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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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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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如果我有一天离开和美玉共同拥有的家,一定会是痛苦的决定,感情就算变质但恩义在,何况我还有两个宝贝女儿。想到这儿,心里就一阵抽痛。 
“静儿,请你告诉美玉,我留在这儿几天散掉闷气,就会回去的。不必再找我了。” 
“阿华,” 她说:“多年夫妻了,凡事看开些,不要和她计较才好。” 
“我会回去的,只是又麻烦了你。” 
“那里的话,我们不是朋友么?” 
是的,我们是朋友,而且在我心目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美玉近年来最佳诉苦对象。 
“谢谢你,静儿。” 
“不谢,自己保重,想找人聊天时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挂上电话,正好看见思琪从洗手间回来。“怎么,太太打电话来千里追踪,可是?”她笑说,但我觉得那笑容很冷。 
我摇摇头,莫名其妙的感到心虚。 
“难到你另有女朋友?” 
“我那里有?”话到一半,忽然醒悟自己这些回答问题一定要聪明点。 “就算有,也只有你一个。”她的脸色似稍稍和缓下来,“吃饱了没有?” 
我点点头。   
情归何处(7)   
“我送你回去睡吧。” 
“什么,我们才刚睡醒!”话一出口,顿觉脸红,她却若无其事“总共才只睡那两个小时?你不累?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好好睡一大觉。” 
“那我先送你。”我咀里说,心里却在嘀咕,怎么又不怕一个人在家了? 
“不,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送。”她说。 
“那” 
“睡醒了打个电话给我再说。”她向我摆摆手,非常潇洒地走了。我目送她驾车离开,忽然想起,她为什么不送我?她不是有车吗?这位小姐真难捉摸。 
我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觉。睁开眼睛时,已差不多接近午夜时分。因为已太晚,正考虑要不要打电话找思琪,电话却像懂得我意思一样,适时响了起来。 
“方医生,起来啦?”思琪轻快的声音,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怎么我一定得叫她思琪,而她不肯叫我阿华呢?我刚刚起床,感觉好爽好爽,“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也是刚刚起床。” 
“饿了吧?” 
“当然,饿得可以吃下一整条牛。” 
“好,你在房间等我,我马上就到。” 
她这个马上,不是二十分钟,不是三十分钟,也不是四十分钟,而是整整一个半小时,我饿得肚子嘀咕乱叫,想着一会又要开车去餐馆,又要点菜又要等菜上不胃冒酸水才怪。 
终于听到外面拍门声,差点没跳起来欢呼。她就站在门外,手上捧满了东西,一看见我就哗哗大叫;“快点将东西接过去呀,呆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发呆是因为给她手持食物香味震摄住了。一阵浓浓的肉香和海鲜鲜味,引得我食欲大动。我帮她卸下手里的大大小小盒子。 
哗,有牛肉汤粉,嫩鸡粉,春卷,还有越南的名菜蔗暇。我不怕热,先喝下一大口牛肉浓汤,真是人间美味。印象中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越南菜。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出色的越南菜!”我将一块蔗暇放在咀里嚼,一边问:“你在那儿找到这么精彩的…。” 
“找?”她坐下来,为自己盛了一小碗牛肉粉,一边横我一眼“什么找?找不到的,因为全是我自己做的。” 
“你会煮菜?”我很惊奇。”而且功夫这么好?” 
她尝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笑了,看来心情很好。“你真的觉得好吃?” 
我咀里忙着吃,只好猛点头。 
她笑得更开心了。“你说我这几下功夫,开个小馆子行不行?” 
“行,当然行。”我咕噜咕噜喝完整碗汤,心满意足地。 
“但我妈偏说不行,你说气人不气人。” 
她叹气。“我妈和我一样,都是执拗脾气。” 
“那你的母亲脾气大不大?”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美玉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坏脾气。 
“普通啦,”她想了想,说:”不过气过就没事了,很容易哄的。像这次这样一气离家,还是第一次。我待会就去哄她回家,不会有事的,但,昨天因为她反对我开餐馆,忍不住对她说了几句重话,心里很后悔,也很难过。” 
“不要难过啦,自己母亲嘛,跟她好好赔个不是不就得了?”忽然想到自己母亲,不由一阵黯然。 
“那你呢?你好不好哄?”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不开心的事,努力笑,问她。 
“为什么这样问?”她放下筷子,瞟我一眼。 
“因为我想知道。”好怕她会像美玉的脾气,经常发脾气不说,还常常爱拖着尾巴没多久就来秋后算帐,没有了断的时候,真是苦不堪言。 
“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这么快知道?”她故意嘿嘿两声冷笑。“以后你自己观察好了。” 
我狐疑地望她一眼,望着她那张煞有介事的俏脸,直觉觉得,她不是那种难缠的人,幸好在相当时日之后,证实了我的这个直觉没错。她是有脾气,但脾气像极天上的彩虹,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脾气一过就了无痕迹,最合我的意。 
看不出她年纪轻轻,居然做得一手好菜。我们边吃边聊,吃得愉快而享受。饭间我一再劝她对她母亲忍耐包涵,因为到底血浓于水,自家人嘛。 
她深深看我一眼,“你既然懂得劝我,怎么不好好劝你自己。你母亲就算生你的气,也一定不会长久,你到底是她儿子嘛。” 
“她不是生我的气,我也一点不怪她。只是说明白叫我不用回家看她,令我好内疚,好伤心。” 
“等她气过了,自然会叫你回去的。” 
我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那你还在生你太太的气么?” 
