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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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好辛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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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是暗的,只有电视的萤幕是开着的,行云坐在地毯上,双手抱膝专注的看着电视。
萤幕里放着一部老电影「乱世佳人」,黑白的老电影有怀旧的气氛,白瑞德、郝思嘉、卫希礼在萤幕里缠绵的演绎着爱情。
她听到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视线又转回萤幕上。方以敬沉默的坐到她身边。
即使他早已熟悉电影的情节,但这是多年来,两人难得能并肩看电影,所以他打起精神陪伴在她身边。电影已近尾声,这段是媚兰死了,而郝思嘉正对着白瑞德表白,诉说着她的爱情
面对着曾深爱的郝思嘉,白瑞德的神情是哀伤的,他表明了要离婚,要离开思嘉。
萤幕里的郝思嘉惊恐的大喊, 「不、不,你错了!全错了!我不要离婚,瑞德,今天晚上我才知道,才知道我原来是爱你的,我就跑回家来告诉你。」
白瑞德讥讽的扬起了嘴角,「请别这样,给我们的婚姻留一点可以回忆的尊严吧!在最后的时候饶了彼此吧!」
在黑暗中,方以敬的心脏猛跳,心跟着台词而颤栗了。为什么刚好是这部电影?为什么是这段台词?走过这段十二年漫长的婚姻路,她……也是这样想的吗?他不知道,也没有勇气去问。
今晚,她看起来很疲倦,不只是身体的累,还有灰心的、绝望的心情,对于这一切,或许,二十九岁的她也该倦了,对生活、对爱情、对婚姻、对亲情,她总会多想一些,却也总会有种深深的、莫可奈何的无力感。
今晚,她偶尔打开电视,看到这部老片子,回想起和以敬认识后没多久,第一次约会时看的就是这部电影。
那时,看到这一幕,她的眼泪便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他递过来的面纸却止不住她的泪水,令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真爱哭。」
她仍是哽咽,他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那你哭吧!」
她记得当时自己立刻破涕为笑,也才发觉这严肃正经的男人其实有颗温暖的心,所以,当父亲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以敬时,她红着脸不说话,父亲则是呵呵直笑。
「我这宝贝女儿有眼光。」
初识他第一眼的感觉、两人跳第一支舞的心动、婚礼中幸福的音乐像是仍在她脑海中飘荡不去,那时的他笑得好开心,像真的很高兴能娶她为妻。
而初秋的阳光洒在他们的家的影像、她在产房里痛得又哭又叫的情景,以及他满脸的憔悴疲倦,两人一起看着刚出生的书纬的模样……
十二年转眼即过,但能回忆的有好多好多啊!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在省思、在回忆,关于他们夫妻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真的不能理解,既然有这么多美好的过去,为什么舒颖会舍得和结褵多年的唐劲江离婚呢?
和一个深爱的情人分手已是痛不欲生,而这人不只是情人,还是她日夜朝夕相处的丈夫啊!是此生除了父母、子女外,最最亲昵的人啊!
在黑暗中,电视画面仍播放着,听完了郝思嘉对白瑞德的告白,白瑞德的反应也是出人意外的,没有如全世界影迷所希望听到的,他说出的竟是一个男人最诚实的反应。
「你真是个孩子。你以为说句对不起,过去的一切就都改正过来了?」
当郝思嘉紧抓住白瑞德问他要去哪里时,他表明了对于婚姻,对于这一切都厌倦了的心情。
萤幕中,郝思嘉急切的告诉白瑞德他,说她爱他。
唉!这是情人中最容易被原谅的三个字,真爱无敌,不是吗?只要讲出这三个字,就可以得到一切的宽恕和包容。
然而,白瑞德却温柔的,又无情的说了一句话
「坦白说,我亲爱的,我一点也不关心。」
方以敬震动了一下,不管过去是如何的刻骨铭心,到最后也只是一句「坦白说,我亲爱的,我一点也不关心」。
一股凄凉感在心中升起,不安也自心底冉冉攀升,他脸色一白,试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但手心是一片冰凉潮湿,眼睛仍专注的看着萤幕。
他一直不是个善感多情的男人,他在感情的表达上木讷寡言,但他有敏锐的直觉,行云今天异于寻常的举止更让他心里升起疑云,仿佛这一切是有计画的,而她想告诉他什么。
当「The End」的字幕出现,行云已是泪眼婆娑,方以敬用袖子为她擦了擦泪。
这个动作同时让两人回忆起十多年前,两人一起看这部电影时他递给她面纸的情景。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一起?」行云哽咽的问。
他迟疑了一下。他一向实际理性,但在此时,却万分不愿意将「不可能」三个字说出口。
她幽幽一叹,夫妻多年,她怎会不知道丈夫沉默的答案,所以她小小声的说着。「我也觉得他们不会在一起了,错过了时间、错过了机会,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闻言,两人竟都有一些感伤,兀自沉默了下来。
方以敬紧握着她的手,突然有股害怕的情绪窜起来,他觉得行云有些不同了,自从她和那个男人……他一咬牙,硬生生的压下了心里的酸意。
「铃~~铃~~」
悦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震动了一下,看见以敬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她忐忑不安的起身接电话。
「喂。」
「是我。」低沉磁性的声音扬起。
是宗品禛!听到这声音,她的心脏一缩,下意识的扫了以敬一眼,但室内只有电视萤幕的光线,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正专注的看着她,一时间让她的心跳乱了序。
