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纪·十月之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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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纪·十月之棠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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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犹如潮水一样翻滚沸腾,天边最后一抹瑰丽沉入地平线。 
我决然地笑了,陆泊宁,你知道吗,我跟踪了爸爸多久,才知道你们住在那里。我费尽心计,也只不过是为了转到你的学校。如果不是你那天落在汤里的泪,我想,我早已攫取到你的感情。我曾经是多么想,让他们看见我们手牵手,站在他们面前的姿态。 
陆泊宁站起来,翻覆的河水犹如他眼底决堤的崩溃与悲伤,他咆哮着,林之森,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 
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 
'一刹那枯竭的悲喜' 
那夜,我一路狂奔到妈妈的住处。 
推开门的片刻,看着憔悴的妈妈正静静擦拭着镜框里爸爸的照片。 
悲伤,愤怒,绝望,这一切的一切迅速攻陷了我大脑的每一存角落,我粗暴地将镜框打在地下。 
“啪”的一声,玻璃碎成无数片,刺目如星芒,妈妈急急地问,森森,怎么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鄙夷地歇斯底里,你不觉得你傻得可以吗?你真的以为他是因为与你不和,才要和你分开?你知道吗,他已经爱上别人,甚至欢喜地要去再婚。只有你,傻傻地等在这里,擦拭他的照片,天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筹划他们未来的幸福! 
妈妈的神色渐渐涣散,泪泫然凝在眼角,森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个夜晚是诡异的平宁。 
我睡在妈妈的怀中,她的脸上,悬挂的是一如既往,洁净明澈的微笑。 
“森森,你要勇敢一些。”睡梦中我隐约听见这样的呢喃,于是拼命地将头埋在妈妈胸前,然后蓦然发现,那里是,一片潮湿的荒凉。 
清晨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微笑着嘱咐我,以后要好好同爸爸过,不管他爱上别人与否,你始终是他的孩子。 
我的心已一片凄迷,埋着头告诉自己,我一定会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一定。 
那一整个早晨,我都埋着红肿的双眼,直到最后出门,都始终没有分辨出妈妈眼底最后绝望的光芒。 
没有。 
噩耗在下午传来。 
顾北寰站在我们班的门口,眼睛红如炬。他靠在墙边,一字一顿,之森,你妈妈,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然后走到他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之森,你妈妈,真的死了。 
我抱住头蹲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起来,顾北寰你放屁!我不要再见到你!   
柏林不知道(5)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爸爸连同陆泊宁的妈妈一并出席,我站在远处,紧紧握着顾北寰地手,失去了去争执吵闹的力气。顾北寰扶着我的肩,我的双眼蒙上厚重的雾气,我说,顾北寰,我觉得恶心,所以毕业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永不回来。 
永远不。 
'封存的不治之伤' 
陆泊宁来找我,我望着他,终于爆发。 
我说你妈怎么不去死,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我的妈妈来偿还?!她那么无辜…… 
我终于说不下去,俯下身哭得嘶声力竭。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是妈妈温存的笑颜,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忘记十七岁那年的痛。 
那些痛,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陆泊宁过来抱我,他的眼泪如泉涌般弄湿了我的衣襟。 
我觉得心底的一道伤口被轰然撕裂,罪恶感,憎恨,还有无法消散的悲伤和绝望,一起涌出。 
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无法思考。陆泊宁的声音如同划破沉寂的惊雷,钝重地落下来— 
之森,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 
我犹如大梦初醒般,狠狠地推开他,开始往马路中间跑。 
是急促短暂的白光,以及压在身体上的某个重量,一切尘嚣仿佛归于宁静,我的思维停滞了,闭上了双眼。 
醒来的时候身在医院,爸爸热泪盈眶,陆泊宁的妈妈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睛泛起云霭。 
我将脸别过一旁,不愿看他们的嘴脸。就算我知道那些眼泪发自真心,我还是不能原谅,原谅曾经的伤害。 
但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弹起来,陆泊宁呢?陆泊宁呢? 
