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人去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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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人去两不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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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说了,都去睡。”言石拒绝了叔凌的恳求,挥手让儿子们离开。
出门,仲凌向叔凌笑了笑,叔凌觉得仲凌是在向自己示威,他得胜了。叔凌忿忿地抢先走出了父亲的书房,不向两个哥哥道别。仲凌再笑了笑,才向伯凌道别。
伯凌等两个弟弟都走远了,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十回
老恶仆仗势欺他人   秦言澄为兄发怒火
“我们纺庄有100张纺车,雇了100个人纺绸,每天可以出产50匹的绸缎,纺出的绸缎除了我们自己在店铺的买卖,还会有固定的染坊来收购,都是老主顾了,像是东街的彩衣坊,最远的还有京城的溢颜坊。我们除了自己买卖的绸缎,还要应付每年官办织造分给我们的纺绸任务,官家的任务有“领织”、“收购”、“采办”等等方式,以此向我们这些纺庄染坊搜罗缎匹。所以一到征收的时候,我们都要做到很晚,有时还要另外雇人晚上接着做,整天都不得歇息,要不应付得了官家的任务我们的买卖就差了。因为我们暂时没有染坊,所以我们自己买卖的布匹不多。”伯凌带着两个弟弟来带纺庄,带他们到处看看。
“你们看这些布匹,帛、缦、绨是没有花纹的普通丝织品;缟、纨、纱、罗是细薄的丝织品;绮是有花纹和图案的丝织品;绫是以斜纹组织变化起花的丝织品;织绵和缂丝是多彩织花的丝织品。我们都是根据客户的要求去纺布,根据季节的不同,需求也不同。”来到纺织成品前,伯凌介绍丝绸的种类。
叔凌和星凌以前也来过纺庄,都是到处看看玩玩,像今天由大哥哥带着认真看着工场里的工人劳作和熟悉生产程序,还是第一次。他们都觉得新鲜,把大哥哥的话记在心里。
“纺绸的丝线是哪里来的?是我们买的吗?”星凌看着纺车旁边的成堆的丝线询问,他还躬身去拾取一段丝线仔细看看。但觉丝线触手柔软,用力拉扯却又坚固无比,就算星凌多外行也知道这些丝线是上等的丝线。
“看到后面的桑树和养蚕房了吗?我们自己种了很多桑树,具体数量我也不知道,要问叔父,就是你爹才知道,我们自己养蚕,从中选择各种布料需要的丝线,制成不同的布料,当然,桑树也分很多种,蚕吃了会吐出不同的丝,我们再加工才变成你见到的丝线。”伯凌把星凌手里的丝线放回纺织工人的脚边。
“养蚕?那不是又请了很多人罗?”叔凌也拿起丝线仔细地看着,“大哥哥。我想拿这些回家看看可以吗?”
“养蚕也请了几十人吧,这些工作是叔父负责,我也不知道。你有兴趣我等会再给你拿,你手里的是分配好给工人的,你拿去他们就完成不了今天的任务了,放下吧。我们再进去看看。”伯凌示意弟弟把丝线放回去,指了指配料房。配料房是分配丝线的地方,工人每天从里面领取自己的工作定额。
“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开染坊?”叔凌看着雪白的布料从纺车上流下来,心里想着要是有颜色在上面,使上面的花纹更加明显,一定很漂亮。
“说得好,和你大哥哥想得一样。”说话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言石和言澄,他们一早就来到了,刚才言石发现了他们,就叫上言澄来看看他们学得怎样。
“叔凌,你大哥哥很早就和我们说要自己开染坊,已经有一年了,我和你爹商量了很久,决定我们自己开一个染坊,伯凌,既然开始是你说的,就由你负责。”言澄拍着大侄子的肩膀,点头说道。
“我们家的纺庄都这么大,再开染坊又怕什么,为什么大伯和爹你们要商量那么久?”星凌说出自己的问题,他看到的都是人,他很想算一下纺庄有多少人,不过很快就放弃,因为有人不断穿梭期间。
“你看起来我们的纺庄很大,要维持现在的样子不难,开染坊,我们要兼顾自己的染坊需要的布匹之和老主顾需要的布匹,花费增加了,我们的纺车和工人都要增加,这是一笔开支,而且还不保证一定可以赚钱,伯凌说我们是老店铺了,做染坊肯定会有人来买。我和你叔父都认为未必,我们老店铺出名的是纺布,而不是染布。我们观察了一年,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伯凌,你才成亲不久,就要你那么辛苦,委屈你了,回头染好布,一定把第一匹送给你和雪儿。”言石微笑着看着大儿子点头,他相信伯凌,他知道伯凌继承了自己的大部分性格。即使染布这件事不成功,他也不会介意,他知道大儿子一定会尽力。
“谢谢爹和叔父,我一定会尽力,不敢说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办得行不行,要不,”伯凌看了一眼星凌和叔凌,“让他们两个帮我,不知道叔父和爹的意思怎样?”
