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这种举止叫卖弄风骚,那他瞧二姐瞧得眼睛都直了,又叫什么?
天下就是这般不公平……可恶,又教好发问了,还是少见他为妙,省得哪日她控制不住地下药毒死他。
“喂,你在胡说什么?”宫上衡一回神,便见她直往铺子里头走去。
喷,里头是一群觊觎她曼妙身子的登徒子,她就这样走进去,岂不是要让人占尽便宜吗?
“妹婿,你倒是挺疼珍儿的嘛!”毕来银突道。
“嘎?”他著然止步。
疼?他快要被她气到吐血了,难道她看不出来?
“你同珍儿素昧平生,但她出阁至今,算来不过是第四日。你却为了她如此担忧一倘若不是极怜惜她,又何必如此?”毕来银纤手轻指着他。
宫上衡又是一愣,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恨了她七年,整整七年……不,或许是在更早之前,当他注意到有一辆马车总会在固定的时候经过他眼前,他便习惯性地每日至那儿等着。他无时无刻地想着她,把她的容颜深深地锈在心上,她那娇笑的容颜,她用柔软的小手牵着他的手,缓缓地走进小巷里……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她骗了他,把他卖人男圈,让他受尽欺凌,让他受尽了侮辱!
他恨她,直到今日,他心中的恨意依旧不灭,但……他为何守了她整整一夜?昨夜的天候极冻,但是他还是候着她,到底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爱上了我那妹子而已嘛,犯得着这般苦苦思索吗?”
毕来银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仿若是打下了春雷般,“你。”他愤怒地瞪视着她,浑身抖得仿似遭了雷击。
笑话……这当头不是说笑的时候,亏她还能够说得这般理济当然。
他怎么可能爱上她?恨她都来不及了,他岂会对她有爱!
“不是吗?”毕来银非但不惧,反倒是微露贝齿地笑了。“要不然呢?你这般紧张是为了咖桩?昨夜,她没回贵府,定是回毕府了。你有什么好担忧的,又何需一早便来此寻人?啊……还是你是彻夜审视帐本,今早只是顺便出来巡铺子,一切只是我误会了?”
“见鬼啦,一大清早鬼吼鬼叫什么!”毕纳珍让他凄厉的叫声吓到,忙冲出铺子外,对着他就是一顿骂。
“姓宫的,你来阴的啊,瞧我的铺子生意太好,你赢不了我,就打算鬼叫吓走我的客人吗?”
宫上衡效眸瞅着她不发一语,寒势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像是在衡量什么来着。
“你瞧什么瞧?比眼睛在吗?来比啊!”报帐东西,想吓地用,还是以为这样盯着她,就会让她羞得扭捏作态?她可不是小姑娘,他想捉弄人,也得看看对象,蠢蛋!
宫上衡依旧默然不语,沉默了好半晌之后,他蓦得探出手,紧抓住她纤细的手,闷吼了一声:“跟我走!”
“喂,官上衡,你搞什么?我的铺子……”她就这样毫无招架能力地被他拖着走,“二姐,我的铺子……宫上衡,你这个王八羔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瞧我的铺子生意好,你就眼红了吗?”
太可恶了,他怎么能使出这种下流的手段!
宫上衡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语,静得教一路张口怒骂的毕纳珍也渐渐地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见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少,她只好不情愿地闭上嘴,暂时不再骂他。
喷,在她面前逞什么威风?
她毕纳珍可以偷跑回娘家一越,就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好是他赶快把休书写一写,大家好聚好散!
“你是见鬼了不成!一路上拖着我,活似押着犯人赴刑场一般,你是脑袋有问题是不是?”
被宫上衡给拖回宅院后,毕纳珍甩开他的手,明亮的眸子仿佛快喷火一般地直瞪着他的使胜:他以为他耍狠她就会怕他吗?想要摆脸色,她也会,要不要比比看?
她若是再不发威胁,他真是把她当成病猫了。
火大地脱掉他在半路上硬要她被上的披风,她转头便往大厅外走。
“你给我穿上!”
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语的官上街,见她将他好意拔在她身上的披风丢在地上,猛然暴喝了一声。
这个女人……难不成她真的压根儿不在意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和勾栏院里的花娘没两样?她可是他才过门的妻子,就算她不要胜,她也该管他留点面子不是吗?
更何况,他……
“你是什么东西!”毕纳珍回身便张口大骂。“我不同你计较,你便以为你成仙了不成?一路上臭着脸,见我对人笑,你便瞪我;见我铺子生意好,你就眼红,你……这种手段未免也太下流了!”
气死她了,她都已经退了一步,不同他计较了,他却是如此咄咄逼人,倘若她不同他说个明白,她真怕他以为自个儿成了她的人。
“谁下流?”他放声吼着,暴烈的吼声差点震动了大厅的梁柱。“你一个已出阁的妇人,穿成这种模样是打算要勾搭谁?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这个女人,他……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她给活活气死。
“倘若你要脸,那就休妻用。”她不是早跟他说过了。
“我不休妻!”
