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璇强忍着眩晕的感觉,非要亲自看到沈骏杉做出选择。
最终,沈骏杉推开了冯萱,穿过尸骸,向沈静璇走去。
“孩子,跟为父回去。”沈骏杉颤声说道,反手推开再次扑上来的冯萱,不曾回头看一下。
沈静璇摇摇头,转身离去,白影带上人手跟了出去。
沈骏杉回到国公府,冯萱没有跟回来,沈骏杉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这一生,花费了十几年与冯萱温存,与正妻周旋,却原来,只是被冯萱利用了吗?
他的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冯萱与那几个奸细说的话。
“你们先躲着,我去找沈骏杉那个呆子多要些银两给你们。”
“没事,他傻,才不会发现呢。”
“好,你们就在密道里将就几天,我会想办法让我大姐送你们出城。”
“沈家二姑娘?哼,那个爹妈不要的弃女,居然是她误打误撞将你给揭发了?我叫我侄女去试探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不行就下点药,弄死她。”
“……”
沈骏杉回去就病倒了,安国公上下乱糟糟的,急的不行。
太医连夜赶来,摇摇头,只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一切都只能看造化。
安国公府的担子,一下子落到了四爷沈骏枫身上,他张罗着太医进出。安排着混乱的人手,劝慰着急疯了的二嫂。
沈静璇没有回去。在雪竹和白影等人的护送下,回了将军府,倒头就睡。
白影的人,都是懂得伤口医治的,这是他们作为暗卫必学的技能。雪竹将带来的药物放下便离开了。
白影等人这一夜宿在了沈静璇早就命秋香收拾出来的库房里。
是夜,轩宇帝派出去的探子来报:“沈家二小姐最终还是去了现场,看到国公爷丢下了冯萱,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面如死灰的回了将军府。那几个技子的行囊中,确实搜到了方家大公子的信函,却不见二殿下的,请陛下过目。”
轩宇帝看着一样样如山铁证,命人去寻太子,却被告知,太子不在东宫,去处理柳叶巷的后续事宜了。
轩宇帝笑了笑,没有追究。
孟承渊出现在了将军府正门,见了镇南王后。向老人家求见沈静璇,美其名曰:“本殿看一看战场上受到牵连的小娘子,以免陛下问及。答不上来。”
镇南王面色不善的将孟承渊放了进来,白天二皇子差点将他的外孙女要去做那屈居人下的妾,老人家连带着将太子也敌视上了。
孟承渊自嘲一般笑笑:“老王爷不必多虑,本殿要是有心要妾侍,何必拖到今日还孤身一人?老王爷好生歇着,如若不放心,大可叫人跟来。”
镇南王当真就让夏氏跟了过去。
孟承渊淡然说了句:“多谢老王爷成全。”
来到秋月阁,孟承渊摸着沈静璇滚烫的额头,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夏氏旁敲侧击的问道:“殿下如果有了心上人,就不必再来看望静璇了。闺誉对于小娘子来说,太过重要。”
孟承渊明眼人不说暗话。取出寒玉贴在了昏睡的沈静璇脸上,头也不抬的说道:“王妃您多虑了,本殿心中,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老王爷迁怒于本殿,本殿无怨,只是,王妃何其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我与月儿的情分?”
“老身眼拙,哪里敢妄加猜测。”夏氏看着孟承渊悉心照料着沈静璇,心中大定,绝定回头找镇南王谈谈。
镇南王对大女儿做了帝妃这件事,很是难以释怀,妃子再高贵,那也是妾,是要受别的妾室陷害,受皇后刁难的。
如今他更不愿外孙女和孙女去做妾,因此才在大殿上话赶话的加了个“们”字,给孙女们要下保障。
莫家男子,非正妻有过,不得纳妾。
这是家训,老王爷对王妃很是尊重和爱护,一生不曾闹过风|流韵事。
孟承渊自然明白莫家人的心结,他转身看向夏氏:“王妃不必担心,本殿不会有妾侍。今夜本殿还得返回宫中,月儿受了刺激,请王妃多加照看。”
“老身送殿下一程。”夏氏朝秋香使了个眼色,秋香上前,接过孟承渊手中的寒玉,心中突突的直打鼓。
那一晚,太子要给表小姐盖上披风,她还想出手相抗呢,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生怕孟承渊因此迁怒于表小姐。
只是,如今一看,似乎根本不需要这般担忧。
太子今晚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来,是在正面表态,眼前这个小娘子,是他的意中人,不准别人觊觎着。
秋香接过寒玉,恭敬的跪送太子离去。
秋芬走了过来,跟秋香咬耳朵道:“姐姐,我不是眼花了吧?这可是太子殿下,咱家表小姐,入了殿下法眼了?”
