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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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好辛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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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错愕不已,久久才反应过来。「我……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我……」
我爱他啊!但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一起生活了十二年,虽然他不热情,常常让她捉摸不到心意,但有时,她又能感觉到他的细腻温存,她真的不想和他分开,可却又不晓得怎么和儿子解释这复杂的感受。
她很满足了,就算她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好歹也能荣登幸福女人之列了。
「分开吧!现代人离婚就和换衣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
行云睨瞪着他。「你怎么讲这些伤我心的话!」
「我知道你一直是为了我才迁就他的,但我都这么大了,你不用再牺牲自己,趁早去开创你生命中的第二春吧!」
她拿起靠枕,兜头就往他身上打去,以掩饰心中像破了个大洞似的空虚。「我真离婚了,看你会不会哭。」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有什么好哭的,你和他分了,我就放鞭炮庆祝。」
父亲向来只爱他自己,眼中只有他的工作,那庞大的企业就像一只怪兽一样的吞吃了他,或者,他也成了一只怪兽,他根本就配不上温柔美好的母亲。
方以敬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儿子居然……居然希望他们离婚,而行云……居然没有大声反对?!
这个事实大大的震动了他,在他眼里叛逆的孩子,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正努力脱离他的羽翼,振翅往高处飞去,而且他对自己竟然有这么深的成见。
他离开了那扇门,思绪则复杂的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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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到底是谁发明了这种社交活动?如果知道的话,她绝对会花半辈子诅咒这个人!
从镜子的反射中,行云看到了自己脸上写着的疲倦,她表情一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以敬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但病才刚好就得参加宴会,她虽不想出席,却不想看他一个人累着。
挽着丈夫的手臂,她几乎快笑僵了,嘴角隐隐觉得抽痛,几十张陌生的脸孔搭配着一连串的头衔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她已经累得头晕目眩了。
方以敬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让她倚在他身上分担她的重量,她毫不客气的将大部分的重量交给他,谁教他是害她受罪的元凶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两天的沉默简直是更上一层楼,隐隐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正竭力压抑着什么,但可恨的是,他依旧习惯死闭着一张嘴,一个字都不肯挤出来。
嫁给这样一个老公,好累啊!
「我今天要谈一些事,得等会儿才能走,要是你真觉得难受,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飘着,她只能无力的点点头。
「方总裁,好久不见了。」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挺着啤酒肚和略秃的头顶向他们打招呼。
「林总经理。」他礼貌的一颔首。
「方总裁真是伉俪情深啊!」中年男子作势轻扬酒杯。
「哪里!」
「啊!方太太,你怎么和十年前看起来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嘘,不要说来泄我的底嘛!我还想再装得更年轻一点。」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啜了一口香醇的葡萄酒。
闻言,对方又是一阵大笑。「方总裁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太太真是福气。」
他微微一笑,笑容一迳的沉稳。
唉!她真是受够他这两天的阴阳怪气了,知道他不爱跳舞,却报复似的拖他进了舞池,一对对的男女在舞池里婆娑起舞。
两人一边舞着,一边和舞池里的人微笑点头,完美得像一对恩爱夫妻,她漾着一脸的笑,强忍着胃一阵阵的翻涌。
唉!空腹喝酒果然是会闹胃疼的。
「别跳了,好吗?我有点累了。」她的笑容依然有礼灿烂。
「那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再和几个朋友打招呼。」他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后离开。
额头因疼痛而泛出冷汗,她咬牙强忍着,浑身因疼痛而轻颤。应该吃饱了肚子再喝酒的,因为暗恼以敬的阴阳怪气,她竟忘了自己脆弱的胃,此刻,以敬正远在另一端和今晚宴会的主人谈笑着,她不想造成他的困扰,但是,她好难受、好想离开,音乐和人声让她的情绪更加烦躁。她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来。
「你的胃不舒服?」
当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她轻轻一颤,眼眶因疼痛而泛出泪光,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在她眼前。
他有一对温暖好看的眸子,性格的脸上显现出成熟稳重,古铜色的肌肤,出色且深刻的五官,笑起来男人味十足。他颀长高大,眼眸像深不可测的海,仿佛有一抹放荡不羁的灵魂被拘禁在一个身体里,潇洒又充满艺术家的气息。他的笑容儒雅亲切,全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是温暖、醇厚的,此刻正关心的看着她。
