我的恐惧,“血书生,血书生!”我闭起眼睛连续的喊出了第三声和第四声,该喊第五声了
我无力的张了张口,镜中的自己面如死灰,就像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血书”当最后一个“生”字即将滑出我的嘴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恰到好处的将我打断了,我顿了顿,若干部关于电话的恐怖电影一部又一部的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人越是在恐惧的时候,就越是会胡思乱想
周杰伦的《青花瓷》已经唱到了第二遍,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从口袋里掏出了还在作响的手机。
“喂!”我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恐惧造成。
电话的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这时发觉自己疏忽了一点,自己竟然连来电显示也没看。
就当我要将手机从耳朵边取下来的时候,那头却说话了,是马丽娜的声音。
“古骏飞,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她责怪般的说。
“哦,睡睡不着!”我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内心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怎么了,听你说话怪怪的!”马丽娜疑问道。
“没没什么啊!”
“哦,对了,忘了告你正事了,下周一准备给你个采访任务,你的那些稿子交给小高就行了!”马丽娜的声音依旧那么轻快。
“哦!”
“生病了么?”马丽娜在那头追问道。
“没,没啊!”
“那就不打扰了,现在是冬春换季,注意身体!行了,你早点睡,晚安!”马丽娜挂掉了电话。
“晚安!”我合上手机的时候,看了看上面的时间,零点二十三分,这个时侯,我猛地清醒过来了——我晚上十点多就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我吃惊的转过头去,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更加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书生 (五)…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有种感觉,我被人盯上了
初春时节的乍暖还寒往往让人感觉到更加寒冷,我一个人神经兮兮的走在街上,没有丝毫温暖的阳光照在我和每一个人的脸上,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我似乎徘徊在地狱。
“鼎茂大酒店”我走到这家全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门前,忽然想到了今天的事情,我是来这儿采访一个人的
朝前台说明了我的意图后,一个长的还算清秀的服务员带着我走进了电梯,“当”的一声过后,我们已经上到了八楼。
“咚咚!”服务员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话语相当轻柔,“史女士,报社的记者来采访您了!”
大约三分钟后,从门里传来了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声,“请他进来吧!”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朝我笑了笑,“古记者,你请进吧!”
我点了点头,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屋内很安静,如果刚才没有那个声音,我还以为这是一间空屋。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粉红色的大床,床褥和猩红的地毯配合的相当默契,在床的一角,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戴着一副价格不菲的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我看到了在那弯月般的眉毛下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她就是我今天的采访对象,史湘竹,留洋学者,明天将在H大举行一场个人讲座。
“请坐吧!”她对着我浅浅一笑,用手指着一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很礼貌的坐了下去,然后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开始了今天的采访。
毫无疑问,史湘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这不仅表现在她的长相和气质上,更加表现在了她的谈吐上,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我只能想起一个词来表示我的感受——如坐春风。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采访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轻轻地站起身来,将录音笔关掉装回了包里,然后很友好的伸出了手。
“史女士,谢谢你的配合,祝您明天的讲座圆满成功!”
史湘竹慢慢的也站了起来,她望着我伸出的手,凝视了许久,接着又坐了下去。
“古先生,如果你时间不是很急的话,请多呆一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当然这不是今天的采访内容,听或是不听就看你自己了!”
我愣了愣,将手收了回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坐了下去。
“那就请您讲吧!”
史湘竹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她的眼角显出一丝疲惫的神色,她将眼镜轻轻的擦了擦又戴了回去,慢慢的讲了起来。
“这是个真事,是关于我祖母的故事,当然你要是觉得其中的情节过于荒诞的话,你也可以不信!”说完这话,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用眼睛很快的扫了我一眼。
我没有丝毫反映,对她的这个故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期待。
“‘血书生’我想你大概没有听过吧!”她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恰似一道闪电击穿了我的思绪,我匆忙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形似乎笼罩在了一团迷雾之中。
第二百三十章 血书生 (六) …
史湘竹明显的也注意到了我表情的变化,但是她还是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讲了起来。
“故事发生在民国十九年,也就是1930年,那是一个稍微有些凉的秋天,一个刚刚从大学里毕业的青年应聘来到了杜公馆,给杜老爷家的女儿杜鹃作家教。”她的开头有些平淡无奇,但是从她忽高忽低的声音里,我还是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
“那个青年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净净的,他的个子不是很高,脸上总是浮现着春天般的笑容,就像”史湘竹忽然一下看着我,“就像你一样!”