没有人回答我,空气里死寂地因子扩散开去,某一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侵占了我的身体。 
良久,顾北寰走了进来,陆泊宁还在做手术。你镇定一点,听我说—— 
当时你冲到了马路中间,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眼看车就要开过来了,情急之下陆泊宁扑了过去……司机即时刹了车,陆泊宁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也许,他再也不能好好走路了。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手臂上。 
'你欠我一个拥抱' 
手术之后,陆泊宁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 
我握住他的手,决意泯灭一切恩仇。我想告诉陆泊宁,我会在未来陪着他,过每一个生日,我甚至会原谅他的妈妈,以及我的爸爸。 
只是,当陆泊宁睁开眼睛的刹那,他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说,你是谁? 
陆泊宁只是不记得我一个人,他甚至记得我的爸爸。 
我和顾北寰站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让我几欲呕吐,我用手指抵住太阳穴,不断重复地问顾北寰,怎么回事? 
顾北寰的眉眼凉下去,医生说,陆泊宁的脑子并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主观意识上选择了忘记痛苦的记忆。 
我蜷缩在角落绝望地不能自已,为什么不是我去遗忘呢。 
顾北寰蹲下身来,揉我的头发,之森,你没有爱过我吧。 
我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无措。顾北寰忽然笑了,可是没关系,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一个月后陆泊宁出院了,如同多日前他提过的,他和他爸爸要搬走了。 
我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写数学题,一抬头,就看见无垠的青空。我想起顾北寰的话,陆泊宁就要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我“腾”地站起来,顾不得周遭的怪异眼神,拼命地冲出了教室。在出租车上的每一刻,我都在祈祷,祈祷陆泊宁晚一些离开,让我能见他最后一面。 
当抵达机场的我看见蹒跚地走在候机大厅的陆泊宁,眼泪就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了下来。 
我叫— 
陆泊宁。 
陆泊宁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有隐忍的光芒。我奔过去,尽量笑得灿烂,我说,陆泊宁,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柏林不知道(6)   
陆泊宁迟疑了片刻,伸出了臂膀,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的泪水就再次决堤。 
当飞机在空茫的穹隆上画下一道蜿蜒的白线时,我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屏息仰望。 
陆泊宁,再见。 
'在柏林的中心怀缅你' 
一年后高考结束。 
爸爸和陆泊宁的妈妈如期举行了婚礼,爸爸的脸就这样苍老下去,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抚摸着我的额头,一脸过尽千帆的沧桑与无奈:“森森,爸爸知道你恨我,可是,爸爸想要爱情,就算我有万般千般的过错,爱,是没有错的。” 
我不置可否。 
七月的时候,我开始忙于打包行李,再隔半月,我将同顾北寰便将一起到柏林留学。也许四年,也许七年,也许,永不回来。 
临行前日,我与顾北寰去拜祭妈妈。 
在墓碑前那一刻,我恍惚失去了真实感。我抚摩着妈妈的照片,嘴角有淡定的笑意,妈妈,我一定会幸福。 
九月的我身在柏林,手指上已有一枚顾北寰的承诺。从菩提树街向南走,尽头就有我与顾北寰的屋。在异国的天空下我们都在努力呼吸,努力生存。 
只是偶尔,我会失神,想起陆泊宁最后说的话。 
他在我耳畔低声细语,我便甘心放弃所有憎恨,皆因他那么良苦。 
陆泊宁并没有忘记我,可是他告诉我,只有假装忘记,才是所有人最好的出口。我们再不会有任何痛苦的交集,因为未来,应该是清澈而充满希望的。 
他在最后吻我的面庞,之森,爱是无罪的。如果可以,我会祈祷,下一世,我们能在彼此最好的时光里相遇。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告诉过陆泊宁,我是否爱他。 
我已不确信那是不是爱,但是,我希望陆泊宁能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尽管那些幸福,已经不能由我给予。 
陆泊宁,相信在我八十岁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同你过的那个生日,以及吃的那碗面条。你不会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子落泪。而如今,我在这个与你同名的地方,静默怀想。 
这一切,应该已是最好的收梢。 
'柏林不知道' 
泊宁不知道,所以,柏林永不绝望。     
第二部分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1)   
文/红花继木 
天苜又和谈小坏分手了。他们站在校园门口白花花的阳光下,对峙的气氛凝结起来,时间一秒秒溜过,天苜浑身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水。“咳咳。”她踱了踱脚,下意识地咳了两下,“说话呀,紫外线真的很强哎。” 
谈小坏莫名其妙地看她,问:“天苜,有那么糟糕么?非要到分手的地步么?” 