“嘘——,别到处乱说,夫人正在前院生闷气呢,要是知道殿下这般悉心照料表小姐,夫人又该为难表小姐了。你没听说夫人打算过两年想办法让嫡小姐进太子府的嘛。”秋香拍了秋芬一下,让她谨言慎行。
秋芬捂住了嘴,轻声说道:“好姐姐,别打,我记住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棋局
将军府正院卧房内,戴氏辗转反侧,彻夜未眠,莫等闲这几日事务繁忙,被戴氏这般折腾,想要好生睡一觉都难,后半夜干脆去了书房休息。
戴氏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一直攥着锦被的被面。
翌日清晨,戴氏早早起来,吩咐膳房多做几样夏氏喜欢的糕点。
早膳前,沈静璇已经退了烧醒来,昨晚被那血腥的场景震撼到,回来她便迷糊糊的睡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烧了,更不知道孟承渊连夜赶来过。
此时秋香伺候着她梳洗,察言观色半响,最终还是将昨晚的事,连同前阵子孟承渊出现过的事一并说了。
沈静璇摆了摆手,叫秋香停下,秋香将她的最后一缕头发梳好,簪上珠花,便站到了一旁候着。
沈静璇盯着镜子里的秋香,什么也没问,因为她相信秋香不会说谎,也理解孟承渊之前一直不肯相认的苦衷,既有苦衷,那又何必追究。
“走吧。”沈静璇起身,向前院走去。
花厅内,镇南王与夏氏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沈静璇走了进去,夏氏便抬起头来,朝她笑笑。
沈静璇将新做好的护额拿来给夏氏换上,夏氏笑盈盈的低下头,任由沈静璇摆弄着。
少顷,戴氏引着膳房的婆子走了进来,亲自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盛着芙蓉糕的官窑青花瓷碟子,戴氏特地打听过,夏氏喜欢吃这种糕点。
夏氏并未想一直刁难戴氏,此时她见戴氏规规矩矩。颇有几分孝顺儿媳的样子,她便乐呵呵的点点头,顺口夸了一句。说到底,还是因为心情好。
大外孙女的婚事有了谱,二外孙女也有了一心对待她的人。孙女们都还小,暂时用不着操心婚事,夏氏心头,除了三个嫡孙和沈家那边长外孙的婚事,再没有了牵挂。
而莫家的规矩是,嫡子必须上了战场历练过才能谈婚论嫁。如今嫡长孙莫启安跟着飞蓬大将军去了前线,老人家心中早就有了孙媳妇的人选,只得长孙凯旋了。
夏氏笑得舒心,戴氏却以为是自己做的功夫得到了回报,心中总算舒了口气。
莫等闲督促将士们出了早操。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见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心头宽敞不少。
戴氏伺候着公婆和丈夫用膳,很是小心谨慎。两个嫡子一个是闷葫芦,一个倒是能说会道,膳后,老三莫启实逗得夏氏哈哈大笑。
两位嫡小姐沉默不语,莫晓鸾一直咬着嘴唇。头也不抬;莫晓鸢却是按着教引嬷嬷教的规矩,笑不露齿的听着亲人们谈天说地。
沈静璇看着这一大家子,心中也宽慰不少。却不料她一抬头,便对上了莫晓鸾哀怨的眼神。
莫晓鸾毫不留情的剜着沈静璇,开口问道:“表姐今日心情好的很,是不是以为太子妃的位子已经非你莫属了?”
沈静璇沉下脸来,觉得很好笑,戴氏到底想把莫晓鸾挑拨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难道要莫晓鸾去给清风做侧妃或者侍妾吗?
别人不了解清风。她却是知道的。上辈子方丞相那样威逼利诱,硬是将方诗雅塞到了太子府。清风却始终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连天地都没拜。更别说进洞房了。
沈静璇只叹自己爱上的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身份的男人,她从未想过重活一次就去换一个人,她没有。
清风没有对不起她,她也不会因为上一世的失败就迁怒于清风,从而另寻一个人终老。
也许这辈子,选个远离朝堂的人才会平安到底,可是她不能,清风需要她,她也舍不得清风,一女不侍二夫,这样的观念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她有心理准备,要做清风的女人,就要面对形形色色挖空心思想将女儿往清风枕畔送的人。
可是她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是她的舅妈,她需要应对的会是自己的表妹。
姐妹反目成仇吗?这样的戏码,京都的大户人家似乎隔三差五就会真实上演几次,但是她不想遇上这种事。
然而,此时她无能为力。
戴氏的话语,像魔咒一般让莫晓鸾深陷其中,对戴氏惟命是从的莫晓鸾,不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沈静璇能做的,似乎就只剩下隔岸观火。
无情吗?不,只是因为无力。戴氏太天真,沈静璇需要找到适合的机会,才能因地制宜的设法改变戴氏的观念。
莫晓鸾听戴氏的,戴氏才是关键。戴氏想通了,才会解开施加在莫晓鸾身上的咒语。
沈静璇没有回答莫晓鸾的问题,她只是笑着看向夏氏:“外祖母,二哥就要应举了,静璇想回国公府看看。”
“外祖母与你一同前去,顺便看看你父母,你大哥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夏氏瞪了莫晓鸾一眼,说着拍拍沈静璇的手,转身与镇南王交代了几句,随后起身,挽着沈静璇离开了花厅。
安国公府,莫钦岚正照顾着昏睡不醒的沈骏杉。
太医留在了府上,在厢房住着,时不时去膳房亲自瞅一眼煎着的药。
夏氏带着沈静璇到来,高氏亲自迎接,有些讪讪然。
夏氏与高氏寒暄了几句,将莫钦岚单独叫到了一旁,母女俩说起了掏心话。
“去把那个小妾接回来。”夏氏看着憔悴的莫钦岚,心中有些软,却还是要提醒她做该做的事。
莫钦岚不解:“将她接回来,那事情岂不是要牵连到国公府?”
