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他的气息笼罩她的全身,令她心跳加速,汪曼瑀想跳开逃离,却命令自己不能当个懦夫,这只是一场她和他之间的战役,这一步若输,只怕自己永无翻身之时。
眼睛凝视著他,不让自己表现一丝惧意,汪曼瑀命令自己开口,“可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不会,但爱上一个人,我会,我会是破坏的第三者。”仇繁定在开口的同时也厘清自己的思绪。
“哈!这算是你的保证吗?那我不就安心了。”汪曼瑀状似轻松的站直身想远离他,却讶异于身旁多出的温暖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没爱上你呢?”仇繁定挑逗似的说完,轻松的抽回对她无形的禁锢,看到她略微僵硬的步伐走到书房。
若汪曼瑀回头,她会发现仇繁定的眼中有著坚定不摇的决心,以及浓得化不开也不容忽略的深情。就连仇繁定自己也不太懂,怎会对没见几次面的汪曼瑀著魔似的投注深情爱恋,若真要找出理由,也只能说爱情原本就没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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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书房,这个属于自己的安全空间,只知自己每踏一步,就问自己,“是我听错,再不就是我误会他的意思,他……他怎么可能在明知自己是有夫之妇时,还会……爱上我?”
反覆不停的问,直到进入书房依然毫无结果,汪曼瑀索性将他先丢在一旁,找件可以忘记他的事情来做,于是她决定“开稿”。
每次只要闻稿,为了先有故事大纲与人物特性,汪曼瑀专心的程度可以一天都不吃、不睡。想到这,她立即打开电脑,双手快速的在键盘上飞跃。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在她耳旁嘀咕些什么,汪曼瑀只道声:“嗯!”又继续埋首于创作。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手指发麻,脖子僵硬,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蓦然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
走出书房,她才发现仇繁定在客厅一手翻阅公文,有时则快速的打入资料到茶几上的笔记型电脑中。
“工作告一段落了?”仇繁定发现汪曼瑀站在书房门口。
“嗯!刚才是你去书房找我的?”汪曼瑀这才想到那嘀咕声,好像是叫她吃晚饭。
“是文仪告诉你吃饭了,不过我就站在书房门口。”仇繁定起身到厨房,将预留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饿了吧?”
“抱歉,真是麻烦你了。”
“别这么客气。”仇繁定拿副碗筷给江曼瑀,将加热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
“我听文仪说,你只要一开始工作常常会忘了时间,尤其是你用电脑写作时。”仇繁定的眼中有著不解,不懂文仪当时所说之意,到现在他还是百思不解。
“我喜欢用笔写作,而且写在稿纸上,字数多寡从自编的页数就可一见了然,不过最重要的是可以控制时间,像刚刚我用电脑写作,一定会等到全身肌肉抗议才会停止。”汪曼瑀柔声笑道。
此时的汪曼瑀放下全身的防卫,尤其在长时间工作停止后,有股说不出的柔媚脆弱,让仇繁定不禁看傻了眼,而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柔顺侍他。
“文仪睡了?”汪曼瑀细细品尝仇繁定特地为她留的晚餐,想到这时间女儿应该已就寝了。
