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小心!”紫旋拉着沧豪倒飞出三十几丈开外,方才立身之处轰然塌落,又是百余名不及后退的禁军与两名侍卫落崖。
众人护着大王飞速后撤,轰隆隆的塌裂声不绝于耳。
突然,茫茫白雾中闪出一道金黄神芒,蜿蜒如蛇!
要出来了?!
烈渊魅影二
2
束魂术与魔焰箭蓦然发动!
箭矢如雨!束魂网转瞬间收缩至十几丈!
众人突然而大惊,借着中箭者身上的火光,只见一个满身血污但清冷绝美的绿发少年,一手执剑,一手抱着一个鹅黄衣衫的少女,少女周身仿有一层晶莹闪亮的冰屑。
“撤下!退开!!”沧豪慌忙喝止众人。
他竟然没想到这点?在烈焰汹汹之中,不会法术的梦源,怎么能有命在?!
除非有人以自身法力形成一个保护结界护着她。
也许,他不是没想到过,只是不敢相信月异会不顾自己生死,而全力保护她吧?
在众法师措手不及愕然相向的瞬间,月异的魅影剑发出一道金黄霹雳,当先一名白袍法师在剑气冰雾中化作一股轻烟消散。
众法师未及反应过来,月异已从缺口处逃逸。
束魂网与魔焰箭已经不敢使用,众法师与禁军各施法术和兵刃,凌虚飞渡数百丈的距离,向对面山崖追去。
这些禁军法力稍逊,擅长兵器作战,但要飞越这种距离,还是可以的。
沧豪冷哼一声,手掌一挥。
一道刀影般光芒划破百丈浓雾与烈火,劈向半空中月异的后背。
魔焰之刃!!!
这招化掌劲为刀刃的烈焰术中的必杀技,沧豪平生几乎没用过几次,一旦施展,无人可幸免一死。
鲜血狂涌到伤口处,因烈焰灼烧而骤然凝结,火毒立时流遍全身。
月异踉跄几步,陡然下沉几十丈,但他终究是毫不停留,反手一剑,魅影剑的灼灼金光中,又是数十名法师和禁军坠落。
居然承受住了他的烈焰之刃一击?!
沧豪微微心惊,这才真的相信应承相对月异的评估果然不是夸大其辞。
脚下的悬崖微微震颤了一下,突然悉数崩裂。
大块小块的石岩满天飞崩,七道黑衣人影宛若从巨石中幻化而出的幽灵,各挟一线寒光,以穿透一切的力度袭向沧豪。
众侍卫在满天石雨中手忙脚乱,视线受阻,一时之间没看清也根本来不及冲过去,紫旋虽一直紧随主子身边,但是在骤然陷身千万石块中时,绝对来不及做出最迅捷最有利的反应。
在众人的惊呼尚未发出,沧豪已身形旋掠,挥出一掌,宛如一股绞切天地万物的气流之刃,使七名黑衣人四分五裂,血肉横溅。
突然,一朵巨大的火莲在他身周展开,细碎的莲蕊弥漫出诡异的淡淡黄雾,莲瓣在他神智略一模糊审定际迅速合拢。
粉红的火莲焰光四溢,刹那间化作数不清的有形无质的火线嘶嘶嘶交叉穿错,密布丈余方圆。
穿魂蚀魄线!
而且是范围如此紧密狭小的穿魂蚀魄线!
穿魂蚀魄力线范围越小密度越高,杀伤力越强,几乎没有人可以施展出这种范围的魔法!
以纯意念力糅合世间至毒至奇的百瘴毒烟,杀人于转念的奇绝法术,竟然还配合着“火莲”!
火莲,成王沧坚最得力的、铁翼六卫排名第二的,代号为“莲”的必杀技!
在莲瓣合拢的瞬间,抽尽丈余空间内的全部空气,并施放出奇毒烟瘴。
当被困者因窒息而力脱的电光石火之间,便是穿魂蚀魄线全力一击之时!
