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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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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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再没人比他更特别了。”看着手上伤痕,殷非墨重叹一声。“但是都过去了,飞卿已不在人世九年,只有这里……”他近着胸口,眼底涌上一阵水光。“我的心想了他九年,没有一刻淡忘。”

    “……”

    见殷非墨眼角有泪,乐风然只是重重拍了他肩头几下,没多说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让飞扬跋扈的殷非墨落泪,那伤痛肯定是非比一般。

    透明泪珠一颗颗自他美丽的凤眸里涌现、滚落,在月色下画下一道道莹亮泪光,璀璨凄美得如同夜空里一闪而逝的流星。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殷非墨一把拿起乐风然带来的酒坛,粗鲁地揭开封泥痛饮起来,泪水和着酒液入喉,更是烧灼难当。

    自己有多久没哭了?索性今晚一并哭个够吧!

    “呜呜……”

    一声呜咽传来,让殷非墨饮酒的动作一顿。

    “呜呜呜……”

    “……”听清楚声音是谁发出的,他将酒坛重重放下,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乐风然。“你哭什么?”他揩去唇畔酒渍。

    听他这么问,乐风然哭得更是悲凉。

    “因为太可怜了,我每回听见这种爱情故事,总是觉得难过,呜呜……”上回他听见阿时和宇文云飞的事,也是感动至极,险险没哭了。

    “……”是会难过没错,可是看你哭成这副丑模样,我再有什么兴致哭,也全让你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给打坏了。

    殷非墨在心底叹口气,只得伸手拍了拍乐风然的熊背。

    “别哭了。”

    哭了半晌,乐风然用衣袖用力的擤了擤鼻涕。

    “对了,按你说的,你师父要你等十年,照这日子算来,一年之后你不就打算要……”

    “没错,殉情。”殷非墨笑了笑。“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

    “想什么?”

    “有个人出现了,我打算……试着为他而活。”

    那个人啊,懒散贪玩却又不解世事;爱吹牛皮却又天真烂漫;每次总被自己戏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口中说着讨厌自己,偏偏表现出来的感情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乐风然指指身后房间,见殷非墨点头,眼睛瞪得可有牛铃般大。“殷兄弟,从刚才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异于常人。没想到连喜好都令人吃惊!”

    他看着那龙望潮才学浅、见识浅、武功浅,整个人看来更是浅浅浅地浅到家,实在不知殷非墨看上他哪一点。

    “这你就不懂了。”殷非墨悠悠一笑,转而倚靠在廊柱上。“我已经有九年没这么快乐过了。个中乐趣,哪是你这外人懂得?”

    欺负龙望潮可是他目前最大的消遣娱乐,而且乐此不疲。

    “唉,好吧,我是不懂。”乐风然耸耸肩。“你想活下去是最好,这下子我就不怕没人与我打架。”

    殷非墨眯起眼,看着一片枯叶自树梢上缓缓飘落在地,不禁喟然一叹。“活不活得成……还是个未知数哪。”

    “此话何解?”

    坐直身子,殷非墨神色一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实不相瞒,我身中南蛮奇毒,至今无药可解,最多只剩一年寿命。”

    ***

    罗幕轻寒,斜光到晓穿朱户。

    自梦中醒来,龙望潮发现自己偎在一堵厚实温暖的胸膛里,莫怪自己不用抱着那条被子也能睡得如此酣畅。

    龙望潮搧搧眼睫,鼻间闻到属于殷非墨特有的清香味儿,忍不住合起眼偎得更近,假装还未醒来。

    如果我和你可以一直这样相拥而眠该有多好?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幸福无比;但是……你偏偏告诉我,先前的温柔都是骗人的,害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酸酸的。

    你要知道,我龙四少从没喜欢过男人,更何况还是被当成女人压在身下?但因为是你,我才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就算你不是莫非烟而是殷非墨,就算你是只臭狐狸而不是温柔的人,即使你心眼坏、个性差,我心头仍记得你先前对我的好,但你却说什么都是假装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假装不喜欢你,假装很讨厌、很讨厌你……

    想到这里,龙望潮又觉得眼里泛涌上一股热潮,鼻子也泛起一阵酸,他咬了下唇将眼泪用力忍住,揪住殷非墨衣襟的手更是用力。

    顶上传来殷非墨带笑的迷人嗓音:“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我在作梦,别吵我啦!”

    眼睛睁也不睁,只泄愤似地吼了句,龙望潮抓紧殷非墨的衣服,将脸埋得更深。

    对,他在作梦!梦里殷非墨就像莫非烟一样温柔,而且还说喜欢他,两人永远不会分离,然后因为情投意合,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便你吻我我吻你、你摸我我摸你,翻云覆雨、云雨巫山,滚来滚去直到永远……糟!鼻子不酸了,却忽然有股热热的感觉……

    殷非墨轻笑一声。“喔?敢问小神龙在做啥梦?不会是你一夜四、五次,神勇无比之类的梦吧?”

    “……”为什么连这个他都猜得到?龙望潮霍地睁开眼睛,怒瞠杏眸。“谁像你那么下流?”