「有……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他急切的道。
「不行!」她激动的回答,却突然发觉自己反应太过,忙转过身,压低声音。「我……我很忙,不能见你。」
「他在你旁边?」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是指谁,她的沉默表示默认了。
宗品禛一顿。「你别躲我。」
她仍是静默着,漫不经心的听着宗品禛的声音,深切的感觉到背后丈夫灼热的视线。
「行云……」他焦灼的低语。「我很想你。」
她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宗品禛话语中的深情,但她没有丝毫感动,只注意到空气中益发不寻常的气流。
她握紧话筒,冷冷的说:「我有空再打给你。」
宗品禛自嘲的苦笑一声。「好,我等你……一直等你。」
挂掉电话,她的心跳像雷鸣,她鼓起勇气的转过身,对上丈夫的视线。
方以敬没有说话,只是一迳的瞅着她,让她从指尖凉到了脚底。
「一个朋友来的电话。」她不安的先开口。
他依旧沉默着,在那对温和却又锐利的眸光下,她下意识的揑紧了衣服下摆。「好……好久没见了,他想见个面,但是我最近忙……」
她的心思毕竟太过透明单纯,禁不起他像审视,又像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目光,她慌乱的解释着,却不自觉泄漏了心事。
「嗯!」他应一声,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只是一个朋友而已,瞧你紧张成这样。」
她松了一口气。「我怕你误会。」
他淡淡的笑了。「你有做什么让我误会的事吗?」
「没……没有。」她用力的摇头。
除了一个令她意外的吻,其它的她问心无愧,真的,她无愧,她很坦然!
她该察觉出他话中有话的,但她因为太紧张,什么也没注意到。
没多说什么话,她走到床边躺进了被窝里,两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方以敬也躺到她的身边,卧室里仍是一迳的沉默。
「行云……」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对不起……」
她静默半晌,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加重,久久,她终于开口了。「没关系。」
「我想抱你。」他小心翼翼的说,怕她会拒绝。
闻言,她的身子一僵,昨夜的记忆一幕幕闪过脑海。
他自嘲的道:「你还是在生气,我只想抱抱你而已。」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能从声音,还有共处多年的默契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如果做错了事,只是一句道歉就能挽回,那显然太便宜了。」他借用电影里的话说,语意里带着讥讽与哀伤。
闻言,她的身体放松了,半侧过身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没有她看惯的冷硬表情,声音也温存而感性,最重要的是,他话里的嘲讽和伤感打动了她。
她不生气了,就算原本有气,也在此时完全被浇熄了。
「抱我吧!」
他吁了口气,心怀感谢的半翻过身,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大手温和的轻抚着她,柔得像在按摩她的肌肉,要她放松。
早已做过了几百次、几千次,当他手伸过来时,她习惯性的略抬起头枕上他的手臂,纤手放在他的腰上,脚自然的置在他的两腿中间,一气呵成,即使彼此心中有芥蒂,但身体的本能总跑在情感的前头。
「行云。」
「嗯?」他的气息有淡淡的烟味,揉合着干净的男人味,那是她喜欢的味道。在他的胸怀里磨蹭了一下,她感到了些许困意。
「我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他的声音沙哑难辨。
啊,他说了什么?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她想问清楚,因为她知道那是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但他的大手却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回他的怀中。
「睡吧!」
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她想要问个仔细,想知道为什么丈夫说的话越来越让她难懂了,但是,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没力气再多想,多问,就这样倚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窗外的夜,更暗、更深了……

第六章

方以敬挽着行云,他们今天出席了一场艺术拍卖会。
拍卖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参加拍卖会的人员也经过特殊的邀请,这场拍卖会被誉为艺术界年度的盛事。
行云仍是闷闷不乐的,舒颖的闪电离婚,以敬阴晴不定的态度,以及宗品禛的情感纠葛,这些都让她心烦,十数年平静的生活,首度遭到一连串的冲击。
最让她在意的是那幅被偷的画,毕老板行踪成谜,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也曾想过要请宗品禛帮忙,但她很清楚两人间不能再有任何的纠葛了。
关于那幅画的事,她应该要老实告诉以敬的,或许以他的人脉,可以帮她找回来,只是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以敬看到那画的内容。
只是丢了一幅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说服自己,但是,转念想到那画正被放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让人赏玩着,她就有种坐立不安,想要尖叫的冲动。
「怎么了?」方以敬细心的摩挲着她光裸的手臂。这里的空调开得稍冷了些,她的披肩似乎不够保暖。
面对他的温存,她只觉疲倦的想倚靠着他。「没什么,我不要紧。」