“大王……”紫旋与众侍卫嘶叫着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
然而,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发生,他们纵然拼了全力,也是万万赶不及的。
蓦地,眩目的烈焰团一块块一道道亮若闪电,迸泄如雨幕,突然间全部爆烈,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惊涛骇浪般铺展开去的烈火之潮,将穿魂蚀魄线击溃粉碎!
众人全部被气浪激得断线风筝般倒飞出近百丈。
穿魂蚀魄线荡然无存!!!
众人刚要欢呼,就瞧见大王浑身血孔,脸色於黑,显然是被穿魂蚀魄线穿透全身,并中了毒瘴。
众人仓皇飞掠过去,扶住大王,一齐飞落至一处平坦坡上,沧豪吃力地望了一眼月异逃逸方向,竭尽所能保持片刻的清醒,道:“宁可放……过月……异,也不可……伤了……那个女……孩子……”说了这句话,便陷入昏迷中。
“大王……”
*********
埋伏在万仞峭崖间的法师和禁军们,纷纷从藏身之处飞出,月异且战且退,待落至地面时,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倒。
灵蛇一脉讲究的是单独静修,在意念力方面无限提升,却很少在物质力如拳脚剑棍等攻击性方面下功夫。
天鹰一脉,则是烈焰术与擒拿格斗双修,魔法天分较高者偏重于烈焰术,天分较低者主修器械技能,所以往往法师们的拳脚功夫不俗,而禁军将士们的魔法也不容小觑。
百年来月异一直将法力倾注在梦源身上护住她,日夜不息地耗损法力,在烈渊熄灭的那一刻,其实他的法力就已到枯竭的地步,只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念,才勉强从沧豪的魔焰之刃下逃出。
梦源身上的冰屑已被漫无边际的烈火融尽,脸颊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儿。他仅余的点滴法力只够再护她片刻时间,他哪还敢浪费在与敌人搏杀上?
可是单凭一把不敢贯注法力的剑,他如何能在万余精良之师间杀出一条生路?
根本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迎面一个天鹰将领狂啸一声,九尺巨刀热挟万钧之力凌空劈斩下来,月异认命地暗暗一叹。
突然,一道道细若发丝,却刺目难当的金色火线,宛如一条条蜿蜒游动的蛇,凭空出现,潮水般涌向禁烟和法师丛中。
金线火线所到之处,禁军与法师立刻化成一副副白森森的骨架倒下去,继而连骨头也已焚尽,惟剩一堆余灰。
这般不可思议又诡异可怕的魔法,别说见过,众人连听都没听过,怔了一下,立即一窝蜂地往后退缩。
只见一个颈带金黄项圈,身穿粉荷色衣衫,模样极度清秀莹润的七八岁小孩,脚踩万千条金色火线,施施然踱着步,笑嘻嘻地摇头一叹:“一群蠢才啊!搞得满身火焰飞舞,扮酷来玩或者唬唬别人倒也不错,要伤人杀人却还不够理想。”
天鹰一脉的烈焰术共分两种,一为明火(虚火),乃法术之幻象,焚烧度因施法者法力之强弱而同;一种为暗火(实火),附着于大地深处,法力奇高者或召唤术绝佳者可以将之召唤到自己身上,为己所用。
“你……你是谁?!”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你想……你有何……企图?”
