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唯唯诺诺刚迈出一步,立即面露难色停住脚,道:“赵云才学疏浅、武艺粗陋、身份卑微,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一不小心遇到豺狼虎豹,想仁义昭著天下的凤大家肯定不会不顾江湖道义独自逃命,会拖累你嘛!死我不打紧,只不过多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但让慈悲为怀的凤大家心中产生哪怕是一点愧疚,那赵云就百死不止其罪了!”
我看着她又露出看傻子一般眼神,憋住笑一抹嘴角的唾沫,继续道:“再说我们无亲无故的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多不好意思,让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要你去就去!”她终于没能忍受连续的精神摧残,一声冷喝喝止了我的婆婆妈妈。
我心中差点笑破肚皮,却一脸肃穆缓缓点头,打了个响指道:“走!”
刚迈出脚步,面前就出现一个精致的剑鞘,只见她冷冷道:“抓紧!”
我刚抓着,身子就腾云驾雾而起,忙狂喊乱叫起来。她倏地加速,强风一下子吹走了所有声音,只得暂时闭上嘴巴。浓密的烟雾中很快出现了城市的影子,我们避开满野疯涌的人群进入北面的丛林,耳朵中很快传来震天的“砸死贵族,报仇雪恨!”
我们在丛林的尽头探出头来,所有城墙都是蜂拥的人,看来舞成歌有大麻烦了!我一瞥凤雏失望的脸,喃喃自语道:“钻狗洞进城怕是不可能了,但要是有点轻功,那”我立即感受到才女炙炙的目光,点头道:“跟我来!”
我们很快就绕到了后山的绝壁,她看着猿猴都上不去的光溜溜悬崖峭壁,半晌才转过身来。我自顾“呸!呸!”两声在手掌吐上唾沫,还不断搓着。她虽然一脸平静如水,但两颌微露的筋骨表明在强忍着恶心。我若无其事地攀上岩面,反手拔出匕首一刺,又随手一划,“吱”一声,石块掉落的地方立即出现一个脚掌大小的洞。
我笨拙地把脚伸了进去,回头看着一脸讶异之色的她,道:“凤大家呛一声,这匕首就是你的了!”看她没有反应的样子就持匕一插,跳下岩面道:“要不要我在下面等你?”
她抬头静静看着绝壁,良久,吁出一口气道:“回去吧!”说着转身跃空而去。
“等等我!”我大喊着纵身起出匕首,可哪里还有她的影踪。
到底搞什么魔鬼!刚才死活拖着我来,现在可以进城了又打退堂鼓,女人的心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我只得重新穿越山林,奇怪的是连看着扑飞的锦鸡也没了胃口,还感觉很有那么一点无精打采。
才接近遇到才女的地方,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马上隐摄身子,快速前移。怎么又是她?我透过树枝看到才女一剑独挡三刃,虽然身影快若电闪、矫若惊龙,点点寒光如天女散花暴闪,但怎么也逃不开佐罗蒙面人的包围圈。真是黑风二十四煞的人!我立即注意到了嚣横铁塔般的身形,他倒也没有痛下杀手,但每一剑都让才女险象环生。
真是奇怪了!嚣横这只癞蛤蟆不是特想吃天鹅肉吗?现在这只美丽的天鹅就在面前了反而这样?不会是想先擒下,再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吧!不过,嚣横虽然残忍狠毒、不择手段,但本身是个蛮有套自己理论的聪明人,那就好对付!
“嚣横你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我起身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挨了无名小辈一刀就成胆小鬼了?连志气也被阉割了?对付个女子也不敢单打独斗了?”。
暗用狮子吼的苍老笑声惊雷般在空气中爆炸,围攻的三人突然一步退后,默契得天衣无缝。我拈花含笑,踏草无痕,一步跨入攻击范围,立即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机联动。停下脚步,瞥了黑骨打与兀突征一眼,又看着嚣横微笑道:“刚才偶遇左使大人,他很惦记你!”
嚣横眼中凶光连闪,却客气道:“请问阁下大名!”
我一脸安详宁和,不带丝毫世尘之气的目光一横,用苍老的口气缓道:“老夫法名赵云!”
嚣横他们虽有疑色,可就是没有一个开口再问的,盯了我一下,道:“姑且信凤大家一回!”立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给阿古历带个信,浮屠尊者在什叶派手中。”我顺便放了把火,反正死无对证。
我们目送着三人离去,直至脚步声消失在远处,但才女并没有为我的解围领情,还气呼呼盯着我。我正被盯得摸不着头脑的头皮一阵发麻,她却怒目骂道:“小猴子!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小猴子?”我瞪眼惊讶道。
“还装蒜!”她伸手就揪我的耳朵。
我立即猜出了个大概,一侧身躲过耳朵之灾,只见她化手化龙爪,毒蛇般向我耳朵抓来。我上身疾晃险险躲过,一脚飞退,大声疾呼道:“我不是什么小猴子,我是赵云!”