    “喔?那你鼻子下面是什么?”殷非墨好笑地伸出手,替龙望潮抹掉那摊鼻血。“你倒说说,究竟是谁下流哪!”

    龙望潮涨红脸,心虚的辩驳:“我是……我是因为最近吃的东西太燥热,上火了!”

    “是吗?那来插几针舒活一下……”

    殷非墨作势要往怀里掏针,吓得龙望潮连忙坐起身。“不、不用你大费周章,这种事冲冲冷水就好了!”这一刺还得了!

    殷非墨跟着起身,而听龙望潮这么说,唇畔笑意更浓了。

    他凤眸往下瞟去,点点头。“你说冲冷水啊?这是应该的,只是你要冲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呢?”

    “什……”顺着殷非墨的视线往下看,龙望潮白净的脸庞轰的瞬间烫热。他赶紧遮住一大早就因邪恶思想而“性”致高昂,急着出头的小弟弟,这会儿说出的话都打结了。“这……这是因、因为……”

    还没想出理由搪塞,人便被殷非墨一把揽了过去,结结实实的热吻了一遍,害龙望潮的小弟弟更是激动不已。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脱光光衣服的步骤,所以龙望潮手便自动自发的搭上殷非墨的衣结;熟料殷非墨突然抽离他的唇,漾开微笑。

    “虽然我很想现在便领教一下小神龙的神功,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今早要赶路,实在没那闲工夫,不过……”殷非墨眼睛往下一溜,这回笑容里添上几许诡诈。“看你这模样,不纾解一下是不行了。我知道男人那话儿上头有几处穴道,只要在上面插上几针便能退欲火,我帮你吧!”

    闻言,龙望潮吓得往床角一缩,死命捣住要害。

    “你……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在那上面插针?那不痛死人了吗?”

    殷非墨兀自笑得灿烂无比。“当然是真的。”说着,他竟伸出一只手按住龙望潮,另一只手掏出裹针的布包,拈出一枚细亮的金针。“不会很痛,大概跟你被人踹到一样而已……”

    “你你……别乱来,一不小心弄伤它……对你也没好处!”床弟这种事,两从尽兴所得的乐趣绝对大于一人。

    瞪着殷非墨拿着金针的手,龙望潮不断在心头祈祷这回他会像上次在官亭客栈一样收手。

    听他说出这种话,殷非墨笑得更欢畅,作势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金针。

    “我的技术你用不着担心。”

    言罢,正欲持针向下刺落时,却见龙望潮原本惧怕的表情突变,随即瞪着他的手。

    他愕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殷非墨一愣,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昨晚留下的伤口,只是淡淡一笑。“小伤而已。”

    “这算什么小伤!”龙望潮连忙捧住殷非墨的手,什么害怕也忘了,急得不得了。“你瞧这上头伤痕这么多,还都红肿了,怎么不包一下?”

    殷非墨手指修长漂亮,就像件艺术品,怎可留下难看的疤痕?

    龙望潮随手将他手中尖锐的金针拿走丢到一旁,又自怀中掏出手巾搁在一边。

    “金创药呢?”

    “喏。”殷非墨依言将药瓶掏出。

    便见生活向来要人打理的龙四少仔细将药倒在他双掌上,细细抹匀了,又把手巾撕成两块,笨拙但努力地包扎起来。

    殷非墨倒也乖乖地随他忙着,只将视线定在他端正的脸上,心头泛起久未有过的暖意;他仿佛回到初月谷里,飞卿责骂他总是不小心,爱弄伤自己的那段时光。

    只是这回斥责他的人变成一名少年;人事虽非,却勾出他许久未曾有的悸动。

    待龙望潮好不容易将结打好,殷非墨便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唇瓣,恣意的吻了起来。

    “等……”龙望潮脸蛋微红的推开他,“不是要赶路吗?”

    殷非墨唇角噙笑,哑声道:“但我现在觉得领教你的神功比较重要。”

    正欲把人推倒在床上时,门外传来乐风然洪亮的叫唤声——

    “殷兄弟,马都给你备好了,快和龙小弟出来吧!”

    “他在叫了。”龙望潮咕哝一声,却环紧殷非墨的脖子,不打算松手。

    他龙四少正在兴头上,那老家伙真是杀风景。

    殷非墨皱起眉,不想理会;而门外的乐风然却等不及,又重重拍起门板。

    “殷兄弟?殷兄弟?睡死了吗?”

    “……啧!”

    床上两人同时咋了下舌,不甘不愿地坐起身理好衣服。

    殷非墨打开门。

    乐风然见他表情极臭,一脸疑惑。

    “殷兄弟,为啥脸这么臭?”他不会是坏了什么好事吧?