小孩抬头瞧着火红的天空,轻笑道:“烈火铺设天空倒也蛮有看头,只是用在法术上,唉唉!至细至韧,意念力集中于一线,才可以无坚不摧,将天地万物之生死存亡操纵于股掌间。搞得满身烈火却没有那么相称的意念力来控制它发挥出最佳威力,可惜了啊!这是修炼之大忌。去向你们的大王学习学习吧,那小子的魔焰之刃倒得了些真髓。”
一句话,成就了天鹰史上数位空前绝后的优秀法师。当然,这是后话,这些未来的大法师如今正缩在万千人潮中瑟瑟发抖呢。
“你究竟……有何企图?”有人壮着胆子再问一次。
“好玩罢了。”小孩胖胖的白玉般的小手一招,地上的月异和梦源,连同他自己,突然就不见了。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杀万千人马于转念之间,万名禁军和法师惊怔当场,半天回不过神。
*********
宽广幽深的山腹洞殿之中。
白玉围砌的百余丈方圆的池子里,水光敛滟,花瓣片片摇荡。
水光花影间,亮着一盏盏灯烛,围成一圈一圈,略略一算,竟有千盏。
烛火隐约散发着淡淡的轻烟和清苦之香,迷离的烟火相互交融,似乎形成一片百丈范围,无形但强烈的魔法屏护,任何危险的气流波动,都难以逾越花池分毫。
花水烛光的正中央,是一口精美的上好水晶棺。
在灿灿烛火水光映射下,水晶棺发出迷幻绚绝的一波波光晕,溢光流彩,给整座洞殿笼上浓浓的绮丽神秘和诡异之感。
花瓣慢慢地在水中溶解,当所剩无几时,便有一条纤细的影子飘摇如柳,提着一只透明晶莹而薄如轻纱的花篮,缓缓飘浮于花池上空,洒下新鲜的片片花瓣。
当烛火将熄时,影子便会适时飘然于池上,换上新的烛台。
水温冷暖及水中药液的浓淡,影子也是时时检测更换。
年年岁岁暮暮朝朝,影子便是这样静静地度过。
忽然,大团大团的黑雾涌进来,在离花池十丈之遥时停下,凝聚成一个奇丑奇瘦、赤目银发的老人。
老人向着千盏烛火之中的水晶棺深施一礼。
影子飘过来跪下,声音轻淡如梦般禀道:“庄先生,主公的凝炼过程一切正常。”
“好。”
他俩的声音都极轻极缓,几乎微不可闻,似怕形成太大的声波会扰乱到花池之中的“主公”。
影子正要退下,庄先生突然问:“你受伤了?”
“嗯。前日火犬与天雀似乎察觉到了这座山崖的异常,试图查探一番,影奴一时情急,就悄悄掩过去,施法引开它们。”
“以后小点。照顾主公的职责只有你这种体魄的异灵才可以,若你出了意外,我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一个来替代?”
“是。”
庄先生沉吟片刻道:“火犬与天雀归涵帅管制,看在这山洞是他女儿墓陵的份上,应该不便也不舍得带人来查看,以免扰散他女儿的魂魄。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
涵帅女儿的魂魄?二人相视露出会心的冷笑。
影奴道:“影奴可以告退了么?”
庄先生挥挥手,于是花池之畔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轻缓地对着水晶棺道:“主公,月异已经脱离烈渊,沧豪重伤,莲不出所料殉职。月异法力已经枯竭,被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带走。”
顿了顿,他说:“这小孩似乎是传说中,那个跳脱于鹰鹤蛇蜓四脉之间,法力奇绝,正邪不分,而且不到乱离之世绝不现身的火婴。”
池中烛炎微微一颤,示意听到他的话。
庄先生沉吟道:“火婴的法力,几乎可以将整个灵蛇幻境覆灭于弹指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在他的面前做出丝毫抵抗的举措。不过,据属下观察,他似乎对毁灭幻境或者说毁灭天鹰灵蛇不感兴趣。”
烛火一颤。
庄先生道:“主公不用过虑这些琐事。月异的价值在于转移沧豪的注意力,只要他离开幻境,沧豪定会派人全力追杀他。属下安排的高手会在途中将比较够份量的法师及禁军截杀,削弱沧豪的得力死士。待时机成熟之际,便会及时除去月异。”
烛火一颤。
庄先生道:“沧豪虽已重伤,但现在应承相已调集皇宫所有一等侍卫法师,加强防守,又布下多重捕杀结界,静等刺客。以应相的精细深沉,属下觉得暂时不宜再有所行动,以免惊动到这老狐狸,暴露大伙的身份。”
烛火一颤。