“气我当然气,但我更感慨的是我这一生,为什么许多事都因自己不能控制的因素而事与愿违,以前婉容为了对我母亲千金一诺,宁愿自己吃苦,后来身体虚弱得需要进医院疗养也不肯食言,不忍伤害我母亲,而美玉她…。”我说着又忍不住叹气。为什么她要为了那么小的事去伤我母亲的心?害我们母子之间有裂痕? 
“你太太平日脾气怎样?” 
我摇头。”近年来她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骂人,有时还甩东西,我和我两个女儿都有点怕她。” 
“她以前不会这样?” 
“不会。我认识她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年纪。活泼佻皮可爱得很,谁知…”我望了专心听我说话的思琪, 忽然童心大发,故意说:“也许你年纪大了的时候,脾气比她现在还要坏。”   
情归何处(8)   
“噢,当然,到时候,我就学她一样,天天骂你,给你气受,看你受不受得了”话未说完,察觉有语病,忽然顿住了,刹那间飞红了脸。 
她本来就有七分像婉容,这样俏脸生晕,和婉容就更为神似,以前容易脸红,经常被我取笑,称她为怕羞草。眼前这思琪姑娘,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婉容。 
我痴痴地望着她,不觉情动,冲动之下就去握她的手,她犹疑了一会,似乎想缩手,却已来不及。我握着她的小手,想起以前常常握在手里,疼在心里的婉容的手,似疑在梦中。 
她却倏地收回被我握着的手,粉碎了我的美梦,“你吃饱了吗?”她忽然问。 
我点了点头,“再吃会撑死了。” 
“那么收拾行李吧。” 
我一楞,“我今天并没有打算回去呀!” 
“为什么不呢?”这里除了赌,并没有其他事可做。她说:“何况,我这阵子要应付毕业试,要好好用功了,不能再陪你。” 
“我可以观看各大赌场的表演节目,听说有许多大型表演都很值得看 。 ” 
“表演都是晚上才有的,白天你做什么?”她望着我,非常的不以为然。“何况家里的人正等着你呢。” 
“你在家里排行第几?思琪;”因为她的态度,我也正经起来。 
“第二,上面有一姊,下面有弟弟”。 
“噢,我还以为你是老大。”因为专家说,通常老大都爱照顾别人。 
“你这样猜,是因为我爱事事给你出意见?”看,老大不会读心术,老二会。 
“说笑而已,你别见怪。” 
“不,我不会怪你,我觉得专家的话满有道理。”她笑。“不过我这个老二是个例外。我比老大还要爱管闲事。” 
“你真的没空陪我?” 
她摇摇头,“听我这个老二的,待会赶快订飞机票回去吧。” 
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相当有道理,何况没有她陪我,我一个人呆在赌城也没意思,我对赌钱从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趣。更何况,我实在挂念我那两个宝贝女儿。 
自经历那晚的“意外”,而我们又再聚首的今天,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精神全专注在美食和说笑话,气氛是太过份热烈了一点。 
在她开车送我到机场途中,两个人却又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不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怎样办? 
快到机场的时候,她紧抿着咀,不说一句话。我打量着她的侧脸,心里有满腔话要说,却不知如何说出来。 
等她将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思琪,关于昨晚的事…” 
“你不必为这个烦恼,早告诉你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为什么我遇到的女人都爱打岔? 
“但我是男人,总得好好考虑,”要为这件事负责还未说出来,她却又来抢白我:”现在男女平等,不必和我讨论谁应该负责的问题。” 
“但,思骐” 
“你到底想怎样,说呀!”她不耐烦白我一眼。老天爷,我有机会说完一句完整句子吗? 
“你知道,我原是个有太太的人,”我有点艰难地。“但我不会对我做过的事不负责任。” 
她的小咀噘得高高的。“你不能不提负责这两个字吗?” 
这回我很快地接着说,不能再给她机会打岔了。 
“而且,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是的,你喜欢我。”她嗷嗷咀,冷然瞅我一眼,调侃的语气。 
“可以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想想我们将来应该如何如吗?” 