    “你说呢?”殷非墨让开身。

    乐风然看清里头的模样,见龙望潮边系衣结边瞪他,只能干笑。

    “真是抱歉,不过等你捡回命,以后爱做多久便做多久。总之,马和粮水都给你备好了,阿畤说夏侯方往徽州去了,你快点去追吧。”

    “嗯。”殷非墨点点头。“多谢了。”

    乐风然又端起脸,再严肃不过的说:“此行一去肯定会有凶险,你路上可得多多留意。要知修罗狐狸再出江湖,少不得又是一番追杀,看过你真面目的人虽然不多,毕竟也不在少数。”

    殷非墨颔首。“我记得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热闹的徽州城内,近来出现一宗悬案。

    有名十多岁的少年卖身葬父,卖了近一个月,却始终没卖成。

    并不是少年长相丑陋无人想卖,反而他一露脸便引来许多人围欢出价,因那少年模样儿生得煞是清秀灵动;只是无论他人价碍出得再高,他都只有一句话——再多的钱也不卖。

    “搞什么嘛,再多钱也不卖,那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有好事者忿忿离去,但又有更多好事者围了过来,只盼能说得少年心动,成功卖下他。

    当龙望潮与殷非墨来到徽州城,便听见这传闻,殷非墨是兴趣缺缺,但龙望潮偏嚷着要去凑热闹。两人不费任何工夫便找到买身葬父的所在地。

    龙四少兴致勃勃的挤进人群里。

    只听一名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肥脸大肚男,张着像挂了两条肉肠的嘴开价:

    “一百两银子,卖不卖?”

    这已是这一个月来的最高价码,试问有谁卖身葬父能卖到这么高价钱?不过瞧他那倨傲模样,买回去当娈童,调教起来一定更添乐趣,一百两不算贵。

    少年抬起巴掌大的脸,灵动的眼底闪动着异常的坚决。

    “不卖,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卖。”

    龙望潮看了,不禁对一旁的殷非墨嘀咕道:“既然不卖,作啥坐在这里?妨碍交通嘛!”

    不过这少年长得当真讨喜又好看,他龙四少向来喜爱欣赏美丽的事物,这家伙算得上他的标准。

    听见他的咕哝,殷非墨只是扬扬眉,双手抱胸一脸无聊。

    龙望潮将视线调至少年身旁竖着的牌子,就见上头写着——

    八十老父,一命呜呼,家贫无以为葬,故而卖身葬父。

    只求薄棺一副,墓碑一面,牌位一座,银子几两。

    愿有心人发善心,让沈白得以全孝。

    而少年后头,则是一具草包覆的尸体。

    “不过,这也真是可怜的了……”龙望潮瞅着少年褴褛的衣衫,还有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忍不住轻喟一声。

    他突然举手高喊:“两百两银子,卖不卖?”

    “不卖,再多钱了不卖。”沈白头也不抬,如是回答。

    有人开始咒骂起沈白的无聊。

    龙望潮又喊了一次价:“两百五十两!”

    一名老者劝道:“小兄弟,这家伙不过是华众取宠的无聊之辈,你何必随他起舞?”

    “可是……”龙望潮咬着下唇,眼睛盯着沈白单薄的身躯。

    只听沈白又回答:“不卖,再多钱也不卖。”

    脑满肠肥的有钱老爷发怒了。“你当自己是啥有骨气的钱铮铮汉子吗?既然不卖,放那牌子有啥用!”

    他冲过去拿过那木牌,用力往下一砸,随即拂袖而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殷非墨总算将视线调至人群中央,像是再也受不了这无聊至极的戏码,他冷淡地丢出一句话:“既然多少钱都不卖,那就免费拿走吧。”说着将龙望潮一推,推到沈白面前。“快点拿,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别在这里耗时间。”

    “……”这是啥歪理?龙望潮愣在沈白面前,而围观的人也是一呆。

    多少钱也不卖,那就免费拿走——虽然霸道,不过也是解决的办法之一!想通这点,有人了然点头,也有人扼腕不已,真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沈白听了,满面怒容地站起身,恶狠狠的看向胆敢坏他好事的家伙,却在看清殷非墨的脸孔后,张大嘴巴,连要骂些什么都忘了。

    “喂?”龙望潮看沈白呆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你气呆了吗?别生气,那家伙嘴巴就是这样坏。你要是不卖,本四少给你几两银子,让你去卖件棉袄穿。”

    他伸出的手忽地被沈白用力拍掉,就见原本冷怒着脸的家伙神情一转,竟喜孜孜冲到殷非墨面前,激动地大喊——

    “恩公!”

    “……”殷非墨挑高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对这声恩公睬都不睬。

    龙望潮跟着跑到殷非墨身边,看见沈白眼底的爱慕与崇敬,后知后觉的叫道:

    “喂,你打什么鬼主意?什么恩公?这家伙可没花半毛钱,算啥恩公?你别乱叫!”说着他赶紧推推动也不动的殷非墨。“走啦、走啦,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少待在这里招蜂引蝶了!

    “是你说要来凑热闹,现在倒怪起我来?”

    殷非墨好笑地睨了满脸醋意的龙望潮一眼,顺他的推势迈开步子;但沈白却不死心,亦步亦趋的跟上来。

    “恩公,你忘了我吗?”灵动的眼底换上一抹令人疼惜的哀伤。

    “你?”殷非墨弯下腰,笑觑他一眼。“我可不记得在哪里惹上你这风流债,你可得提醒一下,我才想得起来哟!”

    “殷非墨!”龙望潮气得猛拉他衣袖。“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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