「这种宴会里的食物中看不中吃,都是拿来摆好看的,你吃坏东西了?」他的态度和煦亲切,让人如沐春风。「我随身携带着胃药,很管用的,两分钟内保证你就不痛了。」
看穿她的迟疑,他正经的说:「对,不能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吃,更何况是药,不过,这宴会的主人可以保证我的人格,要不我先吃一颗示范给你看,奸证明我的清白?」
她被他一本正经,但又顽皮的神情给逗笑了。「不用了,四周都是我的亲朋好友,只怕你来不及做什么坏事就被逮了。」
接过他递来的胃药和一杯水,她以水配着药吞了下去。
「我不爱参加这种宴会,真是受罪。」他叹气,显得莫可奈何。
她深有同感,忍不住点头。「我也不喜欢宴会,但是……」
「但是身不由己啊!」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真的觉得胃似乎好了一点,翻腾的疼痛减缓了。她放松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要不是这场宴会里看到有些画还不错,我早就走了。」
她微带讶异的看他。「你喜欢看画?」
他点了点头,环顾一下屋里,这宴会的主人买了不少的名画,趁此宴会,分别置于厅堂的各处。
「画不错,可惜欣赏的人不多。」他指着一幅画道:「这个画家的画我有收藏,他越到晚年的作品越成熟,而这幅是他年轻时画的。」
她点着头。「年轻时画的画和晚年的风格完全不同,我偏爱他晚年的作品。」
「我喜欢那幅。」
「我喜欢那幅。」
两只手同时指向一幅色彩渲染华丽的油画,两人愕然而笑,为彼此共同的默契而惊讶。
他低笑,略沉的嗓音听来感觉他教养良好,让她联想到悠远和煦的田园画。「我是宗品禛,小姐芳名?」
「贺行云,行云流水的行云。」她微笑着说。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方以敬已经越过人群走过来,他礼貌的对着宗品禛点个头。
行云为两人作介绍。「这位是我丈夫方以敬,这位是宗品禛先生。」
方以敬向他转头致意后,转向行云。「宴会还没结束,要等一会儿才能走,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好。」她笑着点点头。
挽着以敬准备离开时,她仍不忘回宗品禛一个礼貌的笑容,而宗品禛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第三章

一大早,看到舒颖坐在大厅里懒懒的看着报纸时,唐劲江有些惊讶。舒颖向来起的晚,两人几乎在晚上偶尔才会碰面,在清晨时看到她,他难免觉得奇怪。
「难得你今天早起。」
「要搭十点的飞机,只好早起了。」她没看他一眼,只是又翻了一页报纸。
「你要去哪?」他一愣。
「去巴黎一趟,要看几场时装秀。」她淡淡的回答。
舒颖自己经营服装公司,一年到头总要去国外好几趟,所以他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这次要去多久?」
「一个星期吧!」她懒得抬头看他,显然对国家大事的关心更甚于他这个丈夫。
「我会想你的。」他熟练的弯身要吻她时,她却一偏头,让他的吻只能落在她的发上。
素手轻挥,她的眼睛还是盯在报纸上。「你快走吧!不是要去上班吗?」
相对于他的热络,她就显得冷淡许多,让他终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在这个月,他碰见大学时代的女友,两人正打得火热,刚从日本玩了一周回来,回家面对妻子时不免觉得内疚。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我妆化好了,不想再补妆。」她终于抬头正眼看他。「再说,理你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她知道了什么吗?结婚十年来,他的风流韵史不断,也不断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到她耳里,但她向来聪明,有时候,他忍不住会猜测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他有些尴尬。「都老夫老妻了,你说这些话是不是吃醋了?」
舒颖微微一笑,笑得风情万种。「你觉得我像在吃醋吗?」
不像,她笑得妩媚动人,眼底眉梢里没有一些些介意,没有一丝丝嫉妒,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希望她吃醋,又希望她不介意,多么矛盾的心理啊!
「铃~~铃~~」
舒颖就坐在电话旁边,她自然的接了电话。
「喂,是,我是唐太太。」她斜斜的睨了唐劲江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令他浑身警觉了起来。
「你贵姓……周小姐是吗?呵呵!抱歉,我真的记不起来,我老公很有魅力,三天两头老是有人找他,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和他说吧!我帮不了什么忙。」
她的声音益发清脆动听,一边呵呵呵娇笑着,一边讲电话,笑得如春风拂人,但他却如坠冰窖。
「如果你要哭要闹的话,那你要去找可以听你哭诉的人……如果你要找媒体的话,那你就找X周刊吧!他们对这种事很有兴趣,炒得越大越好,这才能吵出你的知名度嘛!呵呵……哦,你怀孕了啊?那更好了,反正唐家有那么多私生子,也不差你一个。对了,别说我这大姊没提醒你,你可要保重身体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去验个DNA,法律会保护你,唐家有的是钱,养一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反正小老婆都养几十个了,再多你一个也不会穷……」
「欸,别哭嘛!女人对女人掉眼泪很浪费,还是留给男人吧……呵呵,我是个坏女人?这话说的真好,我当个好女人干嘛……我知道了,你不想和我说话,那和我老公说话怎么样,他刚好在旁边」说话声一顿。
「啊!怎么挂掉了?真没意思。」她似嗔似怨的抱怨着,把电话挂上。
唐劲江的脸色愀然大变,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眼看她平静的继续翻阅着杂志。
这些该死的女人,居然……居然敢打电话给舒颖!她们不是每个都乖巧又听话吗?各个温柔似水,像只可人的小猫。
只是,为什么舒颖没有生气、没有吼叫、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甚至泰然自若得像练习了千百次似钓。
当她第一次发现他的衬衫上有口红印时,她和他冷战了三个月,直到他摆尽低姿势,对她苦苦哀求,两人才重修旧好,现在的她居然修练出这么宽大的胸襟……不对,一定有问题!他忐忑的想着。
「你常接到这种电话?」他不安的问。
那些女人居然在他背后做这些小动作,让他的妻子这样难堪,也害他此刻又是狼狈、又是愧疚,简直无地自容。
「这五年来好象比较多一点。」她淡淡地道,又翻过了一页。
「她们……没什么……」他语无伦次的想解释。
为什么她没有大吼大叫?为什么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双眼喷火,怒瞪着他?为什么她一副无所谓、漠不关心的样子?为什么她一句质问都没有?
