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人去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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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人去两不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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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凌望着她的背影,却想着当天的情景,他始终还是觉得那个衣衫褴褛的姑娘在他的脑海里更加深刻。
“二少爷,春柳走了?”春藤快步赶了过来,她跑得很快,上气不接下气。
“走了,她说去采花瓣。”
“真是的,现在以为老太太喜欢她就端架子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进进出出都不用说一声了。”春藤见左右无人便向仲凌埋怨,春藤是跟老太太的大丫鬟,她在老太太屋里的地位是超然的。
“她新来的,可能不懂得规矩,春藤姐姐你好好教她,她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也当作是可怜她吧。”仲凌不在意地笑笑,他觉得春柳不会是得意忘形的人,他愿意相信她。
“二少爷你真是抬举她了,你是没有看到她那个样!不说了,老太太就快和大姑娘拜佛回来了,我要赶着收拾了。”春藤匆匆说完就下去收拾。
仲凌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看到自己的奶奶和小姑向自己走来。
言箜没有送母亲回房,她没有见到仲凌,她心里觉得烦闷,她想到自己的大嫂处坐坐。
“难得姑娘出来我这里坐坐,快来。”林夫人见到言箜来临,亲自牵着她坐下,亲自斟茶给言箜。
言箜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大嫂,我心里很烦,我经常对着那幅画想,那幅画里的人不是我。”
“那幅被霁龄烧掉的画?”林夫人自然知道小姑说的是什么画。
“里面的人,除了你还可以是谁?你想得太多了。”林夫人笑了,言箜看着大嫂的笑很不自然,她的疑心更重了。
“大嫂,我那晚恍惚听到霁龄说她见过是吗?”言箜说出了她的目的和此行的重点。
“小孩子家会什么?见风就是风,见雨就是雨,她大概在什么地方见过差不离的就这么说,她又没有见过姑爷,怎么知道姑爷画的是谁?”林夫人打叠起精神,好言安慰言箜。
“霁龄看走眼?”言箜疑惑了,大嫂对自己很好,她不可能骗自己,难道真是自己疑心过重?
“肯定,你不要相信霁龄说的话,她能活几天了,要是她的记忆那么好就不要整天要仲凌和叔凌跟着背书了。”林夫人笑着说起女儿,霁龄就快从书塾回来了。
“要是这样,那就算了,大嫂,你说里面的人能是谁?”
“除了你,还会有谁?”林夫人反问道。
“除了我?”言箜愕然了,她没想到大嫂会反问于她。
“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姑娘你就相信我吧。”林夫人笑得更深了,她凝望着自己的小姑。
言箜说到这份上了还可以说些什么?
在大嫂处简单地请教了针线的问题,言箜就怏怏地走了。
林夫人目送小姑的离去,依门而说:“秦姑娘,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十七回
    姑妈宴秦府暗用心               春藤责新人明显势
仲凌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他实现了父亲的期望,考上了举人,家里因为这个好消息着实高兴了很久,言石还请了纺庄和染坊的伙计吃了一顿好的和每个人多发了半个月的工钱。