我被她忽然的这一下吓得不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到我这个样子,她的嘴边似乎露出了一丝邪恶微笑。
“古记者,你不要太紧张了,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她略微一笑,再次让我坐下。
“杜公馆的主人叫杜重山,靠倒卖军火起的家,可以说军阀混战给了他发家的机会,但也给他带来了厄运,当时的中原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由于张学良的支持蒋介石力挽狂澜,其余几派的军阀一败涂地,而很不幸,杜重山所支持的不是蒋介石。后果可想而知!”史湘竹说到这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女士香烟,她很娴熟的将烟盒上面的包装拆开,抽出了一支香烟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香烟点着后,她轻轻的吸了一口,她吸烟的姿态很是优雅,让我想起了童灵。
她吐出了一口青烟,抱歉的冲我笑了笑,“没办法,我总是喜欢在思维的时候抽上一支烟。”接着将烟灰弹了弹,继续讲了起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蒋介石的一名亲信,那是一名军官,妻子死于几年前的一场疾病,在闲聊之余,军官经常抱怨自己单身的苦闷。这让杜重山动了心,如果能让自己的女儿和这名军官好上的话,不仅他们全家可以转危为安,而且说不上自己还能和蒋介石沾上边,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于是为了让女儿更加能吸引人的眼球,他特意雇了这名青年培养他女儿的修养!
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是养在深闺渴望自由的青春女子,另一个是热情洋溢的大学毕业生,而且年龄相当,久而久之两个年轻人不安分的心便走到了一起,由于身份上的悬殊,他们的爱情保存的很隐秘,可最后还是出事了,他们偷尝了禁果女孩怀孕了!
眼看着女孩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他们心急如焚,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很通俗的办法——私奔,结果就和电影里面写的一样,他们失败了,被女孩愤怒的家人抓住了。
那个秋夜格外的冷,一轮残月无情的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四周一片死寂,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爹,求你放我们走吧!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杜家小姐披头散发的跪倒在了父亲的面前,一双眼睛早已经哭肿了。
“啪!”杜重山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那双眼睛在火把的照射下格外吓人,“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枉费爹爹辛苦拉扯你成人,没想到你你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即将化为泡影,杜重山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给我打!”他冲着手下吼了一声,早已摩拳擦掌的手下对着已经绑起来的青年就是一顿毒打,宁静的夜晚被杜家小姐的哀鸣和青年的惨叫声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书生 (七)…
“别打他了!爹,女儿求你了”杜小姐跪到了杜重山的面前,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愤怒的杜重山飞出一脚毫不留情的将女儿踢到了一边,冷冷的看着挨打的青年。
“爹,不要打了,女儿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是你的外孙!”杜小姐猛地想起了一些什么,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父亲的小腿哭诉道。
“你说什么?”杜重山的脑袋像是被锤子猛地击中了一般,一把将女儿抓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为扭曲,“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杜小姐似乎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希望,战战兢兢的说:“女儿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是你的”
还没等杜小姐喊出外孙两个字,杜重山一记狠毒的巴掌便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你这个贱货,全都他妈的完了,全完了!”杜重山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也许刚才他还对这件事情抱着一丝的幻想,只要将这个小子灭口,再把女儿赶紧嫁到那个军官家里,一切还都有挽回的机会,可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除非是那个军官吃错药了,否则谁会娶这么一个不贞的女子?
杜重山越想越气,朝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儿狠狠地踢了几脚,每一脚都充满了愤怒,杜小姐那里禁得住这样的毒打,没几下就晕死了过去
“美云!”青年看见自己的爱人被杜重山踢得晕死了过去,猛地一下从众多打手的包围里挣脱了出去,扑到了杜小姐的身边
“美云!美云!你快醒醒!”青年扶起了杜小姐,他的脸已经被打的乌青,嘴角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杜小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在这一刻他看见了自己的爱人,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了许多,“文俊,你放开我,让我再求求我爹,让他放咱们走!”说完,他努力地挣了挣青年的手臂,想要再次跪倒父亲的脚下,祈求父亲放过他们,然而青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时至今,你觉得他还会放过咱们吗?”
