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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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在路上-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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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随即就吆喝几声,有人狠狠地胡乱骂了一下,这样就一定能消除吉它主人对他们的质疑,还能获得大义凛然的大好气势,这样婀娜的女生就会多看他们几眼。

    可勇敢的三伍,你又为何把锁头钥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提起。高乌只虔诚地跟你讲,有谁斗胆偷配你的钥匙——应彻底排除这一可能,也许是你出门时不小心没有把门锁好,才让某些坏蛋乘机而入,反正高乌就如此由衷地跟你讨论这些,他脖子和手指上的银链金戒不停地在榕树的斑影下闪闪发光,光辉直刺婀娜女生的贪婪眼眸。看看学院里还有什么能与高乌相提并论,院长乃至大院门的保安大哥都不能。他除了身强力壮之外,所拥有的在生活上获得“财富”的才能——办法、技巧、耐力、侥幸、胆量,使他继续有把握让“神秘”得以幸存以及癫狂在精神的荒漠里找到绿洲,因此重获新生。

    身强体壮的高乌,三伍还要冒着风险跟你讲——他只是像自言自语那样讲,那门锁绝对被锁上了,绝对是配有钥匙的人才能把门打开,要不然那门一点伤痕都没有,一定是有人拥有房门的钥匙,而他又没有把自己的钥匙给过其他任何人——绝对没有。

    可三伍请立即刹住脚,不要说得太露骨,最好只给自己听到就可以,一旦他们觉察你在揭发他们,你也不会收到好下场的——高乌也会给予你颜色。幸好你真的只是嘟囔一下而已,高乌和他们都没有很好地听清——仅仅继续认为那是你“有失痛爱”后理所应当的低声涕泣般的呻吟而已。

    好兄弟们除了长时间对校园虎视耽耽之外,时不时往吉它主人瞥上一眼——有人竟撇着嘴睥睨着他,看来他越来越成为一个让人不甚讨好的障碍物。

    高乌显然也表现得旁无他物,他们用各种姿态堆砌起的狼狈模样被吉它主人尽收于余光里。他们不应该用沉默来掩饰一切,应该勇于承认错误——自我揭发、自我检讨,一旦在良心与道德的谴责下猛然醒悟,就必须立即开诚布公地大声地说,是他们趁三伍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把钥匙配制,并且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吉它主人刚刚离开家门的时候,是他们明火执仗地打开房门,直接把悬挂在墙上的那件东西掳走,把门砰地关上便一走了之。然后就把它廉价卖掉,继续为他们的脖子和手指上增添更多闪闪发亮的东西。

    可胆小的三伍,高乌只跟你讲——吩咐你不要太难过,一个堂堂男子汉垂头丧气一点用也没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就让其无声地过去,找个好的朋友,向他(她)暂时借一把吉它用一用,到有钱的时候再买一把。三伍的那个好朋友——老林那里肯定有的,如果借不到那就只好经常窜门。高乌以前练鼓的时候就常常如此,不要灰心,像往常一样不停地练下去前途就会依旧灿烂。

    可可怜的三伍,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既然你早窥到他们个个青面獠牙那就早应遛之大吉;既然你真正离去就有必要在离开之前认真地听取高乌作为一个朋友的劝告,他叮嘱你日后千万不要忘记把门锁紧,吸取教训,日后就不会悲剧重演。

    尽管高乌所做的努力——所费口舌说的一切都只是尽快地把你打发走开罢了。到目前为止,你在他的生活中所给他带来的“效益”——效果并不十分显著,况且,你已经彻底消失于他们眼眸。

    或许,你将再次吸取一个教训,所有人都这样说:我们要学武松打虎,不要东郭怜狼;从此要紧记这些东西。

    02物与友

    当你们继续让我首当其冲——我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推委之辞,甚至已经甘愿成为一只替罪羊去带领你们,继续狂喜地挖掘线索。但愿每个人都能再次明确对事情的入手之处,诚然我只得日夜地鼠窜,只有在某一天的下午我才会在桥底下见到三伍,便迅速地问他是否有了新发现。

    “……”

    “不会吧,难道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我对这个沉默的苦瓜说,“高乌究竟怎么说?”