「以后……不会有电话了。」他急着保证。
她仍是淡然。「哦!打电话没关系,不要找上门就好。」
闻言,他的脸色又变了。「她们还找上门?」
「你不知道吗?」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第一次有女人来家里说要见我时,我几乎吓呆了,她好象是叫……叫茜雅,是个模特儿,我不知所措,又笨又呆的听她哭了两个多小时。不过,现在我已经很有经验了,不到三分钟就可以把人打发掉了。」
他狠狠的一抹脸,好看的脸上是一片难堪之色。「对不起,我没……没听你讲过,不知道有这些事。」
舒颖像是很奇怪他会开口道歉,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总觉得我没有扮好唐太太的角色,我应该去拜访你每个情人,嘱咐她们好好照顾你,告诉她们说你喜欢早餐喝一杯黑咖啡,午餐吃得比较丰富;你怕热,夏天一到就得先在你喊热前调好冷气:你讨厌胡椒味,什么东西都不喜欢加胡椒」
他呼吸急促,仓皇的打断她。「这是讽刺吗?那我得说你很成功,确实让我觉得有罪恶感。」
她状似可有可无的扬一下层。「无所谓了,不重要。」
「颖,我今天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他搂着她,倾身嗅闻着她的发香。
她不落痕迹的挣脱了,把杂志放到桌上。「我说了,我等会儿要赶飞机。」
「太太,这是你的行李,司机在外面等你了。」门外有人催促着。
「先把行李送到车上去,我就来。」她整理一下丝巾,转身就走,穿著高跟鞋的背影看起来美丽优雅,这令他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安,她的背影好决然,面对着阳光走出大门的她,竞让他感到陌生。
「颖。」他追出去,叫住她。
她轻挑秀眉,定定的站住,回过身来。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的低语,「我们还有机会的,是不是?」
他漠视她太久了,直到这时才模糊的感觉到她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他害怕,一股冷意倏地从脚底往上窜。
她定定的看着他,那眸光清清冷冷的,像看个陌生人般,让他的心颤栗起来。
「是不是?」他迫切的再问。
她仍是没有作声,只见他额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太太,车子备好了,要不要走了?」司机老刘恭敬的问。
「我得走了。」
当她举步离开时,一股恐惧自心底蔓延开来,仿佛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巴黎,而是一个遥远到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在这瞬间,一句话如鬼魅似的在他脑海里响起
「劲江,我不会永远等你的。」
六年前,当她第一次发现他和他秘书有私情时,两个女人在他面前扭打成一团,等他分开她们时,她已是一身的狼狈。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她个性向来坚强,不轻易落泪,那次的眼泪着实让他心痛不舍。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当时曾信誓旦旦的保证。
而她回答的就是这句话,以及我也不会一再的原谅你,有一天,我会头也不回的走。
他双手抱头,怎么会在此刻想起六年前她讲的话,又有这么不好的预感?现在……他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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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对这位常常光顾的高雅女子很熟悉,私下也常谈到她,她温柔优雅、婉约美丽,固定坐靠窗的位置,固定点两份红烧下巴,静静吃完后就离开。
她是个谜,一个迷人又美丽的谜,当她一个人用餐时,总有种独立于尘外的优雅感,像古代仕女图中的人飘然走出画卷。
「请问小姐要点什么菜?」
行云看都没看菜单。「给我两份鸳鸯下巴,一杯红酒。」
女服务生忍不住笑了,「小姐,有位先生也常点鸳鸯下巴,今天他也来了,你们两个人要不要一起两份就好,不用点四份。」
她有些好奇。「他也是一个人?」
「是啊!这位先生每次来,也都是点两份的鸳鸯下巴,他才刚点完菜而已。」
顺着女服务生的手势,她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坐在另一头临窗的位置上,目光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顿时,她惊愕的睁圆眼睛。
那正是宗品禛!
他走了过来,唇角带笑。「真巧,又见面了。」
他的表情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宴会上的初遇,她留给他的印象太美好,能再见到她是他始料未及的。
「是啊!真巧,是……宗先生吧!」她礼貌的点头寒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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