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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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ⅲ:璀璨 by风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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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岚问他,「牌还打不打?」
 
又把几位老板惊出一身冷汗。
 
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已经玩够了,摇头说:「太晚了,快两点了吧。这就散场,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当然是拼命点头。
 
宣怀风把小抽屉拉开,拿了三张支票,剩下的筹码都倒在桌上,说:「这些小数目,不必算了。」
 
那里超过二十底的筹码,也算是一笔巨款,王张周三位本来自忖临走必定还要出这一次血,不料却被宣怀风轻轻放过,喜得不可自禁。
 
白雪岚站起来,叫听差去把孙副官唤进来,吩咐说:「码头抓的那些人里面,有几个并没闹事,只是在旁边看热闹,被误抓了。你今晚就打个电话,叫他们把人放了。」
 
把要放的几个名字说了一遍。
 
孙副官用纸笔记下了,赶紧去办了。
 
众人悬着的心放下来,连声作揖道谢。
 
白雪岚把手一挥,目光在他们脸上扫一圈,带着几分犀利,说:「事情都办好了,我才回头问三位一句话,希望三位实话实说。」
 
三人彼此望望,都觉得惴惴。
 
王老板说:「您想问什么,只管问,我们没有不说实话的。」
 
白雪岚说:「那好,我就真问了。」
 
顿了顿,沉声问:「码头的事,大兴洋行当的什么角色?」
 
宣怀风像耳边忽然打了个响雷,身体猛然一震,扭头惊疑地打量白雪岚。
 
王老板在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为林奇骏挺身而出的义气,叹了一口气,说:「白总长,不瞒您说,这次的事,就是大兴洋行起的头。姓林的没义气,挑唆了我们闹事,他家的船却避开了,当日没进港口。想起来,我就觉得冤。」
 
隔壁两位赶紧也藉机撇清自己。
 
「对,都是大兴洋行在搞鬼,我们上了当。」
 
「商会那头的事,也是这位林少东家提议的。上次他请客,叫了我们去……」
 
白雪岚瞧见宣怀风脸色苍白,把手在半空虚虚一按,截了众人的话,说:「我都明白了,多谢各位。夜深了,各位是不是还要去接人?」
 
一提这个,三人都想起好不容易离开海关监狱的宝贝子侄,拖着圆滚滚的身子匆忙告辞。
 
白雪岚送客到大门,走回小花厅时,已经不见了宣怀风,只有一个听差打着哈欠在收拾麻将筹码。
 
回了房,瞧见床上被子高高隆起。
 
白雪岚走过去坐在床边,把被子一角拽下来,露出宣怀风的脸,在唇上亲了一下,问:「睡觉蒙着头,不是好习惯。」
 
手掌钻进衣领,按在精致的锁骨上摩挲。
 
宣怀风眉间一颤,说:「半夜三更,不要闹了。我很困。」
 
翻身对着里面。
 
白雪岚耍赖似的把他强翻回来,脸蹭着他的脖子,问:「我的钱呢?」
 
宣怀风问:「什么你的钱?」
 
白雪岚说:「今晚打牌的钱,不是我的吗?三张支票拿来。」
 
宣怀风说:「给你做什么?这是戒毒院的。」
 
白雪岚大奇,「明明是我的,怎么变成戒毒院的呢?打小牌的彩头,好歹也帮我买几件衣服,请我喝几顿小酒。」
 
宣怀风忍不住笑了笑,又正儿八经地扫他一眼,说:「真的困了,不要吵我睡觉。」
 
翻回去,仍是对着里面闭目。
 
白雪岚这回没拉他,自己换了棉睡衣,关了电灯,上床搂着宣怀风的腰,贴着他的背。
 
窗外月色如水,虫鸣低幽。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岚开口说:「我要对付大兴洋行。这是公务,不论私交。」
 
被他抱着的身子陡然一震,变得僵硬。
 
显然,宣怀风压根没有睡。
 
白雪岚不做声,手掌在纤腰上慢慢摩挲,像摸着快炸毛的猫儿安抚一般,温柔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
 