“叔凌一定可以帮你,星凌,我看只有捣蛋的份。”言澄对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地摇头说道。
“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儿子,我就不相信秦家的子孙有哪个是差的!星凌、叔凌,你们就跟着大哥哥一齐干,有什么不懂就问大哥哥或者问我们都行。叔凌,我知道你昨晚不满意我的安排,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我就知道,有本事你就做好这件事给我看看!”言石最后是对着叔凌说话,他看见叔凌的眼里有着不满,想起了昨晚自己挥手阻止叔凌,于是在言语里半带鼓励半带命令对儿子说。
“爹,我会让你知道的。”叔凌接触到父亲的眼光,想到这是自己的父亲,想到他平时对自己的疼爱,心软了下来,终于对父亲笑了。
“好了,现在你们继续和伯凌到处走走看看,先熟悉纺庄的情况,末了,让伯凌给你们说说开染坊的事情,伯凌,我们和帐房说过了,开染坊的钱,你开了帐单就去要钱就行了,不必等我们批了。”言石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儿子。
“是的,我知道了。”伯凌恭敬地回答,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地上,“爹和叔父没别的吩咐,我带弟弟去 看看后院了。”
“行,走吧。”言澄满意地看着伯凌带着两个弟弟走远了。
“大老爷、二老爷,这活我干不下去了,我这就向你辞工回家得了,工钱你看多少就给我多少,我也不计较了。”配料房的梁三气冲冲地跑了上来,把肩上搭着的毛巾也扔在地上,插着腰在喘大气。
“梁三,怎么说这话,谁得罪你了?告诉我们,有我们在,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言澄和言石互望了一眼,梁三在配料房做了十年,今年才二十九,也算是老伙计了,年纪不大已经是配料房的掌柜了。平日做人也懂得分寸,大家说不上喜欢他,但是绝对没有人会讨厌他,现在他居然直接对他们这么说,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好 ,我说。你说,今天我在配料房分配丝线,发现有好几篮的丝线全部散开,捆绑丝线的线绳根本没有捆好,随便一动就散开了,丝线全部混成了一团,我去问管捆绑丝线的人,知道又是张士……”
“等等,你说又是?”言澄插言说道。
“是,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我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他绑的丝线经常散开,那些丝线都散成一团,要重新捆绑,我告诉捆线房的董掌柜,董掌柜说他也不敢说张士,因为张士仗着以前和老太爷一齐开铺子立了些功劳,现在即使是最轻松的捆丝线的活,他还说委屈了他。他整天就会喝酒,上回还因为喝酒,喝醉了把一篮的丝线都吐脏了,后来他还赖董掌柜,董掌柜怕事,就自己掏钱帮张士赔了。这次,他捆绑的丝线不止是散了,还把上等和次等的丝线全部混在一起,我数了一下,有十篮,平日捆线房有二十人,每篮有五十捆的丝线,每人每天是交两篮丝线。张士前几天净是喝酒,忘了交丝线,所以一下交了十篮。现在一下子乱了十篮,我和今天一齐当班的田大根本就分配不了丝线,今天要有十个纺车要空着,因为根本没有丝线给他们织布。我去捆线房,问着张士,他当场就骂我是小王八,把吐了我一身的酒,说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没有说他,我算老几可以问着他,说我看不惯就滚。”梁三越说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虽然身在干活,心却早已在梁三说的话上。