他处心积虑地将她迎娶人门,可不是为了要休姜,况且他还有很多计划,还有很多想法尚未实现,岂能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而且……
“那你就继续丢脸吧。”
哼,她可不认为自个儿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瞧,她只是稍稍打扮了自个儿一下,便吸引如此多的客人,硬是让一群大爷和公子哥儿们迫不及待地掏出银两给地。这么做还可以把他气得浑身打颤,几欲将她休妻……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她何乐而不为??
“你……难道你压根儿不觉得自个儿被占了便宜?”他已经让她气到快无话可说了。“你好歹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而不是勾栏院的花娘。”
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她在这寒冷的腊月里,到底是穿了什么,根本不必管她是不是会因此染上风寒,更不用管她这一身曼妙身躯到底是被谁瞧见了,也不用去回想些淫秽的眼是怎么看她的……哈,他才不管!
倘若她连女子的贞洁都不懂,他说再多也是无用。
但是……
你同珍儿素昧平生,但她出阁至今,算来不过是第四日,你却为了她如此担忧,倘若不是极怜惜她,又何必如此?才不是,他不过是凑巧一夜未眠,而昨儿个雪夜极美,所以他瞧得入迷了……而他不满她的穿着,当然只是因为气愤她把他的面子全都丢光了,他不过是为了自个儿的面子,自个儿的身分……他想骗谁啊?
倘若真是这般简单,他又何须如此苦恼?他又怎么会因为毕府二千金的几句话而如此烦恼?
但……会是如此吗?
连他自己都已经搞不清自个儿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藏在心中的恨意是依旧存在的……所以他也有可能只是让毕府二千金大胆的猜测扰乱了他的心,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说的也是……”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个儿让人给占了便宜。“依我的身价和我的脸蛋;我确实是吃亏了……姓宫的,那你可知一般的行情是如何?”
她以往听那群废物般的侍妾们提起过,一般花娘卖笑,一个客人可以赚个几两银子,但若是花魁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她还听说过有一掷百两,而且还不必卖身的哩……
可是依她的性子,她顶多只能笑一天,要是得对每个人都笑,大概只能献身个时辰,再多就不成了。
这不是个赖以维生的差事,但若只是试试,或许也并非完全不可为。
宫上衡翻了翻白眼,一手抚上胸口稳定心神。
他要吐血了,真的快吐血了……他好意提回地。希望她多少能够有点羞耻心,岂料她非但不觉得羞,甚至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光是瞧她微眯水眸、一副思忖的模样,他便大概可以猜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用在她身上可是再适合不过了。他没料到她贪财居然已经贪到这种地步了……甚至连一般女子最重视的贞操都没放在心上,这样的女人,要他怎么能够接受她?
可他不打算休妻……当然是因为他要报复她当初将他卖入男圈,不然会是为了什么?
“罢了,这事儿,我回去再同姐姐们商议……”毕纳珍压根儿不管官上衡到底在想什么,想完自个儿的事之后,便挥挥衣袖打算离开。
“等等,你要上哪?”见她大步往外走,他忙喊道。
“回毕府。”要不呢?
不然她待在这里做什么?当然是回毕府等他的休书喽。
“你是我宫上衡的娘子,这儿就是你往后要待上一辈子的地方,你不待在这里而要回毕府!”他简直不敢置信。“你已经出阁了,难道你没有半点身为人妻的自觉吗?”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气到吐血。
“那又如何?”出阁了又如何?出阁了,就代表她把自个儿卖给他了吗?
“难道你就不能安分地待在这儿,安心的当你的官夫人,非要到外头抛头露面?”叹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地把那股逆冲的气往下压,免得待会儿真是把自个儿气得一命呜呼,那只就冤了。
“你要养我?”她挑眉。“你养得起吗?”
宫夫人?不够称头,她比较喜欢当毕府的三千金。
“我岂会养不起!”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口气,无法控制地又窜上心头。他怒不可遏地将她强压到案上。“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能花得了多少银两?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专心伺候我便成,不许你再到外头抛头露面,不许你再到外头狐媚、引诱人……”
他轻啄上她的唇,大手不安分地自她姣美的长腿抚上她纤细的柳腰,再缓缓地抚着她稍嫌冰凉的玉肌。
“一百两。”她突道。
“嘎?”他一愣。
毕纳珍强压下心头的俱意和羞怯,水眸直睐着他饱含欲念的黑眸。“我说,你想要碰我,你就得付我银两!”
“付你银两?”他不会是听错了吧!“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想同你行夫妻之实,你却向我收银两?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现下可真的是打算无所不用其极地气死他?
“可不是?要不然我岂不是让你给占尽便宜了?”她肯定地道。
不成,她还没忘了那一夜有多难受,要她现下再受上一次,她可是打死也不要,但是看在银两的份上,她会勉为其难地忍受。一百两,跟勾栏院里的花魁相比,她还是吃了一点亏,但是他身为她的夫君,只好经他一个方便,况且这事儿……她可没打算要以此营生。
“我……”他原战松开她,浑身无力地跃坐在地上。
几日的相处,他便已经让她逼得说不出任何道理了。不管是什么道理,到了她的嘴里,就完全不成道理……他说再多也无益。
“作啥?”她算是自降身分了,他该感到满足才是,还想抱怨什么?”