这彷佛是有魔力的动作。
 
一下,一下,轻轻地,指尖拂过腰肢的起伏。
 
古老的推拿术一般。
 
热力一点,一点,视衣料如无物的淡淡透过去,进了皮肉,深达筋骨,触了心肺。
 
宣怀风无声吐出一口长气。
 
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了。
 
就此心领神会。


第二章
 
年亮富其实也并非全无心肝之辈。
 
他对绿芙蓉,倒真有几分感情。
 
人家十八岁的黄花闺女,鲜鲜嫩嫩如刚抽芽的兰花,清白身子一夜给了他,年亮富只要想起那头一晚的啼哭婉转,后几夜的温柔害羞,任是万千花丛过的老手,也存了美人恩重,投桃报李的想头。
 
故此每日每夜,只把时光耽搁在她身上。
 
前几日绿芙蓉说自己的凤冠上珠子不够大,怕上台的时候被人笑话,年亮富赶紧和她一道坐汽车出门,逛了三四家大洋行,才挑了一盒中意的南洋珠子,又另买了两匹锦缎,几卷外国花边,哄得绿芙蓉欢欢喜喜。
 
因绿芙蓉说想逛公园,今日就带了她去公园吃大餐。
 
没想到,居然撞上了小舅子宣怀风。
 
自己这个处长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年亮富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所以小舅子教训完毕,他还真的花心思照顾太太去了。
 
既然是哄老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年亮富下了班,先坐车去福云斋买几盒上好的点心,再去小摊上要了几包酸果。
 
他最近常常不见人影,今日却按时回家,还带了不少宣代云爱吃的零嘴,这一手惊喜得很。
 
宣代云见了,拿手帕掩着嘴笑,问:「在外头做了什么坏事,忽然献起这么大的殷勤来?」
 
年亮富说:「瞧你说的话,当丈夫的买东西给妻子吃,那就必定是做坏事了?你这样的想法,冤死多少古往今来的丈夫。我这些天都在办公务,忙得没工夫沾家,知道委屈太太了,你说我这是赔罪,我倒真心承认的。」
 
宣代云捏了一颗酸枣子,放在嘴里,笑道:「你要真为了公务,那是好事,赔的哪门子罪?我就怕你忙来忙去,忙出个大肚子的美人儿来。」
 
年亮富说:「胡说什么,怀着孩子的人,果然爱瞎猜。」
 
挑了一颗大蜜饯,嬉笑着送到宣代云嘴边。
 
宣代云嗔他一眼,道:「要堵着我的嘴吗?你别小看人,在外面干的好勾当,什么小凤喜,什么十里香,当家里头的妇人不知道呢?如今新时代了,女人闹离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你只管看报纸新闻。」
 
年亮富摊开手,无奈地说:「我不回来,你要闹。我回来了,你也闹。这要我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我给你跪下,向你磕响头不成?你做母亲的,只当为了孩子,总该放过孩子的父亲才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他今日回来,宣代云心里是很喜欢的。
 
只是一向嘴上不容人,才说两句,就挑了对方的刺,她看年亮富这模样,既感心软,又有小小的不服,嘴硬道:「我什么时候不和气了?我可没有在外头陪着外人逛公园看电影。」
 
把手里果子往碟子一扔,站起来,腆着肚子走到里间去了。
 
她这话说得无心,却正好打中年亮富心虚之处,顿时以为今日公园里的事,宣怀风打了小报告,太太都知道了。
 
他兴兴头头地来,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冷水,心陡然一虚,下一刻却脸红过耳,恼羞起来。
 
心下狠狠地想,好哇,这姊弟俩是存心合着伙把我脸面往地上踩了。
 
外头让我下不了台,家里让我站不住脚。
 
这什么意思?
 
张妈今天瞧见姑爷提着礼物回来,料定小姐会高兴,忙忙亲自下厨调制了两道好菜,这会一边把手擦着围裙一边走过来问:「饭厅里菜都摆好了,姑爷小姐请过去用吧。」
 
年亮富脸色铁青,语气很不好,说:「我不饿,你叫你小姐去吃吧。」
 
宣代云正在屋里头等这年亮富进来,按她的想法,年亮富做事不对在先,她又怀着孩子,夫妻吵嘴,总该是丈夫先给妻子说几句软话。软话一出口,感情自然就恢复了。
 
不料年亮富今天却硬气起来,听见他对张妈说他不吃饭,更生了气,扬着声对外面说:「小姑娘的好汤好水伺候惯了,这些粗茶淡饭,年处长哪里看得上眼。我们做的菜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唱的小曲下饭。」
 