    “完——了,”他故意把话拉得很长,“什——么——都——打——打探不到——”

    “他一定是抵赖了——你是知道他是一个无赖的。”

    可鬼祟的三伍,你竟又一次拉扯我的衣襟——到底想干什么,你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辍学了的中专生而已。我自始至终是一位堂堂大学生,有什么话随便跟我说说就可以。可你说什么——难道这事与高乌一点关系也没有?什么——你凭什么说高乌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你知道吗?从高乌当时说话时的表情——仅凭我自己的感觉,他真的没有偷。”他凑近我耳边说,“偷配钥匙的人应该不是他。”

    “你是说——”

    “很大可能就是他那帮伙计,你不觉得他们个个都像小偷吗?”

    “你是说他们把吉它偷了高乌还不知道?”

    “对对——就这样。”他突然翘起头,“高乌一定被别人利用了。”

    “有可能,有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他又在无休止地叫唤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情况要是真的那样,就先从高乌入手,“教唆”他让其成为我们的一个刽子手。我说三伍你先慢慢地假惺惺地与高乌沟通好,耐心一点,到时也许就会有转机了。

    他只在凝思冥想一阵,我也继续虔诚地跟他讲,暂时抛弃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及想方设法解决当前要解决的问题。还讲了许许多多鼓励的话语,这些不被当成废话的原因是我已经把“解决问题的意义”给予了草率的定位。然而这一切都并不能有效地阻止吉它主人垂头丧气地扬长而去,一桶弹药连同一只蹦跳着的非洲野疣猪对一个失去长管枪的狩猎者来说仍然变得一无是处。

    种种事情的发生使我写词才能的大势已去又一次得到证实——其不可救药的地步几乎接近于肝脑涂地。事到如今这种奢想已荡然无存,也许仅仅因为三伍现在有了大好势头——他仍然是一个响当当的吉它老师;一个那电台音乐人旗下的勤奋学生;一个酒吧里的独唱独奏的吉它手;一个他父母的好儿——每个月给他们寄去五百块,身强体壮的高乌永远无法企及。

    也许梦想并非远止这些,他所要实现的那个理想尽可能地耸人听闻。可一开始我就不会感到毛骨悚然,众所周知我脑海里那个留存已久的“把思想凌驾于毕加索之上”的信念还没来得及消退殆尽——有时也只姑且把其晋升为“彻彻底底永永远远超越毕加索”而已。而三伍偷偷地对我说,他只想日后到北京去当上一位很犀利的古典吉它大师,我又何必刻意去作出嘲弄来使他感到自己理想的遥遥无期,偷偷打个冷颤就可以。

    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竟拥有一种冲动——它蜕变成理想,除了拼命和努力之外,还应常常自我陶醉,学会鄙视、嘲弄、怜悯,在还没有更大把握去洞悉他人的前景之前,更应精于装作糊涂。在没有毅然决然敲定意义的“为什么”之前就应默默承受,目空一切的同时怂恿一切。生活的全部目的都在于能够快乐地孤芳自赏,撺掇而不去赏识以及吹捧而不去忠告、盲目鼓励而不刻意奚落。当我们面对一社会人——一群人——一打人——一个人,那些将成为安身立命之道让人勇往直前而万无一失。当有一个敌人——一个朋友——一个癫狂者,他已经神秘地消迹——离开这个城市(或许已有一年之久)。从那时起,所有“恩恩怨怨”都将一笔勾——被时间洗去。只因我们没有顽固地违背那“安身立命”之道,一个人——一个混蛋——一个朋友——一个知己——一个异性朋友,我们不必为风流云散而带有任何感伤。曾经,现在、未来、腐化、变化,前景,一切都会畅通无阻起来。