“罢了,我要回府了。”
哗,她怎么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点可惜的感觉?
一百两,因为是自个儿的相公,她可以收得理直气壮,甚至也算是和他尽了夫妻之实,实是一举数得,但是……每当他靠近她,用那一双大民用着她时,总是教她不自在极了。
总觉得,好似在很久以前,曾有一个人用这样的黑眸胺过她
“你等等。”他疲惫地探出手,拉住她欲离开的脚。
“何事?”
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说有多难者就有多难看。
“你要多少银两,尽管同我开口,我只要你乖乖地呆在宅子里。”横竖他就是不让她再到外头抛头露面,尤其当她穿上这套可恶的衣裳,当她漠视礼俗地在外头抛媚求财。
只要她待下来,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第七章
“好无聊。”
坐在新房外的亭子里,双眼瞪着炉火,听着松果丢人炉火燃烧所传来的劈啪声,还有雪飘降在竹林里的声音,毕纳珍双手紧抓住温暖的貂皮裘衣,双腿则在铺上软袅的石椅边踢着。
她无聊到日日观雪……
“可恶的宫上衡。”她边骂边喝热茶。
居然说只要她待在宅子里一日,便可以同他日领一百两。这么好的事,她当然毫不考虑地点头答应了。因为就算她天天巡铺子,京城里所有的铺子一日内所赚的银两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她自然没有道理拒绝。
只要能给她银两,什么事都好商量,只是……好无聊啊!都待了近半个月了,要她如何不感到无聊?
尤其宫上衡天天都不在宅子里……
不知道无耻的宫上衡会不会趁这一段时间把她的生意全都抢走?但就目前而言,她差十幸去为她打探回来的消息,倒还挺正常的,几个铺子的营运都还算正常。
所以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待着,她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多银两可以供他挥霍。
不对,他会不会是拿她的嫁妆付银两给她?毕纳珍猛然抬起丽眸,又豪然眯紧。哼,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只要她想办法让他休妻,届时她还是会把所有的嫁妆都讨回来,容不得他赖帐。
嘻嘻,这么一来,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可以大方地向他.伸手,这银两赚得不是很轻松?
她只需要看看雪、看看炉火,学毕府里那群侍妾,舞文弄墨、假装文雅之辈,日子不是挺惬意的吗?根本不需要担忧铺子的生意,不需要去想她爹到底会怎么败光毕府的祖产,她就在这儿静静地过日子不就得了?
只是……她这一辈子,似乎就是此时过得最优用了,真的优闲到可以全然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用想。
但是这种日子过久了,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
真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如何能够如此过日子,过得如此。治然自得……唉,干脆把她的金银珍宝全都拿出来数一数,稍稍擦拭一番好了,免得她闷得生病。
这些日子下来,偶尔总会有个几天,他会特地来找她用午膳或是晚膳,好似在监视她是否有遵守约定。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若是他碰巧来了,却让他看见了她的金银珍宝。那可就不好了……
还是先等一会儿好了。免得到时俟难看。
才站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地坐下,媚眸睐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无聊得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或许她该找点其他事来做,要不然天天无聊到连夜里也了无睡意,瞪着眼直到天亮,真的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
真不知道他将她软禁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和爹一样吗?习惯将自个儿迎过府的妻妾丢在暗无天日、潮湿阴寒的院落里,甚至连一个可差使的下人都没有?
这念头一浮上心头,她便愤然地合上水眸。
不对,她和娘是不一样的,她有娘所没有的坚强,她从小便很努力地跟在爹的身边学习如何作生意,这儿也不是暗无天日又潮湿阴寒的院落,而下人是她自个儿不要的,她和娘是全然不同的。
她才不会让自己处在那种悲惨的状态下,然后再无人闻问‘的病死,她要拥有数不尽的钱财,唯有她能支使人,而没有他人能控制她。如此一来,她就犯不着害怕自个儿会步上娘的后尘。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般人神?”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终热瞪大水眸,见到一张放大的脸在离她不到一掌的地方。
“你靠这么近想做什么?”她故作镇定的骂着。
这个混帐东西……他是鬼啊?外头明明历着雪,踏过小径到亭子来,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声响?想要把她吓死,然后独占京城这块大饼吗?
“咱们是夫妻,靠近一点又如何?”
面对她毫不客气的低斥,他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故意凑近了她,近到可以嗅闻到彼此的气味。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他的妻子,不需要太过贤淑、太美艳,只要乖乖地坐在宅子里等他回来,然后陪他一同用脑,这就是他要的……不过,若是她可以再和颜悦色一点,感觉会更好。
“一百两!”她突然喝道。
宫上街倏然停止凑近的举动,双眼瞪大如铜铃;喷,他方才在想些什么,说什么感觉更好,她根本就是只要银两,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女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