张妈知道他们夫妻拌嘴,不敢夹在里面,悄悄下去了。
 
剩着年亮富在外房,窝着一肚子气,又不敢和宣代云隔着门吵嚷,闷闷站了一会,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宣代云探出头,叫道:「你只管走,有本事,你别要这个家,也别要你的处长位置!」
 
说完这句,喉咙竟有些哽咽。
 
愣愣坐了半晌。
 
张妈走进来叹气,劝她说:「好好的姑爷回来,何必和他拌嘴呢?对孩子也不好。」
 
宣代云委屈道:「是他做的事让人伤心。难道他就没错,不过说他一句,倒像我欠了他十万块钱似的。」
 
张妈问:「猫见了鱼,能不馋?都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不好。做太太的,最要紧的是生孩子。你给他生个儿子,姑爷一定感激。况且他这处长的官儿,还是小少爷给他弄的。再如何,姑爷也不敢待小姐不好。男人,最看重这点面子,小姐给他留一点,他就知足了。和和美美,才是过日子。」
 
宣代云笑道:「你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妈子,哪里翻出这一大章教训人的话?我昨天看的新民晚报上一篇文章,正批判你这种古老思想,谁说男人一定偷腥,古往今来,多少情真意切的男女。你看唐明皇和杨贵妃,还有,西施和范蠡,那范蠡为了西施,连宰相都不当了……」
 
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来。
 
宣代云转了话头,问:「今天我说的那些东西,你收拾出来送过去没有?」
 
张妈说:「早收拾好了,我亲自叫了一趟黄包车送过去的。」
 
宣代云问:「他怎么说?」
 
张妈说:「白老板人不在呢,是一个女人接的,说是白老板的舅妈。那女人脸上黑青黑青的,我瞧着,像是个常吃鸦片烟的。」
 
宣代云蹙眉道:「这是人家的长辈,怎么轮到你评头论足。我让你说的那些话,你都转告了吗?」
 
张妈点点头,很谨慎地说:「你都叮嘱十来遍了,我敢忘吗?药的剂量,用法,我都说得清清楚楚,还把你那封信交了给她,要她一定给白老板亲自打开。小姐,你别怪我多嘴,你是有身分的人,白老板是一个戏子,要是姑爷知道了……」
 
「你闭嘴!」宣代云彷佛被针刺了一下,怒瞪张妈一眼,凛然道:「我们来往,是朋友之交,光明正大得很。年亮富知道又如何?难道知道朋友生病了,就不能送点药吗?他在外头鬼鬼祟祟,我这里,是问心无愧。」
 
张妈见她气起来,两个腮帮子都染了胭脂似的,忙说:「好好好,我不多嘴。姑奶奶,你肚子里有孩子呢,为了一句话,哪里值得气成这样?多少保重着身子要紧。吃晚饭去吧。」
 
宣代云说:「说了不吃。」
 
张妈笑道:「这是气话,你不吃,肚子里那个也要吃。我做了小姐爱喝的骨头莲藕汤,把饭菜摆到房里来吃,好不好?」
 
宣代云沉默一会,低声问:「他呢?又走了?」
 
张妈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说:「没走,在书房里开了留声机,听那些外国歌儿解闷呢。」
 
宣代云正担心年亮富又出去鬼混,知道他在书房,心里便有几分高兴起来,微笑道:「又没读过洋书,知道什么外国歌儿,附庸风雅。你把他请过去饭厅,叫这位大老爷吃晚饭吧。别让他回家还要挨饿,外头那些女人就知道要钱要首饰,哪个是真懂得心疼男人的?」
 