这几夜,他都拥着她入睡,而彷佛是要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好几次她都在半夜里惊醒,只因他的手勒太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那时,她会轻拍着他,直到他略松手劲,她才又昏昏的睡着。
她知道以敬有些不对劲,但只要他不说,她也无法从他口中逼出一个字来。
一对灼热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她的背脊敏感的注意到它的存在,强烈而直接得让人无法忽视。回过头,她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宗品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显得憔悴而苍白。
她不安的往后靠,低着头,下意识的更加偎进丈夫的怀里,却同时感觉到丈夫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她不敢抬头,怕丈夫看穿她的心思。
方以敬和宗品禛的视线终于在空中交会,衡量的、评估的打量着彼此,空气中的电流滋滋作响,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暗暗较量着。
方以敬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向另一个男人昭示着他的占有欲和所有权。宗品禛则冷冽的一笑,温文的笑意隐没,他扬起眉,也宣示了自己不放弃的决心,这举动让方以敬的神色更显冷峻。
「请各位就座,我们的拍卖会即将要展开了。」
主持人宣布着,方以敬与宗品禛又互瞥了一眼,才各自就座。
行云指尖轻颤,双手冰冷,她没有勇气抬头看以敬,但她几乎可以从他平静的外表下,感受到他激烈翻腾的情绪。
他……知道了什么吗?她没有勇气去证实这个猜测。
在三人各怀心事的情形下,几件拍卖品陆陆续续被卖出去,直到另一件拍卖品被推出时,从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和宾客间的私语声,她才振作起精神。
「各位,再来就是今天最受瞩目的一件拍卖品了。」在众人的期待中,主持人揭开了画布,满意的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这是H。Y。的画作『夫妻』,这幅画是他仅有的一幅抽象画,被认为是他这几年的代表作,画风和以往明快鲜艳的风格迥异,色调灰沉黯淡,此画收藏的价值极高。」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脸色刷白,两手紧紧的抓着椅把不放,不敢相信的瞪视着那幅画。
现场弥漫着各种私语声,众人的情绪也为之高涨,有不少人已屏气凝神的准备出价。
「这黑色的影子是丈夫,红色的影子是妻子,四周纷乱的色彩是两人共同生活的回忆,两团影子象征着夫妻间交缠微妙的关系,但这空间却限制了两人,不能分开,只能紧守着彼此,却充满疏离和无奈。H。Y。的画作多以风景及静物为主,这是唯一的一幅抽象画,也是唯一一幅强烈表达作者心境的作品,起标价两百万,现在开始竞标。」
行云冷汗涔涔,几乎要昏厥在地了,整个会场因为这件画作气氛达到了高潮,她的脑袋乱烘烘的,像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面前似的,心事也被人无情的揭开审阅,她紧咬着唇,用力到唇瓣隐隐泛出血丝。
「行云?」方以敬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低声轻唤。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作,脸上是一片的惨白,她的模样让他心惊,他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心冰冷汗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急促沉重。
「现在是五百万,还有没有」
「六百万。」拿过方以敬手上的牌子,行云颤声轻喊,身体像秋叶一样的颤抖着。
「方夫人开价六百万,还有没有……七百万,现在是七百万了。」
她口干舌燥,两眼发昏,紧紧抓着方以敬的手,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幅画,呼吸急促。她的反常引起他的注意,俊眸微眯,抬头看向那幅画。
「一千万。」宗品禛开口了。
行云又是一阵昏眩,品禛知道,他懂画的,他知道那画所表达的意思,他也看出了作画人的心情,这幅画……他势在必得。
主持人兴奋的喊着,「一千万,宗先生出价一千万了,还有没有人出价?那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一千五百万。」方以敬冷冷的开口。
眼见行云和那男人神色怪异,且她的反常让他决定要将那幅画买到手。
行云唇瓣轻颤,这一连串的发展让她神经紧张到几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难堪里?是上天在惩罚她吧!
「两千万。」宗品禛清晰的再加价码。
话声刚落,四周就传来不少的吸气声,在现代画里,这画已被喊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价钱,敏感的人甚至能感觉到这三人间喊价的不寻常,甚至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动。
宗品禛是画界的传奇性人物,他的经历很传奇、发迹得很传奇,只要他看上的画,几乎就是一种肯定,画家的身价必定水涨船高;而商界另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方以敬也同时看上了这幅画,想必这画的行情还会再涨。
「两千一百万。」
「两千两百万。」
行云轻啜一声,方以敬注意到她低垂的头有两滴泪水掉在长裙上,他大吃一惊,忙掰过她的肩膀,只见她因泪水而蒙胧的眼睛。
天啊!她快窒息了!
她的画成了商品,像市场上的猪肉、羊肉般被人叫着价,只要花足够的钱就可以将她的作品摆在墙上,任意欣赏观察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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