天苜瞪着眼,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是。” 
这是天苜和谈小坏第三次分手。谈小坏脸上露出疲倦的表情。 
哎,分手而已,搞得像打仗一般。可惜到了第三次,士气已竭。不是天苜想一次次折腾,是因为那些反复的情绪纠缠不休的关系。 
天苜突然泪流满面,把脑袋埋进洗脸池里,清凉的水浸透着皮肤上的暖,眼泪与水倏然混沌。 
天苜在心底说:“谈小坏,我不想分手,可是,许多时候,我们总要言不由衷啊。” 
夏天分手,就可以狂吃雪糕,而不用担心谈小坏挑剔地盯着说“咦,怎么有肥肉了?”吧。天苜坐在树底下一边飞快地啃着牛奶加可可味的雪糕,一边自我安慰。 
可是,这些知了怎么那么吵诶?天苜仰头瞧了瞧树枝,又心烦意乱起来,黏稠甜腻的雪糕也迅速融化,顺着手指淌下去,最后滴落地上,留下几滴白色和浅褐色的痕迹。 
“讨厌的夏天!”天苜嘀咕着奔去洗手。 
在此之前,天苜是喜欢夏天的,谈小坏也是。 
因为喜欢,知了声就显得很悠扬。最过瘾的是,约上那两个关系密切到能同流合污的家伙—夏其和罗小美,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尔后胡闹着吃麻辣火锅,依然辣到大汗淋漓,浑身发腻。谈小坏脑门上的汗水会像珠子般滚落下来,天苜靠近他,能感觉到谈小坏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是舒展的,散发出热量。 
这样的谈小坏,想起就喜欢啊—不由自主地喜欢啊。即使说过三次分手了,还是那么喜欢。天苜情不自禁想。自己喜欢上谈小坏的历史,应该追溯到高一那年,开学,也是夏末时分。 
就是校园里普通的遇见,没撞车,没尴尬,没刻意,谈小坏身边跟着夏其,这就让天苜觉得谈小坏被衬托得更俊朗了。 
第一次对话也暴简单。 
“请问一年三班怎么走?”两个男生挡住天苜的路,那个天苜觉得更俊朗的家伙问。 
“嗯?” 
“一年三班怎么走?” 
“呃……” 
“啊?” 
“呐……”女生抹了抹额头,细小的汗珠雨后春笋一般汩汩冒出来。 
究竟是怎么了嘛,即使自己也是新生,不知道怎么走,也可以说句完整的话嘛,但嗓子就跟被锁住一般。 
最终,夏其拉了拉谈小坏的手臂,指着旁边的宣传栏,那里张贴着一张硕大的路线指示图。两个男生直接走去看指示图。 
实在是糗惨了啊。会被人怎么想?尤其是这个俊朗的家伙。天苜呆呆伫立原地,九月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投射在她面颊上,天苜把一双黝黑的瞳仁一直贴在谈小坏后背上,直至谈小坏转过拐角,天苜才迈开脚步,兔子一般蹿出去。好在,她仍然抓住了谈小坏的背影。一步步跟着,影子在脚边拉长又缩短。 
啊,一年三班。 
天苜望着谈小坏钻进一年三班的教室。深深吸了口气,也跟着跨进教室。 
陌生的面孔里,只有一张谈小坏的脸稍稍不觉得太生疏。 
就坐那里吧。天苜想着,在谈小坏隔壁桌并行的位置坐下。 
谈小坏一抬头:“咦,是你呀。你也在一年三班啊。” 
天苜的脸红了:“嗯。” 
“原来你也是新生,难怪不知道教室怎么走。” 
“哎哎。”天苜急切地点头。 
“我叫谈小坏,你呢?” 