“不会。接回来,按家法处置。让骏杉主动去面圣请罪即可。陛下是个有为明君,别看他宠着那个奸相,其实不过是在利用奸相而已,这天下。有什么瞒得过陛下?待骏杉醒来,叫他态度诚恳一些。若是陛下有意追究,便不会让骏杉亲自负责这事,你懂了没有?”夏氏分析着,瞄了眼莫钦岚。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颇有几分无奈。
女儿长不大,做母亲的就要一直操心着,再苦再累,那也怨不得,谁让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呢?
夏氏无奈。莫家在大辉朝的地位过于特殊,祖孙几代只能分开,远隔千里,使得她不能时刻监督着留在京中的子女,让他们不要行差踏错。
对于军伍世家。一个“忠”字,可以压得他们世世代代不敢大声喘气,不敢大声讲话,甚至连骨肉亲情都得牺牲掉。
一百多年下来,莫家血洒疆场的男儿,夏氏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了。
总之,莫家不得不以大局为重,镇南王在南疆。莫家子孙在京都,彼此牵制,这样。帝王才会放心。
莫钦岚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说道:“女儿明白了,这些年只顾着内宅之事,儿时父亲教的,女儿混忘了,女儿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郭家的长辈不日就将抵达京都相看,玲姐儿的婚事要是能定下来。静璇就跟着为娘去一趟南疆,就当给她姐姐送嫁吧。你也别舍不得。你该知道,做母亲的是没有资格任性的,为了子女,牺牲些许的思念算什么?”夏氏语重心长,显然还是希望莫钦岚能够悬崖勒马的。
莫钦岚沉默不语,眼中噙着泪。
夏氏布满褶皱的脸上也淌下泪水,她取出手绢,给莫钦岚擦拭着泪痕,莫钦岚将夏氏的手握住,喊一声“娘”,扑在夏氏怀里痛哭。
夏氏叹息着,不断拍打着莫钦岚的后背,此时的她,除了给予莫钦岚支持和鼓励,不打算再严加责备。
莫钦岚哭够了,抬头看向夏氏,伸出手给夏氏擦去眼泪,应道:“女儿知道了,等二姑娘从南疆回来,女儿就接她回府。”
“应该的,早就该这么做了。面子算什么?是能叫你娘,还是能替你分忧解难?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想来你也不好受,为娘就不说你了,好自为之啊孩子。这天下,即将有大变化,做母亲的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会害得子女们陷入不幸的深渊。我莫家教出来的女儿,不可以那样无能,你记住没有?”
夏氏严肃的看向莫钦岚,老人家不在乎衣裳上糊满女儿的泪水,只在乎女儿能不能真的担起一个当家主母的责任,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莫钦岚郑重的点点头:“女儿记住了,女儿尽力做好。娘,您不要走,女儿舍不得。”
夏氏无奈,搂着莫钦岚,母女俩又说了会子掏心窝的话。
沈骏杉床前,沈静璇站在长姐沈静玲对面:“姐,你在怨我吗?”
沈静玲不说话,目光沉沉盯着沈静璇。
沈静璇看着自家姐姐冷漠的目光,有些难过。
“你知不知父亲是最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你知不知道父亲是被那样的场面吓出病来的?父亲因为这件事被罢官,被吓病,你满意了?你对父亲的怨念,已经深刻到非要他倒下的地步吗?”沈静玲的语调陌生得吓人。
沈静璇摇摇头,心中酸涩难耐。解释?解释什么?长姐不明白的事,她无法说出口。
上一世的冯萱,给安国公府带来了怎样的灾难,沈静玲不记得。
沈静璇在事情闹大之前将冯萱的势力扼杀掉了,因此,她的解释将会缺少说服力,沈静玲不会听进去。
沈静璇转身,尽量镇定的说道:“如果大姐认为我回来是为了让这个家不安生的,那我就留在将军府吧,大姐好好照顾父亲,我去看二哥。”
沈静玲听着这句话,冷笑不止:“去看你二哥?你要耽误你二哥应举不成?昨晚你让外祖母来看着你二哥,你可知你害得你二哥失去了知晓试题的机会?”
“大姐,谁会好心给二哥透露试题?四叔不会,郭家大哥不会,其余的人如果要给二哥试题,会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且不说试题真假。单说这用心,你不觉得就是个圈套吗?”沈静璇转身盯着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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