亲戚轮流请仲凌吃饭,仲凌和父亲吃饭吃到怕,后来吃到怕了,就让家人转告前来的亲戚说仲凌身体不适,不适宜出外,等日后身体好了再一一回谢各亲友。
林夫人反而很少和仲凌说话了,她知道自己那晚和儿子说的话产生了效应,她暗自欣慰儿子的成长,她现在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叔凌和霁凌身上。
仲凌好不容易躲了好几场的应酬,今天却不得不出席,因为是住在他家的姑妈让父亲带着亲自到他的房间里请他赏脸。
姑妈在自己的院落里收拾出了两桌精致的酒食,每道菜都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一行白鹭上青天是蛋白做成面条和一根根青菜相间;不尽长江滚滚来,是用鱼翅和鸡肉熬制成的羹;小桥流水人家是用青瓜雕刻的小桥,下面是散发着冰气的海蜇皮,伴着酸酸的柠檬,清香可口……所有的菜式都是何姑妈让紫苏想出来的,并且是紫苏指导下人做出来的,姑妈在筵席上一再向林夫人和李夫人强调了这点,林夫人本人精于厨艺,对味道的要求很高,她不对菜式发表任何意见,倒是平日少进厨房的李夫人非常羡慕何姑妈有这么会做菜的女儿,她免不了对月凌又说教了一顿,月凌事先得到父亲的警告,她不对表姐的菜式说什么话语,只是一个劲地吃。
“我说难得轮到我做东,老太太却不肯赏脸来了,真是可惜,”何姑妈望着空着的首位,惋惜地说。秦老太太事先就说因为肩骨疼痛不方便赴宴,让林夫人向何姑妈致歉。
“老太太倒是想来,只是那把骨头不答应她,她现在不是听自己的了,是听骨头的了。”林夫人还没有回应,李姨太太已经抢先笑言道,她的骨头也疼,只是痛在腰。
大家听了李姨太太的玩笑话都笑了,“老太太说了,要不是骨头太疼,她一定来,赶明儿好点了,就亲自摆一桌回请姑妈,老太太说又什么好吃的让给带回一些,她知道姑妈的东西好吃,说今晚什么也不吃了,就等着夫人带回的吃了。”端婶站在林夫人身后,跟着大家的笑声说道,她在来这里之前就到老太太的房间问候老太太,自然知道老太太的情况。
“我就说,怎么老太太今天不凑热闹了,老人家最喜欢热闹了。我已经让丫头把各样菜式都留出了尖儿,回头我亲自给老太太送去。”何姑妈也笑着说。
“仲凌,你看今天的菜式怎样?还合你的口味吧?我让紫苏去问了你家厨房的厨子,叫她仔细地品好你的口味做的。”何夫人亲切地询问自己的侄子,今天的宴席他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都很好吃,难为表姐费心了。”仲凌昨晚没有睡好,精神低落,本来没有胃口吃饭,听到姑妈这么说,只好一个劲地吃了起来。
“叫什么表姐,她也是大你两个月而已,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了。”姑妈笑着夹了一箸菜给仲凌,并递眼色给女儿,却发现女儿和星凌、叔凌说德热切得很,她很不满地瞥了瞥,她的神情却被李姨太太看到了,李姨太太意味深长地夹了一箸菜给何夫人。
“都是一样,大一天也是大,不能坏了礼数。”林夫人照看着,看看孩子们是否吃饱了,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吃什么。
“都是一辈人,也不用那么没拘谨。”李姨太太也夹了一箸菜肴给紫苏,盯着她说。
紫苏的脸红了起来,不再和星凌和叔凌说话,低头专心吃饭。
大家都没有发觉什么异样,照样在说说笑笑中吃饭,仲凌勉强自己吃了很多菜,结果当晚就拉肚子,林夫人严禁大家泄露消息给何夫人,何夫人对仲凌的情形一无所知,她还觉得自己的宴席办得很成功。
“紫苏,你把要给老太太的都装上食盒了吗?”何夫人在灯下查点今天下午才寄到她手上的信,里面是老家的伙计要向她汇报的收租的情况,她很看重这种信笺,往往自己亲自拆封,除非万不得已,要不就连紫苏也不让知道。
“装上了,刚才我还送到老太太的房间里了,因为说老太太正在洗脸,让我给丫头拿着。”紫苏也在自己的灯下翻阅她从大表哥处借来的书籍,研究有关染料的知识,她现在颇得伯凌的信任,想做得更好。
“装上就好了,还有,刚才姨太太说了,要明天再吃些饭后的小点心,你也送去了吗?”何姑妈的心思可以分成两半,一半在帐单上,一半在今天的宴席上。