“啊?”天苜一时失神,继而迅疾地反应过来,“哦,天苜。” 
“木?木头的木?”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2)   
“苜蓿草的苜。” 
“哦—好奇怪的名字。” 
对方这样感慨,天苜的脸更红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唉,总算,说了几个非语气助词了嘛。 
谈话结束的时候,天苜展了展手心,居然一手心的汗水啊,连神经都跟着紧张兮兮。 
之后,谈小坏和天苜就成了临桌。谈小坏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关切,一日比一日深藏蕴义。 
天苜常常产生诸如此类的遐想:不懂啊。 
要思考呃。 
他刚才为什么盯着我? 
谈小坏会不会也喜欢我了? 
哎,他一看我就搞得人家只想挺直后背认真听课,可是后背很酸很僵哎。 
周末那天,谈小坏和夏其去吃火锅,他们在火锅店遇见天苜和罗小美,罗小美说一起坐吧,搭桌吃。天苜立时紧张地注视谈小坏,罗小美道出了她的心声,就怕谈小坏会拒绝。结果,谈小坏并无异议,椅子被哗啦啦拖开,一屁股坐下去。 
就这样搭桌吃了几次火锅,谈小坏对天苜说了喜欢。女生站在男生高大的影子里,低下头,脸红通通的默认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要勇敢表达,就如搭桌吃火锅一样嘛。 
高二那年,谈小坏远在东京的妈妈回来过节,她还企图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迟迟没有答应。 
那阵子,班里的八卦爱好者总喜欢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论题包括:“谈小坏会不会去东京?”“去东京哎,真不知道谈小坏犹豫什么?脑子怎么长的嘛!”“如果不去东京他可真是个傻子呀!” 
罗小美拉了天苜问:“天苜,你觉得谈小坏在东京会更好?还是在这里?” 
天苜心底仿佛漏了无数个洞,底气一点点泄漏,修补了这边,那边又漏了。罗小美的问题,好像除了傻子谈小坏,都会回答吧。 
天苜跑去问谈小坏不去东京是因为她么。 
谈小坏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苜撅了撅嘴,心里五味杂陈,究竟应该让谈小坏走,还是不走? 
真煎熬啊。 
自从罗小美告诉天苜关于“谈小坏妈妈要带谈小坏去东京,谈小坏不答应”的消息之后,罗小美就会时不时在天苜耳边假装无意地提起东京,从寿司多么多么精致可口居然能扯到谈小坏的未来可能是下一个明星哦,再或者,第二代宫崎峻非谈小坏莫属啊…… 
貌似越来越严重了。天苜好像成了谈小坏的绊脚石,她依稀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谈小坏在这座城市捡破烂,另一个衣着光鲜的谈小坏在东京登上举世瞩目的领奖台。 
于是一发生小的争执,天苜就跟谈小坏闹分手,心想:哎呀算了,烦死了,让谈小坏滚去东京好了。 
谈小坏没滚去东京,24小时内,他又跑回来,拽着天苜的袖子摇晃,说:“天苜,好天苜,乖天苜,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结果又在一起。这样的剧情反复演了两次,并不是因为演砸咯。 
直至,又发生了第三次分手事件…… 
谈小坏走了! 
就在他们第三次分手刚满24小时之后,一个消息从学校各个角落传出来,潮水样涌向天苜。 
谈小坏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听说先去北京,在姥姥家住一阵,等签证批下来就飞东京。真是的,走得那么风驰电掣,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群情激奋:“哗,谈小坏真聪明啊,考试前走,都不用上考场啦。” 
“呜呜,走得那么急,人家都来不及让他帮忙要签名嘛。” 
“哎,默默地吓人一跳,真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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