庄先生道:“烈渊界的无敌神翼卫十二人,已经全部听到应承相的调遗令,正全力赶赴幻境,给沧豪护驾。属下已经派了毒神及数十位法师,在途中设下重重陷阱,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中蛊,就可以借助引魂蛊的疫毒牵控住其他十一个人。到时,哼!神翼卫将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力量,一份极具杀伤力的力量。”
烛火又是一颤。
庄先生深施一礼,“主公安心凝炼,属下这就告退。”
然后,化作浓浓黑雾,缓缓飘出洞殿。
烈渊魅影三
3
沉睡百年的梦源缓缓醒来,眼前的景象令她惊疑不定。
惨白阳光下,淡绿枝叶间垂挂着的冰柱闪闪发光,各色浅淡素雅的花朵上笼着层冰屑,在迷蒙冰雾衬映下,显得别样的清幽孤寒。
几太外的河水结了层冰,全身莹白散发着水晶般晕彩的啄冰鸟,正津津有味地啄冰求鱼,那种细脚伶仃又淘气悠闲的样子,她不知曾静静地叭在窗下看过多少次,那“卡卡卡”极富节奏的啄冰声也曾令她十分向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它们的嘴巴不知道冻么?
她和小哥哥不是堕入烈渊了吗?
难道烈渊之底是和外界完全相同的冰寒奇景么?
茫然四顾,她忽然看到了几米之外,一身血污动也不动的月异。
“小哥哥!”她哭叫着扑过去抱住月异,哭叫数声,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小哥哥已经……她心里一凉,泪水滚滚而下,瞧了瞧四周清绝冷绝的美景,死在这冰河之畔冰林之中,不是远胜于烈火之中吗?
她摸起地上的剑。
“小哥哥,梦源死活都与你同在,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啊。”她刚刚举起剑,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小孩子清脆而诡异的笑声。
笑声中,天地万物似乎都沉沦其中,旋转、浮沉,难以自拔难以自控。
宛万千根毒针扎向头部,梦源禁不住呻吟出声。
似乎看出她承受不起,笑声顿止。
梦源不懂魔法,但也感应得到笑声中所蕴藏的无上法力。
她愕然回头,只见冰屑笼罩的树枝上,一个七八岁模样,清秀绝伦的小孩子,正懒懒地枕着双臂,双腿一晃一晃,枝条上下起伏,好玩似地斜睨着她。
“你是谁呀?”
“月异的朋友啊。没创意,怎么每个人见了我头一句都是:你是谁呀?哼!说了其实你们还不是不知道!”
“你不是幻境子民吧?我从没见过你。”
“哼,我是我,不属于任何一脉。你为什么要哭?”
“小哥哥要死了啊。”
“哦,我可以救。”
“你?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哈!小孩子?!知道我多大岁数了么?”小孩笑眯眯地侧头去想,一叹:“算了,我记不清了。”
“你真的可以救我小哥哥吗?”
“当然。知道代价吗?”
“代价?救人要讲代价吗?”梦源吃了一惊。
“你以为我救苦救难吃饱撑的吗?救人杀人,我是要看好不好玩的。”
“哦,那你说是什么代价吧。”
“嗯,救他,这一生你们将再难相见;不救,现在你们就可以同死。你不是一直想与他同生共死么,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若能救活小哥哥当然更好。是你不允许我们再见吗?”
“不要多问。救是不救,全在你一念之间。”小孩笑得蜂蜜般甜美。
“那……不用麻烦你了。我要和他死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小孩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寒光,令梦源打了个寒噤,他笑眯眯地问:“你该不该考虑一下他的抉择呢?”
梦源一怔。
小孩凑到她身边,抓起她散落一地的柔亮青发玩弄着,再不开口。
过了好久,梦源沉不住气,催道:“小弟弟,有话你快说嘛。”
“小弟弟?哈哈哈哈,你这丫头真有意思!就让你高攀一下吧。”小孩神经质般狂笑一阵,道:“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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