纺庄里的人对张士早已不满,他早年和老太爷一齐开了这间纺庄,可以说是辛苦了大半辈子,连媳妇都没有讨上。就是因为这样,老太爷临终吩咐儿子,要善待张士。言石和言澄一早就知道张士在纺庄里的所作所为,但是念着父亲的遗言,一直没有说什么。现在梁三当众说了出来,两兄弟知道事情要处理了。
“梁三,你先回配料房歇歇,这件事我们兄弟商量商量再给你一个说法,今天你也辛苦了。”言澄给旁边的伙计使眼色,让他们把梁三劝开。大家也知道,就半推半劝地拉梁三回配料房,梁三因为言澄的话也稍微气平了一点,也就一声不吭地回配料房了。
“大哥,你看现在怎么办?我早说过不行,把这个张士留在这里,大家都不情愿。你以前说没事,现在梁三都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梁三是个省事的,如果不是逼急了,他也不会这样。梁三可以说是个老伙计了,他如果走的话,大家私下会怎么想?而且我们让梁三走, 张士还会更加得意,以为自己做对了 ,到时候更加没有人可以说他,就算说他,他也听不进去了。”和哥哥进了理事房,言澄刚坐下就急着对大哥说。他对张士的行为早已有想法,只是大哥一直劝他要看在父亲的份上原谅张士,今天梁三的告状,正好给他一个理由去惩罚张士。
“不好吧?他总算是我们店铺的老伙计了,绝对不能赶他出去,这样爹在地下都会睡不安稳的。”言石捋着胡须,眉头深锁。
“我没说赶他出去,我说是不让他在纺庄呆了。起先是为了照顾他才让他做最轻松的活,现在他连最轻松的活都做成这样,我们还要他做什么?”言澄知道兄长的心意,紧接着说。捆丝线是整个纺庄里最轻松的活儿,里面都是些年纪大些,手脚比较慢的老伙计,大家都知道,在那里的都是些需要照顾的老伙计。
“还说不赶,他也没个家什么的,只有一个远方侄子,还是在我们纺庄干活的。你让他出了纺庄往哪里去?”言石瞪了一眼言澄,他始终记得父亲的遗言。
“我们在东城还有一块地,我们在那里也栽着桑树,只是出产很少,我们很少用那里的蚕丝。那里也有三四个人在看守,而且你也知道,那里的人因为我们经常不去,不怎么管,他们在那里更逍遥,每月打发人送月钱和米粮。张士到了那儿,爱怎么喝酒就怎么喝酒,也没有说他,不干活,其他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反正都是混日子,这样,对张士不是更好吗?”言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安置张士,他认为自己这个安排既不会违背父亲善待张士的遗愿,又可以对梁三和纺庄的伙计有个交代。
“这个……”言石没有想到弟弟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实际上就是等待自己点头同意而已,他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了。
“大哥,这是最好的安排了,要不让梁三走了,剩下的伙计心里怎么想?我们要为大局着想,而且伯凌还准备开染坊了,纺庄这边肯定会很忙,我们不安定人心怎么行?又是你当初说的,不能只看着钱,也要为伙计们想想。大哥,你好好想想。”言澄看到兄长对自己的意见不能肯定,继续说道,他了解自己的大哥,知道应该怎么说大哥才会同意。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就这么定吧,这件事你去办吧,记得叫帐房多支半个月的月钱给张士,就当作我们补偿给他的。”言石听到言澄说到了关键的地方,沉吟许久,终于同意了。
“好,我这就去办。”言澄等兄长说完这句就站起身准备去办。
“ 慢着,”言石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了?”言澄希望兄长不是反悔了。
“你顺便叫帐房多支一个月的月钱给孙达,就说是我吩咐的。”言石看着弟弟说道。
“孙达?为什么要给他多支一个月的月钱?”言澄记得自己昨天还见过这个伙计,没有听见他说自己有什么困难需要提前支月钱。