“老蒋又在做好人,少收了两个月的租子!”何夫人还没有等到女儿的回答就发现了帐单中的错误。
“妈,不是很紧就算了,我们也不缺那点钱。”紫苏对母亲说道,她也知道老蒋经常因为租约人的困境减免他们的租子,母亲很不满他的做法,只不过看在他勤恳工作从不出错从不暗中私吞的份上才一直雇佣他。
“你说得倒好听,你身上的衣裳,嘴里的吃食,都是哪里来的?你不要以为你叫舅舅叫得那么亲热他们就给钱,还不是你妈我从这些租子里赚钱养你!一分一毫都要计算得好好的,要不以后就麻烦了,小孩子家懂得什么,你先把你的书放下,过来给我写信回给老蒋,我要问清楚才行,我可不是开善堂的,要多少就免多少,我还要不要活。”何夫人一边扬着手里的信件,一边催促紫苏过来为她写信。
紫苏不愿和母亲顶嘴,只好不情愿地过来为母亲写信,她利用母亲不认识字的空隙,在信尾安慰老蒋,她会说服母亲,让老蒋安心为她家打理生意就好,她想想自己的母亲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想想又笑了。
何夫人小心地把信封好,准备明天就让人送出去,细心地再检查了一遍寄来的银票,她才安心让紫苏去休息,自己再去整理老家铺子的帐目。
“里面的菜都打翻!你是怎么拿盒子的?!老太太连瞧都没有瞧见。”老太太的房间里传出一把尖利的声音,是春藤,她正在斥责拿着刚才紫苏送来的食盒的春柳。
“我不是有意的,刚才紫苏姑娘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没有打翻食盒。”春柳也大声回驳,她确定自己没有打翻食盒。
“不是你是谁?难不成紫苏姑娘送给老太太的就是这么些已经打翻的食物?!你说说,你说说!”春藤抢过食盒,把它举在春柳眼前,抢白道。
春柳这下就说不出话了,食盒是一直在她的手里,没有其他人拿过,紫苏姑娘专门送过来给老太太,肯定不会拿已经打翻的食物给老太太,
“你现在说怎样吧?要挨打还是去受罚?”春藤盯着眼前的丫鬟,她几乎是步步进逼,不放过地看着她的脸庞。
“姑娘,我错了,大概是刚才不小心碰到柱子,我,我,错了。”春柳的声音已经不似刚才那般高了,她知道老夫人肯定听到她们之间的争执,但是她却不出面解决,很显然,目前的情形只有她认输,在辈分上,她越不过春藤,在这房里,丫鬟都是以春藤为首。
“错了,迟了,小丫头,你最好乖乖地到厨房那里受罚,把厨房里的碗筷给我全部都刷洗一遍,要是明天厨房的张嫂告诉我还有一点的水迹,你就等着瞧吧。”春藤等到了春柳认错,她用鼻孔里的声音对春柳说道。
春柳咬住嘴唇,几乎要出血了,她握紧手中的食盒,不发一言地退下了。
在厨房冰凉的水里刷洗碗筷,春柳很快就明白,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她提高声音就是为让老夫人知道,好让老夫人出来为自己解围,但是老夫人没有出来,她还是认可春藤,春藤毕竟是伺候她多年的人,也许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看自己不顺眼,她一心想博得老夫人的欢心,她以为成功,其实还没有成功。
冰一样的水泡红了春柳的手,她发誓,今后她不会再洗碗,永远不会!
第一回
    秦府人小叙初显形         姨太太献礼种因由
“仲凌,你把这块鸡肉吃了。”言石把筷子放下来,看着桌上的碟子对儿子说,他的样子安稳沉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是的,父亲。”仲凌也沉静地回答父亲,尽管他的碗里已经没有米饭,他还是把鸡肉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大家都没有说话,知道父亲有事情要说,父亲最反对在没有米饭的情况吃菜,现在父亲没有按照以往的规矩,那么大家也知道按照规矩,父亲有事情要说。
“你下个月就要到省城去应试了,我听你的先生说,你的书已经读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准备得怎样了?我听你娘说跟你的笔上和笔中把你的衣裳都收拾好了,想提早上路,是吗?”秦言石的神色温和,没有了往日的严肃。