“可他毕竟是我爹啊!”
青年摇了摇头,“你爹早就把你当成了他攀附权贵的工具了,现如今你和我已经成了这样,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
杜小姐抬起了头,哀求般的望着父亲,杜重山面色铁青,宛如一台冰冷的机器。
“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拉开!”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名打手蜂拥而上,将紧抱着的两人费劲的拉开了。杜重山的气依旧咽不下去,这时一个狠毒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
“老爷!现在该那他们怎么办?”一个打手走上前来,恭敬地问道。
杜重山带着寒气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被拉开的两人,声音几乎是抵着喉咙冲出来的,“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拉下去,至于这个小子吗,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他了!”
“对对!”手下连忙附和道。
“你们把他给我带到花园去,我要他尝尝被活活吸干血的滋味儿!”
接着打手们分作两组,一组将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的杜小姐带了回去,而另一组则拉着还在挣扎的青年走进了杜家的后花园里。
“把他给我扔到这个水缸里!”杜重山指着眼前的一个一人多高的水缸,对着手下喊道。
一名手下匆忙将水缸上的盖子打开,水缸里面黑乎乎的,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腥味儿,借着苍凉的月色,手下斜着眼睛仔细的又看了一眼,从水缸的边沿上,一些泛着青色黏糊糊的东西正在不停地往外面蠕动着。
“蚂蝗!”手下失声叫了出来,眼前的这些蚂蝗比普通的足足大了一倍。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往进去扔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血书生 (八)…
“那个青年死了吧?”我忽然打断了她的故事,关切的问道。=倾力打造人性话的文学站点;来读吧看书从此告别书荒!=
史湘竹看着我,像是发疯了一样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与我采访她的表现判若两人,而且那种笑声十分尖利,就像是用刀割开绸子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不,他没有死!只要对着镜子叫五声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史湘竹停住笑声的同时,诡异的说道,这时我看见了一只黄绿色的东西从她的袖口中蠕动出来,那是一条硕大的水蛭。
史湘竹看见那只水蛭爬上了她白皙的手腕,脸上连一丝恐惧的神情也没有,相反,她的目光异常温柔,仿佛爬在那里的是他的情人,她低下头去,嘴唇亲亲的贴在了那条水蛭光滑的皮肤上,她亲了那东西一下
“你说那是你祖母的故事,那么你的祖母是”我惊惧的望着她,穿过血红色窗帘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刺得我有些眩晕。
“我的祖母叫杜美云,我的祖父就是血书生,史文俊”她的声音像是混在了她刚才吐出的烟雾里,极为的飘渺迷幻,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否还在这个人世间。
我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跑出去的,血书生的故事看来是真的,叶紫一定有危险!
过午的阳光早已经失去了生气,而周围人们似乎也受到了阳光的影响,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慵懒的表情,而这个时候我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报社门口。
“马丽娜,我要请假,我有急事!”我一把推开了主编室虚掩的门,气也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直接说道。
马丽娜趴在桌上审核着一份稿件,听见我的声音,轻轻的抬起了头,眼神竟也是那么的慵懒。
“哦,你回来了!”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强打起了精神说:“采访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轻轻的放到了桌上,“采访进行的还算顺利,但现在我遇到了急事,必须得请一周的假,希望你批准!”
“请假啊!”马丽娜喃喃说道,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了考勤表,自顾自的点头看了看,须臾,她的表情有些轻松了,“你的假期这个季度已经透支了三天,按照规矩是不能请的,但是嘛,考虑到咱们的这层关系!”她望着我,会心的笑了笑,“我就以权谋私一回吧,给你批了!”
“谢谢!”我冲马丽娜一笑,便飞奔着走了出去,去G省的火车一天只有一趟,票极端不好买,我得赶紧才行!
由于跑的速度太快,加上自己一直担心着叶紫的安危,所以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最后一头扎进了正往上走的一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