“大有长进!”才女赞了一句,立即如影子般追了过来。
我迅速变动着脚步,身子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忽缓忽急,难以捉摸。她眼带疑色,却倏地一步前滑,手刃贯风而至,但我知道后面无声无息来的一脚才是重点。我左手一横截住了手刃,同时一个侧身,她飞来的一脚就擦着衣服踢在了空处,我们就这样擦身而过。
“你真不是小猴子?”她转身疑惑道。
我大声抗议道:“你看我这个子像小猴子吗?”
“你究竟是谁?”她眼中的疑问还是没能消除。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转移话题道:“不知凤大家要往哪里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鬼鬼祟祟的朋友!”她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道。
“凤大家保重!”我苦笑着转身离去,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跟着我。还没走远,后面就传来草摆动的声音,却是远远跟上了。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紧不慢穿越着疏疏朗朗的丛林。
第二章 春心暗动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我虽然不饿,但后面远远吊着的才女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然义薄云天、豪气凛然的救人于危难被误解成鬼鬼祟祟,但咱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女子一般计较不是?我手指一松,劲箭破空而去,只听一阵响,两只斑鸠穿过枝枝桠桠“啪啦啦”掉落下来。
我在一个小溪边停下脚步,用青草拌和着黄泥裹了斑鸠放入地坑,手法熟练得如九世老叫化。双手一击,地下并不太干的柴火立即“噼噼啪啪”燃烧起来,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真是感觉要多爽就有多爽!
才女的倩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也总算停下了脚步,却是远远坐到一旁。山不转水转!我随便添了几根柴火,站起身子走了过去,一直到她面前。她眼睛都不抬一下,如水的目光专注在跳动的火焰上,也不知想些什么。我审视着那刀削般的鼻梁,大大咧咧坐下,几乎贴着她,鼻端就充满了淡淡的体香,顿感浑身舒泰。
“小猴子是你师弟吧?”我微笑道:“不过,如此身高马大的大男人给叫成小猴子,怕也只有凤大家敢这么叫了。”
“你真不是!”她看着篝火,泄气道。
“当然了!一个大男人被小猴子小猴子的叫,那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算了!”我转移话题道:“奇怪的是嚣横究竟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胆大包天到围攻凤大家?”
我看了看才女没有表情的脸,自言自语道:“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会是想绑架凤大家勒索钱财吧?可就算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伸手向武林宗师要一个嘣子儿”
“不是为财,那就是为色了!听说嚣横为了凤大家”我突然眼睛瞪得铜铃大,十指放入大口,露出惊恐万分的样子,道:“嚣横定是想来霸王硬上弓,再生米煮成熟饭,那”
一动不动的她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红云暗涌,但黑宝石般的眼睛变得星空一样深邃。我立即感受一种佛门的“身心为空,万物皆空,尘埃亦为空”,所有装腔作势顿时土崩瓦解。只见她目光穿过我聚焦在无穷远处,没有悲喜的音调缓缓道:“天下大乱将生,又不知要流多少无辜的血,才能重归平静。”
嘿!还真没看出才女还有如此伟大的胸怀,略有所动,感慨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能有几人如此崇高思想?”我说着一顿,手中的树枝就如标枪一般投向篝火,继续道:“但生死缘灭,一切都有定数,凤大家也不必过于忧愁伤感。”
树枝不偏不倚正好架着柴火,火势立即旺了起来。她的目光很快聚焦,缓缓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她越说声音越低,脸色却变得有些伤感与落寞。
我扯开话题,道:“唉!千里疾赶来看看传说中的阿库沙拉,可毛都没见到一根,还差点被撕成碎片,真是霉运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怕都着奸人的计了!”她移开目光,平静道:“那与传说中的实在相差太远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而成。”
我微笑道:“如果凤大家肯详细描绘一下,我就给你真正的阿库沙拉信息。”
她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如剑,审视着我道:“大概三百步大小,二十步高,沙土堆积”
小孩子玩过家家!刚听个开头我就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向不断飘出香味的火堆。伸手拨弄着红红的炭火,让热集中在一处,又添加了些柴火,转身道:“它在达哈可拉沙漠腹地往西三天的马程,不过得千万注意流沙!”
她目光闪闪如幽魂一般静静盯着我看,直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终于道:“如果真是,那”她没有往下说,却道:“你怎么会我师门心法?”
“这就是你追来的原因吧?”我玩笑道:“先叫几声师哥,让我过一把师哥的瘾头再说!”
她一脸平静道:“我从小由师父养大,除了大师兄,其他都叫我师姐!”
“师姐?那多没意思!”我摇头道:“如果凤大家不想清理门户什么的,那我就说是偷学的了!”
她黛眉微皱道:“这心法从来都是口传密授,没有偷学可能性!”