“是的,爹,我想早点去省城,听说各方学子都起程了,现在京城已经有了不少人。再迟就怕找不到客栈了,虽说可以借住在宋世伯家中,始终不方便。”仲凌首先把筷子放下,再恭敬地回答父亲的问话。
“说的也是。不过今晚我还是修书一封,你带着,万一找不到好的客栈,还是到宋世伯家里去住,打扰就打扰吧,毕竟科举是一件大事,顾不得这么多。”秦言石捋着几缕梳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胡须,慢慢地说道。
“是的,爹。”仲凌短促地说。
“好了,撤去碗筷,让大家都去容厅坐坐。”秦老太太见儿子说完了话,吩咐身后的冬松,冬松走出饭厅,叫站在门口伺候的两个女人带人进来收拾。
容厅是秦家会客的地方,平日也是全家围坐说话的地方。
“这个月的月钱,送去给箜儿了吗?她年纪轻轻,要一个人撑一个家,不容易。”刚坐下,把拐棍搁给夏荷,秦老太太就对仲凌的娘说道。
“送去了,依娘您的吩咐,给了双倍,每月的米粮和菜蔬还另外送去了。”仲凌的娘亲,林夫人马上回秦老太太的话。
“自家人说话,没有外人,哪有这么拘礼,坐下吧。”秦老太太抬抬手,看过林太太坐下,接过冬松端上的热茶,送上唇边,慢慢地品着。
“今儿个的茶怎么那么鲜?炒得火候刚刚好,颜色也亮。我记得你说没有买新茶。”这句是对她的儿子,秦言石说的。
“这是妹妹家送来的,许是她得了新茶,就孝敬母亲。”言石停下进茶,笑着答母亲。
“那就把茶钱送回去给史家,他们小家小户的,得个钱也不容易。”秦老太太看着林夫人说道,“这个不用在帐里扣,我给箜儿出,回头叫冬松把钱给你送去,你打发人送去。”
“姑娘说她打发人送去了,不用老太太操心。”林夫人想了想,才抬头回道。
“给了就好。来,霁凌,帮我把茶满上。”秦老太太招手让最小的孙女来到跟前,给自己倒茶。
霁凌才七岁,头上系着林夫人亲手扎的丝带,身上穿着用林夫人亲自挑选的布料,林夫人亲自剪裁的衣服。苏杭盛产丝绸布料,霁凌穿的是一身葱绿的绸衫绸裙。她是秦府里最小的孩子,是秦言石的妾侍所生的女儿。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一年后就逝世。
秦霁凌是林夫人一手带大的,她日常的一切都是林夫人经手的,她唤林夫人做娘,她的房间就在林夫人房间的隔壁,不过也是空设而已,霁凌经常是和林夫人房间里睡的。
秦霁凌是家里最受疼爱的一个,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上头老太太和林夫人,下面有三个哥哥,家里没有谁不疼爱她,由着她。除了她的父亲,秦家的主人,秦言石。父亲对霁凌,总是严厉的,他要求女儿像哥哥们一样,男孩应该做的,霁凌一样都不能落下,样样都要学齐了,学好了,只要比哥哥差了,一顿惩罚少不了。
林夫人变着法子让霁凌不要那么累,吩咐儿子只要父亲去看他们念书,在先生跟前就让着妹妹,不要让妹妹受父亲的责罚。在学堂里有什么不懂的,也要先教会妹妹。伯凌身为长子,他对年幼的妹妹爱护有加,尽管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母亲。
伯凌是秦言石的另一个妾侍所出,是家中的长子,二子仲凌和三子叔凌是林夫人所生。伯凌知道家里的产业最后要有人继承,自己念书的天分不及弟弟们,所以在三年前就不再进学堂,专心帮助父亲的纺庄生意。仲凌和叔凌,还有霁凌在学堂里念书,仲凌今年就去进京应试。
“奶奶,喝茶。”霁凌把秦老太太的茶满上,端给奶奶,在林夫人的示意下,绿儿在后面护着霁凌,茶实际上是绿儿托着霁凌的手端上给秦老太太。
“明儿让箜儿过来吃饭,有十天了吧?总不成老是在屋里绣花。”夏荷接过四小姐的茶,秦老太太没有喝茶,她开口对林夫人说道。
“可是姑娘说要看书绣花什么的,不想出门。”林夫人接过话头,缓言回道,手里端着茶。
“不许她说什么耽误绣花功夫的话,如果史家那么缺箜儿的绣花的那几个钱,明儿就叫石儿送几两银子去给他们,虽然是他家的媳妇,还是我的女儿。”秦老太太看着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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