    从那时起——吉它与吉它主人、盗与被盗、精神与理想,酿造着一个奋发图强的开始。从此,我便没法体验一种或悲或乐的来自信念者的心声——那种忐忑不安的口吻、神色的变化莫测。我多么渴望听到一个对癫狂者诅咒或喜赞之声——调侃、嘲弄,可以成为一种阐述、报告,一种情不自禁的梦呓以及颤巍巍的嘟囔怒语。

    当三伍不再愤怒,这为什么会使一切变得平淡无奇,但愿那不是平庸的阐述,应该是有气无力的报告。他为什么就这样对高乌无动于衷,没有任何一点情感态度,不愿提起他的生活:舞台上的跌摔、狂妄中颠沛流离。在高乌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学院后,他们(多数你们同谋)为什么让时间蜕变成一群失败的口讷者,不再是诙谐幽默的成功的调侃家、演说家,忘记怎样有效地捕风捉影,取快乐于一时之兴。他们甚至已经把一个人如何地——通过怎样的次序渐渐倒下的事全然忘却。没有人在眼前瞥见那一抹癫狂身影以及日后再也没有人把这一切侃侃提及,留下榕树底下不可名状的噤若寒蝉,乃至吉它主人的心静如水以及缄默不言,所有人的愤恨都将烟消云散。也许,一切还会卷土重来——癫狂者又将回到他昔日栖息的地方,把脖子上的光辉带进每个人晦涩的眼眸。也许,神秘的光辉将永远在黑暗中隐去。有人无法动弹,跟从前一般不可招架。一个人与一只动物,统统跌倒,成了罪——动物、精神……柏拉图。

    闪闪发光的人群身陷囵圄,有人继续拥有笑之源泉,内心的憎怨找到宣泄的出路。他们还没有忘记——一切都在身边赫赫呈现。有人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这个城市,也许根本就无法离开,他已走进黑暗之中——癫狂者甚至用双手紧紧攥住铁窗,颤抖双腿。他渴望立即获得自由,因为原本就没有任何罪恶发生,一切都是一场冤枉以及自由不可能就此失去,整个世界依然阳光般灿烂——有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会在脚的践踏下迸出无穷魅力。榕树、石桌那边从来是一个美好家园。只要还能披着一个牛皮袋——里面依然装有鼓棒一双;依然拥有用大脚去凌驾一切的坚念,继续让双手变得更加贪婪无度一些,以“逐个击破”的方式使生活变得潇洒一些。只要继续拥有火一般的激情、雄师吼震长空的喉嗓,内心也会因此得到蔚籍和脱了灵魂的麻木躯体也会变得不再麻木一些。

    也许,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升华,闪闪发光的日子将会在“劫后重生”,辉煌让一切无与伦比。也许——就算不同凡响。人、某个人、吉它、精神动物、盗、被盗……那些脖子与手指仍能耀人眼帘时,在吉它主人的内心它们是否要比五只雌性屎蜣螂来得有价值一些。

    无论如何,即使高乌假惺惺地掩盖一切——名副其实的利用——被利用的无知者——客观上他是始作俑者,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这一事实:高乌就要失去一个朋友,本来就显得微不足道,失去才使得脖子以及手指光芒四射一些。然而在吉它主人浑浑噩噩的半个月里,事情也并不显得耸人听闻。亲爱的脖子与手指们:你们是否还没有满足于自身的威风与潇洒,感到这种恩赐是否只是昙花一现,到头来也应该意识到黑暗的骤然来临,你们的光辉将会随着主人的沦落而荡然无存。不仅如此,只因你们永远注定跟主人形影不离,也就势必在一夜之间让自由统统失去。