“嗯,九点三十分。”
“没错,那是她的睡觉时间。”汪曼瑀知道女儿规律的生活习惯。
“她很懂事。”仇繁定真心的喜欢文仪的乖巧与懂事,“等我吃饱时,她已经准备好饭后水果;等我吃完水果时,我才发现她已经将碗筷洗好了,甚至知道你忙于写作,不敢吵你,就将功课拿给我检查并签名,她的字写得很漂亮。”
“她太早熟了。”汪曼瑀将吃完的碗盘收到厨房,并顺手将它们清洗好,接过仇繁定端来的茶,汪曼瑀不好意思的道:“谢谢。”
“像文仪这样不好吗?”仇繁定希望能有一位像文仪这样的女儿。
“早熟是环境造成的,童年是小孩的黄金记忆,是一生最快乐的时期,若太过懂事、早熟,你想她的童年会快乐吗?”汪曼瑀轻叹一声,“或许这些都是我造成的。”
仇繁定知道汪曼瑀并不需要他表达意见,他所需要做的是倾听。
“虽然从事写作也快四年的时间了,但是若问我这一生最得意的成就为何,那就是孕育一位健康的女儿,这是谁也无法剥夺的,尤其是看著文仪成长,那种欣慰的感觉……”汪曼瑀柔柔一笑,“或许我不是满分的母亲,可是对文仪的爱与关心,我是百分之两百的。
“文仪,是我这辈子最心疼也最愧对的人,并不是我曾经疏忽她而造成无法抹灭的伤痕,而是在她出生时,我没有立即当一位专职的母亲,虽然我把女儿交给自己的母亲来带,自己除了上班与睡觉外尽量陪在她身边,但这样还是不够。
“文仪在五个月大的时候,俊贤希望由我婆婆来带她,那时候我们住在台北,结果文仪就这样被带到高雄。”汪曼瑀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热泪盈眶。
“既是自己的女儿,又是头一胎,你一定很舍不得。”仇繁定可以想像她当时的心情。
汪曼瑀的双眸因泪水而显得特别晶莹亮丽,她猛眨著眼尽旦里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都这么多年了,每次一想到还是会哭,很傻对不对?”汪曼瑀羞涩一笑,看他摇头表示,她继续又道:“还记得当时在上火车前,我舍不得的拥紧文仪,只冀望俊贤可以改变主意,可惜没有,就在婆婆从我手中将文仪抱走时,我心酸的流下泪来,但看在婆婆眼中,我却成了不知好歹的媳妇。
“我还记得婆婆那时曾说过一句话:‘要不是俊贤的孩子,我还不愿意带呢!’知道吗?那时我很想将文仪抱过来,告诉她,想带文仪的人多得是,不差她一位,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汪曼瑀苦涩的道。
“其实换另一个角度来看,当你极度悲伤、痛苦时,还会记得严守上下之分,那是很难能可贵的。”仇繁定安慰道。
“你很会安慰人嘛!”汪曼瑀柔柔一笑,第一次称赞他道,“其实你的人也不会太坏嘛!”
不会太坏?仇繁定光从这几个字推断,她对自己的印象有改变,可是自己仍待加强。
看他面露苦笑,再想想白己的语病,汪曼瑀腼腆道歉道:“对不起。”
“说实话永远不必说对不起,至少对我是如此。”仇繁定轻拍汪曼瑀的手,随后又立即收回手,并没有乘机吃豆腐。
汪曼瑀好奇的打量他,或许他真的可以算是正人君子吧!他并没趁只有他们两人时做出任何不合宜的举止,只是耐心与倾听的待她。
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吗?至少在他准备晚餐时是这么坚持著,不就几个小时前吗?可是在夜深人静的现在,他并没有刻意的挑逗自己,她真的开始怀疑,对他,自己能把持多久?
“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汪曼瑀回过神回覆,“和你聊些你不感兴趣的话题,很无聊吧!”
“不!我想了解你……们。”仇繁定虽然知道人是多面的,可是他作梦也没想到,汪曼瑀对他除了冷淡与疏离外,也有轻声温柔时。
“我只是一个爱幻想、爱作梦的老女人,没什么好说的。”汪曼瑀退回原有疏离的态度。
仇繁定也不逼她,只想再延续原来的话题,他问:“当初文仪被带回高雄,除了你以外,你的母亲也很伤心吧?”