“他说家里有事要处理,所以要提早支月钱,我看他说得可怜,就同意了,你去帐房就顺便帮我办了。”言石和弟弟说完就拿起账本查看,不再说话。
言澄知道兄长心肠软,伙计有事借钱都是问兄长,很少和自己说,大概自己总是很少笑容或者大家觉得自己板着脸吧。
言澄在心里笑了笑,就亲自去帐房吩咐这件事,这些事情本来是秦荣负责,不过言澄想自己拿了钱去给孙达,顺便了解一下他家里的事情,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自己平时太严肃了,也要和兄长一样,和伙计有说有笑才行。
“二老爷,把我这把老骨头发配充军,你们也真做得出来!”张士拍着手里的钱,冷笑着对言澄说道。
“不要说分配充军,去了那里,照旧吃喝不误,工也少了,是照顾你老爷子。”言澄提醒自己态度好点,反正张士就要走了,用不着和他生气。
“哼,那和我一齐在捆线房捆线的人,都是些老伙计,怎么不见他们和我去?”张士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自然不甘心,在那里虽然也是好吃好喝,不过这里既舒服又可以有人可以欺负,当然还是想在这里好,他掂量出多出了半个月的月钱,知道秦氏兄弟还看着老太爷的份上对他有所照顾,他想利用这点为争取多点权益。
“大老爷在哪?我要见他。”看到言澄的脸色变了,张士想找平日比较好说话的言石说说,求求大老爷兴许还有希望,大老爷心肠软。
“大老爷没有空,你有什么和我说都一样。”言澄知道他的心思,不会让他去打扰兄长,早上大嫂特地嘱咐自己,兄长因为昨晚受凉,身体不是很舒服,今天要自己帮忙看着点大哥,不要让他太劳累。
“我不和你说,我要和大老爷说。”张士固执地说,一旦去了看管桑树就很难再回到纺庄,他不想去那里过日子。
“有什么和我说一样!大老爷没有空!”言澄厉言说道,他盯着这个固执的人,心想既然那么怕去看管桑树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做好点。
“二老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都是你的主意,我知道你看我这把老骨头不顺眼,老早就想踢开我,今天有人去告状,你找着理由就把我赶出去!”张士知道言澄这样说,自己是不可能见到言石,不由发火说道。
“要是你自己做好,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什么理由!而且我们并没有把你赶出去,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你还是我们秦氏纺庄的伙计。”言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有很多伙计在注意他们了。
“我只不过绑错了几捆丝线而已,这算得了什么!当初帮老太爷开纺庄,我起早贪黑地干,我去拿货,半路遇上山贼,几乎连命都没有了都要保住货物,现在倒好,老太爷去了,什么都去了,我看我也早该去了。大老爷以前还顾念着点,现在,我看谁都一样,以后见着大老爷,我也问着他,老太爷以前是怎么说得。”张士冷笑着说,声音很大,大家都可以清楚听到。张士知道言澄为人严肃,难以说话,希望言石在附近可以听到自己的说话,走出来见面,那么事情可能就有转机。
“张士!你说什么!”言澄终于发火了,“老太爷临死前说什么我都记着,不用你提醒,你还是想想你做什么还好!”言澄的声音不大,但是谁都可以听到他的愤怒。
“你要是记着自己是和老太爷一起的老伙计,就该拿出老伙计的样子,你看你这个样子,谁会看着你!我知道,你也是明欺着我大哥好说话,想让他留你。你明里叫他大老爷,暗地里对人说我大哥不会打理纺庄,现在的生意还不如以前的,还说我大哥什么都会,只会吃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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