    从此一个笑柄油然而生。而可怜的三伍,你为什么不奋起羽翼对此侃谈一番,高乌——你的吉它的毁灭者,他的引狼入室把悲剧隐隐酿造——高乌就是阴险的盗挪者,他终于得到报应:他和他的好兄弟们一起被警察抓了。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值得去幸灾乐祸的事情,你又为何不努力参与其中,对此无情地奚落和咬牙切齿地诅咒,你应该在我面前表现出让我惬意的神情,阴森森地笑,像恐怖魔鬼的样子也在所不惜。然而麻木了的三伍你只在我耳边说,咱们以后不要谈及那个人。

    我与你们一同对此感到若有所失,他仅仅心平气静地把高乌说成“那个人”而已,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把高乌当成一根无庸之柴、一个败家子、一个无赖来谩骂。

    从此以后,心爱的吉它由“仍能看到一点重生的希望”立即演变为“已经一去无返”,就像从此以后那个始作俑者在学院——榕树底下——石桌上的消迹远去。
第三十章 01 “传教士”
    第三十章01“传教士”

    为了让失落的人不再失落下去,我已经给你们授予过半点“功名”——你们无疑是善良的传教士,然而当所有人都固执而阴森地让我成为替罪羊,永远地冲着枪林弹雨——我已接近上帝,理所当然一个有用的传教士之位非我莫属。

    我学着垂头丧气地讲:“三伍,离区原创还有多少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不参加了。”

    “这是为什么?你快把你词和曲给我看一下,你一定写得很好——你知道你是作曲能手吗?”

    他只用鼻子嗤了一下:“不要这么说,我本想在那舞台上滥竽充数一下而已。”

    “不不,我听你又弹又唱的时候,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你的与众不同——你的唱腔让人听起来感觉像是从深邃的洞穴里发出的,很有味道。”

    他竟被迫着微笑似的,并不停地摇着头。

    我胡乱说出那些励志之辞的同时又有必要把癫狂者偷偷提及,有谁人认为后者才是我作为传教士的终极阴谋,我真愿捉来六百九十三条黑尾蟒蛇包围他(她)。

    “你要知道,难道你的所有绝顶的才华就这样被一个用木头做的吉它销毁了?只要你还固执地坚守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时刻记住自己那一神圣的想法——你要对成功心驰神往,想到那时一定”功名成就“——看看你还会不会为从前一个木头吉它而黯然伸伤,踌躇不前——那是多么可笑。你还要相信……你对伟大的信念、伟大的真理有多信奉,抑或质疑一切。有时,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唯有建立在自身思想上的信念最可靠、最值得去坚守,哪怕这信念有多渺小也不要放弃。何况你说过要当一位举世瞩目的古典吉它大师……”

    “……”

    可似乎还没有被驯化了的三伍,你是否已经听到我的口若悬河——为什么还显得那么面无表情,难道对高乌那帮人的怨恨还没有烟消——既然如此我就斗胆把那家伙提起。他们那帮混蛋已经被派出所关起来了,我们还是不要抱有幻想——那吉它一定拿不回来,连先前计划从高乌身上入手然后再顺藤摸瓜的策略也化为泡影。当可恨的海盗也沉没海底,我们还能奢望得回那些早被掠夺而去的宝藏吗?可是高乌他们究竟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我觉得他们一定干了危及社会的勾当,高乌很可能又一次被他们利用。

    可三伍并没有心思去回答这些,他早就说过根本不愿把那个人提起——这只能让我感到自身的哆嗦沉赘。他很快又要往桥的那边走掉,那离开的身影没有显得行色匆匆,也没有显得有气无力。只有那走起路来没有把腿绷直的姿态把我先前所说的滔滔言语藐视得一塌糊涂,我的努力一定不能使失落得以拯救,一定无法阻止吉它主人回到房间后独自一人面对那面白墙的所承受的无声的黯然神伤。

    那么多天以来,他并不愿意把散落在地板上的书本、词单、曲谱好好拾整。他坐在席子上愁眉苦脸地发呆一阵,眼睁睁地盯住那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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