张妈别别扭扭道:「姑爷今天很凶呢,我去请,怕请不动。」
 
宣代云说:「去吧。和他说,你请不动,那我就亲自去请啦。」
 
推了张妈一把。
 
张妈笑着去了。
 
年亮富在书房里听了一会完全听不明白的梵婀铃,翻了一会报纸,心头的恼火下去了一半。
 
见张妈来请吃饭,明白是宣代云指使的,便把这当做太太的一次示弱。
 
虽然还是有些恼,但想起小舅子的身分,这时候不趁机下台,伤害到自己的官位就太愚蠢了,于是顺势而为,跟着张妈到饭厅。
 
一进饭厅,宣代云已经坐在桌旁了。
 
年亮富在太太身边坐下,主动说了两句闲话,夫妻安生吃了一顿饭。
 
因为太太有孕,这段日子都是分房睡。
 
年亮富吃饱后洗个澡,在大铜床躺下,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小时也睡不着。
 
他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这一刻,却有一种哀伤无奈,藤蔓似的从深处缠绕着爬上来,想到自己堂堂大男人,原本当个科长,喝喝花酒,听听戏,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现在,虽说当了处长,却比从前更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在外被小舅子扫脸,在内受太太的气,时时刻刻矮着一头,真是人生的悲哀。
 
就算那些平日奉承他的同僚们,当面说他能干,背地里说他靠裙带关系,畏妻如虎,笑话他的,也不在少数。
 
当丈夫的,当到这般田地,真真窝囊。
 
这些天晚上抱着绿芙蓉年轻娇嫩的身体睡觉,忽然间独守空床,年亮富觉得格外孤单冷清,想起那漂亮年轻的女子来,便觉得比自己太太多了数不完的好处。
 
越是想,越是心痒难熬。
 
到了半夜,忍不住坐了起来,在漆黑中犹豫了半日,猛地一咬牙,下床换了衣服,竟连汽车也没耐心备了,悄悄叫听差年贵去叫了一辆黄包车来,给双倍的价钱,拉到落花胡同里绿芙蓉的宅子门口。
 
年亮富下了黄包车,上阶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门就开了,探出一张惨白瘦削的女人的脸来,原来是绿芙蓉的妈。
 
绿芙蓉是艺名,本姓莫,别人就都把她妈称作莫大娘。
 
莫大娘看清楚是年亮富,顿时抽了一口气,说:「大老爷,你可来了,我这里正急得不行。」一边开门让年亮富进来。
 
年亮富边侧着身子进门边问:「怎么了?」
 
莫大娘搓着两手,哭丧着脸,「你问我怎么了,我也正想问你呢。我家姑娘今天跟着你出门,怎么后来一个人回来了?晚饭也不吃,在房里哭了一个晚上,嗓子都哭哑了。你说这可怎么上台?」
 
年亮富一听,也急了,顾不上和她再说,匆匆往里头走。
 
到里屋掀了帘子,只见绿芙蓉半夜三更,没穿睡衣,倒穿着一套紧身白旗袍,似乎要出门的模样。
 
看见年亮富在门口,嗔他一眼,把身子一扭,坐在床边,半边曲线玲珑的背对着年亮富。
 
这一嗔,一扭,一坐,如戏台上轻盈流转,风姿卓越,美艳不可方物,直看得年亮富眼睛发直,心头发软。
 
年亮富走到床边,呵呵笑道:「又在发谁的脾气?都两点多钟了,我还特意来看你,你倒好意思把后脑勺给我瞧。」
 
挨着绿芙蓉坐了,去摸绿芙蓉的腰。
 
绿芙蓉啪地打开他的手,猛然回过头,咬着细白小牙说:「这不是年处长吗?您贵人事忙,家里有当司令千金的太太,又有当总长副官的小舅子,一屋子的贵人啊。三更半夜,您不陪着您家里的贵人,到我这戏子的地方来做什么?仔细脏了你的鞋。」
 
年亮富苦笑道:「好端端的,谁招惹你了?」
 
绿芙蓉横着脖子,提着尖嗓子大喊一句,「你招惹我了!」
 
忽然气得厉害,一下子没了声儿,胸膛上上下下地喘气。
 
年亮富对女人生气,一向是很在行的,这种时候不能顶风回嘴,越斗越僵,便只扬着嘴角,做宽宏大量的不在意模样,踱到一边,拿了一份报纸在手上,慢慢翻着看。
 
绿芙蓉瞧见他这从容姿态,吊着嘴角,冷冷一笑,也不做声,走过去把衣柜两扇门拉开,将里面挂着的衣服直往床上丢。
 
年亮富开始还不在意,后来看她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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