“何止伤心,文仪从满月时就是母亲亲手拉拔大的,虽然才四个月的时间,不过她对文仪的关心与疼惜,只怕比我这个当母亲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候,我妈妈她只要在路上看到和文仪相仿的小贝比,就会立即红著眼睛离开,光这一点,就不是我那位婆婆所能比得上的。”汪曼瑀安适的将自己安置在沙发中。
“后来呢?以你的个性,我想一定会忍耐不住思女之苦。”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文仪刚带回去时,我连睡梦中都还是只有她,往往是哭著醒过来,最后对俊贤下了最后通牒,他若是再不把女儿给带回来,就算是离婚,我也无所畏惧。”汪曼瑀俏皮的露齿一笑,“最后是我公公体谅我,也被我所感动,答应要北上小住一段时间,结果,我还是痛定思痛把工作辞掉,当一位全职的家庭主妇,不过这中间还是有中断了几次。”
“我看铁定又和你婆婆有关。”仇繁定直觉猜测著。
“你对任何事都猜测得这么准吗?”汪曼瑀间接的回答仇繁定。
“她的理由是不是年轻人就该趁年轻时,好好打拼事业,尤其夫妻俩要同心协力,将经济基础稳固后,日后要什么家庭生活没有?”仇繁定光从汪曼瑀讶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
“准!你该不是亲身体验过吧?”汪曼瑀嘲弄的问。
“谢啦!我还未在身分证上的配偶栏盖上任何名字。”仇繁定没好气的道。
“你应该知道有些夫妇纵使结婚,也不见得会在身分证上填上配偶的名字,不过,他们仍是合法的夫妻,这个基本的法律常识你还有吧?”汪曼瑀挑衅似的看他。
“放心,哪天我若结婚,我会非常乐意在身分证上注明我是归谁所有。”仇繁定不禁自问,难道要他们和平相处有这么难吗?
“归谁所有?我还以为你们男人只喜欢拥有,而讨厌被拥有。”他的确和她所知道的男人不同,至少公平对待两性是许多人办不到的,而他似乎可以,汪曼瑀暗自比较他和别的男人的不同。
“听你这么说,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懂男人。”
“拜托,现在是开放的世界,我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更别提现在的资讯这么发达,很多人可不吝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汪曼瑀娇嗔的怪他少见多怪。
“是我失言,再说说你和你婆婆及文仪之间的事。”仇繁定真想知道之后的发展。
“都十一点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居然会有男人喜欢听婆媳之间的事,他大概又是一个例外,汪曼瑀好笑的瞅著他。
“正好有Case需要我在专心安静的环境中工作,所以暂时不到公司。”仇繁定解释道,突然想起自己的唐突,问:“你累了吗?那我告辞了。”
“我熬夜习惯了,而且平常这时间正是我工作的时间,你想聊,我奉陪。”汪曼瑀爽快的道。
“先告诉我,你的婆婆究竟前后带文仪多久的时间?”仇繁定好奇的问。
“每一次大慨前后都不到三个月吧!”
“这样子对宝宝好吗?我记得好像在哪里看过,小孩子是很敏感的,连小婴儿都可以分辨谁爱他,谁不喜欢他,那文仪……”仇繁定蹙眉问。
“我有什么办法?婆婆在文仪的两足岁时主动要帮我带文仪,她说小婴儿太小,半夜还得泡牛奶、换尿片,她做不来,可是两岁的小娃儿,她肯定游刃有余;而且高雄的天气不比台北阴冷潮湿,对小孩子比较好,如此义正辞严的说辞,我能拒绝吗?总不能再当一次不知好歹的媳妇。
“较讨厌的是每次不到三个月,文仪又被送了回来,婆婆的理由总是文仪爱哭、爱闹、脾气拗不好带,不如小姑的孩子好带,害她身体都变差了。一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又把工作辞掉,等她自觉身体好多了时,她又说要帮我带孩子,每次的戏码总是如此重复,文仪也因此无所适从,脾气愈来愈坏,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才在四年前和俊贤迁移到高雄来住,以避免小孩子的生长环境差异太大及长途奔波。
“其实不管婆婆怎么说文仪如何难带,脾气有多糟都无妨,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余的难题对我都甘之如饴。”汪曼瑀梦幻似的双眸因回想而更加迷离,也柔化了脸上线条而显得更加吸引人,“更何况她会这样,也是我们大人造成的。”
汪曼瑀语重心长的告诫仇繁定,“日后你若结婚生子,千万别把孩子夹在夫妻或亲情的拉锯战中,其实我知道婆婆是有心要和孙女亲近,就怕文仪长大只认外婆、阿姨、舅舅,而不知爷爷、奶奶,可是她的作风,却变成将幼小的孩子当成亲情的笼络对象,其实这也是没有必要的。”
“你是一位有耐心和爱心的母亲。”仇繁定可以猜想,两、三岁的小娃儿有多么难缠,更何况自己还亲眼看过同学的孩子正是如此。
“我这个人向来没有耐性,更何况第一次当妈妈哪有什么经验,好几次我只想把文仪抓起来痛打一番,再不,我就丢东西出气,很坏的习惯对不对?”汪曼瑀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到后来还是你婆婆主动放弃?”