“如果我说没有任何瓜葛,凤大家信不?”我道。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很快摇头。我诚恳道:“老实说我很想攀上上师这颗大树,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把才女许配给我了,就算明知攀不上,有机会也要去拜访拜访碰碰运气”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她一脸温柔道。
我一拳砸在树根上,苦笑着起身走向香气扑鼻的篝火。启出一个喷着诱人香味的干裂泥团,微一使力,剥鸡蛋般显露油光发亮的金黄色斑鸠,腾腾热气中还带着草的清香。抬头就看到她咀嚼着什么,手中还有一个小袋。我抓着两腿几下就抖掉了内脏,递到她面前。她横了我一眼,自顾咀嚼着不知什么肉干,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我道:“放心!这心法可以吓退嚣横,必不会是暗中下药的卑鄙小人。”
看还是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不由皱眉道:“就是要清理门户,也得吃饱了有力气不是?”
才女总算还不是很婆婆妈妈,终于伸手接了过去,算是卖了个面子给我。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点头道:“味道很特别!”
“得到凤大家如此一赞,这只斑鸠也算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了!”我说着,转身启出泥团,很快抓着热气腾腾的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一只肥肥的鸡腿三口两口就变成了骨头,我看着她细咬慢嚼的样子,随口道:“上师是怎么得到这独门心法的?”
“荒野自悟而得。”她一脸崇敬之色道。
怪不得能立祖开宗!我点头道:“那其他人就一定不能殊途同归?”我说着右手竖直胸前,左手托起着已经啃得七零八落的斑鸠,模仿着普陀山大雄宝殿上佛祖的模样,用肃穆、安详的音调缓缓念出七字咒语。
超越红尘的纯音耳朵传来,仿佛天际的梵音、红日里的禅唱,让人产生一种摸顶礼拜的冲动。心中产生莫名的淡淡喜悦,不由脸绽微笑,用佛度众生的目光看着一脸惊异的才女,信口开河道:“世上本无物,何处惹尘埃;人生梦一场,别问是劫缘”
看着才女眼睛瞪得差点裂出眼眶的样子,心中暗笑,精神立即如玻璃坠地般破碎。她低下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我盘坐着大口撕咬斑鸠肉,很快整个都入了肚中,看她盯着火焰入神的样子,我就闭眼打坐。声音很快变得模糊、暗淡,只有若有若无的虚空,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禅定。
第二天,我在光感中清醒,入耳就是“啾啾”的鸟鸣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才女还正如森林中的仙女,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一耸就睁开了眼睛。我们朝着城市的方向出发,跟在后面的她没有问这问那,我也乐得耳根清静。一路听着悦耳脆亮的鸟鸣,不时有潺潺的流水出现,又有美人相伴,倒也不觉得寂寞。
金色的阳光很快穿透枝叶,斑斑点点落在身上,看来已经是中午了。她停下脚步,在清澈的溪水中捧水洗脸。我看着她素面朝天,脸上的水珠闪闪发光,心中一动,也跟着蹲下身子,双手捧水一下子泼在脸上,双手一摸,马上变成了胡一刀的模样。
我连续把水泼在脸上,她还是没有发现异样,就若无其事转过脸,用胡一道的嗓音道:“越过这个山头有一个小镇,到那里吃饭吧!”
只见她浑身一震,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头,惊道:“胡”
我道:“原来凤大家还记得,早知道也用不着那样装神扮鬼的了!”
她奸宄似的打量着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知道她为了弄清楚我究竟是不是那只小猴子,已经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绝对确定我没有任何的易容。想起师叔在面前变脸的时候,自己更是不堪,才女已经算见多识广了。果然!她很快恢复正常,看着我感慨道:“腾龙系不愧为神的守护一族!”
“请教一件事。”我正色道:“有一种病,发作时脸上青红交替,很快变成铁青,最后是墨黑色,眼中还会窜出一道妖异的光,就是笑容也邪得”
她满脸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发病时没有任何征兆,一发病就认不得熟悉的一切,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马上点头,只见她双手平举,仰天而视,肃穆道:“蛊惑又死灰复燃了!”
“那是大地上最黑暗与罪恶的东西!”她看着我解释道:“施蛊者用自己精气哺育幼蛊,然后让成蛊进入被施蛊者体内,进而控制被施蛊者。你说的那种是最神秘的影蛊,必须由精气高深者亲自哺养,平时潜伏在体内不被察觉,只有接触到施蛊者指定的触媒才发作。这种蛊的施蛊者与被施者会同时死去,虽然极少使用,却从没失手的先例。”
我知道丝妖女这次麻烦了,幕后黑手要对付的是我,她却成了牺牲品。连神也敢算计,真是胆大到无法无天,这个世代不末掉还真不成了!不过,听来丝妖女的死好像x无解了,想来她其实只是个傀儡,这命不救内心不安,虽然我还是毫无头绪,但龙之吻应该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可有解法?”我问道。
“其他蛊都有解,唯独这个没有!”她不加思索道。
“是不是将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放进同一瓦罐,不给食物,让其自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那只毒虫就是蛊了?”我想着武侠小说中苗疆人的蛊。
“你会制蛊?”她脸色微变,终于接着道:“唯独这影蛊不太清楚。”
“你以为那个势力最有可能会影蛊?”我手指敲击着树干问道。
“这话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得!”她脸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