“将来?我不想将来” 
“思琪,你再这样,我现在不走了,我发誓我会留下来和你将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不走。” 
“好,你说要几天时间考虑,我不反对。”她说:”反正我又不是我的意思。” 
“那么,答应在我们未找到妥善方法之前,有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不能自己乱出点子。”老天爷保佑她别怀孕就好。 
“怎么你比我爹还噜苏?”她又给我一个白眼。“走吧,我要回去读书了。” 
我见她说这话时脸上并无笑容,只好识趣地自行提行李下车。“我到后就会打电话给你。” 
“好,”她对我摆摆手,连再见也不说就开动了车子。我呆呆地目送她的车子离开,心里充满了怅然。 
回去之后,我多次打电话给她,但都因为她忙,没说上几句话就挂线。而只要我提起”善后”的问题。她总会说:”我想到应该怎么办了,你什么时候飞来这里再谈。” 
男方婆婆妈妈如我,女方潇洒大方如她,这个组合真是充满了讽刺,不过思琪在这件事上的反应却使我对她大大的另眼相看,这女孩子年纪虽轻,却是既大方,豁达,又有个性得很。 
当飞机终于升上半空,我由窗外望出去,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似无尽头。我思潮起伏,想起在国内求学时,意外被扣上右派帽子,又想在台湾,无端端被诬为共产特务,但全都化险为夷的过去了。 
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我不缺钱,我有一座漂亮大房子,我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我更有一份优秀的职业,但偏偏却在这个时候,原本美满的婚姻却变了质。   
情归何处(9)   
我和美玉之间,柔情蜜意的时间少,争吵谩骂的时间多,经常性的冷战,将我俩的婚姻推向冰点。是我的错,她的错,还是上天的错,因为她错牵了红线? 
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时多了。我用门匙打开门,只见前厅一片黝黑,没留一点灯,内厅却隐隐透着一点光,还有电视机开着的声音。 
我刚将通道墙上的灯打开,便见一个小小人儿朝我飞奔而来。那是我心爱的小女儿淑蕊,一边尖叫着:爸爸,回来了!一边飞扑在我怀里。 
我蹲下来,紧紧地抱着她胖胖的,小小的身体,嗅着她身上的婴儿体香,没说一句话,已感受到一点家的温暖。但一旁传来冷冷的声音,却将这小小的温暖驱跑了。 
“淑蕊,是时间睡觉了,和爸爸道晚安,回房去睡。”美玉交抱着手站着一旁说。 
我抬头迎视她的目光,在里面找不到半点关怀,有的只是鄙夷。这时大女淑媛也跑过来,抱着我的脖子低低地说了声:“爸爸晚安。”就转身乖乖上楼去了。 
淑蕊却在我怀里没有动,小小身子反而向我靠得更紧。 
“淑蕊”美玉喊。”叫你上床去睡,听到没有?” 
“我才刚回来,而而现在还早,你何必斥喝孩子?”我强咽下心中的不满,尽量委婉地说。 
“噢,我大声说孩子你舍不得,你一丢下她们就走,就舍得了?”美玉声音像从鼻子里哼出来,冷。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又何必…” 
“噢,你回来了,你回来就了不起了吗?”她大声说:”你不在的时候,是谁带孩子?是谁送孩子上学,是谁送孩子上床?” 
“对不起,美玉,是我不对,是我因为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一声不响,一走了之?”怎么我一个迳儿道歉,她反而更气了呢“那我呢?我就不能学你一样一走了之!我就合该为你看孩子理家是不是?” 
淑蕊听她母亲大声骂我,哧得望望我,又望望她,一张小脸煞白煞白,而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一副想哭的样子。 
“你别再吵了,好了吧?我不是已经说是我不对了吗?”我耐着性子说完,抱起淑蕊,径住楼上走去。 
“哼,两天不见影儿,回来却充当好人!”我不用回头看,也猜到她在冷笑。 
我且不理美玉,按捺着脾气将淑蕊哄睡了,才慢慢走下楼。 
美玉默然在等着我,冷着一张脸。我向她打个了眼色,叫她去前厅谈,心想那里到底远些,没的吵着孩子。 
等孩子都睡着了,我才磨蹭着下楼来。美玉正对着电视发呆,一见我下来,啪的一声将电视关上,冷冷的视线专注在我身上。 
我在她对面沙发坐下来,与她目光对视着。有好几秒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美玉发难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她望着我一瞬不瞬,目光如冰。 
“我这不是回来了。你就不要再翻旧帐了吧?” 
“你以为我希罕你回来么?”她说:”换着是我一走了之,你怎么想?”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叫自己冷静。不,真的不想再吵架了。“我不是说是我不对了?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吧?” 
“那以后呢?你是不是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又深吸一口气,不断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冷静。“我想不会了。”我低声道。 
“你想,你只想?你不能保证?”她瞪着我,一点也不放松。 
“你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的呀,何苦咄咄迫人呢?”我有点按捺不住了。 
“你说我咄咄迫人,你说你说话算话?”她的声音大了起来。“那你结婚前怎样答应我的来着?你说你会好好待我,好好疼我,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你又说” 
老天,又来这一套!每次吵架,总要翻出这一套。我越发不耐烦了,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在我家拆我的台,出言侮辱我妈,令我在家人中难以自处?你为什么只会怪我怎样怎样,不去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只会相信你妈的话,而从来不肯相信我?” 
不,不光是我母亲,事实上,我母亲未曾说过任何指证美玉的话,是我的家人,包括我弟弟、大妹,以及弟媳。他们没有必要串通一起去诬捏一个人。何况,我的家庭成员向来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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