“没错,这让我高兴得吃素一个月,女儿总算可以长久的待在我身边,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除非可以找到一份同时可以照顾文仪,另一方面又有弹性的工作环境与时间,否则宁可放弃工作,这也是多年后我从事写作的原因,除了兴趣,且能照顾到家庭与文仪也是我优先考虑的。”
虽然汪曼瑀曾说她习惯熬夜,不过看到她脸上疲惫的样子,及眼眶有淡淡的黑眼圈,仇繁定决定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
“我该走了,看你黑眼眶都出来了。”仇繁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告退。
“没人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诚实,尤其是批评女人的外表时?”汪曼瑀不再留他,终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晚,还是容易招惹闲话。
“可是我话没说完呀!”仇繁定委屈的道,“我还有一句就是,就算你有黑眼眶依旧不损你的半分姿色。”
“的确够资格。”汪曼瑀佩服得啧啧声作响。
“嗯?”
“花花公子喽!那张嘴甜死人不偿命。”汪曼瑀走到大门正想开门时,习惯先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一看,乖乖!她转身认命的对仇繁定说:“看来今晚你还不能马上回去,我还得再收留你一些时间。”
“为什么?”仇繁定不解的问。
“你自己看。”汪曼瑀将位置让给他。
仇繁定从猫眼往外看,知道汪曼瑀所指为何,他的门口有两个人站岗,一个是杨怀谨,另一个就是陈玉琪。
“怎么样,有何打算?”汪曼瑀退一步问。
“你愿收留我吗?”仇繁定故意可怜兮兮的问。
“我应该吗?”汪曼瑀娇笑反问。
“当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刚刚是你自己说我还不能走的。”仇繁定想到汪曼瑀刚刚所说的话,立即耍赖道。
“没错,我是这么说,跟我来吧!”汪曼瑀带仇繁定到相临主卧室的客房,道:“今晚你就先住一宿,有事明天再说。”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看到汪曼瑀从客房的橱柜拿出寝具,他立即上前帮忙。
“今晚是我们认识以来少有的和平共处,说不定明天起,我又开始对你咆哮了。”汪曼瑀对仇繁定的态度自己心知肚明。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既然我们难得有著和平,就让它划下今晚完美的句点。”仇繁定提议道。
“晚安。”汪曼瑀轻声道出这两个字,表示自己附和,临到房门口时,她又转过头问:“那陈小姐和那位先生怎么办?”
“我想杨怀谨他自会处理。”仇繁定高兴的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杨怀谨?那个人的名字?”
“你和他也有一面之缘,上次在市场边时,就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次,他就站在我身边。”看汪曼瑀一脸茫然的模样,仇繁定不禁有些偷快。
“抱歉,我对认人的能力向来很差,所以……没什么印象。”汪曼瑀歉然的道,她也时常因这点让人觉得她很傲,再不就是凡事都漫不经心的。其实,她只是很懒得去注意人。
仇繁定乐得直道:“没关系,反正他不重要。”
“明天见。”汪曼瑀柔声道,并关上客房的门。
走出客房的汪曼瑀并没走进主卧室,反而进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